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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知识价值与人格力量(7)

而那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受也可以用这些比喻来传递,即他们的幸运感,巧遇感,感恩之情,敬畏心,庆幸这一奇迹的发生,惊喜他们的入选,感到有一种骄傲和惶恐的奇特混合,以及对不幸者的同情胜过了沾沾自喜,那是人人都能在爱侣中发现的。

当然,幸运和成功的可能也会使各式各样的神经症畏惧、惭愧感、逆反价值、约拿(《圣经·旧约全书》中的先知,比喻带来不幸的人)综合症等等都进入活动状态。只有克服了这些对我们最高可能性的防御,才能全身心地追求最高价值的实现。

这种水平已经超越了工作和娱乐的二歧化,必须放在更高水平上来对报酬、其余爱好、休假等加以说明。

他是他自己那样的人,或他就是他自己,或他在实现他的真我,这是对这样的人的最高有意义的评估。一个抽象的说法,从这样的观察向终极而完善的理想的推论大致是这样的:这个人是世上最适合这一工作的人,而这一特定工作是世上最适合这一特定人的工作,最适合他的才华、能力和爱好。他是为它准备的,它也是为他准备的。

我们承认这一点并有所感受后,便会自然进入存在和超越的话题范围。现在我们只能以存在语言进行富有意义的谈话了(“存在语言”,神秘水平的交往等等)。例如,在这样的人那里,很明显,工作和娱乐之间通常或习惯的脱离已经完全被超越。那就是说,对于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工作和娱乐之间肯定已无区别。他的工作就是他的娱乐,他的娱乐就是他的工作。假如一个人热爱他的工作并从中得到的享受胜过世上任何其他活动,假如他在工作的任何中断以后都热切希望再重返岗位,回到它那里去,那么,我们就不能说一个人被强迫去做他所不愿做的事并称之为“劳动”。

例如,关于“休假”一词在这种特殊环境下的意义。在这样的人那里,常可观察到,在他们的假期中,在他们完全有自由选择他们愿意做什么的时期中,在他们对于任何其他的人都没有承担什么外部的义务时,恰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愉快地并积极地献身于他们的“工作”。或者,“想得到某种乐趣”,寻求某种消遣,这时又意味着什么呢?什么是他的“责任”、职责、义务呢?什么是他的“业余癖好”?

金钱或报酬或薪水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什么意义?显然,最美好的命运,对每个人而言的最大幸运,莫过于因为做了他热爱的事而得到报酬了。这正是或几乎完全是我的许多(大多数?)研究对象所遇到的情境。自然,金钱是受人喜爱的,也是被人们所需要的。但它肯定不是最终的需要,不是目的,也不是终极的目标(存在水平上的工作),由于它自身固有的奖赏价值,使金钱或薪金支票转变为一种副产品,一种副现象。这自然和大多数人的情况不一样,大多数人是为赚钱养家糊口而从事他们并不情愿去干的业务。存在领域中钱的作用肯定和缺失与基本需要领域中钱的作用有所不同。

对这些问题如果在猴子和类人猿中已做出调查研究,将有助于理解我的论点,即这是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调查研究的科学问题。最明显的例子自然是关于猴子好奇心的大量研究文献,和关于人类对真理的渴望与满足的其他先驱研究。但在原理上同样容易做到的是探索猿猴和其他动物的审美选择,不论是否在驯化的条件下,试验的对象选样是否健康,或者是在较好或较次的条件下进行选择等等。对于其他存在价值如秩序、统一、公正、合法、完全等也一样,在动物和儿童中,这些都应该是有可能进行探讨的。

但很显然,“最高”的往往被认为是“最弱”的,可有可无的,而且不是迫切的,也就最少自觉、最容易被压抑。基本需要,由于占优势,可以说是推进到行列之首,因为它们对生命本身更必需,对肉体健康与生存更不可少。不过,超越性需要也确实存在于自然世界和普通人中。在这一理论中并不需要超自然的干预,也没有必要任意发明存在价值,它们并不是由经验所得,也不是逻辑的产物,或意志行为的结果。其实任何人都能够揭示或发现存在价值,只要他愿意并能够重复这样做。许多这样的命题能够公开处理或演示,即同时由两位或更多的研究者发现。

我敢肯定对高级的价值生活的研究的成功进展,因为可以假设它能随科学的调查研究而且处于科学的势力范围之内。高级价值生活知识的发展不仅能增进人的彼此理解,而且开辟了自我改善和人类改善以及所有社会制度改善的新的前景。当然,显而易见,我们无需想到“同情的策略”或“精神的技术”便惶恐不安:很明显,它们一定会和那种“低级的”策略和技术截然不同。

热爱事业的人一般都能把自身融入工作中去,而且工作也成了他们本身的标志性特征,工作成为他们自身的一部分。

假如你问这些,自我实现的、热爱工作的人:“你是谁?”或“你是什么人?”他肯定会依据他的“职业”回答,如:“我是律师”;“我是一位母亲”;“我是精神病学者”;“我是艺术工作者”;等等。即,他告诉你,他把他的职业或任务和他的身份、他的自我等同起来。通常会成为他整个人的一个标签,即变成他的一个标志性特征。

