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鼓楼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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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活风俗(4)

糊骨子这种词儿现在的青年人已很少知道,而鼓楼区老一辈居民对此却有着抹不掉的记忆,她们为了省下买鞋的钱,都是平时积攒各种零布头,抑或穿烂的衣裤,剪下尚能利用的旧布,统统洗净、晒干后备用,然后卸下门板,或用硬木床板,打好浆糊,将这些零零碎碎的布一层一层糊上去,反复加厚,一直糊到三四层、五六层后,即斜靠在家门口墙上晒,待晒干后撕下来就成了“骨子”,卷成一卷,留待以后在上面连续画上鞋印,剪下来,摞上几层纳鞋底。就是鞋帮子,鞋面用新布,里面还要衬两层骨子,这样自己做的布鞋通气、柔软、跟脚、舒适,一直到塑料鞋底问世后,皮鞋、凉鞋开始普及,糊骨子才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借衣服物资匮乏时期,区内居民常常通过向邻居借衣服的办法救急,无论是孩子参加游行、比赛、演出,要临时筹备一套服装,对于经济较困难的人家,有些手足无措。不让孩子参加集体活动,又怕伤了孩子的心,于是想出省钱、省事的办法,就是借。由于借的人多,借者不觉得难为情,出借者也落个助人为乐的好名声,待借的人“有借有还”时,往往洗干净了衣服,还在衣服中夹上馈赠的小礼品,借与被借,皆大欢喜。

套裁做衣服鼓楼人家过日子,讲究精打细算,做一件衣服往往会浪费一些布料,于是精明的主妇想出节约的办法,给两个孩子或与邻居合伙套裁,邻里之间,有的孩子年龄相当,个头高矮差不多,往往一拍即合。如能多联络几家,就像服装厂批量做衣服一样,更能省料省钱省布票。

再拿吃的来说,据《江苏省志·综合经济志》披露,民国二十五年(1936)江苏城镇居民用于口粮支出占到购置食品支出的69.2%,民国三十七年(1948)占77.1%。同时从城镇居民收入来看,从20世纪初至解放前夕的近半个世纪中,中国人民受着三座大山的压迫,加上军阀混战、日寇入侵、国民党发动内战,致使生产萎缩、经济萧条,城镇居民生活十分困难。当时工人家庭平均每户5.4人,就业人口仅1.1人,也就是说每一个就业者就要负担包括自己在内的4.9人。就业难、工资低、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广大城镇居民挣扎在饥寒交迫之中。没有办法,一是在外拼命挣,没日没夜地干;二是在家拼命省,省到不能再省。

“瓜菜代”由于粮食少,很多区境内的居民一日三餐都是喝稀饭,即所谓民谣唱的:“早上一大锅,吃到鸡上窝”。还有不少人家采用“低标准,瓜菜代”的办法,以南瓜、青菜和各种代食品来弥补粮食供应的不足。

山芋当饭区境内有的人家,宅前屋后有些荒坡野地,他们便想办法刨出山芋垅,栽上山芋秧,届时只要翻翻藤、壅壅土,到收获季节,便成箩成筐往家抬山芋。在缺粮少米的日子里,山芋成了宝,家庭主妇会生出法子,早上煮山芋,中午锅上蒸山芋,晚上山芋粥,一日三餐,顿顿山芋,吃得人直泛胃酸,有时涨得肚子疼。有句粗俗的谚语讲,“一斤山芋八两屎,回头看看还不止”,可见全是山芋当饭,也是穷得没办法。后来生活好转,区境内居民发明了“粗粮细做”的吃法。

先将山芋削皮,加水在锅中煮烂,加上适量白糖,边煮边用锅勺将山芋捣成糊状,然后,洒上芝麻和切成细丁丁的橘子皮,用铁饼干盒盒底反扣当模具,抹上三四毫米厚的山芋糊糊,并揭下晾晒,在山芋不湿不干时,用剪刀剪成菱形,晒干后备用。食用前,用炒热的沙子炒,刻把钟时间就大功告成。晾凉的山芋片,吃在嘴里香喷喷、甜津津,味道好极了。

