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当代日本神道的诸种问题
二战结束后,日本实行了政教分离政策,天皇失去了曾几何时至高绝对的地位,只作为日本国的象征,不再执掌行政大权。根据《日本国宪法》规定,“天皇有关国事的一切行为,必须有内阁的建议和承认,由内阁负责。”(第1章第3条);“对任何人的信教自由都给予保障,任何宗教团体都不得从国家接受特权,行使政治上的权利。……国家及其机关都不得进行宗教教育以及其他任何宗教活动。”(第1章第20条)。
因此,虽然一年里天皇要在皇宫内参与数十次传统的神道祭仪,但这些神道活动,只能是基于个人信仰的“内廷私事”;并严格规定:服务于“宫中三殿”的祭仪掌典职(宫中神官)等,身分都不是国家公务员。
然而,战后在美国的大力扶持下,日本政府随着经济实力的迅速发展,政教分离的民主主义原则逐渐受到一些狂热鼓吹国家神道者的种种干扰,出现了要求复活国家神道的苗头。1959年,伊势神宫率先提出了神宫制度改正案:“恳望政府同意天皇祭祀伊势神宫(含参拜)不属于宪法第20条规定的宗教活动,而将其作为宪法第7条中的国事行为的仪式。”
尽管政府没有批准伊势神宫提出的复古要求,但不否认有默许复活国家神道的意思。昭和三十四年(1959)皇太子举行结婚仪式时,政府为其举行了神道仪式的“贤所大前仪”,此举显然带有国事行为的性质。其他如昭和三十五年(1960)道相在国会答辩中首肯皇室拥有伊势神宫的“御神体”八咫镜的所有权;昭和三十八年(1963)八月十五日的日本投降日,由政府主持了祭奠全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死者的追悼会,把当年为效忠天皇而走向侵略战场的阵亡者统统追祭作“护国英灵”。只要随便在日本各地走走,很多的地方性的护国神社里,或者其他有关地方,总是不难看到树立着为当年在侵略战争中“尽忠竭诚”者歌功颂德的所谓“显彰碑”、“忠魂碑”或“慰灵碑”。碑文连篇累牍,尽是美化当年“大东亚圣战”的所谓“丰功伟绩”。
靖国神社在战前为日本推行军国义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战后,政府和民间有相当一部分势力要求对伊势神宫和靖国神社实行国营化。昭和四十四年(1969)六月,执政的自民党向国会提交了违反宪法的《靖国神社法案》,旨在把靖国神社作为非宗教化的特殊法人,实行国营,由首相直接管辖。这种倒行逆施的行径,受到基督教、新宗教诸派以及许多进步的民众团体和革新政党的强烈批判,人们纷纷呼吁信教自由和阻止军国主义复活。自民党的该法案曾顽固地先后五次提交国会,每次都遭到各阶层爱好和平的人民愤然的抗议和谴责,直至昭和四十九年(1974)才最后废止。昭和五十一年(1976),由阵亡者遗族团体、旧军人团体、自卫队外郭团体队友会、神社本厅、佛所护念会、世界救世教等40余个保守团体联合组成了“报答英灵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活动,要求实现天皇和首相正式参拜靖国神社。
靖国神社中祭祀着包括东条英机在内双手沾满亚洲人民鲜血的甲级战犯亡灵。但是自昭和五十年(1975)开始,日本首相和阁僚们时常参拜这座政治色彩极为浓烈的神社。昭和五十年(1975)三木武夫以首相身分参拜了靖国神社。昭和六十年(1975)八月十五日,中曾根以首相身分正式参拜了靖国神社,一时间国内外舆论大哗,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当年饱受日本军国主义铁蹄践踏蹂躏之苦的亚太地区国家和人民的反感。小泉就任日本内阁总理大臣以来,一意孤行,不顾亚洲人民的强烈反对,自平成十二年(2000)以来,连续四次参拜了靖国神社。如此背信弃义的行为不仅违背了小泉本人反省侵略历史的承诺,也是对中日关系的伤害。这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神道在政治意识的摆布下出现的畸形现象,值得人们深思索。
