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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河破碎风飘絮

第二天,吃过早饭,叶姿叫了车派人把钰彤送回霍府,叶城放心不下,便决定和钰彤一起去趟霍府。

到了霍府,管家听到是七小姐回来了,马上进去通传,叶城和钰彤走进内厅堂,里面早已经是坐满了人,霍钧彦忙上前询问道,“钰彤,你昨天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姆妈担心了一晚没有睡好!”

钰彤倒也来气了,朝着霍钧彦就吼:“六哥都是你认识的好客人!那萧世劾真不是东西!”

“他怎么了?”霍钧彦倒是被妹妹这一番话弄的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

“他请我去萧家做客,就对我毛手毛脚,你妹妹岂是吃素的,便和他起了争执,他掐住我脖子把我摁在榻上,你可知你妹妹差点被这色魔掐得断了气!”钰彤一席话惹的下面几个姨太太都在窃窃发笑,想不到这个大小姐如此豪放,这种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能说出来。

当家主母咳嗽了一声,其他的姨太太马上安静了下来,霍至义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起身走到五姨太郑氏面前道:“看你调教出来的什么女儿?!一点没有教养,真是坍光我霍至义的台!”

钰彤看不过去,冲上前,把母亲护在身后,对着霍至义道:“我没有教养也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钰彤脸上,钰彤只觉得火辣辣地快要烧起来了,几个姨太太像是看戏一般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厌恶、鄙夷。

叶城忙扶起钰彤,却见钰彤的嘴角已经有些流血了,用袖口帮擦拭了一下,霍至义见他们俩态度暗昧,又转向叶城问道:“你是谁?”

“霍伯父,我叫叶城,是萧家二公子的随从。”叶城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卑不亢地说道。

霍至义轻蔑地扫视了叶城一眼,并没有多理会,“你回去吧,这是我霍家的家事,不方便外人在场。”

“霍伯父,钰彤昨夜受了惊吓,你莫要多怪罪她了。”叶城劝道。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霍至义不屑地转过身,朝钰彤质问道:“你昨晚上跑去哪里了?”

钰彤冷笑了一声,“我和叶城住在外面。”

这一句惹的霍至义暴跳如雷,“你和个随从住在外面?这传出去你要我霍至义怎么做人?你个孽畜,我今天就打死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氏走上前护在钰彤面前,冷冷地说道,“你要是想打死她,你先打死我吧。”

霍至义悬在空中的手蓦地垂了下来,他无力地瘫倒在太师椅上,管家忙扶住他离开,当家主母见眼下情景不对,便叫大家都散了,只留下郑氏、钰彤和叶城。

郑氏稍微平复了心情,对叶城说道:“谢谢你送小女回来,她不懂事,惹你看笑话了。”

“伯母,钰彤说话是直了点,她没有其他意思,请你向伯父解释一下。”

郑氏应声点了点头,“今天麻烦你了,我让王管家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叶城转身向钰彤道了声别,钰彤眼里满是不舍,但碍于母亲在场,便只轻声地说了句“再见”。

擦身而过,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

叶城回到萧公馆,已经是将近中午时分了,萧世劾在客厅里抽着烟,萧世哲则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叶城恭敬地喊了声“大少爷、二少爷。”

“你他妈还知道我是少爷?!”萧世劾把香烟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烫出一个洞来。

叶城没有答话,冷眼看着地上的缕缕青烟。

萧世劾走上来重重地打了叶城一拳,叶城没有还手,嘴角被打的流血,萧世劾一点也不解气,拎起叶城的衣领,把他抵到墙上,用膝盖猛踹他的腹部,萧世劾人高马大,又长的极为粗壮,这几下子怕是一般人都受不了。叶城没吭一声,忍着痛道:“少爷,是叶城的错,要怪要罚,叶城一力承担。”

“大哥——够了。”此时,坐在沙发上的萧世哲开口道,“阿城这一次的错,我自会管教。”

萧世劾不满地瞥了萧世哲一眼,松开叶城,叶城背抵在墙上,整个人无力地坐倒在地,等萧世劾走后,萧世哲才开口道:“过来。”

叶城吃力地起身,走到萧世哲身旁:“二少爷……我……”

“什么都不要多说,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和我去锡城。”

“去锡城?”叶城抬头问道,眼里写满了不情愿。

“是,过去谈些生意,五个月左右时间,也好让你清静一下,想明白些事情。”

萧世哲的用意很明显,他不愿意看到叶城为了霍钰彤再和大少爷起冲突。叶城没有办法拒绝,只沉默地点了点头。

下午,车子就停在萧公馆外头,萧世哲和叶城提了不多的行礼放到车上,叶城始终没有说话,萧世哲点了支烟,坐进车里,叹了口气道:“阿城,我是为你好。”

“我明白的,二少爷。”叶城坐在后座,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萧世哲也就没有再多讲。

五个月的时间,让叶城的思念如水藻般在心底疯狂地生长,少女的明眸在脑海里闪烁,她纯真的笑脸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有的时候叶城走在锡城的路上,看到穿着洋装的女孩,都会忍不住上前看看,她是不是钰彤,然后每一次都会落空。她过的好吗?她会想念自己吗?叶城看着锡城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它们静默地矗立在这个城市,刚刚入秋不久,梧桐叶已经开始飘落,给这座城市平添了几份凉意与寂寥。

