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孟子》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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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章句上(2)

孟子说:“天子能向天推荐人,却不能叫天把天下给予这个人;诸侯能向天子推荐人,却不能叫天子把诸侯的职位给予这个人;大夫能向诸侯推荐人,却不能叫诸侯把大夫的职位给予这个人。从前尧把舜推荐给天,天接受了;又把舜公开介绍给百姓,百姓也接受了。所以说,天不说话,是用行动和工作暗示给人们罢了。”

万章问:“推荐给天,天接受了;公开介绍给百姓,百姓接受了,这是怎么回事?”

孟子说:“叫他主持祭祀,所有的神明都来享用,这就是天接受了;叫他主持工作,工作搞得很好,百姓对他都满意,这就是百姓接受了。是天授予他,百姓授予他,所以说,天子不能把天下授予人。舜帮助尧治理天下,一共二十八年,这不是某一个人的意志能够做到的,而是天意。尧死了,三年之丧完毕,舜为了让尧的儿子继帝位,自己躲到南河的南边。可是,天下诸侯朝见天子的,不到尧的儿子那里,却到舜那里;打官司的,也不到尧的儿子那里,却到舜那里;讴歌人的,也不歌颂尧的儿子而歌颂舜。所以说这是天意。这样,舜才回到国都,登上天子之位。如果自己住在尧的宫室里,逼迫尧的儿子(让位给自己),这是篡位,而不是天授了。《太誓》说:‘上天的看法,出自百姓的看法;上天的听闻,出自百姓的听闻。’正是这个意思。”

解读

儒家的政治思想,是把政治的本质提升到道德的层次,要以道德规范权力,使仁政得以施行,不致腐化泛滥。其中,权力的转移是很关键的一个问题。因为一国国君的权力至高无上,国家要行仁政,把希望寄托在掌权的国君的自觉性上是靠不住的。由此看来,国君在位,在仁心仁政德化礼治之余,最重要的事,就是为天下找到理想的领导人,来继承自己的事业。儒家经过反省,认为通过父传子、子传孙的世袭制度是不可能的。因为子孙未必贤德,所以主张传贤不传子的禅让制度。禅让制度有三个优点:一可以避开打天下的权位之争;二是能使有德者在位,可使国治天下平;三是旧君对未来新君有一个认识扶植的过程,在这中间也能了解百姓对新君的态度。

孟子认为尧把帝位传给舜不是出自个人的独断,因为做天子的,也不能擅自把天下传给哪一个人。万章问:那么舜有天下,是谁传给他的呢?孟子回答说是天传给他的。孟子认为,“天与之”,实际是“天受之”,就是天接受了尧的推荐。天所以接受尧的推荐,是由于舜常行美德。由什么地万能看出天接受了尧的推荐呢?按孟子的解释是百姓接受了尧的推荐。舜由尧推荐,而决定在百姓。

舜相尧,就是尧把舜推介到人民的面前。舜辅佐尧治理天下,前后达28年之久,而且政绩斐然,这不是人为所能,而是天意的所在使然。尧去世后,三年丧礼期满,舜退避到南河之南,把天下让给尧之子,可是天下诸侯朝拜天子时,不到尧之子那边去,都到舜这儿来;百姓有纠纷、打官司,也不到尧之子那边去,而到舜这儿来;歌功颂德的人,也一样不到尧之子那边去,而到舜这儿来。所以说,舜即帝位是天意所在。一直到这时候,舜才回到国都即位。

其后,舜荐禹于天的禅让,其精神也在“天与之”、“天受之”与“民受之”上。儒家的理想政治就是这样。

原文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于禹而德衰,不传于贤,而传于子。’有诸?”

孟子曰:“否!不然也。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昔者,舜荐禹于天,十有七年,舜崩,三年之丧毕,禹避舜之子于阳城,天下之民从之,若尧崩之后不从尧之子而从舜也。禹荐益于天,七年,禹崩,三年之丧毕,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阴。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曰:‘吾君之子也。’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启,曰:‘吾君之子也。’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尧、禹之相舜也,历年多,施泽于民久。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益之相禹也,历年少,施泽于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远,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匹夫而有天下者,德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荐之者,故仲尼不有天下。继世以有天下,天之所废,必若桀纣者也,故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伊尹相汤以王于天下,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颠覆汤之典刑,伊尹放之于桐,三年,太甲悔过,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三年,以听伊尹之训已也,复归于毫。周公之不有天下,犹益之于夏、伊尹之于殷也。孔子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到禹的时候道德就衰微了,所以帝位不传给贤人,而传给儿子。’这是真的吗?”

