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馆说毕修身在埃及失踪,可能是跟埃及的古物有关,鲁先生是卖古董的商人!”
“这样说来,莫非毕修身已经得到埃及的古物,要卖给鲁先生?”
殷局长喷了一口烟,道:“照种种迹象看来,他又好像还未得手!”
“殷局长,你越说越糊涂了!”
“是的,至于仔细的情况,我也还未摸清楚!”
钟楚雄不悦地道:“原来这都是你推测的!”
梁队长道:“我们有一定的证据!”他摸出两张相片来,递给钟楚雄:“这是咱们在接到领事馆的消息后,下午在颐和斋那里拍摄到的!”
钟楚雄见第一张相片有三个人,一个是他见过的好几次的鲁先生,一个不曾见过的,另一个赫然便是阴来福了!
彼得伸过头来,看了一眼便叫了起来:“这便是毕修身!”
殷局长向梁队长打了一个眼色,梁队长便连忙问道:“尊驾一定是彼得先生,你认识相片上面的人?”
“我只认得两个!”彼得指一指照片,道:“这个阴先生,你们昨晚也在这里见过!”
殷局长神情有点兴奋:“他坐在暗处,昨晚看不清楚,这就好了!”
梁队长接腔道:“他一直低着头……嘿嘿,难怪我觉得有点面善!”
殷局长问:“钟先生,这人的来历你知道吗?”
钟楚雄道:“我只知道他叫阴来福,他有一个难题来请教我,我没查他的底细;但他那件事跟这件案子没一丝关系!”
彼得道:“根据敝国领事馆的资料显示,此人是个盗墓者!”
殷局长几乎跳了起来,他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道:“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三个人合作到埃及掘墓盗宝!毕修身供给资料,由姓阴的下手盗,再卖给鲁先生!”
钟楚雄淡淡地道:“这跟我可没有关系!而且他们合作到埃及盗宝,我又没跟着他们,他又怎会买凶暗杀我?”
“一定有一个原因的,不过咱们不知道!”
钟楚雄捺熄烟蒂,抬头反问:“你认为你的推测有几分准确?”
殷局长沉吟了一阵,道:“如没有意外,应该有七分把握!”
钟楚雄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不去抓人?”
梁队长道:“咱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捕人!”
钟楚雄冷笑一声:“所以才要我替你们出手,两位好聪明呀!”
殷局长干笑一声道:“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替朋友报仇,咱们又可以向上面交差!”
钟楚雄道:“假如我被人一枪打死了,可能还得坐上一个偷入民居的罪名,你们能担当吗?”
梁队长道:“凭您的身手,上海还有谁能杀得了你的?”
“过奖了,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殷局长道:“风闻你是个有又气的人,夏至为你而死,难道你就无动于衷?”
梁队长道:“你再看第二幅照片!”
钟楚雄将第一幅照片拿开,第二幅照片拍的是一辆公共汽车!
他一怔,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梁传长说道:“那三个人一出西藏路,刚巧便有一辆公共汽车到达,他们上了车之后,咱们的人便跟不上了!由种种迹象看来,暗杀你的主谋人便是鲁志生,你不想报仇?而且你还可以‘公报私仇’?”
“什么是公报私仇?”
“万一你需要杀人,咱们绝不起诉你!”梁队长用诱惑语气道:“须知要杀死鲁志生,可不容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钟楚雄有点心动,沉吟了一下,反问:“你要我干些什么?”
“调查鲁志生他们三个的下落!”殷局长道:“这方面应该难不倒你!”
“更加难不倒你们!”钟楚雄道:“你们大可以去船公司,汽车公司,火车站调查!”
“没用,他们不会由上海直接去埃及的,更不会乘搭公共车辆离开!所以咱们还未来得及拦住他们!”
钟楚雄又想了一下,才说道:“我有二个条件,第一,你肯应承,我才会答允调查;在进行这件事期间,你们得借我一柄枪……”
梁队长侧头笑问道:“据我知道,你是有枪械的!”
“这个条件不答应,第二个条件也不用说了!”
殷局长忙道:“没问题!”他立即将自己的佩枪递给钟楚雄:“我佩枪的号码,有档案可查,证明我肯为你负一定的责任!钟先生,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你们要配合我的行动!”
殷局长的答覆十分干脆:“完全没有问题!”
钟楚雄道:“那么现在走吧!”
殷局长一愕,问道:“去那里?”
“去鲁志生家调查!”
“有用吗?”
“时机紧迫,我认为这是最直接了当的办法!”钟楚雄对彼得说道:“你自个睡吧,我回来之后,咱们再研究!”
殷局长当然有车,车是公家的,却可由他使用,开车的便是梁队长。
汽车无声地停在一幢别墅之前,钟楚雄首先跳下车,走到铁闸旁按门铃。门铃一响,里面的狗便汪汪地狂吠起来。
殷局长讶然道:“钟先生,你到底在搅什么鬼?”
钟楚雄说道:“一切有我,你们别害怕!”
