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他倚仗匈奴横行霸道,攻破疏勒,杀其王,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永平十七年,班超到达疏勒。住在离兜题所居的盘橐城九十里地处。班超先派从官田虑先去招降,并告诉田虑说,兜题本非疏勒人,疏勒人肯定不太支持他,他若不降,即可杀之。田虑到后,兜题见田人少力弱,无降意。田虑趁其不备,上前将他捆绑起来,兜题左右皆惊恐逃散。于是田虑迅速派人报知班超,班超赴之,召疏勒将领,列龟兹无道之状,并立故王侄子忠为王,疏勒国上下大悦。国王忠及宫属都想杀兜题,班超反而放逐了兜题,此后疏勒便归附汉朝。
永平十八年(75年),汉明帝驾崩,焉耆国以汉朝大丧,便攻破都护陈睦。班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数次发兵攻疏勒,班超守疏勒盘橐城岁余。肃王即位后想召班超回,疏勒举国犹恐,其都尉黎弇自刎。班超还至于阗,众人皆抢班超马腿不能前行,超只好反回疏勒,疏勒已复降龟兹,班超捕斩反者,疏勒复安。建初三年(78年),班超率领疏勒、于阗、康居等一万人攻破姑墨国石城(今温宿西北)。建初五年,班超上疏请兵,肃宗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平陵人徐干愿奋身佐班超,于是便以徐干为假司马,率千人去找超。班超与徐干合力击败反汉的疏勒都番辰。元和三年河车已降龟兹,班超与汉朝庭复遣司马和恭河车乌即城,并杀疏勒前国王忠,南道才得以疏通。永元二年(90年),月氏兵越葱岭进攻班超,为班超所败。月氏大震,岁奉贡献。次年龟兹、姑墨、温宿皆降。复置西域都护骑都尉,戊己标准校尉,以班超为都护,徐干为长史。至此西域除了焉耆、尉犁(今库尔勒一带)以前没有都护府,其余悉定。
永元六年(94年)班超率龟兹、鄯善等八国兵合70000人及吏士1400余人讨伐焉耆。焉耆国有苇桥之险。王广便绝断其桥,不让汉军入国。班超绕道进入焉耆国,距城20里,扎营在沼泽中,王广大恐。班超欲约诸国王见面,并扬言重加赏赐,于是焉耆王广、尉犁王泛等30人相率见班超。班超借机杀广、泛等于陈睦故城,更立元孟为焉耆王。至此西域诸国全部附汉,西域通。
班超在西域共31年,东汉永元十四年(102年)八月征还洛阳,数月即死,享年71岁。
党锢之祸
后汉党锢之祸,原本起于势利小人依附权势,互相攻讦抨击而致。东汉桓帝、灵帝年间,皇帝荒淫奢侈,不理朝政,而把朝廷大权委以宦官,宦官肆虐,士子羞与为伍,因此天下匹夫激愤,处士横议,遂就激扬名声,互相讥评,品评公卿,裁量执政,狠直之风,自是而始。但矫正枉曲,却不能得中,反致太过,比如范滂、张俭之辈,本清心疾恶如仇,最终却陷于党祸,也正是这个道理。
开始,汉桓帝为蠡吾侯时,曾受学于甘陵(今河北清河县)的周福,汉桓帝即位后,即任周福为尚书。这时同郡河南尹房植当朝临政非常有名,于是乡人就编出歌谣说:“天下制定大改方针的是房伯武(房植),而因做过皇帝老师而获尚书印的是周仲进(周福)。”二家宾客,遂互相讥讽揣测,各树朋徒,嫌隙渐生,因此甘陵就有南部北部之分,而党人之议也就从此开始。不过这时大多为好事之徒为之,对于大局没有多大的干扰。后来汝南太守宗资任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也委任岑晊为功曹,问以政事,于是二郡又流传着:“汝南太守范孟博(范滂),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孝(岑晊)弘农成瑨但坐啸。”(这二句话的意思是宗资、成瑨任用贤人而自己为官清闲,没事可干。)这些流言传入太学,太学诸生三万多人,以郭林宗、贾伟节为首,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太学中有传语说:“天下楷模李元礼(膺),不畏强御陈仲法(蕃),天下俊秀王叔茂(畅)。”还有渤海的公族进阶,抉风魏齐卿,都不怕危难而直言深论,不避强暴、豪绅。因此自公卿以下,没有不怕他们贬论的,于是争相与其结交。这种意气之争与权力之争相混杂,居首善之区,而承之以好结交之贵游,务虚名清淡之游士,致牵一而至百,影响扩大。
