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上的燃料供我们在海上航行了几天,救生艇上的食物和其他物资消耗了一大半,可是依然没有看到船只、岛屿和陆地。救生艇上的应急医疗药品都被我用完了,除了被鲨鱼咬到的脚部外,其他部位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海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如果再有人受伤,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们的救生艇本来就属于游艇一类的船只,只能是在沿海一带或者是在河流湖泊里使用,根本不可能在大洋上将我们送回到原来的出发点,每次我这么悲观地认为我们将要葬身大海时,戴宗玉总是安慰我,并且拿他曾看过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说事。他甚至乐观地认为我们不仅能像电影中主人公那样化险为夷,还能碰到主人公曾经去过的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岛。我不以为然,他却深信不疑,还跟我说回去以后一定要出一部书,把他这次奇异的经历全都写进他的书里。
可是过了几天后,戴宗玉渐渐认清了现实,我们的食物、燃料、淡水都被用光了,可是陆地的影子都没见到。弗莱伊最先沉不住气,他认为船长带错了路,甚至把船长暴打了一顿。船员们开始相互指责都埋怨对方的工作出了岔子,才导致船偏离了航向。可是又找不出哪些地方不对。仅仅一天后,全船人员都没有了心情相互指责,我们现在又饿又渴,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淡水,一些人甚至开始出现脱水症状。船长号召大家团结起来晒海水来获取淡水,同时又将船上的人分成三组。一组去划船,一组去收集淡水,另一组去捕鱼。
我、戴宗玉、刘明泽和陈邵负责捕鱼,弗莱伊和黑人少年负责晒水,船长和四个船员负责划船。陈邵从游艇的储藏室里找来了两把鱼叉和一根钓鱼竿,由于鱼叉太短,陈邵和刘明泽只能下海捕鱼,戴宗玉留在船上准备轮换,我坐在船上用鱼竿钓鱼。这样一幅悠闲的画面显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休假呢!而只有我们知道现在身处绝境,没有捞上鱼的话只能饿肚子。甚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不被饿死,也可能会在哪一次遇上海上风暴或者是台风的时候船毁人亡。我们的游艇大部分是由木制结构组成的,船长他们找来了船桨朝着某个方向换着班去划。
这样坚持了三四天,可是我们依旧没有看到陆地的痕迹,半个月来我们一直在船长汉斯的指挥下乘着救生游艇向想象中的陆地靠近,可是除了看到海水在我们的船桨下泛起波纹外,我们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可以确定自己走的方向是正确无误的。弗莱伊不止一次地向船长发火,久经大海的船员们也很恼火。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就住在大海上的打算了,戴宗玉倒是耐得住性子,除了捕鱼还跟我们讲故事。不过他讲的故事都是电影里出现过的,唯一不同的是他把主人公换成了自己。
戴宗玉跟我们说他曾经开车送他的一个朋友去入职,他家在北京,入职地点在福建沿海的一座小岛上。他们开车要走大半个中国,路过山东的时候遇上了山体塌方,连人带车都掉进了峡谷。醒来的时候他的朋友已经被掉下来的山石砸死,车里的安全气囊都打开了,戴宗玉侥幸活了下来。他挣扎着爬出被砸扁的车子,独自一人顺着峡谷找出路,在一处山坡上找到了一个洞穴。洞口竟然站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更特别的是老翁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一身蟒袍,他的头一下子就炸了。这不是清朝官员的衣服吗?这老头是人还是鬼?
“年轻人别怕,这只是戏服而已。”老翁似乎看穿了戴宗玉的心事对他说道。
戴宗玉这才放下心来向老翁求助,进到山洞后,老翁帮他包扎了伤口。并且收留他在此先住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带他离开这个峡谷。半夜戴宗玉起来撒尿,发现老翁竟然不见了,他一下子慌了神。走出山洞没多远就在一个小溪边看到一群人,戴宗玉躲在草丛里偷偷观察。几个身穿清朝服侍的美女在溪边的一处空地上跳舞,旁边还有很多侍卫,只不过这些侍卫都蒙着脸。很多仆人提着红色灯笼将这里照得透亮,繁华的同时也显得更加诡异。旁边还有一个火堆,几个仆人在烤着什么东西。一个王爷模样的人坐在中间的上座,两个侍女在旁侍候。那王爷走到美女中间和她们一同嬉戏,再仔细看时,那人竟然是救他的老翁。
“啊!”戴宗玉还是忍不住恐惧叫出声来。
老翁似乎发现了不远处的草丛中异常,竟然径直向戴宗玉走来,戴宗玉发现不妙后赶紧向另一边的草丛转移。老翁走到刚才戴宗玉藏身的草丛后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便又回去了,戴宗玉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歌声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戴宗玉醒来,小溪边空无一“人”,好像昨天晚上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当看到那一堆炭火时,他确定自己没有做梦,而炭火旁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一看竟然是他朋友尸体上的衣物,炭火上烤的东西让他一阵作呕,那个老翁竟然让人搬来了尸体烘烤,想到这他汗毛倒立,立即离开了这里。戴宗玉得救后听当地的人说,那片山区从来没人敢去,有人说那里闹鬼,前些年一个中年男人进了那片峡谷,回来后就疯了,还说自己是清朝的王爷。还趁人不备的时候跑到坟地里刨尸体,有一天人们看到他拿着一节烂掉的死人大腿啃着吃。后来家里人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几年后他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他家人报警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就放弃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疯子。戴宗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晚上看到的穿着蟒袍的老翁就是那个失踪的疯子啊!