植物肉穷苦人家整天连饭都吃不饱,谈何荤腥,连做菜一点油花也看不见。由于自然灾害的影响,市场肉类供应十分紧缺,居民按月发给肉票,只能买半斤猪肉,平时舍不得吃,一般要等到节假日,或是亲朋贵客来,才“开开洋荤”,打一次“牙祭”。于是,会动脑筋的鼓楼人适时地做出了“植物肉”供应居民,弥补了肉类的不足。这种植物肉的原料是豆类加淀粉,做出的成品金灿灿的,像海带,几角钱可买一小捆,食用时剪下一长段,用温开水洗净,即可切成片或丝,放在锅中红烧,其味类似红烧肉,如果像炒百叶丝那样,几可乱真,也一样有嚼头。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吃“植物肉”只是吃个新鲜。

人造肉还有一种“猪肉”是用猪血水、面粉和山芋粉混合制作的。这种猪血水面要和得稀溜溜的,倒进热锅时防止粘锅,先用一块肥猪肉在锅里擦几下,然后倒入猪血面,用锅铲从锅底往锅边上刮,等面烙成赭红色,切成小块,拿出去晒干,就是一块块猪血了。如果想吃,红烧炒菜都可,比植物肉还多了一点肉味。

晒扁豆六十年代,三牌楼、福建路等地的老居民喜欢在宅前屋后栽种扁豆,收获季节,除了留下一些老扁豆做种外,其余吃不了的便用来加工扁豆丝、扁豆干。方法很简单,将采摘下来的扁豆,撕去老筋,然后放在沸水里烫熟,捞出来放在清水里焯一下,晾干,根据当家人的需要,剪成七八毫米宽的条条,晒干便是扁豆丝,不剪的晒干便是扁豆干。寒冬腊月,将储存的扁豆干、丝用开水一泡,和肉红烧,鲜美而且有嚼头。不但省下一笔菜金,在寒冬腊月还是一顿十分民俗化的美味。

猪油渣鼓楼人过日子十分讲究节俭。六十年代,猪板油熬过后剩下的油猹,总是舍不得扔掉,按数量多少来决定怎么吃法。如果猪油猹多,就以猹代肉,将油猹剁剁碎,掺在白菜、包菜馅里包饺子,既省油又鲜美;如果油猹少,大人就用干净纸包好,嘱小孩到烧饼店加工油猹烧饼,将剁好的油猹拌上葱末,夹在烧饼里,待上炉烤成金黄色,嘴一咬,外边芝麻喷喷香,里边油猹香喷喷。只花二三分钱,就能吃上酥香烧饼。

种葱栽蒜居家过日子总少不了脸盆。五六十年代,老南京家的搪瓷脸盆常因磕磕碰碰,大都“伤痕累累”。生活俭朴的老南京,总是不舍轻易换新的,他们大多数是找白铁匠补洞堵漏,有的手巧的也会用一点牙膏皮卷成小捻子塞进脸盆的洞眼,然后里外面敲平,也一样能用。

到了脸盆漏洞太多,实在不能补了,老南京便将漏水的脸盆装上泥土,用来种葱、栽蒜。立冬前,从菜场买来大蒜头,一瓣一瓣掰开,然后插进泥中,或是买来小香葱,每两三棵分开,栽入土中,施以适量的水分,葱蒜便扎根生长,过了冬,青绿的葱叶、蒜叶便蓬蓬勃勃地长大,置于阳台、屋前,不但点缀环境,还是信手拈来的调味品,方便而又实惠。

养兔子六十年代初,肉食供应十分紧张,会动脑筋的鼓楼居民便生出法子养兔子,宅前屋后,用木板条、竹条子钉一只兔笼。兔笼离地半尺高,地上铺些炉灰猹即可。养兔子最实惠,不用什么精饲料,给几片菜叶子、拽一把嫩青草扔在兔笼里,就可看到可爱的白兔、灰兔、黑兔过来吃食了。兔子长大了,不但可以宰杀解馋,比较节俭的人还会将兔皮剥下来,请人家“硝”去腥膻味,然后剪成宽宽的兔毛条,缝成一圈,用松紧带连起两个圈,做成“护耳罩”,冬天出门,往耳朵上一套,毛茸茸,暖和和,管保不害冻疮。

