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胃痛的抗争是一场拉锯战,晚饭依然不想吃。后来听雨汀说明星在一群北方人面前被辣得满脸泪流。如果当时我听雨汀的话一起去也许流的泪会比明星更多吧?
不过依然悔青肠子,不是应该像海伦说的那样吗?把每一天当成是生命的最后一天。
在梦婷的房间见到了穿着驼色大衣无比“风骚”的小隆,感觉和之前在照片上见到的很不一样。他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深情的男人。跟他说蛮喜欢天天几年前的那篇《执笔的意义》,一个高中生现场能写出这么有才气的文章真的很让人惊叹。
他淡淡地说:“她现在已经很少写东西了。”
十一点时几十个人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向KTV出发。有几个人的包被贡献出来装啤酒。在路上得知今晚启帆打算在KTV通宵,叮嘱了他一些事。雨汀在出发前已经抿了几口酒,我不禁有些担心她。
启帆首当其冲,上去拿住麦克风时一下子就治愈了气氛。当时头很晕,后来的几个人唱了什么毫无记忆。印象最深的是乔木坐在桌子上晃荡着双腿唱《嫁衣》的样子——“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声线妖娆幽怨比吴虹飞更胜一筹。只是有点遗憾好像没有人唱哥哥和梅姐的歌吧。
其实那晚我很想唱Beyond的《情人》和陈慧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可在那种状态下唱歌也许真的会要了我的命。之前在那么嘈杂的环境下靠在雨汀的肩膀上都能睡着,我意识到我不可能拥有这个通宵的回忆了。我看着房间里迷幻的灯光和每个人参差的表情,环顾了一周,终于走到启帆面前。跟他说清楚缘由,叫他一定要照顾好雨汀,同时自己也要小心。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找了一个多么值得信任多么可靠的人。
和启帆在楼梯间聊天时,他骗我说明星今晚喝了很多酒。我的怀疑在他摆出那一张认真严肃的表情时烟消云散。
在路上和明星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我貌似很抽风地说了一句他是我在十六届遇见的最好的人。
不过还真是。那应该是我睡得最香的一个夜晚了。
第二天邱邱和启帆给我讲着KTV下半夜发生的一些事,脸上浮着我说不清的表情。也许他们只给我掀了幕布的一角。反正,你们没事,比什么都好。
[2014/01/27]
和雨汀打的去了田子坊,还有点方向感的雨汀一路引领着我这只迷途的猫。
到了目的地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欣喜,兴许是即将过年的原因,一条巷子钻到头也没什么人。
终于见到了上海慵懒的面容。
买了一盒上海风景的明信片,来之前陶子的话一直放在心上。雨汀买了一对手链,送给了我其中一条。当看到一枚标价十元的普通贝壳,回想起在中山的地摊上是当赠品送人时。我又一次觉得,上海真的不适宜大部分人居住。
跟雨汀讲了我一直想考的戏文。关于未来,她的意向也是这个。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不过亲爱的姑娘,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回到415时我把这几天一直放在桌子上的笛安的《告别天堂》送给了雨汀,感觉她一定喜欢这本小说。我没想到她的双眼真的溢出了光芒:“这本书我都看了两遍了。只是一直没收藏。”
去青松城的路上依然和雨汀、邱邱一起(觉得我们三个都可以搞一个组合了),阳光跟昨天一样喜人。在上电梯时我已经隐约觉察到启帆在为某些事难过,不安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一点时获奖名单已经在微博上出来了。他只说了八个字,我就懂了大半。第一次见他这么苦闷,我有些手足无措。雨汀马上打开微博,我们一个个地找那些熟悉的名字。
记得我当时很蠢地说了一句话:“我的天哪。怎么和我玩得好的全是二等。”
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把雨汀和邱邱吓坏的。特别是邱邱,一脸紧张地跟我讲“我们是国家级二等奖”“你还小,明年还可以来拿一等”。
后来一个站在前面的大叔对我说了一些话,大意是一等二等其实写得都差不多,你没看到很多好的作者都在二等里吗?
明知道是安慰但我还是笑了:“谢谢你。听到你这些话我忽然好高兴。”
于是邱邱用更加紧张的神情对我说:“你刚才干吗那样和别人说话?他是《萌芽》的吕正编辑啊。”
很久的后来,梦婷跟我说明星去青松城接她时曾指着她的一等水晶砖说这是当烟灰缸用的。典故出自陆俊文之口。
我很难跟别人解释清楚,我真的只为那本二等证书伤心了十分钟。真正让我失望的是会场里某编辑的那句“二等奖的领完证书就可以出去了”以及那些萧索的空气潦草的表情。在那一刻我有些神经质地想,会不会再过几年,新概念就不再办了?
