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份记录当时的报道中生动描绘了当时的险象:“凌晨四时许,在夜幕的掩护下,由一辆三菱吉普做先导,紧跟在后的是挖掘机、吊车和十轮卡车开进了樟田村,转而向周坑村小组驶去。此时天还不亮……车队却没有开大灯,五时左右到了周坑。
村里的狗突然一阵狂叫,惊醒了在睡梦中的村民。有人赶紧起来,用手电照,发现进村的几个要道都有人把守。有几位军人手拿锄头、铁锨正朝古树方向走去,挖掘机、吊车已停在古树旁。村民想上前去看,立刻被军人拦住。他们中有的人在用棉被包住古树,有的人在用钢丝绳往古树上搭。
不好,他们要挖古树,得向有关部门报告。
定南县人武部接到电话,十五名应急人员与公安一道赶到了现场,此时,古树周身已被捆好,正准备起吊。如稍迟数分钟,此古树就会连根拔起。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身份查证,这些军人都是假冒的,是受一老板雇请的。公安人员当场对违法的范某采取了措施。罗汉松再一次逃过劫难。”
在现场的老张和年青的村支书,都曾是见证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既痛惜,又痛恨,也后怕。大家听后,围住这棵厄运不断的古树察看,默默地为之祝福。我们的万老太太还拿出一个信封,叮嘱村支书说,这是一点心意,希冀对保护古树起到作用。
没有想到,独立于这块密林中,唯有这棵罗汉松,越数百年而不衰,没有同种同科的相伴,也不知从哪里来,大自然就是这样的神奇与神秘,为人类的思维所不逮。
一棵阅尽历史,经历风雨的老树,自然灾祸,也不使其损毁,而人的私心贪欲差点让其成了屠刀下的枯魂。这次古树脱险,于我虽敬佩乡民老表们的勇气,但总不免担心,在这荒山大野中,她还能够逢凶化吉?耄耋高龄的古树,你能够享以天年吗?你躲过了范老板的刀斧,那更多的钱老板、大老板的贪欲呢?!
我枉自忧虑,老树无言。而这些古韵盎然、老字号的物件,对于在博物、文献方面还要作更多梳理的定南来说,是多么重要!
九曲河畔
定南三日,充分享受着绿色自然,吸吮常被人们提及的天然氧吧。有阳光浴身,有绿色养眼,在这被认为“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山多平地少”的丘陵地区,绿色的储藏量,氧气的饱和与纯洁度,是不言而喻的。行走在遍地阳光、满眼绿色和货真价实的氧气中,乐而忘饥,心绪心情,可想而知地清朗。
更何况我们是从干燥阴沉、喧嚣烦躁的北方而来。
有介绍说,全县境内山峦绵亘,植被良好,水源涵养补给性能较强。涓涓细泉汇集成流。溪水密布,河流纵横。以天光山、云台山、神仙岭为分水岭,形成南北两个水系。两个水系,有二百四十四条大小河流。
二百四十四,这是一个多么可观的数字。而分布在总面积为一千三百一十六平方公里的一个县份疆域,如织如缕。如果形容,有如蛛网状绵密,有如血管般的纤细,有如棋盘式的丰富。
我们穿行了几个不太大的河流,我们见识了树木幽深的河流夹岸风景,我们也目睹这方水土上人们为保护水源而作出的努力。因为水,才让世界有绿色、有生命,也因为有了这绿色,我们才为定南这山明水秀的生态植被,而激动,而感佩。
当然,还有徜徉在绿色世界,畅饮绿色的九曲河之行。
一道弯曲的河湾。一座明黄式的现代建筑。一个简陋的码头,停着待发的渡轮。这就是我们要坐行的游轮吗?这就是闻名的九曲河吗?