种蓖麻蓖麻虽然不能吃,但是蓖麻籽可以用来卖钱。三年困难时期,国家号召“人人种蓖麻,支援工业建设”。那时,凡是屋前宅后有空地的,只要清除掉瓦砾杂草,即可挖上个小坑,撒下三五颗蓖麻籽,等蓖麻苗出土后,剔除弱小的,独留一株,不用施肥、浇水,它就蓬蓬勃勃长起来。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长得像小树一样的蓖麻挂满毛茸茸的带刺的蒴果,用剪刀剪下晒干,即可剥出许多亮晶晶有黑白斑纹的蓖麻籽,集中起来送到收购站,一斤能卖七八角钱,贴补家用,也算是一个生财之道。

至于用的方面,那更是五花八门,色彩纷呈,充分表现出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节约美德。据《江苏省志·综合经济志》载,城镇居民1957年全年生活费用支出中用于家庭生活品方面的人均支出为25.2元,1962年为19.32元。由此可见居民们节俭的程度。

自制纱罩五六十年代,鼓楼老居民一分钱也会掰成两半花。那时,杉货店有一种纱罩,用于饭桌上罩住饭、菜、瓜、果,防止苍蝇、蚊虫,就几毛钱一个,可鼓楼老居民也舍不得买,而是自己动手制。

找来几根竹篾或木条,做成篾圈,然后对角弯成两个弓形,或是用木条钉成空心正方体,在上面蒙上绿莹莹的“窗纱”即行,这种自制“纱罩”,结实、轻盈、美观,罩在桌上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在那个年代,电冰箱还十分稀罕,剩饭菜、切开的瓜果都在“纱罩”的保护下过夜,现在随着电冰箱的普及,这种“纱罩”只能成为谈资了。

大墨水瓶装油五六十年代,南京的市场上还很少见到五斤、十斤装的塑料油桶,老南京到粮店里打油,往往是一只竹篮子里要装上许多瓶瓶罐罐,有酱油瓶、酒瓶,还有医院用的盐水瓶,弄得粮店营业员直挠头,要一斤一斤慢慢打。后来,区内居民有人在机关工作的,想出好办法,到办公室里讨来装红、蓝墨水的大空瓶,回家洗干净用来装油。由于瓶口有一个带小嘴的橡皮帽,倒入炒菜锅时能“细水长流”,故而大墨水瓶很受人们青睐。

钢圈圆桌七十年代初,区境内流行一种小圆桌,物美价廉,只要有几块桌面板,加上二三只废旧自行车的钢圈,就可以自己做了。

先请人将钢圈切割开来,按你要求的桌面大小,割成几根弧形钢圈,然后将三四根焊接成一个较原钢圈大些的圆环,在圆环两直径相交的“东西南北”四个点上,焊上四根弧形桌腿。桌腿之间用20公分长的钢圈作“撑子”加固,桌架子就做成了。一般圆环直径65公分为宜。

桌面板一般呈圆形,上面刨光,下面用三块弧形木条,框成一个比圆环略小的圆,往圆环上一搁,一个“钢木结构”的小圆桌就做成了,最后桌面刷漆或贴装饰板。这种体现南京人节俭风尚的小圆桌,既易拆易拼,又轻巧方便。

和煤球那时老百姓居家过日子,大都使用煤球炉,煤球供应得凭票记卡。购买煤球时,尽管煤店职工用的是钉耙般的铲子,但一铲下去仍然夹带很多碎煤球和煤屑。老百姓常常将煤屑加少许黄泥再做成煤饼、煤块,和煤球一起使用,有的置一破脸盆中和成稀煤,用于“封”煤炉。

土衣箱六十年代的老南京,一般较为殷实的人家,大都拥有柳条箱、藤条箱,而那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南京,家中的箱子是廉价买来的包装箱,如肥皂箱、炸药箱、装电子管的三合板箱,向劳动保护用品商店索取装长筒胶靴的纸箱,用来装棉胎、棉袄什么的。现在各种皮革箱、包,走进寻常百姓家,旧包装箱也就被淘汰了。

晾衣架鼓楼人历来崇尚节俭,能自己动手制作的,决不花钱去买。就拿晾衣架来说,开始区境内居民喜欢砍下一段青竹竿,选竹节较短的每节留下三个枝丫,每根枝丫十几公分长,这样便于晾晒背心、毛巾、袜子、鞋子。此后又用两根竹尺中间打孔,穿进一只弯钩,在尺的顶端系上木夹子,就做成衣架,悬挂晾晒裤子、袜子最为方便。有能工巧匠还专门将木料锯成肩状衣架,穿进弯钩。