还是很开心地找一些人签了名,还记得第一个找李胜法他拿笔时羞涩的表情。
当时有很多话想对启帆说,不过在一楼外面见到他时还是全部咽了下去。后来听启帆讲他华附的学弟被教导主任全程押送保护时,和雨汀笑得很开心。
我们和欣雨一行人一起去青松城附近的酒店吃饭。不知道谁先调侃餐桌上的各位都是二等奖,大家会心地笑。邱邱开始施展他跑火车的本领,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气氛立刻变得无比轻松。我不时偷偷瞄瞄启帆,他还是没从刚才青松城的颁奖氛围走出来。那些欲说还休的对世界庞大的歉意,我都明白。
其间给明星发短信问他过不过来一起吃饭。没想到马上接到他的电话,说青松城那边还有一群人。
还有一群人需要他。
2014年的上海之行学会的第二件事,是你教给我的——责任。邱邱在床上把我们几个人的证书放在一起,拍了一个温馨的全家福。我心情乱糟糟的,一直吵着要喝酒。说着就去翻角落里的啤酒箱,还真有几瓶开了盖的啤酒。脑子抽风正想喝的时候被明星抢了过去,说那些酒都放了两天了。见我还是那么躁动不安他终于使出杀手锏了——“你就不能陪雨汀好好吃个饭吗?”我一个激灵地醒了。
真不明白他怎么做到的,说话声音永远那么不温不火。
于是在上海,除了那几个特殊的时刻有些迷糊外,整整四天我都清醒着。
之涵蹲在地上认真地煮汤圆,那是我在上海见过的她最美的样子。我一边写明信片,一边发消息叫启帆过来一起吃汤圆。后来乔木和咕噜也过来了,小小的210房无比热闹,欣雨拿着相机忙着拍照。平生第一次吃到红枣馅的汤圆,为什么我在广东买不到?一直吵着要雨汀喂我,顺带好好注视她的眼睛。九点的飞机快要把我亲爱的姑娘带走了。
我、邱邱、启帆和明星一起去送的雨汀,在路上还遇见了四川美女黄萍和方老师,匆匆交换了联系方式后黄萍美女就和方老师一起去外滩了。那两天很多人都是这样突然从眼前消失的。
在地铁上明星给我和雨汀说了很多话,到现在每句我都记得,为什么那段地铁这么快?
启帆根据经验说雨汀可能要误机了,于是明星和启帆查余票雨汀发信息给母亲请求改签。
中途明星接到咕噜的电话说有人需要他去接送,然后他在下一站就下了地铁。
地铁上我一直紧紧握住雨汀的手,两人不置一词。到浦东机场后邱邱提着雨汀的行李箱疯子一般飞奔。当时已经误机了,而且身份证还在雨汀身上。启帆最先停下来告诉我们不用跑了,转头看见邱邱还在横冲直撞着。雨汀开心地说飞机改签成功,我们的笑容与她同步。
上帝真的太眷顾我们了。
回去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在悬浮上开吐槽大会,内容及其隐私不足外人道。
看到启帆笑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邱邱吐槽广普整整三天了,在悬浮上竟还不忘开启机关枪向我扫射。还说来到上海后因为明星自己的普通话也被带得有广东味了,其实还真有点(主要是他学得像)。就在我要跟他掐架时,他突然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你都不知道我多爱你们广东人。“你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满嘴的跑火车,我的上海该寂寞多少。
回来后几个人一起去面馆吃消夜。启帆扎着头巾的样子让我模糊地想起了某部电影。我心满意足地说这十几块钱一碗的牛肉面是我在汉庭外面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了。
那个晚上我们几个人赖在210房玩,后来欣雨也过来了。我下大厅一会儿后上来,听到屋里爆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进房后我看到欣雨、邱邱、雨汀三个人围着明星的电脑咯咯地傻笑,笑声提高八度后在床上诈死的启帆会迅速钻到邱邱旁边看电脑。然后我也默默加入了,无奈空间实在太狭小,欣雨的头一直挡住我的视线。
在他们身后站了五分钟后我已经感觉节操掉了一地,只好和启帆一起在床上诈死,听着电脑桌前的动静。
没想到明星回来时我们几个人会笑得那么花枝乱颤,一下子就被他看到猫腻。
忘了是谁开了电脑里明星他们学校拍的微电影了。刚才笑得最欢乐的三个人此时也认真看起这部用全粤语的微电影。欣雨一直说这部微电影很赞,我觉得是拍出TVB的感觉了,但是故事进展太快结尾不太明白。
好几次明星小声地问我和启帆刚才怎么回事。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谁也不敢背叛组织,明星沉默着出了210。
我们几个人在房间里分析了一下情况,大致觉得明星可能生气了。
我下来时见到大厅里有许多人在玩真心话或者三三两两地聊天。离别在即,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桌子和地上都放着很多啤酒,梦婷旁边那个男生刚说完两句话就被我突兀地打断了。“杨康明?”闲扯了几句想起还有正事就起身出去了。很久之前在学校发的报纸上看过采访,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杨老师你真的是1989年出生的吗?