果然,县上的某委办主任老李,接过导游的话筒,高声地向大家提示。原来,他二十多年前曾在此当过公社书记,十分自豪地把眼前一座五孔古桥介绍,说这“天成桥”,是九曲河上的第一桥。其在清同治三年即公元1864年兴建。由两位张姓老表——张发燕和张本成发起,土法上马,但选料严格,用瓷碎粉拌桐油石灰勾缝粘连,三年建成,百年来几经兴废,而成现在模样。据说,桥孔的跨度,当年计算时很有讲究,采石料运输也颇为不易,其基本框架,历经百年而不摧。这是智慧与勇气的结晶,是定南民间工艺家们的创造。桥的两头曾各建一亭,东亭一副对联云:“天道堪成俗后事,成功之日赞前贤”,记录了人们对修桥补路的民间善事的称道。口碑在人心,历经百年,张姓工匠的大名还为人所记起。
石桥上,有车通过,奔波往来者,并不都知晓这老桥来历,或许这桥的大名,也鲜为人知,也似乎没有必要。流水作证,九曲河作证。这联结深山峡谷的物流,联结赣粤的车流,带着希望,通达四方,百年而不辍。
说话间,上了游轮。在青山绿水中,轮船辟出一条浪,两岸的树木竹林,在身后渐次退却,深绿的树丛,青翠的竹林,把这湾河水也浸染得绿意森森了。当众人争先恐后地在游船前拍照之时,就到了目的地明骏山庄。
算来也就个把小时的工夫,大家还没有尽兴。在这九曲河中游,绿色葱茏,流连其中,在水赏绿,更是一番滋味。你上可从高大的岸边乔木露出的天光云彩中看,下可从碧水清流的倒影中看。四方八面,左右上下,立体层次的,一船秀色,一河绿意,让你赏玩不够。遗憾的是,时光易逝,不得不下船投宿。
这是九曲河畔的一个休闲娱乐的度假山庄,也是一个有特色宾馆。没有打听她的占地面积,直观地看,有个巨大的山坡,成为她的主导区,再有一个山凹,有不少景点和设施。从河边码头上岸,再直上三五百多米,山道弯弯,越上越陡,你可能走得有点累乏,而眼前的一个个玲珑的小竹楼,像圆形别墅,掩映在树木竹林中,引起你的兴致。一棵棵高大的竹子,一丛丛山中杜鹃、樟树,青枝绿叶,如同伸出的手臂,你可能就疲惫渐消,再有余勇可贾,大步而上,就可见这个山庄的最大建筑,一个庞然大物。
晚上,下榻在这个圆体的宾馆。很难想象,这家宾馆,把围屋现代化了。你的第一印象也许是新奇、大胆。周围一圈达三四十间客房,共二层,较真正的客家围屋稍矮小些。室内的陈设却像星级宾馆似的。整体仅一个门可入,而房间依圆形弧线递次而增,入得其内,有如围屋的紧凑与亲和。
与真客家围屋不同的是,中间有一个戏台。我们到达的当天下午,县里的文工团员演出一场地方的娶亲戏。在围屋里,以一场完整的客家娶亲过程,招待远客,管理者以客家文化来带动旅游,在绿色、自然,以及风习上,打文化的牌子,做特色文章,是有想法的。
从围屋往下,一条稍陡的小路蜿蜒四五十米,为鹅卵石铺砌,可通往其他景点。早上,被野鸟叫醒后,自这条石路下行,有泉水潺潺,却见早行人取水洗漱。天,澄澈明净,空气温润,石子路上纤尘不染,索性就脱去鞋子走上去,间或有露珠相袭,浸湿脚上,有点刺痛,说可以健身,自是一番情味。
