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节还没有过完，韩风震就约着于勇又一次来到了赵家营乡，他们急切地想了解有关赵丰收的一切一切。
他们坐在民办教师赵敏家的土炕头儿上，吃着香喷喷的花生米，喝着滚烫滚烫的浓茶，兴致勃勃地听赵敏叙述着，赵敏是位身材瘦小的农村妇女，已经41岁了，讲起话还容易脸红。其实，她在民办教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1962年高中毕业后，18年来一直做民办教师，兼任中队辅导员。与青年教师相比，她童年的苦难经历也是非同寻常的：幼年丧父，家乡又遭了灾，她从5岁起就跟着妈妈讨饭，捡西瓜皮充饥……也许，经历过磨难的人，特别容易理解别人的不幸。在赵敏的讲述里，充满了理解和同情，一颗博大的爱心“咚咚”地跳动着。
于是，那一幕幕难忘的情景在韩风震和于勇眼前重现出来。
在赵家营小学的历史上，不曾有地接收失去双臂儿童入学的事情，自然也毫无教此类学生的经验。可是，赵敏却爽快地接收了6岁半的赵丰收。
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吗？没有。当她第一眼瞧见这个男孩子两只空荡荡的袖筒时，心立刻就软了。不用看泪流满面的母亲，也不用看男孩子虎头虎脑的稚拙神态，单单失去双臂这一个事实就足够了：有什么理由把这个孩子拒之门外呢？
一位年轻教师忍不住好奇的心，问起赵丰收怎么失去了双臂？这个残忍的问题，引来一个让人震惊的回答：
“两年多以前，丰收刚过了4岁生日，他戴着爸爸为他买的新帽子，与伙伴们在村子边上玩。这时候，来了一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子，他摘下丰收的新帽子，恶作剧地朝空中一扔，落在了变压器附近的高压电线上。丰收哭了，他舍不得失去新帽子，就爬上墙去够。他双手刚一碰上高压电线，立刻被强大的电流打落下来，手臂已经被烧坏了。开始送医院的时候，医生提出锯掉小臂，我们怕孩子受不了这罪，没敢同意，可情况越来越坏，后来两只胳膊全保不住了，再不锯掉有生命危险，我们只好由医生做主，结果就成了今天这样。”
年轻教师听完丰收妈妈的回答，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问道：
“造成这个严重后果的那个男孩子呢？你们没去打他算帐吗？”
农民自有农民的胸怀。丰收妈妈说：
“孩子已经没了胳膊，找他又有什么用？再说，孩子们在一起玩，又不是成心的，唉！”
全办公室的人都沉默起来。
赵丰收是个渴望上进的孩子。第一天上学的路上，他见地上有一分钱，想拾起来却没法做到，就用脚踢了一路。碰上沟沟坎坎不好踢时，便趴下用嘴咬住。他终于来到了学校，一见赵敏就兴奋地嚷道：
“赵老师，我捡到一分钱，请交给失主。”
赵老师一愣：
“你怎么捡？”
“喏！”
赵丰收一努嘴巴，吐出了那一分钱硬币。见此情景，在场的老师无不落泪。校长也激动地在开学典礼上表扬了赵丰收。
在第一节课上，赵老师望着坐得端端正正的赵丰收，对全班同学说：
“咱们班有33个小朋友，其中有一名失去了双臂。那么，在这个团结友爱的集体里，我们每个人的双臂，当然也包括老师的双臂，共66只臂膀，都等于是赵丰收的臂膀，对不对呀？”
“对！”
天真纯洁的一年级小学生，一齐响亮的回答着老师。
可是，难题马上就来了。赵老师讲完了课，大家都认认真真地写着汉语拼音，唯有赵丰收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妈妈给自己买的作业本出神。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他的本子上仍然一个字没有。这可怎么办呀？赵老师和赵丰收一样心急如焚，同学们也都在想办法。
一天，几个同学气喘吁吁地跑来了，紧紧抓住赵老师的手，说：
“赵老师，人民公园来了一个蛇展表演队，里面有个叔叔也失去了双臂，但他有一双‘万能脚‘，能用脚写字哪！”
“真的？”
赵老师惊喜万分。她赶忙约上赵丰收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来到了人民公园。果然，号称“万能脚”的赵楠叔叔，用脚为大家表演了写字、穿针引线、洗脸、洗头、刷牙……