孟子说:“不!不是这样的。天要授予贤人,就授予贤人;天要授予儿子,就授予儿子。从前,舜把禹推荐给天,十七年后,舜死了,三年之丧完毕,禹为了让舜的儿子继帝位,自己躲到阳城去。可是,天下的百姓都跟随禹,就像尧崩之后,百姓不跟随尧的儿子而跟随舜一样。禹把益推荐给天,七年之后,禹死了,三年之丧完毕,益为了让禹的儿子继帝位,自己躲到箕山的北面。朝见天子和打官司的人都不到益那里去,而去启那里,都说:‘他是我们君主的儿子呀。’讴歌的人不歌颂益而歌颂启,都说:‘他是我们君主的儿子呀。’尧的儿子丹朱不好,舜的儿子也不好。而且舜帮助尧,禹帮助舜,经过的年岁多,对百姓施恩的时间也长。启很贤德,能认真地继承禹的传统。益帮助禹,经过的年岁少,对百姓施恩的时间也短。舜禹益之间相距时间的长短,以及他们儿子的好坏,都是天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没有人叫他们这样做,而竟这样做了的,就是天意。没有人叫他来,而竟来了的,就是命。以一个普通百姓而竟得到天下的,其德行一定是像舜、禹一样,而且还要有天子推荐他,所以孔子没有得到天下。因世袭而得到天下,被天所废弃的,一定是像桀、纣那样的暴君,所以益、伊尹、周公所遇君王并不暴虐,没有得到天下。伊尹帮助汤统一了天下,汤死了,太丁未继帝位就死了,外丙在位二年,仲壬在位四年,最后太丁的儿太甲继位,太甲破坏了汤的法度,伊尹就把他流放到桐邑。三年后,太甲悔过,悔恨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在桐邑就以仁居心,唯义是从。三年后,以能听从伊尹对自己的教训,又回到亳都做天子。周公的不能得到天下,就像益的在夏朝、伊尹的在殷朝一样。孔子说:‘唐尧、虞舜的禅让,夏、商、周的子孙世袭,道理是一样的。’”

解读

本章是前一章的继续。孟子还想用“天与之”的理论阐述“天受之”、“民受之”,为禹的传子不传贤寻求理论依据。不过,禹向天推荐的是益,不是启,但后来还是启做了天子。最后,孟子得出新的结论是:“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

我想,孟子并不是在这里称赞世袭制度,而是提倡“传贤”,不管传者和继承者是否有血缘关系。同时,帝位传承的最后决定者是“天”,实际上是“天受之”、“民受之”。

原文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

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曰:‘我何以汤之聘币为哉?我岂若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哉?’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汤而说之以伐夏救民。吾未闻枉己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圣人之行不同也,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未闻以割烹也。《伊训》曰:‘天诛造攻自牧宫。朕载自亳。’”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伊尹是以给汤烹调美味来求得汤任用自己的,’这是真的吗?”

孟子说:“不!不是这样的。伊尹在莘国的土地上耕田种地,而喜欢尧、舜之道。如果不合正义,不合正理,即使以天下的财物作为他的俸禄,他都不会回头看一下;有四千匹马系在那里,他也不会去看一下。如果不合正义,不合正理,一点东西也不会给别人,一点东西也不会取于人。汤王曾派人拿礼物去聘请他,他却安闲自得地说:‘我为什么要接受汤王的这些聘礼呢?到汤王那里去哪像呆在田野里,以尧、舜之道为乐更好呢?’汤王多次派人去聘请他,不久,他就完全改变了态度,说:‘我与其呆在田野里,以尧、舜之道为乐,哪像使现在的君主成为尧、舜,使现在的百姓做尧、舜的百姓更好呢!哪像我亲眼看到这巨大变化,把理想变成现实更好呢?上天生下这些百姓,就是要让先知先觉者来使后知后觉者觉悟过来。我,是百姓中间的先觉者,我要以尧、舜之道,使现在的人有所觉悟。不是我去使他们觉悟,又有谁去呢?’伊尹认为:天下的百姓,如果有一个男人或一个妇女,没有沾润上尧、舜之道的恩泽,就像自己把他们推到山沟里去一样。他是像这样地把天下的重担挑在自己肩上,所以到了汤那里,就用讨伐夏桀拯救百姓的道理来说给汤王听。我从未听说过自己不正,却能匡正别人的。更何况自己遭受侮辱,却能匡正天下的呢?圣人的做法不同,对国君有的远,有的近;有的离去,有的留下来;都是要使自己的品德保持纯洁。我只听说伊尹是用尧、舜之道求汤了解自己,没听说用烹调美味求汤了解自己。《尚书·伊训》说:‘上天的讨伐,最初是在夏桀的宫室里由他自己造成的。我不过是从殷都亳邑发动罢了。’”

