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纪连海点评《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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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田蚡:穷奢极欲真小人

“原文”

武安侯田蚡者,孝景后同母弟也,生长陵。魏其已为大将军后,方盛,蚡为诸郎,未贵,往来侍酒魏其,跪起如子姓。及孝景晚节,蚡益贵幸,为太中大夫。蚡辩有口,学槃盂诸书,王太后贤之。孝景崩,即日太子立,称制,所镇抚多有田蚡宾客计策。蚡弟田胜,皆以太后弟,孝景后三年封蚡为武安侯,胜为周阳侯。

武安者,貌侵,生贵甚。又以为诸侯王多长,上初即位,富于春秋,蚡以肺腑为京师相,非痛折节以礼诎之,天下不肃。当是时,丞相入奏事,坐语移日,所言皆听。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尽未?吾亦欲除吏。”尝请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库!”是后乃退。尝召客饮,坐其兄盖侯南乡,自坐东乡,以为汉相尊,不可以兄故私桡。武安由此滋骄,治宅甲诸第。田园极膏腴,而市买郡县器物相属于道。前堂罗钟鼓,立曲旃;后房妇女以百数。诸侯奉金玉狗马玩好,不可胜数。

“译文”

武安侯田蚡,是汉景帝皇后的同母弟弟,出生在长陵。魏其侯已经当了大将军之后,正当显赫的时候,田蚡还是个郎官,没有显贵,来往于魏其侯家中,陪侍宴饮,跪拜起立像魏其侯的子孙辈一样。等到汉景帝的晚年,田蚡也显贵起来,受到宠信,做了太中大夫。田蚡能言善辩,口才很好,学习过《槃盂》之类的书籍,王太后认为他有才能。汉景帝去世,当天太子登位继立,王太后摄政,她在全国的镇压、安抚行动,大都采用田蚡门下宾客的策略。田蚡和他的弟弟田胜,都因为是王太后的弟弟,在汉景帝去世的同一年(公元前141年),被分别封为武安侯和周阳侯。

武安侯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可是刚一出生就很尊贵。他又认为当时的诸侯王都年纪大了,皇上刚刚即位,年纪很轻,自己以皇帝的至亲心腹担任朝廷的丞相,如果不狠狠地整顿一番,用礼法来使他们屈服,天下人就不会服服帖帖的。在那时候,丞相入朝廷奏事,往往一坐就是大半天,他所说的话皇帝都听,他所推荐的人有的从闲居一下子提拔到二千石级,把皇帝的权力转移到自己手上。皇上于是说:“你要任命的官吏已经任命完了没有?我也想任命几个官呢。”他曾经要求把考工官署的地盘划给自己扩建住宅,皇上生气地说:“你何不把武器库也取走!”从这以后才收敛一些。有一次,他请客人宴饮,让他的兄长盖侯南向坐,自己却东向坐,认为汉朝的丞相尊贵,不可以因为是兄长就私下委屈自己。武安侯从此更加骄纵,他修建住宅,其规模、豪华超过了所有的贵族的府第。田地庄园都极其肥沃,他派到各郡县去购买器物的人,在大道上络绎不绝。前堂摆投着钟鼓,竖立着曲柄长幡,在后房的美女数以百计。诸侯奉送给他的珍宝金玉、狗马和玩好器物,数也数不清。

“点评”

汉景帝晚年时,田蚡渐渐贵幸,为太中大夫。田蚡口才很好,学过《槃盂》之类的古书,皇后王娡认为他很有才能。他善阿谀,是个势利小人。武帝即位时,封为武安侯,曾任太尉及丞相。每次奏事,多称合帝意,权重一时。

魏其候窦婴掌权时,田蚡还是个郎官,对窦婴毕恭毕敬,等窦婴失势后,他飞扬跋扈,两人交恶,酿成了大祸。

一、幼主新立,舅父弄权

武安侯田蚡,长陵(今陕西咸阳)人。魏其候窦婴掌权时,田蚡还是个郎官,往来于窦婴家,陪窦婴饮酒,时跪时起,对窦婴的恭敬就好像是窦婴家的晚辈一样,以获取窦婴的喜爱。

到了汉景帝晚年,田蚡由于外戚的身份也逐渐显贵起来。

窦太后一死,武帝之母王太后便成了对汉廷政治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从《史记》来看,王太后的兄弟均得以封侯便是最大的体现。有王太后这座靠山,武安侯田蚡着实骄横。由于窦太后的死,窦氏集团渐渐失势,而王氏田氏,就是王太后的这个家族势力开始上升,尤其是田蚡好风凭借力,一路青云直上。

幼主新立,王太后又一切听田蚡的,田蚡也想借机大展拳脚。为了当丞相,他很谦恭地对待宾客游士,推荐在家里闲着的名士,让他们显贵起来,想通过这种方法来压倒窦婴等许多文武大臣,树立自己的威信。

