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报道,在被列为“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的四川省乐山大佛旁,一项规模宏大的“造佛工程”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一座高三十七米、按一比一的比例复制的阿富汗巴米扬大佛,将被置放在这个名为东方佛都的主题公园中。据说,这个宏大的“造佛工程”竟然没有通过当地的有关部门,遭到当地百姓反对,文化保护专家提出了书面质疑,国家有关部门也正式下发文件要求立即停止。可是,就在一些媒体披露的同时,这个假景观工程仍在一些人的热心“鼓动”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一个时期以来,文化景观的造假极为严重,仅三国城、西游记宫就不在少数。每每在一些名胜古迹,可以看到与自然风光极不相谐的一些伪景点、假景观,让人觉得我们想象力的缺乏。大量大煞风景的假景观,最后的结局除了徒增人们的谈资,浪费资财外,还有什么?从各地废弃的一些假西游记宫,门可罗雀的假景观,不难看出旅游造假工程的“命运”。
假景不可造。一是因为严重浪费,无论是仿古的还是学洋的,都要投入相当大的财力和人力;二是对自然环境的破坏,造景多是追求大规模,盲目投入,像乐山大佛旁再造一个大佛,对本来就受到江水侵蚀的乐山大佛公园的环境是一个严重的破坏;三是艺术不可重复。一些重点的文化名胜往往是造假者们的首选,但是作为艺术,从审美角度看,重复不仅是物质的浪费,也造成人们欣赏兴趣的折扣。反过来说,真正的艺术是不可重复的。当然,那些为了抢救而需要复制的除外。
因此,无论是算经济账、环保账,还是从艺术角度看,造假的景观都不可行。真希望乐山大佛旁“造佛工程”的斧子,立即放下。也希望有一个法规,对景观造假者予以限定和制止。
美景何堪折腾
“五一”期间在江南,游景点,看名胜,一个最大的感受是人流滚滚,拥挤异常,形容为煮饺子、下澡堂,并不过分。在上海豫园,进出都要体力,在苏州狮子林,众多的太湖石垒成的假山石林,七上八下、钻来钻去的人们,远看好像一些猴子(请原谅我的不恭),在水乡周庄,桥上街头,沈厅张厅,来往都得让道通过。美景和名胜,被旅游者暴挤的不堪重负,游人也啧有烦言。花钱买罪受,哪里是在欣赏美景,分明的在折腾人折腾风景。旅游黄金周,每在一地,都少不了如此议论,而于今为盛。
这还算好些,然而,最近又有一些文艺类的节目,选点在名胜和景观好的旅游点,美其名为搞大型实景戏,把“赚钱与艺术”、旅游与文化相结合。前有漓江,今有丽江,搞所谓的“印象”式的文艺,在景点上搭台垒架,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资金。已引起了有识之士的不满。不可想象,在优美的自然风景点,数百人的演出场地,高高的演出台,不说是占用景点的绿地,就是这多的人马,在这个空间的活动,也会践踏绿地,损伤植被呵。也许已意识到这点,有报道说,在演出开排时,张艺谋就三令五申向全组要求,不给环境制造污染,并提出“实景演出的特点是环保,不能有光污染、声污染,不能改变当地的自然风貌”的“死命令”。演出通过了环保局的全部检测:所有江面上的道具都是漂浮的,所有船不用发动机,不用燃油。所有灯光、音响的布线都要用独特的材料或绕道,变成隐蔽式或隐藏式。“不破坏古城”是第一前提。
没有到现场,不知如何做到这些,应当说是不小的要求。但总令人生疑。就算现在有高科技撑腰,有纳米技术,有环保型的道具,还有人的聪明,可是,演出总得有声音吧,在空旷大野里,高声喧哗难道不会污染。布线走管,难道不挖土折枝。也许,这些是以“不破坏古城为第一前提”,但是不能因此就可以把绿地和植被,这些有生命的大自然不当回事。这种因拍摄影视,把自然风光破坏的事,不久前在此地就曾发生过。
更主要的是,现在文艺制作动辄向自然去借景,拍影视不待说,人们都有这样的经历,每到一个名胜景点,总有人在那里划出一块地,支起拍摄机器,占用公众的旅游地,让游人反感。现在,直接是把戏搬到了大自然中,实景戏成为一个时尚。在赚钱与艺术结合的借口下,旅游胜地、名胜古迹,优美的原生态自然,不能承受艺术之重,令人唏嘘。难道没有美景,没有自然,就没有灵感,就不可以大制作,吸引不了观众?
保护人类文化遗产,特别是那些不能再生的自然文化,是件大事。领导者有责,艺术家也有义务。让艺术促进旅游,把名胜景点涂抹上艺术色彩,是以牺牲美景和自然为代价的。艺术的美是有功利的,文艺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为了保护人类文化遗产的行动。所以,风光名胜,在艺术面前应当敬畏,应当是守护和爱惜。
2004~2009年
当前中国文化热点
九十年代后期,文化事件层出不穷,一是观念上的不断分化致使纷争增多;二是市场化因素的介入和各种利益的博弈,文化由隐而现,由幕后而前台;再是文化背景的变化,因文化环境的日渐宽松和各类媒体的找寻新闻由头的热衷,甚至是炒作所需,一些原属内部的门户之见和圈子之争被放大,成为热点。文化人、文艺作品,在创作之外有了事件。
解题:何为热点?