解读

孟子在《公孙丑章句上》第二章就曾赞扬过伊尹,说他“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是一位有积极进取精神的政治家。他是以先知先觉自居,以救民自任。孟子曰:“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公孙丑章句上》第八章)与人为善之道,就是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使每一个人都成为尧、舜之民,都能成为先知先觉。这是儒家的理想境界。

至于伊尹和汤王的结合,孟子认为不是像传说那样,伊尹先“辱己”做了厨师,以关味取得汤的欢心后,汤王才起用了他,而是从一开始伊尹就乐尧、舜之道。汤王开始以币聘请,他都没有答应。后来汤王又多次聘请,唤起了伊尹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才归服汤王。孟子说:“吾未闻枉己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

原文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于齐主侍人瘠环,有诸乎?”

孟子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于卫主颜雠由。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谓子路曰:‘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告。孔子曰:‘有命。’孔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而主痈疽与侍瘠环,是无义无命也。孔子不悦于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是时孔子当厄,主司城贞子,为陈侯周臣。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若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孔子在卫国住在卫灵公所宠幸的宦官痈疽家里,在齐国住在宦官瘠环的家里。这是真的吗?”

孟子说:“不!不是这样的。这是好事之徒编造出来的。孔子在卫国住在颜雠由家里。弥子瑕的妻子和子路的妻子是姊妹。弥子瑕对子路说:‘孔子住在我家里,卫国的卿相可以得到。’子路把这话告诉了孔子。孔子说:‘一切由命运决定。’孔子依礼而进,依义而退,至于官位的得与不得,他认为那就由命运决定了。如果他住在痈疽和瘠环家里,这么做就是无视正义和命运了。孔子在鲁国和卫国不得意,又碰上宋国的司马桓魋要拦截他并想杀死他,他只得更换成平民的服装悄悄地经过宋国。这时候,孔子正处在困难的时期,就住在司城贞子家里,做了陈侯周的臣子。我听说过,观察在朝的臣子,看他所招待的客人;观察外来的臣子,看他住在什么人的家里。如果孔子真的住在痈疽和瘠环的家里,还怎么能算是孔子呢?”

解读

孔子是鲁定公十三年(前497年)春离开鲁国到了卫国,时年55岁,已过知天命之年。孔子周游列国的目的是找一个信任自己的理想的国君,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孔子不是到各国去找官做。其实,孔子在鲁国曾任大司寇,鲁定公也没有免他的职,他是因为看到鲁国君臣没有希望才离开鲁国的。此前,孔子在鲁国出仕前,季桓子家有权势的家臣阳虎,曾想拉拢孔子,但孔子婉言谢绝了。所以,孔子周游列国时绝不会为了做官和宦官之流勾结。另外,孔子也一再告诉弟子们交友要慎重,要“无友不如己者”(《学而》第八章)。在子贡问为仁时,孔子告诉他:“……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卫灵公》第十章)所以,万章告诉孟子关于孔子和宦官接近的话,纯粹是好事之徒编造出来的。

孟子在本章用史实说明孔子去齐国、卫国、陈国时都住在谁的家里,批驳了好事之徒编造的谣言。

原文

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自鬻于秦养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穆公。’信乎?”

孟子曰:“否!不然;好事者为之也。百里奚,虞人也。晋人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曾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之为污也,可谓智乎?不可谏而不谏,可谓不智乎?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时举于秦,知穆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相秦而显其君于天下,可传于后世,不贤而能之乎?自鬻以成其君,乡党自好者不为,而谓贤者为之乎?”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百里奚以五张羊皮把自己卖给秦国养牲畜的人,并替人家养牛,以此来求得秦穆公任用自己。’这是真的吗?”

孟子说:“不!不是这样的。是好事之徒编造出来的。百里奚是虞国人。晋国人用垂棘的美玉和屈地所产的驾车的良马向虞国借路,来攻打虢国。当时的虞国大夫宫之奇谏阻虞公不要答应,而百里奚却不去谏阻。他知道虞公是不可以劝阻的,就离开虞国去了秦国。这时他已七十岁了,竟然不知道用给人养牛的办法来求得秦穆公的任用是污浊的行为,这能说是聪明吗?但是,他预见到虞公不可以劝阻就不劝阻,这能说是不聪明吗?他预见到虞国将要被灭亡就先离开了,这不能说是不聪明。他在秦国被推举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和秦穆公在一起能有所作为,因而辅助他,这能说是不聪明吗?为秦国的卿相而使国君秦穆公名扬天下,并足以流传于后世,不是贤者能够如此吗?卖掉自己来成全君主,连乡村里洁身自爱的人都不肯干,难道说贤者能干这种事吗?”

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