一会儿,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提着一盏灯向铁闸走来,另一个则站在花树后面,显然是位保镖。
钟楚雄对门公道:“请问鲁老板在家吗?”
那门公在铁闸后面看了他们几眼,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老板有什么事情!”
“咱们是局子里的人,有点事要请你们老板去一趟,请开门!”
梁队长心中大骂不已:“******,这叫做调查?就算鲁志生在里面,听见这话也跑了!”
门公道:“老板没回来,他不在!”
“开门,咱们要进去看看!”钟楚雄转头道:“请局长给他看证件!”
殷局长没奈何只好将证件出示,门公开了门,钟楚雄抓住门公的后衣,道:“不许张声!花树后面那个人出来!”
那人犹疑了一下,慢慢走了出来,梁队长上前搜他的身,将他身上的一柄利斧没收了,同时抓住他的后衣向大厅走去。
钟楚雄压低声音,道:“让梁队长守住门口!”他又对门公道:“带我去见你们太太!”
那门公十分惊惶,没奈何只好带他俩到楼上,指着一扇门道:“她睡着了,在里面!”
钟楚雄在身上抽出一根铁钱来,伸到钥匙洞里去拨弄,殷局长便警戒着。
门上传来“嗒”的一声响,房门无声地滑开。钟楚雄接过门公那盏灯,一手握枪走了进去。只见蚊帐垂着,他霍地将蚊帐揭开,将枪伸了进去!
床上的人惧然而醒,却是一男一女,那女的长得十分妖冶,但男的却不是鲁志生!
钟楚雄手枪一提,冷笑一声:“三姨太,你干的好事!”
那女人吃惊地问:“你,你是谁?”那男的只道是鲁志生派来的杀手,吓得全身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鲁志生在那里?”
“我不知道!”
“你再说一句不知道,老子便要开枪了!”
“他不在……”
钟楚雄将枪管抵在她额上:“假如你不知道他去那里的,怎敢在家里偷汉?”
“他下午回来……对我说,要出远门,快者两个月,慢者三个月……却没有说要去那里!”
“他跟什么人去?”
“有两位陌生人,他不介绍,我不知道,另外他还带了四个亲信去!”
“有带什么东西吗?”
“只有一只皮箱……带钱……”那女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本来叫我去拿大衣的,但他一个朋友说现在还用不着,所以只拿了一件羊毛衣!”
钟楚雄心头一动,暗自思忖:“开罗属于亚热带气候,这时候还热得很,那用得着穿羊毛衣和大衣?难道他们不是去埃及?”
那女人又道:“你们去问周掌柜吧,老爷很信任他,也许他知道!”
“周掌柜住在那里?”
“他就住在颐和斋对面那幢土砖屋,门上贴着一张福字的挥春,那个福字很容易认,因为是上下倒转贴的!”
钟楚雄冷冷地道:“假如你骗我的话,任你逃到那里,俺都会找上你!其实也不用我找你,只要我告诉鲁志生,说他已戴上了绿帽子,相信我不找你,他也会找你的!”!
那男人忙道:“请您……饶命……我下次不敢了!”
钟楚雄笑道:“你放心,俺不会破坏你的好事!你们继续恩爱吧!”可怜这对野鸳鸯已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那里还有“柔情蜜意”?
钟楚雄走了出去,问殷局长:“怎样?你都听到了吧?”
殷局长在他肩上一拍,道:“真有你的,连我也不知道他还筑了一座金屋!”
“这是他新宠上的,爱惜得不得了,只有她最有可能知道他的去向!现在咱们肯定鲁志生已经离开上海,要不这女人胆子不会这般大!”
周掌柜在睡梦中,惧然而醒,印堂上已多了一柄枪,不由傻住了,他老婆早已被吓得一身肥肉乱颤,上下牙齿碰得“格格格”地响着。
周掌柜强作镇定:“兄弟,你们是那一条线上的朋友?”
钟楚雄道:“鲁志生去了那里?”
“他不在他家里吗?”
梁队长扬手掴了他一巴掌;他老婆叫了起来:“你们不能打人!”
梁队长道:“我再问你一声,假如你不说,相信你会知道下场!”
周掌柜道:“我真的不知道……”
梁队长作势欲打,钟楚雄道:“咱们刚从三姨太那里来,她说……”他故意说一半便停住,再转口道:“希望你能跟咱们合作。咱们来找你,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周掌柜道:“我只知道他有事远行,真的不知道……”
话音未落,梁队长已在他身上加了一拳:“毕修身和阴来福跟他一齐的,这个咱们已经查得清清楚楚,甚至毕修身的目的,咱们也知道,这件事涉及国家外交关系,非同小可!”
周掌柜只道他们已知道得七七八八,给他一吓,忙道:“将所知道都说出来,但我所知也有限得很……”
殷局长道:“你先说吧!”
“毕修身从埃及回来,来咱们店里要买一件东西……”
钟楚雄截口问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