一.热点是流行
热点,即大众流行的话题,是热议的话题。
从文化的本质上说,热是一个贬义,因为文化是寂寞者的事业;但从理解一个阶段的文化现象,认识文化现状,不乏一个观察角度。这里的所谓热点,是为了所表述的需要,实际上是中国文化方面的大众话题。
二.热与冷的统一
热与冷是相对的,有两面性,是一把双刃剑。
文化的分类较广泛。有的是要热,比如,影视、演艺界,要热也能热,不这样,没有票房,没有效益,无论是导还是演,都希望在聚光镜下生活,放大自己的形象。当然,这是把“热”作为追求的,热热闹闹地名利双收,但这“热”容易浅薄、流俗,所谓“各领风骚三五天”,不是古人的“各领风骚三百年”。
而在学术,包括文学方面,是不要热的。所谓板凳要坐十年冷(范文澜)。所以,当前的热,在大众流行方面,是希望造势、炒作、热卖,有所谓的注意力经济、眼球经济,有流行色、快餐性,不一而足。而在另一方面,学院派的、精英的文化,则对此不屑。那些热衷于快餐的、平面的、流俗的文化,也有损于文艺、学术方面的发展和深刻。
哪些热点?
一.理论话题
1.全球化与本土性
全球化在一个较长时间内,是中国文化界高频率的话语。近期,讨论的是在文化的全球化中,如何守护中国汉语文化的地位和纯正。现代化似乎与全球化脱不了干系,说到中国文化的现代化,一是讨论如何吸收和融会东西方文化,反对文化霸权,同时又反对保守的东方主义,所以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来,文化的策略和文化趋势的讨论中,这是一个中心命题。现在较为明确的是,文化的本土性与全球化的融合,已不是一个问题,只是,在哪些方面融合?比方在质的规定性方面,在量的扩大方面,有不同的讨论。
文化的全球化,是以经济为前提,文化包括信息的全球化,已成为一个趋势。美国的学者福山和亨廷顿各持不同观点,前者是以文化的趋同论,认为世界统一于自由与民主,文化的认同比之冲突更符合实际;而亨廷顿认为,文明的冲突成为世界的冲突的根源。都是以文化的世界性异同,来看当前的历史。
某些中国学者认为,全球化,经济一体化,地球村,已成为潮流,但文化的全球性,最终是在民族化与本土性的融合上。全球化是机遇也是挑战,是对民族文化的一个自主性的考验。这在一些实践方面,有着较为有限的合作。影视、图书和一些科技方面的合作已有成效。
中国的全球化进程中,既要融合又要坚守,既要为我所用,先进的成为自己的,西方文化的吸收,又要守护汉语文化的地位。文化的外来影响并非洪水猛兽,几十年的文化吸收贯通,已经让中国的文化有了一个坚实的胃,但在一些文化产品中,如何有自己的品牌、独立性,已经为人们关心和思考的。在文化的世界性竞争中,中国缺少可口可乐、丰田、迪斯尼式的品牌。
前不久,中国北京“2004文化高峰论坛”的主题是“全球化与中华文化”。学者杨振宁、汤一介、张岱年、王蒙等参加。作家王蒙提出,汉文化要有伟大复兴。他对中国语言文化的过分不中不西的东西表示担忧,认为,文化拒绝标准化与一体化,拒绝单一的GDP指标,拒绝批量制造,统一规格和条形码。
在讨论中,有人认为,文化的全球化是与商品生产相关联。文化与大众商品、日常生活极为密切。全球化的产品,比如牛仔摇滚等等,成为文化的使者,往往比文化的深刻论题,有更多的传播性,也呈现出多极化、多元化。
2.文化的商品属性、产业化
商品化也就是市场化,中国学术界一直在讨论,文化是属于精神的还是物质的,是可卖的商品还是非卖品?讨论本身并不影响其商品的属性。实事上,许多文化产品已经成为商品。比如图书,比如影视,有的报纸已经如此。但是,过去几十年一直是把文化当做事业,当做福利性的公共事业。一下子,转换为日用品、消费品,有人不能接受,有了不同的认识。
反对者认为,文化有益于社会人心,是精神性的东西,不能走商品化的路,容易成为商品的奴隶,为了经济利益,丧失其精神教育作用。把一些低俗的东西流行,归结为商品化、市场化的原因。赞同者认可其两重性,既是精神产品,又可以成为商品,而创效益,增强文化自身的活力。老祖宗也曾说过的,商品、产品都有两重性。
现在,提出文化产品也是商品,也考虑利润,要企业化。不少的文化公司、文化集团相继成立,事业单位产业化,从市场的认可度来看,已为大势所趋。文化因为有了产业化,方能带动发展。
观念的变化,引起了一些反响。过去,爱说的政治标准第一,社会效益为主。现在,是双效益、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