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英雄的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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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找死的英雄

慕容翰是前燕的功高盖主的英雄。当初他劝父亲慕容魔勤王,帮助朝廷镇压叛乱,击溃并招降了素连、木津二部,壮大了慕容部声势。慕容翰又带兵先后打败鲜卑段部、宇文部和高句丽,慕容部成了辽东首屈一指的地方势力。

但是,平灭外敌易,理顺家事难。慕容翰对外作战勇猛,计谋百出,可是在家族内部的兄弟矛盾前却一筹莫展。慕容翰虽是长子,但他的母亲出身微贱,只是慕容魔的一个小妾,远远比不上弟弟慕容皝的生母、出身鲜卑贵族的段氏。段氏是慕容魔的正妻,所以慕容皝被立为世子。

咸和八年(333)五月,慕容魔去世,慕容皝即位,统治辽东。慕容皝心胸狭窄,企图把哥哥慕容翰,弟弟慕容仁、慕容昭全部除掉,慕容翰察觉到弟弟的心思,叹息着说:“我受先人所托,不敢不尽力做事,幸亏神灵保佑,才有了一点功劳。有人却因此认为我有才干,会难以驾驭,我怎么可以坐在这里等待祸患降临呢!”

慕容仁和慕容昭也感受到慕容皝的敌意,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废掉慕容皝,另立慕容翰为主。不料慕容皝听说了他们的图谋,马上杀死慕容昭,又派人去抓慕容仁,慕容仁逃到长白山,纠集兵力要攻打慕容皝。

慕容翰为了避免兄弟之间的仇杀,带着儿子投奔了辽西的段氏鲜卑。段氏鲜卑的首领段辽早就听说了慕容翰的才干,如今慕容翰送上门来,当然非常高兴。两个英雄一见之下互相欣赏,结成生死之交。

这时慕容皝和慕容仁两兄弟,各率大军打了起来。段辽趁机派遣弟弟段兰和慕容翰一齐进攻慕容皝。段兰连战连捷,正准备一鼓作气消灭燕国,对故国仍十分挂念的慕容翰不忍心了,他不想让段氏消灭自己的部落,就对段兰说:“穷寇勿追,否则把慕容皝和慕容仁惹急了,对你绝没有好处。”说完后,慕容翰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走了,段兰也只好收兵回国。

慕容皝从两面受敌的局面中缓过气来,集中力量消灭了慕容仁,又联合后赵的大军,一起进攻段辽。段辽形势危急,手下纷纷叛变,只有慕容翰感激段辽的知遇之恩,而且段氏落到这个地步慕容翰也有责任,于是慕容翰死守孤城,掩护段辽突围。

鲜卑段氏被慕容皝消灭后,无路可逃的慕容翰投奔慕容氏的另一个死敌——鲜卑宇文部。可宇文部首领宇文逸豆归不是段辽,他嫉妒慕容翰的才能,准备除掉他,慕容翰只好装疯,在大街上乞讨为生。

燕国皇帝慕容皝剪除完国内的异己势力,就感觉到了独裁者的孤独,他又想起哥哥慕容翰的好处,就派使者暗中接触慕容翰,请他回国。

慕容翰趁宇文鲜卑的士兵不注意,偷了宇文的宝马,扬起皮鞭,没命地往燕国跑去。宇文逸豆归发现慕容翰不见了,派出100名骑兵追赶。100匹马的腿毕竟比一匹马跑得快,慕容翰很快被迫兵赶上了。慕容翰立马扬鞭,远远地对追兵说:“我客居他乡多年,现在想回去了。既然我已经上了马,就没有再调头的道理。我在贵国发疯是骗你们的,一身武艺还在,你们不要逼我,否则就是自己找死!”

追兵心想我们100个人还抓不住你?就继续向前。慕容翰厉声说:“我在你们国家呆了这么久,满肚子火气可以烧饭,但是我不想杀你们。不如这样,你们在距离我100步的地方立一把刀,我用箭射它。如果一箭射中了,你们马上滚蛋,射不中你们再来拿我不迟。”

慕容翰真可谓艺高人胆大,但是士兵们就是想见识一下他的本领到底有高强,就同意了。慕容翰弯弓搭箭,一箭射中刀环,追兵们吓得屁滚尿流,全都逃之天天。

慕容翰回国后,慕容皝十分高兴,对自己的哥哥大加赏赐。

咸康八年(342)十月,慕容皝迁都龙城(今辽宁朝阳)。当时邻国高句丽与前燕相邻,兵强马壮,对前燕是个严重威胁。慕容翰便对慕容皝说:“宇文部强盛已久,屡次给我们制造麻烦。但是高句丽距离我们国都很近,高句丽人知道自己和宇文唇亡齿寒,我们进攻宇文,它必定偷袭我们后方,所以说高句丽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应该先除掉他们。拿下了高句丽,我们再攻宇文,平定了这两个国家,燕国利尽东海,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向中原进军了!”

慕容皝接受了慕容翰的建议,派偏师走北面的平坦大路进攻高句丽,自己则率领主力从南方的险要小路进军,果然没有遇到有力抵抗,大军打进高句丽都城丸都(今吉林集安西)。

东晋建元二年(344)二月,慕容皝又亲自带兵打败宇文逸豆归,占其土地,收其部落,纳入前燕统治。

在这场战争中,慕容翰担任前锋将军,冲锋陷阵、出谋划策,立下大功。

慕容翰老是立功,慕容皝心里又闹起了别扭。在攻打宇文部的战斗中慕容翰被乱箭射伤,回国静养,慕容皝就派人监视他。慕容翰伤势渐好,便在家中试着骑马,监视的人便向慕容皝说他在家中私自骑马,好像在为干什么大事做身体准备,怀疑他将要谋反。慕容皝不再犹豫,送了一副毒药给大哥。慕容翰悲叹着说:“我当初叛国出奔,早就该死了,只是未能实现帮助燕国占据中原以告慰先王的志愿,真是天命啊!”说毕服毒而死。

令人叹惋的是,这样一个对燕国的崛起有着大功的英雄,在当时却有着恶劣的口碑,这是因为慕容翰一生三叛其主,先后投奔段氏和宇文氏,然后又把他们搞得亡国,人们不由得鄙视他;同时慕容翰的部下或是战死,或是被杀,没有几个活下来的,所以当时的人都认为他是个不祥之人。慕容翰死去的消息传出后,附近的老百姓敲锣打鼓,大加庆贺。慕容翰若地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