正在紧张准备竞争丞相时,田蚡在家臣藉福的劝说下,退出了与窦婴的竞争。于是朝廷以魏其侯窦婴为丞相,而以武安侯田蚡为太尉。

藉福来向魏其侯道贺,顺便规劝他说:“君侯您本性喜善而嫉恶。如今善人称道君侯,所以君侯能做到丞相。但是恶人也相当多,他们也会毁谤君侯。如果您能够宽容一些,无论对善人恶人,那么,您的相位便有希望维持长久了;否则,您就会遭到毁谤而离职。”魏其侯窦婴没有依从他的话。他只为自己的暂时成功而喜不自胜,却不知道这背后有着更深的陷阱。

这里面会有什么陷阱呢?藉福是怎么样劝说田蚡退出与窦婴竞争丞相的呢?原来,藉福劝说田蚡时,曾经给他这样的告诫:窦婴的资历比田蚡要长,而且窦婴做官的时候声望很高,假如皇上要让田蚡做丞相,田蚡一定要把这个位置让给窦婴。窦婴要是做了丞相,田蚡肯定可以做太尉,丞相跟太尉的官阶是完全相等的,而且田蚡让给窦婴以后还能捞一个让贤的美名,所以这样来说对田蚡是最合适的,于是田蚡就接纳了藉福的意见。

田蚡这个时候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他可以通过他的姐姐王太后,把他的意见告诉王太后,然后王太后再把田蚡的意见作为个人意见转告给汉武帝,所以这样一来窦婴就获得了一生中间唯一的一次做丞相的机会。可以说窦婴这次做丞相应该说,首先是田蚡运作的一个结果,然而田蚡的运作又是不怀好意的。其实他非常想夺到丞相这个职务,但他觉得自己比窦婴年龄要低,辈分要低,窦婴做大将军的时候,田蚡只是一个皇帝身边的一个小侍从,那个时候田蚡侍奉窦婴,就像一个晚辈对长辈一样,所以现在猛地一下要越位,越到窦婴之前,他怕舆论不好。所以,他只是从策略上考虑,暂时把丞相的位置让给了窦婴。所以,窦婴是在田蚡的这个运作之下被任命为了丞相。

二、穷奢极欲,得志猖狂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窦婴和田蚡受到赵绾、王臧的牵连被免职。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太皇太后窦老太太去世后,田蚡再次登上相位。

田蚡虽然权势大,可他却总是有些遗憾,那就是他的相貌太不好了,除了长得难看,还特别矮小,真是其貌不扬,不过天生的相貌也没办法(当时不像现在可以整容),但这方面没办法,田蚡就在其它地方找平衡了。

田蚡想,诸侯王们都已经老了,皇帝年轻,是姐姐王太后听政,皇上这面不用顾虑,有姐姐;但是,对其他人可就要施一施威了。田蚡觉得,不狠狠地压一压其他人,让他们都屈服了,自己就镇不住,天下的人就不怕自己了。田蚡想定了,就下了狠心,用了狠劲,整治起来。这一整治,人们确实怕了,田蚡说什么是什么,甚至有些过头。

田蚡经常一上朝后,就滔滔不绝地对皇上说开了,并且只听他一个人说。一天,田蚡奏请任命一个官。武帝听了,说:“这个官是个二千石的官?”田蚡说:“是。”武帝说:“他原来是多大的官呢?”田蚡说:“原来没官,在家待着。”武帝说:“一下就让他当二千石的官,是不是也太急了,太快了?”田蚡说:“不快,他有这个能力,就应当让他一下当了。”武帝没办法,同意了。田蚡又报上来一个名单,很多人,都是要任命的。田蚡把名单念了后,武帝有些恼了,武帝说:“你这官都任命完了没有,我也打算任命几个呢!”武帝说完走了,可过了几天,这些官还是都任命了。

一天,田蚡又来上奏,想把他的宅院扩大一些。武帝说:“你家的宅院想要扩大,扩大就行了,还问我干什么?”田蚡说:“因为要占一块地。”武帝一听就明白了,田蚡必定是要占一块重要的地了,不然他也不会问自己。武帝说:“你要占哪儿的地?”田蚡说:“考工署的地。”武帝一听就火了,说:“考工署是督造器械的,那地方的地你也要占?”田蚡说:“那地方适宜。”武帝说:“若是这样,我告诉你一个更适宜的地方,你把考工署和武库都占了算了!”田蚡还没明白,说:“那武库里的兵器放哪呢?”武帝说:“都搬你家去不就行了。”这时有人赶紧拉田蚡了,田蚡也一下明白了,把兵器都搬到自己家里,自己岂不是谋反了。田蚡于是说:“考工署是不适宜,容臣再另找一处地方吧。”

退了朝以后,田蚡手下的人都说他,说怎么也要对皇上敬重一些。田蚡也知道了,要是和皇上打起来,可就没有自己好果子吃。虽说有姐姐,或许不会怎么样,但和皇上对着干,总不是好事,田蚡由此收敛了一些,感觉到了这个外甥也不是等闲之辈。

田蚡有了权势,也堂皇起来,盖府宅,买田地,四处去买器物。田蚡前堂陈列的,都是帝王才能陈列的东西,谁来看了都吓一跳。田蚡的后堂都是美女,要按百来计了。其他金器、银器,用的东西,玩的东西,真是数也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