这时河内有个张成,善于看风水、卜卦,他算出会有大赦,遂教儿子杀人。李膺为河内尹,督促把凶犯逮捕,果然逢宥赦而获免。这使李膺更加义愤填膺,竟置赦令而不顾杀了凶手。张成报复李膺,先使用占卜伎俩沟通宦官,汉桓帝对其占卜行为也颇为斥责。宦官让张成的弟子牢修上书,告李膺等豢养太学游士,与诸郡生徒结交,相互驱驰,共为朋党,诽谤、讥讽朝廷,惑乱人心,风俗。为此天子震怒,颁布诏令到各郡县,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天下人对党人共同疾愤,李膺遂被逮捕,并牵连到陈寔等二百多人,有的逃跑在外,都被悬赏捉拿。逮捕党人的捕吏四出,相望于道。到第二年,尚书霍諝、城门校尉窦武连名上书为请,桓帝才稍解其意,把这些党人全部赦免回归田里,但禁锢终身。朝廷仍然留有党人的姓名。
从此以后正直之气被贬斥,奸邪之枉炽结,海内望风之流,遂互相标旁吹捧,指天下之名士作为自己的称号。最上为“三君”,次为“八俊”,依次为“八顾”、“八及”、“八厨”,就像古时的“八元”、“八凯”之类的一样。窦武、刘淑、陈蕃为三君,君者为世人所宗仰。李膺、荀翌、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寓为八俊。俊者即有才能有名望的人,并敢于反对宦官。郭林宗、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勋、蔡衍、羊陟为八顾。顾者即德行较高的人且能以德教人。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为八及。及者即能引导人又受人敬仰的人。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为八廚。廚者即能用财救人的人。
开始,山阳太守翟超,请张俭为东产督邮,这时中常侍侯览,家在防东(今山东金乡县西南),残暴百姓,为非作歹。张俭举劾侯览及其母亲的罪恶,请求把他们处以死刑,于是张俭与侯览结下了怨仇。侯览有个同乡叫朱并,此人平素邪佞奸诈,张俭对他非常鄙视,因而也对张俭怀恨在心,遂承侯览之意上书告张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各自有自己的称号,共为朋党,图谋推翻朝廷政权。张俭、檀彬、褚风、张肃、薛兰、冯禧、魏玄、徐乾为八俊,田林、张隐、刘表、薛郁、刘祗、宣靖、公绪恭为八顾,朱楷、田槃、疏耽、薛敦、宋希、唐龙、赢咨、宣褒为八及,刻石立坛盟誓,结为朋党,以张俭为魁首。汉灵帝下诏直接逮捕张俭等人。大长秋曹节因此讥讽有司奏捕前党。所以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长乐少府李膺,司隶校尉朱寓,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河内太守魏朗,山阳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大尉范滂等百余人,皆死于狱中。其他的已经死的则不论,逃跑没被抓获的就得以幸免。自此各个之间更加相为嫌隙,相互陷害、打击、报复而滥入党中。州郡又承御旨,甚至有的人与此事毫无瓜葛,也遭到祸害。牵连致死,徙(犯者妻子徙边)、废、禁者达六七百人。这一年是建宁二年(169年)。