赵丰收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赵老师和丰收的爸爸妈妈也惊叹不已。如果赵丰收掌握了这些本领，该有多好啊！因此，表演一结束，赵老师便带着赵丰收来到了后台，拜访赵楠叔叔。
赵叔叔是个豪爽的青年人，他听了赵丰收的情况后，乐呵呵地说：
“我姓赵，你也姓赵，我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只要刻苦练就行啊！”
赵丰收憨憨地笑着，一会儿看赵叔叔的脚，一会儿又看看自己的脚，他被这个意想不到的主意迷住了，说：
“‘万能脚’叔叔，您能再写几个字让我瞧个明白吗？”
“行啊！”
“万能脚”答应了，他麻利地先用脚从胸前取下一支钢笔，又摆平一张白纸，再用脚趾夹住钢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苦难能使懦弱者更懦弱，苦难也能使勇敢者更勇敢，祝同性小兄弟赵丰收，从小做一个坚强勇敢的人！”
写完后，他还热情地把这张赠言送给了赵丰收。对一个一年级小学生来说，这段赠言的含义深了一些，但赵丰收却听懂了，他知道自己正应当做一个这样的人。
从这一天开始，赵丰收学着用脚写字了。赵老师让丈夫垒了一个土台子，又找来一块方木板垫上，好让赵丰收坐着写字。丈夫也同情赵丰收，特意在台子下面刻下“身残志坚”四个字。同学们也纷纷凑过来鼓励他，说：
“赵丰收，向‘万能脚‘学习呀！”
“千万别向困难低头哇！”
“让我们来帮助你吗？”
“……”
老师和伙伴们的鼓励，像一道道热流暖遍赵丰收的身心，他如同一个坚强的小战士一样，踏上了艰苦而漫长的路程。用脚写字，对于一个6岁半的农村儿童该有多么艰难啊！他费了好半天劲儿，才用脚趾夹住了铅笔，笨拙地在纸上写着。笔一次次地掉落在地上，而他留在纸上的哪像字啊！用脚写字，秋天还稍好一些，一进入冬天，赵丰收就受罪了。尽管北风呼呼叫，雪花满天飘，赵丰收也只能赤着脚。于是，教室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家穿着厚厚的棉鞋还直嚷脚冷，而赵丰收依然光着小脚丫写字。
赵老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动员赵丰收到离炉子近的地方坐。谁知，赵丰收挺倔，不同意调位子，说：
“我要练出一只不怕冷的脚！”
可是，作为三个儿子的母亲，赵老师怎么忍心呢？她讲一会儿课，就到火炉上烤烤手，然后再去用手抱起赵丰收的脚捂一捂。赵丰收脚热了，心里更是热乎乎的，热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更加起劲地练起字来。
终于，他学会了用脚写字，并开始用脚做课堂笔记。
二
“太感人啦！我一定要写一篇长长的报道，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星星火炬节目播出。”
韩风震听完赵敏的介绍，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脱口而出。接着，他又问道：
“我想，赵丰收在你们中队两年多了，他不仅仅是大家帮助的对象吧？他的存在，尤其是他顽强拼搏的精神，对其他32个同学也会产生一些影响吧？”
于勇也补充说：
“这种效果可以与邻班比较得出，看看赵丰收是‘包袱’呢？还是‘财富‘？”
听了这句话，韩风震满意地望了于勇一眼，肯定地说：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从这个角度可以思索一些教育理论问题呢。”
赵敏脸红红地说：
“我可没想那么多。不过，别的老师开始说我傻子，背包袱，自讨苦吃。可后来见我们班风气越来越好，又羡慕起来了，甚至有人要和我抢赵丰收呢。”
“快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韩风震和于勇顿时兴趣大增。随着赵敏的讲述，他们像看电视连续剧一样，又看到了精彩的第二集、第三集……