现在土制的各式衣架已被彩色斑斓的塑料衣架所代替,圆形、菱形、三角形,不一而足,但是说到晾鞋子,南京人还是喜爱竹子做的衣架,那样晒鞋子,控水快,容易干。

砂肥皂六十年代初,国家困难,物资匮乏,连用于制造鼓楼肥皂的油脂和苛性碱溶液也供不应求,故而肥皂也要凭票供应,一个人每月限购半条鼓楼肥皂。人们不得不将许多肥皂头攒起来,用破袜筒或纱布将其团在一起,继续使用,直到它变成碎猹猹。

特别是一些厂矿企业职工,由于工作接触油污较多,所发肥皂不够用,有门路的人想方设法弄来一批不用肥皂票购买的“砂肥皂”,黑乎乎的像高粱面做成的“方糕”,只能擦擦手心,若要擦手背,生疼,也不知是什么油脂下脚料做的,掺的尽是粗黄沙,虽说不中看,但是去污力还挺强。现在商场里到处是各种品牌的洗衣粉、液体皂、衣领净,与过去真是天壤之别。

旧信封五十年代,寄信用的信封,五花八门,大小不一,生活节俭的老南京,有的用旧报纸糊信封;有的在收到的信封上贴上一张白纸,不管信封底盖几个邮戳,只要能写清收信人地址、姓名就行了;还有人将原信封小心地拆开,翻过来重贴,写上地址照寄不误。

土刨刀六十年代大办民兵,单位常组织民兵去野外打靶,实弹演习。打靶后,常常扔下不少子弹壳,聪明的民兵便拾掇起来,在车床、钻床上一捣鼓,一只只漂亮的小刨刀就做成了,用来分赠朋友。那做法很简单:将子弹壳锯掉弹尖,在弹壳内侧钻上两个孔,约相距2厘米,两孔中剪开,下片错开以便在砂轮上磨成刀口,车出根小铝棒当刨刀柄,旋入子弹壳的圆柱中,一把金灿灿的小刨刀就做成了。

矿石耳机上世纪60年代,收音机还是奢侈品,稍懂一点无线电原理的人,找一块矿石,到新街口摊贩市场买来一只二极管,装矿石耳机,一打开便有音乐飘然而至,适当调整矿石位置,音乐京尤渐渐清晰。

胆大的人,还敢把耳机天线搭在电话线上面,收的台更多,音质更纯。只是这种投机取巧行为属于破坏通讯联络,被严令禁止,

极少有人敢斗胆一试。

7.鼓楼人的穿戴

衣食住行是人类物质生活中最基本、最重要的需要,人不分贫富贵贱,都得穿衣,衣服不但具有御寒遮体之功效,而且还涉及礼仪、审美、象征地位、外化心理等丰富而复杂的民俗事象,一部服饰史其实也是一部中国人民的生活史。从古至今,随着经济社会的变迁,人类服饰穿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古代之服饰

远古时代,原始人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当时的鼓楼岗、金川河一带,气候较为湿润,人们发现山丙野地生长的一种葛藤,经沸水煮过后藤皮发软,且能剥离出丝丝缕缕的白色纤维,经手一搓,便成了坚韧的纱线,再用原始的工具纺轮加工成长长的纱线,用于编织,就这样人们发明了葛藤织布,用葛布缝缀成衣,即可御寒、遮羞,又有美化作用。

从此,人们穿上了衣裤。据专家考证:到孙吴时期,建业的纺织业主要生产葛、麻、丝,贵族士大夫着丝织品,而平民百姓只能用葛麻做衣服(故称白衣、布衣)。那时服装叫衣裳(即上衣下裳),“裳”类似裙子,男女都可穿。北方人南徙后,他们穿的裤褶服也影响了建业人的穿着,逐渐转变为上衣下裤,一直延续至今。

古代的官吏士大夫,他们所穿的乃是有表有里的袍子,官位显赫者着锦袍,按官衔等级,绣有不同图案,明代文官一品至九品,分别在朝服上绣仙鹤、锦鸡、孔雀、白鹇、鹭鸶、鸿練鸠、黄鹂、鹌鹑,而武官一品至九品,分别绣上狮、虎、豹、熊、彪、犀牛、海马等图案。到了清代,也有换绣雁、鸳鸯和麒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