这一年的九月十八日夜晚日本关东军岛本大队川岛中队河本末守中尉率领部队数人在沈阳北大营附近,将南满铁路一段路轨炸毁,后又谎称是中国军队破坏铁路,日军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即向中国东北军驻地北大营发动进攻。

次日晨四时许,日军独立守备队第五大队从铁岭到达北大营加入战斗。五时半,东北军第七旅退到沈阳东山嘴子,日军立即占领北大营。战斗中东北军伤亡三百,日军伤亡二十四人。

这便是举国震惊、轰动中外的“九&。一八”事变。

国民党政府对日本的进攻却采取不抵抗政策。事变发生前,蒋介石于八月十六日致电张学良:“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

当时,日本关东军不到两万人,而中国东北军有十六余万人,在关内还有近十万人。东北军部队多次接受不准抵抗的训令,在日军突然袭击面前,除小部分违反蒋介石的命令英勇抵抗外,其余均不战而退。

九月十九日,日军将沈阳全城占领,东北军被迫撤向锦州。此后,东北各地的中国军队继续执行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使日军得以迅速占领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

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九一八”事变,揭开了对中国、进而对亚洲以及太平洋地区进行全面武装侵略的序幕。

山河破碎风飘絮,面对祖国被瓜分的局面,全国各地纷纷爆发了反日运动,大量的爱国学生自发组织游行,以抗议日本对黑、吉、辽三省的侵占。

九月二十日,苏城也在爱国志士的带领下,举行了抗日游行,钰彤听闻,毫不犹豫地参与了进来,上午十时许,游行的队伍已经壮大至万人左右。

叶城也在这一天回到了苏城,把二少爷萧世哲送到萧公馆之后,他又马上赶到了霍府,今日路上被游行的人堵的水泄不通,在震天的呐喊声中,叶城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长发挽起,正在随着游行的队伍振臂高呼,是钰彤!

叶城还没来得及喊出她的名字,就听见一声巨响,浓烈的烟雾马上让他睁不开眼睛,队伍里传来阵阵哀叫声,待到烟雾散去,只见一些学生身上满是鲜血,却已然不见钰彤的身影了。叶城焦急地冲进队伍里大声喊道:“钰彤——钰彤——”

“叶城?”身后传来熟悉地声音,叶城转过身,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钰彤,在这如同硝烟弥漫的战场,在这车水马龙的苏城街头,在这万人游行的队伍间,他终于见到了她。叶城把钰彤抱在怀里,喃喃道:“钰彤——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再也不想同她分离,五个月的时间,快要让他崩溃了。钰彤也紧紧地抱着叶城,感受他身上炙热的气息,他的每一分温柔,都像是迷药一般,让自己沦陷地难以自拔。

“叶城,你去了哪里?快半年时间了。后来我去萧公馆问,他们只说你同二少爷去谈生意……我就一直等,一直等,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钰彤感觉自己的眼眶已然湿润了,她难过地不能自已,这种难过源于过多的快乐,是只有叶城才能带来的快乐。

“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走了。”五个月的时间,没有冲淡彼此的感情,却让这一对少年男女更爱地难舍难分。

钰彤望着继续游行的队伍,他们并没有因为政府的阻拦而退缩,几个受伤的学生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依旧顽强地举着横幅参入到游行里去。钰彤握住叶城的手,用炽热而坚定地目光看着他,“叶城,娶我好不好?”

九月的苏城依旧有些燥热,暖风吹过叶城的耳畔,他望着面前的少女,她是霍家的千金小姐,是上海洋学堂里出来的新青年,是上流社会里少有的德才兼备的女子,可是自己呢?是萧家的随从,是二少爷的跟班,是恋人的弟弟,是一无所有的底层阶级,在这个乱世里,他拿什么来给她一辈子的允诺?

叶城松开钰彤的手,“钰彤,你跟着我只会吃苦,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也认为家世是一切吗?我霍钰彤真是看错你了!”钰彤忿忿地说道,可是难掩她被拒绝之后的失落神色,“如果你觉得我只是个需要人养的大小姐,那么,请你现在就走,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后,连朋友都不是。”

风声穿过弄堂,穿过拥挤的人群,吹起钰彤的长发,她有这样澄澈的眼眸,似乎只要一皱眉头,就会让人心痛。她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独特女子,可是命运的安排,终是让他们相遇,更让他们爱上彼此。

——爱是光芒,能够穿越时间空间,照耀我的你。钰彤始终记得这一句话,她始终相信她的叶城和别人不一样。

叶城知道自己伤了钰彤的心,他重新执起钰彤的手,目光沉静,认真地说道:“在这样的乱世遇见你,是上天对我叶城的恩泽。钰彤,我此生定不会负你。”

没有高贵芬芳的玫瑰花,没有璀璨耀眼的求婚戒指,没有感人肺腑的矫情诗句,像那日的告白一样,有的只是这样简单却又沉重的承诺。

此生定不会负你。

在山河破碎的乱世,他与她的相遇,他与她的爱情,都是这个时代独有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