听完戴宗玉的讲述,我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太恶心!太恐怖了!
“宗玉,你这两天电影讲完了是不是又开始讲网络小说了。”刘明泽开玩笑地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你别不信,说不定这片海里的水鬼今天晚上就来找你来了。”戴宗玉答道。
就在刘明泽和戴宗玉斗嘴的时候我看到一棵树的树顶出现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海平面上,同时在船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的那一点变化。
“各位,我们终于有救了,大家都起来向着海平面的那棵树划船。”船长喊道。
众人一片欢呼,想到这半个月的无助和提心吊胆,如今看到陆地,大家都激动了起来。有船桨的用桨,没桨的就直接跳进了海里推着船前进。自从我们遇难半个月以来,可以说是运气很不错了。海上的天气状况一直很好,没有遇到过台风和风暴,最大的一次也仅仅是下了一阵暴雨。此刻看到那一片树冠让我们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振,尤其是像我这样从来没出过远海的人。看到树的那一刻,我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生活在人间,还以为永远都离不开这种四周都是蔚蓝的混沌世界了。可是几乎像是近在眼前的树冠还是超出了我们每个人的预期,我们轮班划船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所有人都从最初的兴奋感演变成了气喘吁吁的失落感,可树冠还是那样出现在海平面上。期间甚至都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遇上了海市蜃楼。
三天后,我们终于见到了那棵最初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树,它给我们带来过希望,也给我们带来过失落。可是最终它没有辜负我们,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是一棵长在海滩上的椰子树,树冠高耸入云,是这片海滩上最高的一棵树,远远地望去像一座灯塔一样给远方的船只指路。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地划船早已透支了我们每个人的体力,在登上海滩充满兴奋的那一刻,我们感受最多的是传遍全身的酸痛和疲劳。黑人少年在船上严重脱水,弗莱伊带着两名船员去岛上找水,船长和另外两名船员去固定救生艇,我们四个负责在岛上清理出一片空地来让大家休整。
由于担心晚上海水会涨潮,我们把营地向岛内移动了将近二百多米,岛的后方是一个几百米高的山脉,山脉自西一直绵延到岛的东部有几千公里长。俨然一堵天然的墙将岛分成了两半,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们所在的这一面是一片热带雨林一样的气候,除了海岸线上的树比较少以外,岛的其他部分都被各种各样的树木和植物层层覆盖着。沿岸只有少许的野生椰子树和棕榈树,向内几百米就变成了另一种情况,整个岛像是被原始森林覆盖了一般,遮天蔽日,从树下走过几乎没有阳光能从厚重的树冠上穿透下来,下面全是纵横交错的树干和荆棘丛生的灌木。我们几个用捡来的枯树枝和树干搭建了两个简易的木屋,再加上从游艇上带下来的一些生活品,暂时摆脱了在海上漂泊摇晃的休息方式,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我们的营地刚好搭建在一片山石林立的空地上,这片空地是不久前泥石流冲出的一片空地,这里原来长有的树木都被泥石流冲毁,现在绝大多数都被埋在土里,可是也有一些生命力旺盛的树木和植物已经从土里钻了出来,要不了多久这里又会和别处一样长成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了。
森林中的动物种类繁多,其中对我们有威胁的并不在少数,包括毒蛇、毒蜘蛛、野猪等,为此我们还将营地向山坡上移了移。野地里的蚊虫特别多,尽管我们涂了船上自带的驱蚊类的药品,可还是被蚊虫咬得鼻青脸肿。戴宗玉只在年轻的时候吃过这样的苦,现在身处艰苦的环境非常不适应。陈邵是特种兵出身,显然在这种环境下适应能力更强一些,他还教授我们哪些野果可以食用,哪些植物是有毒的等一系列野外生存的常识。船长希望我们能在这个岛上先修整一下,同时为我们日后回到陆地搜集一些能吃的食物和干净的淡水。假如能在这里碰到路过的船只最好,如果这里避开了所有的海上航路,是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那么我们只好回到救生艇上调整航向再次向陆地起航。