九曲河的宾馆名为明骏山庄,名字有点拗口,说是一个实业集团投资兴办,已有六年的历史。自香港到内地,有多家的连锁店。山庄周围的建筑也经营得有点模样。在文化投入上,可以看出其想法,其气魄。
旅游,要做文化的文章,不外乎利用自然山势,地理面貌,增加景点特色,再添加一些人文内容,在同中求异。比方都圈养飞禽走兽,都设有观音道士殿堂,都卖天南海北一样的纪念商品,那我就另辟蹊径,就要有围屋和小围屋、竹别墅,有客家山歌和老戏的演出,也有健身的石子路,有泉水洗漱台。这恐怕是此山庄的一个特色。当然,更不待说,还有大字号的绿水青山。
在围屋进门处,管理员拿着一大摞材料,是企业内部交流的健康报纸,印制得也颇精美,内容多是引导人们建康生活,交流心得,发布信息。围屋前的山坡上,一个红歌会的舞台有点孤寂地佇立天地间,经过此处,都会感受到这个红土地上红色歌曲的魅力。好像是一年前,一台红歌晚会唱响歌坛。这里是当时定南的一个外景区。在绿色天地间,在红色文化发源地,在绿与红的交织下,其意境是多么的瑰丽,怀旧与求新,相得益彰。一张报纸,一台歌会,因为这些,旅游文化有了更为切实的内容,使得自然深处的九曲河山庄的发展有了新内容、新目标。
江流日月,山庄春秋,寒暑更替,游人往还,而山庄和围屋,久久地驻守在这块山头,这方土地,枕着九曲河,伴着大自然。我们这些匆匆过客呢,只是把这方胜景长留心中了。
2008年8月邂逅美国大选
这次在美国月余,有幸赶上总统大选。正好我所在的俄亥俄州又是举足轻重的,如今大选尘埃落定,可是这个俄州的统计票到最后才水落石出。以至有些俄州人氏,小有自得。想想也是,借着总统大选,吸引世界的眼球,多好的超级广告。
甫到俄亥俄州立大学访学,朋友就说,你这次可是赶上了,还灌输了这次大选的“观战方略”。不过,无论是同胞老乡还是金发碧眼的老外,说的最多的是,两位候选人大选临战前夜是要到这里来的,特别还提到,上次上上次的选举,谁谁到了学校,场面如何如何精彩。还有提到,俄州也是风水宝地,历史上出过几任总统,哪次的检票又是如何的影响全局什么的,说这说那,总之,这里是不能小瞧的。
进入十月下旬,我发现每天的电视报纸上,大选的内容逐步升级,可是,除了私下里朋友发点对布什表现低能的牢骚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场面热闹。不管怎么说,四年等一回,一个全国性、全民的政治行动,岂能让素有民主传统和习惯于民主的老美们,无动于衷,有如此的平静,令人纳闷。忽一日,我在学校留学生办公楼前办事,发现一张小桌子旁,有几位学生模样的人在向路人发放宣传品,觉得好玩,即前去问讯,才知是共和党的支持者在拉选票。我看那些礼品——候选人名牌和国旗,都很精致,想要一份,无奈还要填表、要登记,像我这样的隔岸观火者,哪有这门心思,只好放弃。可是,也没见什么人去凑热闹。当时就想,是否还没有到火候呢?
