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期群雄逐鹿,战乱频仍。人们极容易因为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而丧失了对未来危险的警惕,沉溺于暂时得到的小恩小惠而忘记了将会由此引发的灭顶之灾。鉴于这一点,古人早就做出了经典性的总结,那就是“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公元前655年,晋献公为了向北发展,让大夫苟息带上厚礼,去北边近邻虞国去见虞公,送他一匹极其难得的千里马,还有一只极其名贵的玉璧,条件是借一条行军的道路。这对虞国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因为让别国军队通过自己的国家无异于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况且虞国又是小国,军事力量比晋国弱得多,谨慎自保尚且不易,哪敢再有丝毫懈怠疏忽。但虞公实在太爱这两件宝贝了,一边玩着玉璧,一边看着马说:“可以借,可以借。”虞国的大夫宫之奇一听答应借道,十分惊慌,赶紧对虞公说:“万万不可以……万一虢国被晋国吞掉了,虞国是无法独存的。”
谁知虞公财迷心窍,一意孤行。宫之奇知道虞国要亡,就带着家小逃往他方去了。
晋献公派大将里克带兵灭了虢国,回来的路上,住在虞国的都城里,夜里,虞公还在睡梦当中,就成了晋军的俘虏。这样,晋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虞国灭了。千里马和玉壁当然完璧归赵,又回到晋献公手中。
这真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虞公的颟顸昏庸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无独有偶,时隔300多年,楚怀王犯了跟虞公一模一样的错误,这次错误虽未使楚国彻底灭亡,也是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了。
公元前314年,齐宣王和楚怀王结成了同盟,声势很大,这使秦王很着急,秦国非要把齐、楚联盟拆开不可。于是,秦相张仪来到了楚国。
张仪十分精明,更兼巧舌如簧,他先找到楚王最宠信的大臣靳尚,送了很多礼物,许了很多诺言,然后去见楚怀王,表示秦王愿与楚王交好。并说:“如果大王愿同齐国绝交,秦王不仅愿同楚王永远和好,还愿把商於一带的六百里土地送给楚国,您何乐而不为呢?”
楚王是个贪图小利且刚愎自用的糊涂小人。一听说能得到商於之地六百里,就说:“如果能得到六百里的土地,我当然愿同齐国绝交。”
客卿陈轸反对说:“齐、楚联盟,才使秦国不敢攻打齐国和楚国,现在秦国就是要拆散齐、楚联盟。如果同齐国断了交,而张仪又失了信义,不肯交出土地,那该怎么办?”但勒尚已被张仪收买,主张接受张仪的意见。
楚怀王听信了张仪和勒尚的话,一边派人去同齐国绝交,一边派逢侯丑跟张仪去秦国接收土地。张仪工于心计,一路上非常主动,同逢侯丑打得火热。等到了咸阳城外,张仪装着喝醉了酒,从车上掉下来摔坏了腿,让人抬进城内,一连三月,从此不知去向。
逢侯丑无计可施,只得写信给秦王,秦王说是丞相应允的事一定照办,但不知楚国是否已和齐国完全绝交,所以不能兑现张仪的诺言。逢侯丑无奈,只得把这些情况写信如实报告了楚王。昏聩的楚王求地心切,居然派人去齐国大骂齐王,齐王十分恼怒,派人去同秦国联络,约定一起攻打楚国。
逢侯丑一直苦等张仪,张仪因朝中有要事,不得不上朝,二人终于见面,张仪反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难道还没有得到那块土地吗?”逢侯丑说:“秦王说要等您病好了才能办。”张仪假装吃惊:“为什么要见秦王,我把我自己的六里土地送给楚国,不必告诉秦王,”并说:“秦国的土地都是靠将士的鲜血一寸一寸地争夺下来的,岂可轻易送人。别说六百里,就是六十里也不行。我没有说过要把秦国的商於之地六百里割让给楚国。”
逢侯丑狼狈回家,楚王既感受到羞辱又非常气愤,立即派人率兵10万征讨秦国,发誓拿到张仪要食其肉寝其皮。秦国出兵进行抵抗,秦军战斗力强,且有齐国策应,轻而易举打败了楚国。楚军伤亡惨重,只剩3万人逃回楚国。楚王走投无路,只好让屈原去齐国赔罪,让陈轸去秦国求和。
后来,楚怀王终于死在秦国。他这种昏庸糊涂,视君国大事如儿戏的做法,在历史上是极为少见的。如果这样的国家还不衰败,那就违背了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春秋战国时期也有很多这方面高明而成功的范例,“烛之武退秦师”就是其中之一。
晋文公重耳在外流浪避难,受到郑国的冷遇。即位后,凡是曾经厚待过他的国家,他都有所报答,凡是冷遇或迫害过他的国家,他也进行了报复,唯有郑国,尚未来得及。所以,晋文公约定秦穆公一起攻打郑国。
郑国的军事力量根本敌不过其中的任何一个国家。怎能经得起两家合围。郑文公惊慌失措,大夫叔詹忙推荐烛之武去做说客,想法劝退秦国人。烛之武说:“我年轻的时候尚且不能为国家效力,如今已是风烛残年,能为国家做什么呢?”郑文公一听话里有话,就立即道歉说:“像您这样有才能的人我都没有听说,没能起用,实在是我的过失。希望您能宽宏大量,在国家危难的关头出一把力,如能保存郑国,您就建下了不世之功。”
当天夜里,烛之武就让士兵把他放在筐里,用绳子吊出城外,向秦穆公说:“我在这里既为郑国哭泣,因为郑国就要亡了;同时也为秦国哭泣,因为秦国不久也要灭亡了。”烛之武接着说:“秦、晋两大国联合攻打郑国,郑国当然很快就要灭亡。可是,你想到没有,郑国在晋国的东边,秦国离郑国有一千里地,毫无疑问,郑国灭亡后,国土一定全部归晋国,您这不是‘亡郑倍邻’的傻事吗?现在秦国和晋国力量相当,一旦郑国被晋国吞并,晋国的势力比秦国就强大多了。”
烛之武的这番话使秦穆公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下定决心,答应了烛之武的要求,自己率大军离开了郑国。就这样,通过艰苦的外交,郑国总算免除了这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