书城小说当代《红楼梦》: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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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孽情·看不见红日的光焰(1)

穆丹心情沉重地返回了婆婆家。

因为没有看见秦婳,便连声向婆婆询问。婆婆笑容满面地说是被展昙带去了剧组。并说,这几天,小东西可是把她想坏了。开口闭口的,都是舅妈。那小模样真是又逗人又可怜。

穆丹听了,心里就很是感动。同时,又深感有些对不住小可爱,便在心里盼望着她能快些回来。

而此际,小可爱正在《塞外哀鸿》的拍摄现场,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幕活灵活现、风神咄咄的场景:

晚宴时分,一场盛大的歌舞宴会开始了。一群盛装艳服的西域少女花团锦簇地蹦跳着出场了。围着一堆堆红红的篝火翩然起舞。

再看那些少女们的脸庞,虽然时时闪烁在篝火之间,但却仍旧显得一张比一张白里透青。摩睛细看,这才总算明白,所谓一白能遮百丑,粉之力也!这时,随着一声敲金戛玉的乐起,一名绝色美女翩然登场了。只见她,花明雪艳,情浓意娇,一双明眸夺魂摄魄。所穿衣服,宝气光华,薄如蝉翼……她满面含春,楚楚娇媚地向台下四座挑目顾盼片刻,随着欢快热烈的音乐欢舞起来。她的人美,舞步更是雪飞云轻。忽而如彩蝶翩跹,忽而又似狂风飙落花!一双若隐若现的修长美腿在那半透明的纱裙之下,向人们泄露着不可阻挡的青春魔力!……一曲跳罢,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欢呼。

“哦,美呀!真是美呀!你们看看那娇容,那身段,那神态,真是美不胜收,令人销魂醉魄啊!”

“哦,风流跌宕,满林生辉,真乃世间极品!”

“啧啧!这异域美女真是别有韵味!美得让人心痒难挠……”

这是权贵席上传出的声音。

美人并没有立即向观众鞠躬致意,继续用她那双火辣辣的大眼睛四下顾盼一阵,才在大家越发热烈的欢呼中,风情万种地离去……

晚饭过后,萨迦、袁葭和秦姮挤在客厅那个Vidal Grau的沙发上,笑得叽叽嘎嘎,相互出题猜谜语。袁葭最先出的谜面是:穿开裆裤的小孩,打一人名。其他的两个就抓耳挠腮地直问:“是古代的吗?是大歌星吗?是大影星吗?”结果都被其摇头否定了。耽搁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袁葭自己公布了谜底:陆圭。另外两个半大不大的小人儿相视愕愕然一阵之后,顿时恍然大悟,与出谜人勾肩搭背地暴笑在一处。接着,秦姮也给出了一个:死了不臭,也打一人名。结果,同样被其他的两个各逞心思地引诱着给出一系列的提示之后,萨迦咧着大嘴,如同中了头彩似的,一迭声嚷着:“安茜香!哈哈,没错的。‘死了’,不就是‘安息’吗?死了不臭,当然就该是安茜香(安息香)!没错吧?”一见秦姮笑脸盈盈,未加反对,便也紧跟着给出了一个:八宝山,同样打一人名。

一旁的穆丹听见了,忍不住直笑。她在心里暗想:“若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当初能联想到‘穆缔’竟与‘墓地’谐音,大概就断然不会为小弟起这么个名字了。”

正在这时,萨向东带着秦婳回家来了。小不点一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舅妈终于回来了,一阵惊呼欢叫。风也似的袭进她的怀抱,再不肯分开。穆丹内心的母爱,瞬时便全部被激发出来。那种温软甜蜜的感觉,裹满了她的心。在她的眼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这个绚丽吉祥的小人儿在,就连空气里都飘满了晶莹……

萨向东匆匆忙忙打过招呼,又要返身重回剧组之际,那蓝媚黛的姐姐蓝女士竟一脸肃然地尾追而来。进得门来,一扫往日的讨好与谄媚态,劈头就是汹汹一句:“萨导!你说吧,这事是当着你们全家人的面儿说,还是咱们出去谈?”

欢乐的气氛顿时凝结。

一大家人都被搞得瞠目结舌,不摸头脑。

萨向东更是惊得慌乱四顾,怔忡的瞪视着对方,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一时,性感美人儿蓝媚黛紧随其后追了进来。红涨着一张吹弹欲破的粉脸,挽了她姐姐的胳膊掉头就走,一边连声埋怨:“你这是乱闹什么,丢人不丢人啊?”

“嗬,我丢人?”蓝女士愈发掀翻了怒海仇江,“别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没嫌丢人,我倒丢人?”

萨母一见这阵势,心下就明白了几分。她一怒而起,吩咐阿姨将几个小不点带到别的屋里去。一边悄悄以小动作和眼色制止了已然怒气彰显的穆丹。一脸镇定地转向了寻衅者:“既然你们的人都找上门来了,我这个孤陋寡闻、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老太太,倒是很想领教学习一下,不知你们这些个花样层出不穷的年轻人,究竟搞出了什么事情!正好,也让我开开眼!但是,我可得把丑话先说在前边,我的眼里可不揉沙子,要是纯属我儿子单方面有什么过错,该立即拨打110送他进监狱,或者是去扒他老萨家的祖坟,我绝不会手软!但是如果有谁心怀不轨、居心叵测,想要无端破坏我儿媳妇和小孙女的安定生活,她就试试看,看看我老太太到底是不是吃素、好惹的!”