不曾想,就在几天后,十月二十八日中午,我所在的东亚语言文学系的Galalwalker(中文名字吴伟克)教授递给我一张像海报样的东西,上面有这次民主党候选人克里(在美国叫他凯瑞)的照片,还有他下午来学校演说的消息。在吴的办公室,他用中国话对我说,要看看去,有意思的。
这是克里第二次到访。在大选进入最后冲刺(还有五天就要揭晓)之时,克氏的到来,无疑要掀起一个高潮。再说,依我不太确实的了解,这个学校他的支持者多,要不,他为何几度奔波于此。据说,他上次来是今年三月份,有一位就读于本校后留校的女同胞,平时不甚关心这些,可那天正好看热闹,挤在前面,被那场面感染,情急中把自己的玉照拿出让克里亲笔签名,这个收获,她炫耀了好久,也让同事们好生羡慕。不知克里是否还记得这细节,也许一个中国女生的热情,让他印象深刻,再次光临。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听说,这次有好些人都做了准备。
只听大操场那端喧闹嘈杂,一片沸腾,老远就看到拉起了警戒线,警灯闪烁,人头攒动。人们陆续往中心圈集中,有学校的师生,更多的是校外的人,有的还吃着东西,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虽离主角克里到来还有三个多小时,人们已蜂拥而至,是为了找个好位置。
学校的广场,占地不小,地处学校中心,一侧长着高大的像枫树和橡树一样的乔木,还有“校树”七叶树,粗的要多人环抱,荫庇如盖。中间的有修整很好的草坪,是休闲娱乐的好地方,也是绝佳的集体活动场所。今天,就在这正中间搭起了一个台子,挂起了据说是克里的名言——“给美国一个新起点”的横幅,也树起了高音喇叭,播放着美国一位当红歌星的歌曲,营造的气氛热烈红火。这阵势,让我久违,想起过去我们所经历的一些政治运动。
所以,有幸赶上这时刻,岂能随意错过。几天来,在大选的关键的时刻,报纸电视上有不少关于大选的内容。无非是关于经济、就业、减税,关于安全、反恐,关于教育、环保等等,对阵双方短兵相接,还提出一些口号、许诺、憧憬、诱惑,以至于揭老底、对骂,这些常见的美式的民主,和政治游戏规则。有意思的是,候选人还以广告的方式,向对手示威,听说还得交广告费,市场经济,价值规律,政治与金钱脱不了干系。俄州州府哥伦布街头也有克里的大幅广告,像明星一样抢眼。我几次路过,都注意观察,因这里是一个交通要地,除了汽车司机无意间可见到外,好像没有多少人当回事,我想那也是要收费的。
这次克里到来,正好是最后一次的电视辩论刚结束。美国朋友、中国老乡都大谈辩论的事,布什的木讷,而略带狡诈,克里的老相,而不乏几分愚顽。有资格的选民们盘想着这张票给谁,而我的好多同胞们,没有这个权力,而关心的是哪个家伙上去了,社会福利什么的,如何如何有些改善,议论最多的是油价上涨,股市下滑,报纸上的趣闻等。
也许这个美国中(西)部州,历来为两党选手兵家必争之地,在这里看大选更有意思。我注意到,克里是这里精英人士、包括我们同胞所喜欢的,每每与大家说到电视上两个选手的表现,这个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虽然年已花甲,却很有人缘,他的所谓:让美国重新成为美国,“给美国一个新起点”,以及关于医疗、环境、科学、反恐等方面的主张,也培养了一些拥趸。还有,他曾在二十年前,为研究酸雨问题,亲赴欧洲调查,这些都成为他的支持者们所乐道的。当然,这种大选,对于选民来说,多少带有点赌的心理,不是吗,我那位女同胞就乐滋滋地说,克里先生可要让我的签名升值。当然,政治的游戏,政治者的游戏,更是风诡云谲、变幻莫测的。
虽是这样,对于政治,美国人只要参与,总有热情,变着法子表达意愿。街头行走,冷不丁,一辆汽车过来,车屁股上贴着某候选人的名字,像个汽车广告;还有不少人在自家门前竖上牌子,写着支持者的大名,让候选人为自己镇守屋宅。一家人可以有不同的支持者,驴派象党,老婆老公,各为其好。我们住的附近,有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区,黄叶萧萧,红枫艳丽,人口稀少,较为宁静,可“万圣节”前不少人家门前鬼怪面具悬挂张扬,以及不少人家绿地上插着的候选人名牌前后错落,却又显出几分热闹与生动。一天,我和朋友去那里照相,看到绿茵茵的草坪上,插有不少各不相同的名牌,再仔细一看,像是统一制作的,字型字号色彩等都很统一。后来问明白人,的确有专门的发放点,登记了就可领取。有意思的是,在一些街道门前,布什在前,克里在后,或克里与布什平起平坐,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