熹平五年(176年),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辩解,言激意切。灵帝阅奏后大怒,即刻诏司隶、益州、逮捕曹鸾,用槛车押送槐里(今陕西兴平县东南)斩首。随又诏各州郡,更加严密地监查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有官职的免官禁锢,株连五服(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
光和二年(179年),上禄(今甘肃成县西南)长和海,上书灵帝,对株连五服提出异议,他说:“依礼,从祖兄弟,既不同居,又不同财,恩义已轻,五服中已属于最远的服亲。而现在党人之祸,连及五服,这既悖于典训,也不符合常法。”灵帝阅览上书而翻然醒悟,于是下诏凡因党锢自从祖以下都可以不受牵连,牵连的范围缩小。
中平元年(184年),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爆发。中常侍吕强又上书灵帝说:“党锢之祸时积已久,人情多有怨愤。如果久不赦宥,轻者与张角(黄巾军的领袖)合谋,为害之大,悔之无救。”灵帝对有如此恶果也深感恐惧,就大赦党人,当事人有被杀而牵连家属判徙者,全部让归原籍。案牵及被拘押的党人,品类并不完全相同,有通经之士(如刘淑);有游侠之徒,(如何颙);有挺身徇节者(如李膺、巴肃、范滂);亦有逃跑躲避而牵连他人的(张俭,又如成瑨、张牧、杀张泛及其宗族宾客二百多人,成瑨被惩下狱致死,岑瑨张牧自顾逃奔他乡,隐姓埋名);也有本来无意和所谓的党人交结,但却因偶尔邂逅相遇仍不能幸免的(如夏馥平素不与时宦结交,却特以声名为中官新惮,遂与范滂、张俭等同等被诬陷,实属无辜);也有本来是党人魁首,但因为处世圆滑,巧言善辩反而得以脱然无累者(如郭林宗,传言其虽善人伦,但不去说危言而致陷困境,所以宦官擅政却不能伤及。及党事起,知名人士,大多被害,惟有郭林宗及汝南袁闳得以幸免);更有与党事毫无关系的人,只是想依附名贵以为荣者却依然牵连在案的(如皇甫规,传说党事大起,天下名贤,很多被牵逮捕。皇甫规虽为名将,但素来名声不高。虽自己以西州豪杰自居,依然很不得志。于是就上书皇帝:“臣曾推荐前大司农张奂,是附党。还有过去臣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为臣辩护,所以臣也是附党之一,臣请愿被治罪”)。诸如此类,形形色色,不一而足,这些人激于意气,所做所为难免过当,任之以官亦不足以为治。况且又互相标榜、吹捧,本属恶习。而当时之士,之所以趋之若骛,一是为了立名扬声;再者因为汉代选举,崇尚声华,而合党连群,实可终南之捷径。但党锢之祸主要是因为桓、灵帝信任宦官,杀戮士子,累及无辜,前后经历了二十多年,也更是桓、灵自为虐政的恶果。之后,黄巾起义迅及蔓延、勃蓬发展,而东汉朝廷纲纪败坏,法制废弛,濒临灭亡。
陈蕃窦武诛宦官
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今河南平舆县北)人,自幼有清世之志而为人斫奇。汉桓帝年间,陈蕃步入仕途,先拜为尚书令,迁大鸿胪,因白马令李云抗疏谏争,惹怒桓帝,李云下狱,陈蕃为救李云而上书皇帝,结果被免归田里。后桓帝又起用陈蕃,初拜义郎,数日迁光禄勋。陈蕃为官期间,多次上书皇帝,指出宦官专权对朝政的危害,而陈蕃也因此时有得罪宦官而被免,尔后又被起用。汉桓帝死后,窦太后摄政,因感于陈蕃对窦氏成为皇后立有大功,而重用陈蕃,拜为太傅,又封为高阳乡侯,与大将军窦武同心协力对付宦官。