或者,假如你问他:“假定你不是一位科学家(或一位教师,一位驾驶员),你想作什么人?”或者,“假定你不是一位心理学家,又会怎么样?”我想他肯定是一阵茫然,陷入沉思,久久无法作答。或者,能成为一种逗趣,彼此逗着说笑。实际上,回答是“假如我不是一位母亲(或人类学者,企业家),我就不是我自己了,我就成了另一个人。我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另一个人”。

这就像你面对着“假如你是一个女人而不是男人”时所产生的困惑的反应。

追求自我实现的人所心爱的职业通常已成为他自身的一个标志性特征,可等同于、结合于、内投射于自我。它成为他的存在的一个不可分解的方面。

我没有向某些尚未完全满足需要的人故意提出这样的问题。我自己认为,上述结论对于某些人(他们的职业对于他们是一种外部的工作)是不大适用的,而在另一些人那里,工作或职业能变得在功能上成为自主的,即,他仅仅是一位律师而不是一个脱离律师的什么人。

他们所全身心投入的工作可看成是自身价值的体现。这些任务是深受欢迎的(是内投射的),因为它们体现了这些价值。即,最终所爱的是这些价值而不是工作自身。

假如你问这些人他们为什么热爱他们的工作(或者,更具体地说,什么时刻他们才能感到工作中的较高满足,有哪些奖赏使得一切必须的劳作变为有价值的和能较轻松承受的,或有哪些高峰时刻或高峰体验),你会得到许多特殊类型的回答。

你当然还可得到很多“目的答案”——如“我只是爱我的孩子罢了。我为什么爱她?就是爱嘛”;或“我能从提高我的工作业绩中得到很多欢乐,有价值的成就,不论它们(令人满足)的程度如何,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它们是内在的强化因素。

特述类型回答列举表

由于带来公正而感到高兴。

由于制止了残酷和压榨而感到高兴。

自我实现者的动机和满足,通过他们的工作和其他途径得到的(在基本需要满足以外)。

和谎言与虚伪进行斗争。

他们希望好心有好报。

他们以做好事为乐。

他们赞美守信、才华、美德等等。

他们避免招摇、名望、荣耀、受爱戴、受祝贺,或至少是不奢求名誉。不论怎么说,名誉似乎被看得很淡薄。

他们似乎喜欢愉快的结局,美满的完成。

他们不需要曲意结交每个人。

他们总是选择自己的少数几个目标;不是对广告、对运动、或对他人的督促做出反应。

他们更喜欢和平、安宁、文静、适意等等,而不喜欢躁动、格斗、战争等等。他们不是各条战线上的一般战士,但在“战争”中能过得快活。

他们憎恨罪恶的得逞,也憎恨在罪恶面前退缩畏惧。

他们是善于惩罚罪恶的人。

他们力图矫正事态,净化不良情境。

他们似乎也很精明、现实,不常有不实际的时候。

他们设法以某种方式做到既热爱现实世界同时又力求改善它。

无论如何都有希望能改善人、自然和社会。

他们喜欢有效率,厌恶没有效率、拖拖拉拉。

他们的战斗不是起因于敌意、妄想狂、自大狂、权力欲、反叛等等,而是为了正义。那是以问题为中心的。

观察表明他们对他们的孩子总是非常喜欢,他们能在帮助孩子成长成才中得到很大乐趣。

他们不需要或不寻求或甚至非常不喜欢奉承、称赞、出名、地位、威望、金钱、荣耀等等。

感激的表示,或至少经常意识到自己的幸运。

无论如何他们似乎都能很现实地分清善恶。

他们在一项工作中能迎接挑战。

有机会改善环境或改善操作是一种巨大的奖赏。他们能从改善事物中得到乐趣。

他们有一种下意识追求高尚的行为。那是优越者的责任感,就像见多识广的人有耐心、能宽容,如对待孩子的态度。

他们憎恨(并与之斗争)腐败、残暴、恶意、不诚实、浮夸、假冒和伪造。

他们极愿把事情做好,“工作做得出色”,“把需要做的事情做好”。这许多说法加在一起等于“创造好的作品”。

当老板的一个有利条件是有权使用公司的钱财,有权选择扶助某些事业。他们喜欢在他们认为重要的、美好的、有价值的事业上花自己的钱,以行善为乐。

他们力求使自己从幻觉中解放出来,勇敢地正视事实,撕去伪装。

他们为人才浪费而深感惋惜。

他们不做卑鄙的事,也憎恨别人做卑鄙的事。

他们会被神秘的、未解决的问题、未知的、困难的问题所吸引,而不是被这些问题所吓退。

他们能把规律和秩序引入杂乱无章的情境或肮脏不洁的情境,并因而深感满足。

他们往往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有机会发展他的最高潜能,应该有公平的机遇,同等的机会。