二神道与明仁天皇
昭和六十四年(1989年)一月七日,日本第124代天皇昭和裕仁天皇逝世。之后立即举行了“剑玺等承继仪式”,作为皇位象征的神剑和神玺(八尺琼勾玉)从此由新天皇明仁天皇继承下来。改年号“平成”。同时,在“宫中三殿”举行了“奉告仪式”。这是实质意义上的皇位继承仪式。这种形式历史上称“践祚”,即践履皇位。新天皇为父皇服丧期满一年后,举行正式即位仪式。
“即位之礼”(即位仪式)于平成二年(1990)十一月举行。此年2月8日,政府成立了“即位之礼委员会”,大尝祭的日期决定在11月12日和22日,与之相关的一系列仪式相继开始举行。
针对平成大尝祭,朝野上下曾展开了激烈议论。一部分神道人士等要求把大尝祭作为“国事”或“国家大典”,郑重对待。这与宪法规定的政教分离精神显然相悖。历经笔舌论辩,最后决定不将其视为国事行为,而以“皇室的公开仪式”名义举行。
平成二年(1990)一月二十三日,举行了“奉告贤所日期仪式”、“奉告皇灵殿、神殿日期仪式”。天皇亲自向皇祖和八百万神奉告了“即位之礼”日期。当天,对神宫、神武天皇山陵(山陵是天皇或皇后的墓)以及四代先帝(孝明、明治、大正、昭和)的山陵,举行了奉告“即位之礼”日期的“敕使派遣仪式”。1月25日,敕使肩负使命,分头奔赴神宫和各山陵进行“奉币”(向神奉上的布帛之类)和奉告“即位之礼”之事。
2月8日,举行占卜决定大尝祭斋田的“斋田点定仪式”,“悠纪”定于秋田县,“主基”定于大分县。8月2日和9日,分别举行了大尝宫地镇祭和收获斋田新稻谷的“斋田拔穗仪式”。随着时间的推移,迎来了11月12日隆重的盛典“即位之礼”。
该日,第一个仪式是“贤所大前仪式”。天皇陛下亲自向皇祖天照大神奉告自己正式即位之事。继之,在皇灵殿和神殿再度重复相同的内容。午后的“即位礼正殿仪式”上,在宫殿“松之间”设有“高御座”,天皇登立其上,宣布正式即位。
日本新宪法颁布后,明仁天皇是第一个举行“即位之礼”的天皇,“即位之礼”参考了旧登极令,其具体程序基本上一如既往。接下去是“祝贺御列仪式”、“飨宴仪式”等盛大的典礼,日本全国各地的庆祝活动也颇为隆重热烈。在12日的即位仪式上,有158个国家、地区和两个国际组织或派遣元首或代表,出席致贺。
11月22是,平成大尝祭在皇宫后御苑大尝宫举行。天皇在回立殿沐浴之后,按传统规矩完成了大尝祭中应当一一履行的全部仪式(详见“践祚大尝祭”)。11月27、28两日,天皇和皇后亲自参拜神宫,以奉告“即位之礼”与大尝祭顺利结束的消息;12月2日、3日、5日,天皇和皇后又向神武皇山陵和四代先帝陵奉告该事;12月6日亲自再拜贤所、皇殿、神殿,在贤所观赏演出的宫廷神乐“贤所御神乐”。至此,“即位之礼”一应仪式告一段落。
明仁天皇的“即位之礼”,系统地再现了日本文化核心。尽管某些方面的内容在宪法的制约下未能完全履行,但在总体上还是极力地继承了神道中传统的仪礼。
明仁天皇在还是当皇太子的时候,就以敬神为题材,曾经创作过不少和歌,如《灯火》、《新尝祭题七首》、《去年今年》、《夜寒》等,描写了自己对宫中新尝祭或伊势神宫迁宫的内心感受。
原东宫待从长重田保夫在《御歌集〈灯火〉发刊序言》中,详细记述了明仁天皇在皇太子时代新年生活的内容:
东宫殿下(皇太子)的新年始于元旦的祭祀。晨4时半起床,洁身,5时20分从御所出发,赴宫中三殿。在绫绮殿,皇太换穿正装黄丹袍,依次参拜贤所、皇灵殿、神殿。进神殿时,恰好迎来新年的黎明。妃殿下在御所送走东宫殿下后,此时也来到御的庭院中,按照皇太子参拜的时间,朝东南方向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