窦武,字游平,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西北)人,安丰戴侯窦融之玄孙。延熹八年(公元165年),窦武的长女被选入掖庭,桓帝以为贵人,拜窦武为郎中。同年冬,汉桓帝想立田贵人为皇后。陈蕃认为田氏出身卑微,而窦氏则名门望族,所以坚决反对立田氏为皇后,桓帝不得已,就立窦氏为皇后,窦武迁越骑校尉,封槐里侯,食禄五千户。延熹九年(166年)冬,窦武又被拜为城门校尉。窦武为官,清身疾恶,礼赂不通,偶得两宫赏赐,也全部散发给太学诸生。桓帝之时,国政多失,宦官专横,窦武忧虑而上书谏帝,应多所作为,扼制宦权。桓帝驾崩,无嗣,而立解渎亭侯宏为帝,即汉灵帝。灵帝拜窦武为大将军,常居禁中。灵帝即位以后,不论定策功,更封窦武为闻喜侯。窦武既已辅助朝政,因武常有诛翦宦官之意,而太傅陈蕃正好也素有此谋,二人遂合谋而诛宦官。
窦太后临朝之初,因陈蕃有功,政事无论大小,皆委托陈蕃。陈蕃与窦武同心协力,调理朝政,征召天下名贤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皆列于朝廷,与其共参政事。于是天下之士,没有不延颈向往太平盛世的。而这时汉灵帝的乳母赵娆及诸女宫,旦夕在太后左右,中常侍曹节、王甫等共结朋党,阿谀奉承太后,逐渐取得太后的信任,于是太后数次发出诏命,对曹节、王甫等有所封拜。陈蕃、窦武对此非常疾恶。因而陈、窦共会朝堂,陈蕃私下对窦武说:“曹节、王甫等,在先帝时就操弄国权,把持朝政,而使海内浊乱,如不诛杀他们,以后必难有所图。”窦武以此深有感而同意陈蕃的意见。陈蕃大喜,就以手推席而起。窦武于是召引同志尚书令尹勋等共定计策。
这时发生了日食之变,陈蕃对窦武说:“过去萧望之困一石显,何况现在相当于石显的数十倍之势呢!陈蕃以八十岁之年龄,欲为将军除害,今可借日食之变斥罢宦官,以塞天变。”窦武就禀告太后说:“依汉家事黄门、常侍但当给事宫廷内部门户,主要掌管近署财物;而现在让他们参与政事,并任予重权,控制朝廷,专为贪纵横暴。天下匈匈,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应该对他们全部或诛或废,以清朝廷。”太后说:“汉初以来,依其故事,世代都有宦官,但当诛其有罪者,怎么能把所有的宦官全部废弃呢!”这时中常侍管霸,颇有才略,但专制禁中,窦武先拘收管霸及中常侍苏茂等,皆处以死刑。窦武又数次禀诛曹节等,太后犹豫不定,于心不忍,故事久不废。陈蕃又上疏说:“今京师嚣嚣,道路喧哗,都说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与赵夫人、诸尚书结党谋乱天下。附从者升进,忏逆者中伤,一朝群臣如河中之木,漂浮东西,因怕危及爵禄而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有所为。陛下今不急诛此曹等人,必生变乱,倾危国家政权,其恶果难以估量。臣原出示证章以宣示左右,并令天下诸奸知臣之疾恶。”太后没有采纳陈蕃之言。
建宁元年(168年)八月,太白犯房四星中之上将(房四星为明堂,是天子布政之宫,也有四辅,第一星上将,第二星次将,第三星次相,最后之星即上相),入太微。侍中刘瑜平素善观天文,观此恶迹,遂上书皇太后说:“依此天象,查对占书,载曰‘宫门当闭,将相不利,奸人在主傍’,希望尽快预防之。”刘瑜又写信给陈蕃、窦武,认为星辰错缪,不利大臣,应该速断大计。于是陈蕃、窦武以朱寓为司隶校尉,刘柘为河南尹,虞祁为洛阳令。窦武奏免黄门令魏彪,而以自己的亲信小黄门山冰代替魏彪,派山冰奏收长乐尚书郑飒,押送北寺监狱。陈蕃对窦武说:“应该把郑飒立即杀掉,何需再进行审核!”窦武不以为然,不从,令山冰与尹勋、侍御史祝瑨共同审讯郑飒,而案连及曹节、王甫。水冰、尹勋郡奏逮捕曹节等人,派刘瑜内奏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