赵丰收在班里虽然少言寡语，可在全班同学眼里，他一直是最受注意的对象。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大家熟悉的。
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在寒风呼啸的冬天，同学们见赵丰收天天光着脚丫写字，怎么能无动于衰呢？况且，赵老师经常为他用手捂脚的举动，早已深深印在同学们的心里。二年级全体戴上红领巾之后，少先队历史上那些助人为乐的小英雄的事迹，也常常激励着每个队员跃跃欲试。
一天，少先队员袁泉到河边破冰逮鱼时，忽然被一块大石头吸引住。去林县老家的时候，他曾见爷爷把大石头在炉里烧热，放到床上暖被窝。他想：我也可以把这块大石头带到学校，为赵丰收暖脚呀。于是，他真把这块大石头带到了班里。每天早晨，他先把大石头放在火炉上烤得热烘烘的，然后放在赵丰收脚旁。石头散热慢，赵丰收可以随时用石头暖暖脚。下课的时候，袁泉也忘不了再把石头放火炉上加热，等上课时又把石头送回赵丰收脚旁。没有任何人要求他这样做，他却视为自己的职责一样，天天坚持，从不间断。
张峰拾到一把破铁壶，也想起了赵丰收。他费了好多天功夫，并靠爸爸的帮助，将破铁壶改制成一个小火炉，供赵丰收专用。
渐渐地，帮助赵丰收成了这个中队的自觉行动，而赵丰收的困难就是大家行动的信号。他的鞋掉了，马上有人给他提上；他要上厕所，马上有男队员跟着去，帮他解腰带擦屁股；他的作业本用完了，队员们送的作业纸，如雪花一样飞到他桌前……
虽然，赵老师从来没有布置让谁来帮助赵丰收，一个“帮赵丰收小组”却自然形成了。张峰、袁泉等七名少先队员，几乎形影不离地跟在赵丰收身后。
赵老师问他们：
“你们谁是组长？”
七名少先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们从未选过组长。张峰一眨眼睛，说：
“赵丰收是组长！”
队员们一齐嚷起来：
“对，赵丰收是组长！”
赵老师更奇怪了，说：
“‘帮赵丰收小组’怎么会由赵丰收当组长呢？”
袁泉笑嘻嘻地解释：
“‘赵丰收的一举一动‘指挥着我们，他不很像个组长吗？”
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雨击地面，好似开放千朵莲花，烟雾茫茫，犹如百里云海。“帮赵丰收小组”的成员们，担心赵丰收上学有困难，竟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赵丰收的家。高个子张峰背起了赵丰收，袁泉负责撑伞，其余队员分别替赵丰收背书包、提鞋，还有的在张峰两侧护卫，准备接替。等他们浩浩荡荡地走进学校，许多师生都赞叹说：
“真是一群小雷锋！”
“三（3）中队真是好样的！”
的确如师生们所言，帮助赵丰收的结果，使三（3）中队形成了助人为乐的好风气，每个队员都变得更加善良、热情，富有同情心。
赵丰收就像一面镜子，每个队员一见到他，便会自觉地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譬如，队员们会这样问自己：赵丰收没有双臂，作业写得那么认真，我四脚健全还能落后吗？赵丰收有数不清的困难，我帮助他了吗？
这种特殊的教育力量，自然不是每个班都有的。因此，当有些中队缺乏彼此关心的良好风气时，他们的中队辅导员就感慨地说：
“赵丰收在咱们中队多好！”
三（3）中队的“帮助赵丰收”活动，并没有简单地结束，而是朝着更丰富的领域发展，给人更深刻的启示。
赵丰收在33颗心和66只臂膀的热情帮助下，不仅战胜了生理上的巨大困难，而且也战胜了最可怕的心理疾病－－自卑感，他能够像健全的孩子一样，抬起头走路，抬起头生活。在一次中队主题会上，他激动地说：
“刚走进学校的时候，我感到一切都是可怕的。因为大家如果欺负我，我不但没法子还击，就连保护自己也做不到。可是，队员们却像兄弟姐妹一样帮助我，使我生活得很快乐。我爱我们的中队，我决不辜负集体对我的期望，我要与健全人一样去奋斗！”
他这样说，更是这样做。
体育课上，进行队列训练。体育老师怕赵丰收平稳有困难，命令道：
“赵丰收出列，到场外休息。”
他倔犟地一动不动，说：
“报告老师，我能练好！”