出去时不安地看着这群微醉的人和那些活着或死去的酒瓶。还是很没有出息地承认吧,我一直很害怕酒瓶破碎的声音,只要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都怕。
在汉庭外面遇见了启帆和雨汀,我问他们风这么大出来做什么?他们说找明星啊,我笑着说我也是。
我们三个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然后沿着静安区的路慢慢地走。此时“找明星”这件事已经成了一只飞走的大鸟了。午夜时分的上海真的太静了,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空旷的道路上只有我们三个人了。不同于白天的潦草匆忙,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上海这么含情脉脉的模样。
夜色温柔如水,不过上海的夜空,真的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当天整座城市那样轻快,沿路一起走半英里长街。我多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离别的讯息竟然是最先在丢丢姐那里得到的。回汉庭时碰到了正欲去火车站的丢丢姐,和她道别了几句,击掌,她微笑着跟我说“明年见”。事实上在离别的那两天里,我最想听到这三个字,也最怕听到这三个字。承诺于我而言,是日后岁月的企盼抑或回忆的凌迟。江苏的姑娘真是温软啊,我看着丢丢姐瘦小的背影有些不舍。后来才知道旁边那个帮她拎包,很书生气的男孩就是姜羽桐,在迷离的夜色下很难看清楚面容。
回到大厅时有几个女生看见扎着头巾的启帆,惊呼“好帅”。201房的琚峰已经熟睡了,于是我只好把启帆带到415去睡觉,自己一个人走到二楼的楼梯,和雨汀坐在一起。我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四天在上海生活的片段,把每个人的模样,以及下海的街道在脑海里描摹了一遍,明白了什么叫作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知道雨汀很困,叫她回房睡觉,可她还是往下面跑,最后貌似在大厅睡着了。想到接下来还有两天的奔波劳累,把持不住的我只好回房睡觉了。
就像怡婕说的那样——总之你们没有经历过,我无法使你感同身受。
[2014/01/28]
跟雨汀联系时才知道她和邱邱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怎么也得见邱邱一面,然后向地铁站出发。
坐地铁时接到了启帆的电话,告诉他我正在去上海火车站的路上,去送邱邱,接着匆匆挂了,把电话拨到雨汀那边。我原本以为启帆是想过来送邱邱的,但当他告诉我他已经坐七号线去上海南站时,我才知道他是想来送我。更戏剧性的是我把起点站上海虹桥记成了上海南站,启帆坐七号线过去本来就是错的而且干吗那么早啊。姜羽桐发消息说是上海南站的想和我一起走。幸好后来回汉庭晚了,姜羽桐刚走,不然这么大篓子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启帆到站时我还在火车站的第一售票厅等雨汀和邱邱,我告诉他我可能会误车,他又折回汉庭说先帮我收拾行李。
邱邱和雨汀的表情都很紧张,我还是绽开笑容说我就是想在这个冬天见你最后一面嘛,现在见到你我真高兴。邱邱一直骂我不分轻重,说他买不到票,不回山西了,但也不想留在上海过年。我想了想说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就来广州吧。
听启帆的建议打了的,在的士上我被邱邱启帆两头轰炸,万一真的误车怎么办?我只好无辜地对两头喊,上海南站有到广州的长途客车,再不行可以坐船去珠海等。
反正我一直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们比启帆还要早回到汉庭。
我在415房拼命收拾东西,找车票找身份证,邱邱站在门口一个劲地催我快点。
最后我几乎是一股脑把衣服扔进箱子的,箱子比来时轻了很多却也没多想。最后在上高铁时还是很悲催地发现少了一些衣服,以及那本到最后我也没想好送给谁的《尘埃落定》。我收好东西后拿起票一看,天哪,起点站是上海虹桥。这时候启帆也回来了。
当时大概十一点三分,出到汉庭外面时我说不急十二点七分的车。结果邱邱指着车票说你看清楚点是十二点三分。他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说不要再犯迷糊了,等一下就是你一个人了。
我想了一下,跑着折回了大厅,挥手跟大家说再见。本来想拥抱一下明星和欣雨,可外面还有三个人和一辆的士等着我,只好作罢。
因为我相信还有机会还。
邱邱最后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我知道他最受不了离别。
在的士上大部分时间三个人都沉默着。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夏,以及那些让我一度难堪的路标站牌,心忽然变得很空。这是我今年最后一次好好看看上海了。
之前跟雨汀和启帆说过我不喜欢上海,她醉眼迷离的模样和潮湿阴冷的水汽都让我心慌。她跟那个我高中读书的小城一样,让我没有任何归属感,心里涨满的都是关于漂泊感的酸楚。可在去虹桥火车站的路上,在最后的时刻,我发现这个地方已经刻进了我的手掌,成了一条生命线。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每年会有那么多人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会晤,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一年又一年不知其味地来呼吸上海的雾气。我想我会慢慢明白新概念之于明星和之涵他们的意义。
繁华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