他们勇于承担责任(并能克尽自己的责任),当然也不惧怕或回避他们的职责,他们响应职责的呼唤。

他们一致认为他们的工作是有价值的、重要的,甚至是基本的。

他们喜欢看到并帮助他人自我实现,特别是青年人的自我实现。

他们喜欢看到幸福,并促进幸福。

他们由于认识高尚的人(勇敢的、诚实的、有效率的、直爽的、宽宏的、有创造力的、圣洁的、等等)而得到很大快乐。“我的工作使我接触了许多杰出的人”。

他们崇尚较高的效率,使行动节奏更敏捷,更紧凑,更简单,更迅速,更少花费,能做出更好的产品,用较少的办法去做,程序简单,异常灵便,不那么费力,有安全防护,更“文雅”,不那么艰苦。

可以设立较少的几个范畴来将这些得到奖赏的时刻进行分类。我也很清楚,最好而且最“自然”的分类大都是或完全是属于一种终极而不能再简化的抽象“价值”,如真理、公正、美、独特、新颖、严密、简洁、善、干净、效率、爱、诚实、单纯、改善、秩序、文雅、成长、清洁、真切、宁静、和平等等。

专业对这些人来说不是功能自主的,而是一种载体,一个工具,或直接看成是终极价值的化身。对于他们,举例说,法律的职业是达到正义目的的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或许我能以下述方式传递我对这种细微差别的感受:对于某一个人,他喜爱法律是因为它的正义性,而另一个人,一位纯粹的脱离价值的专家,也可能喜爱法律,但仅仅把它看作一套自身可爱的法则、判例、程序,它们和运用它们的目的或产物无关。可以说他爱的是运载工具本身,并不涉及它的目的,就像一个人爱一种游戏,那是除了作为一种游戏如下棋以外再无其他目的的。

有几种对以某一“事业”、某一职业或某一的自居作用的区分方法必须学会。一种职业能成为达到隐蔽的和压抑的目的的一种手段,正像它能成为一种目的自身一样容易。或者,更恰当地说,它能受缺失需要,甚至神经症需要的激励,也像受超越性需要激励一样。它能受一切或任何那些需要以及超越性需要的激励以任何构型做出多重决定或过度决定。“我是一个律师,我爱我的工作”,从这样简单的陈述中无法了解我。

我意识到,我们更有可能发现一个人的“工作”受超越性动机驱动而不是受基本需要激励是在他更接近自我实现、更接近丰满人性等等。对发展水平更高的人,“法律”更有可能成为一种寻求正义、真理、善良等等的途径,而不是为了经济保障、赞誉、地位、威望、优越、支配他人等等。

当我提问:你最喜欢你的工作的哪一方面?能给你最大的愉快的是什么?你能从你的工作中得到满意的刺激往往定在什么时刻?当我提出这一类问题时,这样的人更容易以内在价值的概念,以超个人的、超越自私的、利他的满足等等概念作为回答。例如说,看到公正的实现,完成了一件好事,真理取得进展,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等。

这些内在价值或许多等同于存在价值或至少大部分与存在价值有交迭。

之所以存在价值和终极价值或内在价值十分被接受,是因为我一直在对我的不够坚实的资料进行研究时是这样设想的,因而产生了这样的效果。很清楚,在它们之间有相当大量的交迭,而且还可能接近相等。我觉得利用我对存在价值的说明是合乎需要的,因为存在价值可以用那么多不同的操作方式做出规定性的说明。那就是说,它们是在许多不同调查路线的终端发现,因而让有的人猜测在这些不同的途径如教育、艺术、宗教、心理治疗、高峰体验、科学、数学等等之间更符合理论。

假如事情真是如此,我们或许发现另一条通向终极价值的道路,即“事业”、使命、天命,也就是追求自我实现的人的“工作”。自我实现或人性更丰满的人显示,不论他们职业内外或工作劳动各个方面都有一种对存在价值的热爱和由此而得到的满足。

也许可以这样说,所有基本需要都得到充分满足的人就转而受内在价值的“超越性激励”,或不管终极价值以何种方式出现,它都能或多或少起作用。

还可以说:追求自我实现的人主要是受到超越性需要——存在价值的超越性激励,而并非受基本需要激励。

自我与非我之间的界限已被超越,因为那种内投射说明自我已包含了世界各个方面。

这些存在价值或超越性动机因而不再单单属于心灵或机体。它们是内部的,同样也是外部的。超越性需要,就它们是内部的来看,和一切外在于个人的所需,两者是互为刺激与反应的。它们之间的界限慢慢变得模糊,即趋向整合在一起。

这说明已经瓦解了自我与非我之间的区分,世界与个人的分化较少,因为世界已被纳入自我的轨道。他变成一个扩大的自我,我们可以这样解释。假如正义或真理或合法性现在对他那么重要使他和它们打成一片,那么,它们现在何在呢?在他的皮囊内还是皮囊外呢?此刻这种区别已接近于毫无意义,因为他的自我不再以他的皮肤作为边界。内部的光现在似乎和外部的光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