来到岛上后我们夜里放哨,白天拓宽营地的面积同时派人在海滩上点火发送求救信号,岛的面积太大,加上繁茂的原始森林更增加了这里的危险系数和未知度。船长在这几天派船员去探寻岛的情况,希望能够大致知道这个岛的面积,可是晚上的时候船员又从原路回来,他们走了一整天都没有走到岛的另一端。一天晚上,我和其中一个船员交接班放哨,我接过他手中拿着的长棍和火把准备迎接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这根长棍是船上自带的一根铁棍,戴宗玉把它带出来进行防身。期间这名船员去树丛里撒尿,我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岩石上观察四周的情况。天气晴朗,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这片空地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海边的浪声可以很轻易地穿透进我们的营地。半晌,树丛里的那名船员没了声音,我以为他会出什么事,就向着他撒尿的那棵树走去。眼前一个黑影站在树前。
“兄弟,你尿够了没?”我有点不耐烦地问道。然而对面还是任何反应都没有,我尝试着向他靠近,接着皎洁的月光想要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刚一向前走,对面的人影便发生了变化。那个人的脑袋在我的眼皮子由一个变成了两个,我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四周变得一片明亮。那个人的脑袋确实出现了两个阴影。我壮着胆子继续向前走,等走到他身边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扑进我的鼻腔。我站在他背后,他显然并没有注意有人过来,依旧站在树前保持着他撒尿的姿势。
“你怎么了,我叫你怎么不答应啊!”我伸出手去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转过头来。突然一个长着“老鼠脸”的脑袋从他的身前闪出头来用诡异的眼光打量着我,与此同时,这位船员瘫倒在地上,借着月光我发现这名船员已经变成了近乎干尸的模样,我将火把靠向刚才出现过“老鼠脸”的地方。左右晃动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火光照射的地方除了干硬褶皱的老树皮和一些藤条外没有任何东西。我再次查看倒在地上的船员,发现他早就已经死了。此时眼球异常突出,呈现一种僵尸一样的状态,他的脖子被咬掉了一半,血已经流干。可是奇怪的是地上的血并没有多少,很显然他是被什么东西吸干鲜血死掉的。而我在十几米外的地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一股凉气直扑我而来。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杀人于无形,偏好鲜血,喜欢在夜间尤其是满月的时候活动,这里的所有条件几乎都满足它们的要求,可是自己又努力说服自己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就在我内心挣扎的时候。一股风从我的眼前掠过,那只“老鼠脸”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只巨型蝙蝠,它半蹲在地上,鼻子已经长得像猪鼻子一样大了,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它猛然间向我扑来将我扑倒在地,我手中的火把脱落,借着火把的光亮,我看到这东西张开了嘴巴,里面两颗锋利的尖牙露了出来。
我匆忙中挥动手中的铁棒,没想到竟然一挥之下打中了它的头部。巨型蝙蝠猝不及防猛然间被一个重物击中,从我身上翻到了一边。趁着它被我打翻在一旁没有缓过神来,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穿过黑暗的树丛向外面的营地跑去。营地四周都点有火把,我冲进搭建的简易木屋里,戴宗玉和刘明泽睡在了一起,陈邵则安静地躺在地上,船长睡在另一边。
“各位赶紧起床,出事了!”我焦急地将他们一个个唤醒。陈邵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然间就从沉睡中苏醒,赶忙问道:“怎么了?”