训练开始了。前后转，左右转，正步走，齐步走，变化莫测。赵丰收摔倒了好几次，可没等体育老师说出话来，他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其动作之迅速，几乎让人看不清他怎么爬起来的。
有一次，小队要去困难户佟明家劳动。小队长袁泉故意没通知赵丰收。不料，赵丰收探听到消息，生气地追问袁泉：
“小队长，啥时候把我从小队里开除了？我犯什么错误吗？”
弄得小队长袁泉一时摸不着头脑，张嘴结舌不知说引起什么好，只说：
“你是优秀队员，怎么会开除呢？”
“那为什么要去佟明家，不通知我！”
见赵丰收快气哭了，袁泉反倒乐了，说：
“照顾体弱队员，是本小队长的职责。”
赵丰收赌起气来，大声说：
“我是体弱的人吗？那好吗，等着和我比赛吧，看看谁先喊累！”
第二天下午，全小队队员来到了佟明家，决定帮他家从水坑里捞泥积肥。分工时候，赵丰收偏偏要和小队长袁泉一组，非比个高低不可。袁泉拿着铁锹，心里直犯嘀咕：我用手握铁锹，他用什么握呢？忽然，他见赵丰收已经用铁锹捞起泥来。原来，赵丰收用肩膀和下巴夹着铁锹干哪！袁泉真怕输了，也赶紧干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汁珠凝结在赵丰收的头上，前胸后背都湿了一片，可他却没办法擦汗，只是一个劲儿干着。袁泉不忍心了，掏出手绢过来为赵丰收擦汗，赵丰收却一扭头，说：
“别管它，不然咱们的比赛就不公平了！”
袁泉瞧见赵丰收的肩膀与下巴，已经被光亮的铁锹把磨红了，不由得心疼起来。但他知道，赵丰收的牛脾气一上来，是难以劝住的，只好继续干起来。
在场的队员们见赵丰收拼命干，谁还不多加一把劲呢？劳动结束的时候，小队长袁泉请大家互相观看了各自的劳动成果，并决定授予赵丰收“劳动小能手”的光荣称号。可是，当队员们为他鼓掌祝贺时，赵丰收急得直摇头，他说：
“干得最多的不是我，凭什么叫我‘劳动小能手’？我不要！”
任凭小队长怎么解释，赵丰收也不接受这个照顾性的荣誉。他长大了，他知道该怎样去赢得真正的荣誉。
三
在赵老师的陪同下，韩风震和于勇来到了赵丰收的家，想看看这位无臂少年怎样度过寒假生活。没想到，他竟破冰钓鱼去了。
韩风震听了双眉飞扬，问：
“他一个人吗？”
“一伙孩子呐！”赵丰收的妈妈说：“袁泉来喊的他，要搞什么破冰钓鱼比赛，丰收还让我给他炸了一小碗玉米饼子条，说是当诱饵用呢。”
于勇听了也觉得新鲜有趣，一刻也不想在这里耽误，忙问：
“他们在哪里钓鱼呢？”
赵老师眯眯地笑了，抢着回答：
“你们跟我走吧，保准在柳树湾。”
三个人急忙出了村子，绕过一道丘陵，果然见到密密的柳林和结了白冰的长河。八个男女队员和一条大黑狗，正静静地蹲在河边上。
赵老师把手掌弯成喇叭筒，刚要喊他们，被韩风震迅速制止了，轻声说：
“别喊，钓鱼乱不得！”
可是，担负警戒任务的大黑狗，已经狂叫着冲了过来，似乎要阻止三个大人的逼近。赵老师装作生气的样子，挥着手喊：
“叫什么！你看看我是谁？”
大黑狗显然认出了赵老师，摇着尾巴表示歉意，不再撒野，只是小心地看着两个陌生的来客。这时，队员们也都放下了钓竿，向三位老师迎上来。
韩风震发现，赵丰收是光着右脚走起来的，那胖胖的脚丫子已经冻得发青了。他急忙紧走了几步，把赵丰收的棉鞋取来，让他穿上。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赵丰收喜欢这位身高1米86的巨人，觉得他特别和蔼可亲，又会讲道理，让人听了浑身有劲儿。
“袁泉，大过年的，怎么起了这主意？”
赵老师冲着小队长开门见山地问。猴儿一样的袁泉摸着脑袋，回答：
“五保户温奶奶病了，需要吃新鲜的鲤鱼，可是买不着，我们就来这儿了。”
赵丰收“嘿嘿”地笑着，揭露道：
“我们小队长是破冰钓鱼专家！”
“钓着了吗？”
于勇关心地问。他小时候也爱去河边钓鱼，却从未破冰钓过，很想见识一下。一个女队员兴奋地嚷着：
“袁泉钓上来一条大鲤鱼，还是红颜色的哪，好看极了！”
三个大人一听，好奇地走去瞧。一点儿不假，一条圆滚滚的红鲤鱼，正在水桶里游来游去，悠然自得的样子。
“真了不起啊！”韩风震啧啧赞叹，说，“我们想学习一下你们钓鱼的本领，你们不保密吧？”
队员们见三位大人不是来训他们的，已经放宽了心。现在，又听韩伯伯这样说，一个个又激动又自豪，一致推举道：
“还是让我们的小队长说吧，他的办法最多！”
