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当代《红楼梦》: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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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悲风·满钵擎来尽落花(2)

父亲见如此问,便说:“难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能找人帮忙给化解。烧一道符,一看就知道了。如果真要是被人诅咒了,那符纸会变得焦黄,一眼便明。这时相应的写上一道佑符,病人的病马上就会不治而愈,而那个施法诅咒的人,不出三五天也必遭惨祸。问题是,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的光景,谁和谁能有多大点儿的仇恨,轻易会干这种缺德折福的事情呢?”

穆丹再要说什么,秦艽给她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辛酸难抑地向她大道苦水,说因为她妈妈的事,她爸爸几乎已经神经错乱,天天又哭又笑,没有片刻的安宁。而婆婆那边就更是火上浇油,一天到晚催促、怂恿着让韩鑫领他们的儿子到医院去做亲子鉴定。还大叫大骂,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有那杀人放火、丧尽天良的娘,就有那寡廉鲜耻、偷人养汉的闺女!你韩鑫可不能老做这盛名之下的活王八!’,而韩鑫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处处护着她了……”说至后来,她简直泣不成声了。

穆丹好言安慰了大半日,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带着伯父出去散散心。并说,如果不是墨历病得这么厉害,小妹蘖罗终日悲苦交悴,她早就赶过去看她了。

秦艽一听这话,方稍稍敛起悲伤之情,说:“丹丹,现在也许就只有你还在真正关心、信任我了呢!”,又强忍悲痛地说,“我和那小警察交往时,他曾经带我到香山去拜谒过一位从西藏来的金刚上师,那位上师修行高深,造化无边,每年都要到汉地四五个月之久,专给普天下的善男信女驱病消灾,现在,我把他的地址告诉你,你们去找他,也许,对墨历的病情会有所帮助……”

穆丹等一行人几经周折将那位魁岸出尘,七十五岁高龄的金刚上师及他的两个弟子请来墨历的住处之时,蘖罗正心如刀绞地望着迷昏昏的墨历,泪眼迷朦地悲切自语:“如果,你真是个不同凡俗、背负使命而来之人,就不可能连这点小病都熬不过去……” 刚想到这里,眼泪便唰地淌了下来。她心酸已极,在心里想着,“总之,如果你连这点病痛都挺不过去,我也算白认识你了!”这时,一连串的手机信息接踵而至:

小罗,我们为墨历请来了德高望重的西藏宁玛派的金刚上师,现在已到他家小区大门口……

小罗,请你速到大门口迎接上师,以表敬意……

她这才止住悲凄,连忙拭泪而去。

来至大门口,远远地,便一眼看见,一位魁岸出尘、红帽红衣的上师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如同众花之树,群星之月地向她这边飘然行来。

她强忍着满眼的热泪,向他深施一礼。直到那上师来到她的面前,停下脚步:“哦呀,你来啦!可以啦可以啦!”他的一番不很熟练的汉话使人如闻天书,却声若洪钟,极富感召力。接下来,他竟然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手来,将蘖罗的手一把握起,自顾笑声朗朗地与之一路行去。这使得其他一概人众惊羡不已。上师身后的一位弟子为大家解释说,这是这位姑娘和上师有缘之故。

大家走进墨历的家里,仿佛是天命使然,他竟忽然之间变得精神焕发起来。此际,正挣扎着要起身下地。穆丹等人连忙赶上前去帮忙照应。

少时,上师身边的那位会讲汉语的弟子向蘖罗询问了一番他的病因,又用藏语讲给了上师。那上师只管一个劲儿地盯着墨历看,嘴里一直“哦,哦!”笑个不停,并无他言。

不一时,喝毕茶,上师以不很熟练的汉语吩咐蘖罗端一碗米出来。蘖罗连忙遵命行事,很快就将一碗晶莹如玉的大米奉上。

上师含笑接过,便起身和他的两个弟子满屋子地走动并诵起经来,一边将那碗里的米到处泼洒。那经直诵得天华乱坠,宝雨缤纷,摧魔伏煞!众人不觉都肃穆而立。而墨历这时也终于挣扎着,来到了上师的面前。忍不住两眼垂泪,放声悲泣:“师父!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有这样的命运?又是什么因缘,竟会遭遇表兄表嫂那样的坏亲戚?还请师父慈悲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去面对这‘烦恼无尽,苦海无边’的红尘世界?到底哪里才是能真正远离痛苦的理想世界呢?”

众人都被感动得热泪直流。那弟子又用藏语照着给上师翻译一遍。上师边听边低下头来,满眼含笑地望着墨历,嘴里依旧只管“哦,哦”笑个不住。

少时,在他接着又一番降魔摧邪的声声经诵之中,墨历的面前竟蓦地出现了一幕奇异的幻境:一位璎珞满身,色若莲葩的女菩萨正愁容满面地对另一位尊者说:“想那娑婆世界,众苦充满,三界无安,常有生老病死之忧患,更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诸般苦楚,如是诸苦,犹如火宅苦海,芸芸众生囚陷沉沦于其中,备受煎熬、苦难而不得出离!此番他二人难免要去受那轮回之苦,可叹他们是这样的根浅行薄,到了那时,必然很快便要全部脱了根基,从此头出头没,无休止地沦落六道五趣之中,想是永无回头之日了!”……在她们身边不远的地方,颤悚悚地跪着两名泣涕哀声的小童……

仿佛是天命注定,墨历的病在金刚上师的到来之后,竟奇迹般的得以痊愈了。

那日,上师在临走前,声若洪钟,口吐金莲地说了一大番话。他的一位弟子代为翻译:“上师说,‘众生业重福薄,愚顽自傲。以愚为智,以苦为乐。嗜欲如蝇,执假为真。生不知从何而来,死不知去向哪里。胡钻六道,改头换面。生死不停,尸骨成山。血泪成河,剧苦无量,转世即忘。悲哉痛哉!人生有死,不得长久,驱驰五道何等痛苦!更有女子,短于智力,溺于情感,为情欲之私,产生嫉妒相害之心,结怨无量,造罪无边,伤坏心肝,痛苦难计。所以,必须要亲近佛法,精进勤修,灭尽所有烦恼,以出三界’。上师还说,‘希望你们都能明白,人生的喜怒哀乐只是幻化的无常。要做到诸根寂定,身心平静,不要随便嗔恨结怨,恼乱心志。正所谓,‘纵使千百劫,所作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接下来,他为众人讲述了一个有关《倒驾慈航》的故事。其大致内容,竟与花溪一带那个广为流传的《金线吊葫芦》的神话传说,如出一辙。

这个故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热泪盈眶。随众前来的褚晋枫,更是当下便伏地放声痛哭起来。弄得其他人等莫名其妙,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阵之后,他又与墨历相视对泣,仿佛竟也突然间被醍醐灌顶一般,了悟了前世今生。好象他自己就是那个多生多世以来,一直胡钻六道,受尽了头出头没,无量诸苦的师兄丹枫一般。

这使得除上师之外的其他人都深感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