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此相关的故事,张鸿勋上述论文提到与堂本《包公案》第2卷第9回《判奸夫窃银两》。它的基本情节是:河南开封府阳武县叶广,娶妻全氏后,为家计外出做买卖。叶广走后一年多,全氏与近村浮浪少年吴应勾搭成奸。九年后,叶广返乡。临到家时,他因不知家内近况,不敢贸然将赚得的银两带回。于是先把银两埋在离家不远的阴沟内。这时吴应正在他家与其妻鬼混,听到叶广突然归来,慌忙躲在暗处。妻子迎接了叶广归来,又问所赚银两的事。叶广把实情告诉了她,不料这些全被躲在暗处的吴应听到,于是吴应偷偷溜出后抢先盗走那些银两。第二天,叶广去取银两时,发现丢失,无奈告到包公处以求明断。包公审问中怀疑这银两是叶广妻子情夫所为,他便故意让人押出叶广妻子官卖,暗察谁来买她。果然,吴应拿出所盗银两前来认买,被包公捉拿,审出实情。
这个故事在前半部分,从携款远归、埋钱户外到枕边泄密、奸夫盗银,与《佛说大药善巧方便经》的上述那个故事相比,都只有细节的增殖而没有根本的改变,到审案部分,就大不相同了。古远的乡村故事的单纯情节,已经不能满足生活在繁华都市的市人。审判官需要以人证物证来支持自己的结论,才能体现他的机智。包公假装将叶广妻子卖掉,利用的是奸夫淫女的情感联系,是很富于戏剧性的情节,比起家犬亲昵来说,是很大的发展。
同时,这个故事也打上了明代婚姻伦理的印记。捉奸缉盗,是市人文学最热门的话题。街市上的潘金莲和西门庆之类的人物,最容易变为市人的谈资。虽然这个故事的舞台是在阳武县的乡村,反映的却是市人的趣味。当然,从那个时代来说,这种市人趣味里边,也还夹杂着许多乡人的单纯和褊狭。随着旧的道德观念在市人中越来越失去控制力,对人欲的肯定也就在文学中展示出越来越大的冲击性。这和日本江户后期有类似的地方。在中日由佛经中的奸夫盗银故事衍生的市人故事中,我们也能看到某些相似的因素,也就不用感到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