袁泉已经不再紧张，说：
“其实，也很简单。鱼在冰下游，多闷得慌啊，它们也想呼吸点儿新鲜空气。所以，在冰河上砸一个洞，鱼就会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呼吸新鲜空气，寻找食物，这正是钓鱼的好机会。”
停了一会儿，他补充说：
“这次能钓上鲤鱼来，赵丰收有很大的功劳呢。他带来的炸玉米饼子条特别管用！喂，你说说吧。”
他拽了赵丰收一下，赵丰收先“嘿嘿”笑了笑，说：
“我爸爸小时候也爱钓鱼。我听他说过，鲤鱼是河中最好的鱼，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不吃，只喜欢吃香的、干净的食物。所以，我在妈妈做玉米面饼子时，要一些玉米面，又加一点儿豆面，搓成细条条，请妈妈在油锅里炸一下，就成了钓鲤鱼的诱饵。”
“用脚搓吗？”
听于勇一问，赵丰收点点头，脸却红了。于勇接着又问：
“为什么要炸一下？掰一块玉米饼子不行吗？”
赵丰收说：
“炸一下又香又结实，泡在水里不容易烂。如果用饼子，泡一会儿就掉光了。”
韩风震赞赏地点点头，问：
“我小时候也是钓鱼迷。可我们总用蝗蚯蚓当诱饵呀，如今的鱼换口味了？”
袁泉“扑哧”一下笑了，说：
“用蚯蚓钓上来的是鲫鱼、黑鱼和草鱼。有时用碎肉或鸡肠子也能钓上来。但是，鲤鱼不爱吃这些东西。”
韩风震恍然大悟，说：
“你们继续钓吧，别耽误了你们小队的计划。”
于是，八个队员各就各位，分别把钓竿垂向八个冰洞。大黑狗也尽职尽责地蹲在一旁，威风凛凛地守卫着它的小主人。
赵丰收在第一个冰洞。他脱掉了棉鞋，用脚趾夹住钓竿，稳稳地立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着竿上的小铃铛。
柳树湾重新变得静悄悄。太阳快升到头顶了，冰河泛起耀眼的银光。偶尔有几只小鸟飞来，啁啾的叫声更显出这里的空旷寂寥。
韩风震低声对于勇说：
“什么叫队活动？难道只有大、中队主题会是队活动吗？这才叫队活动哪！简便易行，富有情趣，既助人为乐，又增长知识，我们应大力倡导这一类小队活动。”
于勇点点头，疑惑地问：
“您对这个中‘帮助赵丰收小组‘兴趣那么大，究竟要搞出什么名堂呢？”
“还没有完全想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这个中队创造的经验很有价值。”韩风震眼睛望着赵丰收，说：“‘帮助赵丰收小组’的最可贵之处在于，队员们充分体现了少先队的主人翁精神，做到了自己的队员自己帮，自己的事儿自己管。赵丰收在集体的帮助下，锻炼了毅力，获得了进步，体会到少先队集体的温暖。队员们呢？也分享了赵丰收的快乐。同时，他们从赵丰收的身上，也学习到了奋力拼搏不畏艰难的优秀品质。这样，从帮助赵丰收开始，形成了整个中队集体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良好风气。这不正是我们少先队工作的出发点吗？”
于勇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听赵丰收大叫起来：
“嗨，鲤鱼咬钩了！”
只见他用脚趾猛一甩竿，又用两只脚迅速交替着收线。啊，一条金黄色的胖鲤鱼被拖上了冰面，正噼哩啪啦地打蹦蹦呢。队员们“嗷嗷”地叫着扑过来。这时，赵丰收已经用两只脚夹住了金鲤鱼，可那鱼儿身上有一层粘滑的东西，一挤一钻便溜掉了。队员们一齐动手，这才捉住了金鲤鱼，让它与红鲤鱼作伴了。
队员们兴奋极了。要知道，这条金鲤鱼是由赵丰收用脚钓上来的呀，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呀，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于是，他们举着水桶，在河滩上又唱又跳起来。
柳树湾沸腾了！
韩风震、于勇和赵老师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动人情景，一时说不出话。他们瞧见赵丰收光着双脚，蹦跳得最欢快，两只空袖筒也随之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