我见他们都苏醒过来,刚要解释原因,就听见屋顶一阵抖动,树叶哗啦啦地从上面掉到地上,我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众人会意,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树叶继续哗哗的往下掉,过了一阵子以后,屋顶照射下一缕月光。一张巨型的“老鼠脸”从屋顶探下头来。众人一惊,一时间大家全都慌了神儿,船长汉斯擦了擦眼睛,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逃出了木屋。陈邵抄起一旁的AK-47就准备向这只巨型蝙蝠扫射,在陈邵开枪的一瞬间,“老鼠脸”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这时戴宗玉也拿着枪瞄准了屋顶,向屋顶看去,除了刚才被那东西掏出来的洞以外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此时都非常警惕地听着木屋四周的动静,哪怕是一只老鼠出来都要把它打成筛子。
“啊!”一声嘶叫从屋外传来。
“糟了,是船长!”陈邵立即从屋里冲出,与此同时我和戴宗玉也跟着跑出了屋子。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长满灰色毛发的巨型蝙蝠扑在船长的身上,它的两只巨大的翅膀上长着黑色的薄膜,由一根细长的骨管支撑着,将船长和周围的土地遮盖起来,仅仅露出船长的脑袋。而它的头部则一直在船长的脖子上背对着我们不停地抖动着,在月光和火光的照射下,这一幕甚是恐怖。它就像一只披着斗篷的吸血鬼在享受自己的晚餐,吸血鬼对血液有着极度的贪婪欲望,在血液面前它甚至可以完全忽视自己身处的环境。那只巨型蝙蝠一味地趴在船长身上撕咬舔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四个人荷枪实弹地冲过来。陈邵一串子弹打出,随着在夜空中划过的亮光,蝙蝠被打成了筛子趴到在船长身上。我们冲到它身前去看,蝙蝠还在剧烈地抖动,刘明泽和陈邵一起将巨型蝙蝠移开,一大滩污血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扶起船长,他身上除了蝙蝠的污血还有自己被蝙蝠咬后喷出的鲜血,我检查他伤口时发现,他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和蝙蝠的抓伤外,脖子上还被蝙蝠咬出了一个大洞,不时地有血从里面涌出。
“他已经死了!”刘明泽说道。
听到这里,我不由慨叹,一个多月的相识,一个多月共患难的船长汉斯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死在了我的眼前。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悲伤还是该害怕,想当初刚见到他时,还是一名风度翩翩,穿着得体的典型欧洲白皮肤的绅士样貌,现在却狼狈不堪,在这座荒岛上丢了性命,如果当初我们跟他袒露了实情,又或者不坚持去找传说中的沙岛,那么他和那名船员也不会送命,我们也不至于逃难至此。想到这里我便越发觉得这次的行程是个错误,而造成这个错误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抢了公安局的工作,自作聪明地去寻找自己失踪的朋友。这种荒唐的做法让我都从内心深处开始鄙视自己,同时也更加懊悔。
另一间木屋里的人听到枪声都匆忙冲出来,想看看出了什么情况。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非常吃惊,三个船员看到船长尸体的时候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汉斯和这些船员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两年的时间里,年轻的船员早就习惯了船长汉斯的教导和训诫,他的每一个脚步声和每一声咳嗽,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而今让他们面临的却是老船长的遗体,在场的船员有的禁不住哭出声来,不仅仅是对船长离世的悲伤,更有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的恐慌。我随后带领大家将另一名船员的遗体从树林中拉出来,这名船员是第一个遇难的,现在他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句被抽干血的干尸。黑人少年第一次见到这具尸体的时候吓得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就连当过特种兵的陈邵在抬尸体的时候都差点吐出来。
我们在这附近挖了个坑便把他俩埋了,弗莱伊和黑人少年死活都不肯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不得已,我们只好在晚上匆忙将营地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地方。陈邵提议,我们现在应该先撤回到船上去。这里的夜晚相当恐怖,即使是在白天,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下也如同黑夜一般,现在在丛林中更是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几个人都各自拿了一个火把,由陈邵和弗莱伊在前面领路,拨开荆棘丛生的灌木丛,砍掉盘根错节的树根。这里本来并没有路可以走,白天是我们一点一点用双手开辟出来的道路。可是晚上不知怎么回事,这里的树木好像拥有旺盛的生命力,那些被我们砍掉的树根和灌木很快被其他新生的树根和灌木代替,将我们白天开辟出来的道路都给重新掩盖了。于是我们只好不厌其烦地将它们重新砍掉,没过一会儿,我们每个人都被树枝和灌木的荆棘刮刺得满身是伤。其中一个船员还被毒蛇咬伤了,由于太过黑暗我们甚至没有看到那条蛇的模样,只是这名船员在晕倒后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当我们拿着火把照在这个船员身上时,才在他的右腿上发现了两个极小的牙印。陈邵立即将他伤口上下用布条紧紧扎住,同时将他伤口上的毒血吸出,可是这名船员却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我们要加快脚步,赶紧到船上去。可能他才有一线生机。”陈邵说道。
我和另一名船员将他搀扶起来,他的嘴唇变成了黑色。在后面拿火把的戴宗玉和刘明泽也上前去帮忙折树枝开路,只留下了黑人少年手中的一支火把照明。周围不停地有虫子向火把的光亮飞来,在撞上火焰的一瞬间被烧死,发出嘶嘶的声响,同时火把也闪烁不断。我们的心情更加急切了,一心想要打通这条回船舱的路。
“停!”我忽然听到陈邵一声大喊。
“我们迷路了!”他手里拽了一只鲜艳的火红色花朵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