老太太的铁面厉色,顿时将蓝女士的盛气吓走了大半。尤其是那位娇弱如花的蓝美人,慌忙错乱中,越发只剩下一迭声直赔小心了:“误会,误会,真是抱歉,太抱歉了……”说着话,眼圈就红了。再和萨向东的目光相对之时,泪水竟然控制不住的滚滚而落。

萨向东被搞得莫名其妙,待要上前安慰、询问一番究竟,那边,穆丹早已是面色如铁,怒上心头了。

少时,还是在年轻姑娘向她的姐姐绝情断义地丢下一句:“告诉你,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权利自己选择和决定。用不着你在这里多事和丢人现眼!”之后,首先甩手掉头而去,才免于一场大战的爆发。

蓝女士姐妹挟风涛之气而来,又莫名其妙地偃旗而去。虽然没有当场酿就战争,却还是让对丈夫积怨已深的穆丹在回家的路上与之大动了一场干戈。

原本,婆婆怕他们会因此闹矛盾,倾心吐胆、诚意殷殷地挽留了大半日,终究还是没有说服执意要回去的穆丹。甚至,就连后来小秦婳蜜糖般的黏腻都失去了效用。萨向东哪里放心她一个人这么晚负气回家?虽然心里七上八下地敲了一阵小鼓,但还是斩钉截铁、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

谁曾想,车子才刚开出不到半里地的路程,悲愤难遏的穆丹就“嘎”地在一脚踩住刹车,怒发如雷地喝令丈夫马上下车。

萨向东起先着实被吓了一跳,茫然无助地静默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蓦地,他听到一阵啜泣。那声音愈来愈促,终于发为哀哀恸哭。他不禁焦烦起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你怎么凡事都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呢?”

“嗬,我冤枉你!我冤枉你!你要是个好货,她们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胡闹!你这个生性邪淫、巧于作伪的浪荡货,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家族里的乖乖女,那个时候,他们哪个人提起我来,不是大竖拇指、交口称赞的?和你相识之际,我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少女,而你,早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破烂货。可是我却瞎了眼,中了邪!居然不顾一切,舍弃所有地和你走在了一起!为了你,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和你的这场婚姻中,于我而言,简直就是一场蒙羞受辱的全过程!我正直修洁,对你竭智尽忠。而你,却像一个垃圾箱一样,整天追腥逐臭、藏污纳垢,让那些丑陋无状、淫糜放荡的草包女人,一次又一次的驾凌于我的头上,任意践踏我的尊严,而且越来越公开放肆!现在,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说我冤枉你!” 苦苦地诘问,哀哀地恸泣,语声苍楚而撕裂。

只需听听这声音,另一个就已经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已然完全被愤怒和仇恨控制了。并且,正在一点点丧失着理智。不及时设法安抚,一场可怕的灾难势必就要来临。于是他痛心疾首地大发誓言:“我告诉你丹丹,我承认,从前,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敢向你保证,今天这事完全是一场莫名其妙的误会!如果我真要和那小女孩有半点的不清不白,就让上天立即斩了我的神,摄了我的魄,让我神魂颠倒,从此被人鄙弃厌恶,刑祸相随,吉庆远离,恶星灾临!开车车毁人亡,过河桥断船翻,出门雷打电霹!”言至于此,竟也蓦地泪水盈满眼眶,嘴唇不住颤抖起来。

不知是不是这恶毒的誓言发挥了作用,总之,悲怒之人慢慢缓和了面部线条,瞪大眼睛,凝神看了看与自己一样变得激动起来的丈夫,许久,说出一句:“总归还是因为你从前的放纵、无行在人家心里生了根的缘故,要不然,怎么没人平白找上门来和我寻衅呢?”顿了顿,又道,“再往后,人家就是跟那池塘里的甲鱼有了什么事,也还要怪到你的头上来呢!”

一句话说得正沉浸在悲愤中的萨向东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少时,趁势转悲作喜,说了句:“好好好,今天,咱们不吵架行吗?明天,我一准儿让小蓝过来,当面把这件事情给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穆丹未置可否。说她想下车去透透气,便打开车门。才刚一脚迈下车门,便哀叫一声,昏倒在地。

为儿子儿媳担心、忐忑了一整夜的萨母,第二天,接到了儿子从医院里打来的电话:穆丹被检查出胃里有瘤,良恶未卜。医生说,良性的自然没事,如果是恶性的,那么,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萨母听了,顿时痛哭失声。一边哭,一边对着那电话恶狠狠地咒骂着:“我迟早去扒你们老萨家的祖坟!我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两个破家败业的混帐东西来呢!呜呜……”

她这一哭不要紧,几个小人儿也都吓得呜呜哭起来。尤其是秦婳,整个小脸都惨白了。一边哭,一边楚楚可怜地直央求:“姥姥,别扒祖坟别扒祖坟!”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天书菩萨话,“丹枫和呦鹿落劫,就是因为被人扒祖坟扒的呀!要是那些人不受那个坏鳖精的唆使,不去扒祖坟,丹枫就不会中了魔王的‘风月宝丹’,就不会来到这世上做尽坏事了!”

意如油煎的老太太此刻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神谈怪论?只顾心酸肉颤地与之抱头恸哭。

这件事情,后来真正惹恼了一个人——褚晋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