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好像没有什么季节在日里在夜里时时开着小朵的清香的蓓蕾想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在日里在夜里在每一个恍惚的刹那间凌风茉莉缓缓地将信收好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恍惚地走到庭院里,自己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远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茉莉,我终于明白,或者验证了那句话的正确性:每个人都有自己伤痛的地方。
小海拿过那封信,有几个字他看不懂。我一边解释着一边遐想,那个叫作凌风的男孩,会是怎样的男孩。一定是浪漫的、多情的,借用席慕容的诗句来表达对茉莉的倾慕,想必也是带茉莉来的这个海岛。
他可曾向茉莉表白过?还是他想借用这封信表白,但是却被时间埋藏了?茉莉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感情,还是她也喜欢他,但是两人却在彼此的等待误会中擦肩而过。
一种带着淡淡遗憾的感情。
我来到茉莉身边:“茉莉?”
她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她有些尴尬:“我,我没事。海边就是风大。”
“对了,茉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看得出来,她不希望我去问凌风的事情,所以我将我的海之盛宴悄悄告诉她,而在那之后茉莉将自己的手也放到了我的手心里。
看着我所喜爱的茉莉,突然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我找到小海,告诉他,能不能再找到两串同样的贝壳项链。他点了点头,奔跑向海边。他的背影在小路上越来越远,最终成为一个黑点,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都是我所喜爱的人们,真想永远守护着他们,就像守护着珍宝一样,不希望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天空中的阳光耀眼夺目,夏天,一个多么绚烂的字眼。我的夏天,在这个海岛上留下短暂的一撇。而正是这一撇温柔了今后的岁月。
麦田里,小天牵着朝朝一直往前走。
“小天,小天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差点忘了,小天也加入了我的海之盛宴。他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朝朝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茉莉站在麦田里,她微笑着,像一个天使。
小天指着硕大的麦子说:“朝朝姐姐,你看,今年的麦子长得特别好。”
茉莉说:“会一年比一年好的。”
茉莉牵起朝朝的手,将她安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小天坐在朝朝前面的空位上。
茉莉小心翼翼地踩下踏板,这后座上坐着两个如此重要的人,她怎能不小心。
而我则在路途中央等待着她们的出现,然后踏上我的自行车加入她们。
“喂,美女,有空吗?”我冲她们大喊。
“有,随时都有!”朝朝显得很开心。我们一起迎着风,骑行在小道上,骑行在环岛公路上,就像那天一样。
夕阳如此美丽,映衬得大家如此温暖。
我们来到海边,来到小海的秘密基地。他早已在那里等待我们了,他挎着一个油漆桶,在那上面我、小海、茉莉、小天,分别写下四个字:“勿忘朝朝。”
小天的字比小海的还丑,谁让他只有六岁呢。当我们一个一个轮流上去写下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分明看到朝朝的眼眶里眼泪正在打转。
小海将贝壳项链交到我的手里,我将它们分别戴到了茉莉和朝朝的脖子上。
三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三颗紧密相连的心。
“朝朝姐姐,我哥哥要带你去看星空。”小天摇了摇朝朝的手。
“星空?”朝朝看了看天空,“可今天是阴天呢。”
“哎呀,你就快跟我们来嘛。”
于是,被奶声奶气并且撒娇无赖的小天带着,朝朝也无可奈何地笑了。
依然像那天一样,小海捡起一块石头。为了让更多的海笔发出光芒,我和茉莉也捡起了石头。
“一、二、三……”
我们同时将石头扔进了海面,激起千层浪花。很快,海笔就发出了淡绿色的光芒,后而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小海牵起我的手,把我们带到了高地上,从那里俯瞰海底的星空,更加美妙。
“朝朝,喜欢吗?”我问她。
“喜欢!喜欢极了!”她有些激动。后来,我在朝朝的博客里看到她写:“最宝贵的东西不是你拥有的物质,而是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不能强迫别人来爱自己,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值得爱的人,其余的事就交给缘分吧。”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原本以为夏天可以很冗长,长到像永远不会结束一样。可没想到,在这里的夏天这样短暂,像急速收尾的小提琴曲,连琴弦的震鸣也被快速消音,让人手足无措。
我学会了在海边唱给小海听的那首歌的手语。
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昏黄的灯光下,我们还是那样坐在老房子的门槛上。
我说:“小海,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拿出MP3,放出《最好的未来》。我站到他的面前,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
每种色彩都应该盛开别让阳光背后只剩下黑白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期待爱放在手心跟我来……我尤其喜欢爱的手语,左手握拳,大拇指上跷。右手摊开,在左手上面画圆。
像是某只候鸟在某个小岛上空盘旋,每到归期,她就会归来。
小海看得出神,当一曲结束,他都忘记了鼓掌。
我坐回原来的位置,说:“小海,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他低下头,什么话也不说。
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有好多感谢想告诉他。可是这些话,都只变成一个耗费长久思念的名字,挂在嘴边,其余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夜色融化了小道上的慵懒脚印,只散落了一天一地温柔的星空。
他握起我的手,写下:“再见,我会给你写信。”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世界变得白白的很平静,仿佛可以用这股平静去化解一切伤痛。而这股宁静,是小海带给我最好的礼物。
茉莉说:那些所有你以为过不去的过去,都会过去。
那是我在小本子上记录下的茉莉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我北上去念了一所大学。在那里,有着一样被藤萝爬满的老建筑。到处都是山坡路,也在海边,不开心时我就去海边望望海。朝朝跟我相反,她选择南下。我们三人,分散在三处各不相同的地方,但是心却时刻在一起。
这个故事,成为夏天里最美好的一笔。
时光划地成河
传说中的鲤鱼要跃过龙门,必须褪去全身的鱼鳞,斩断鱼鳍,才能化作天龙;传说中,鸟要自焚身体,经过浴火之痛,才能化作凤凰。我站在十八岁这朵最美的浪花上,看着静寂的时光长河,不知我的青春在哪一处汇聚,沉积在这时光河底,要过多久,才能如记忆中你们的模样。
时间之内,你我已鬓发苍白,于天之涯,海之角。
时间之外,你我是最年轻的面容,青石阶,丹桂香。
小时候想成为一名摄影师,用照片保存彼此的模样。那些暗暗流过的泪,那些肆意的哭,那些张扬过的青春,每一天,每一张脸都会用心去铭记。等到时光催人老,皱纹顺着时间的阶梯往上爬时,再微笑地打开阁楼,取出厚重的箱子,翻到曾经的相册,轻轻摩挲着那不变的容颜。一瞬间的感动,沿着纸尖,顺着纹路,回旋至心房。
有人曾经说过,照片是人的灵魂的一张张切片。我试图从照片的每一个细节处窥视每一个人的成长。可当我的眼睛掠过他们的笑容时,却只记得某某当年借了我半块橡皮,某某又不小心弄坏了我的连环画,某某弄脏了衣服挨了妈妈的骂。那些温润的情愫在心底不知不觉汇成一条长河,不断地澎湃,浪花绽放成笑脸,在阳光下晶莹而又易碎。可是,却又是最真实的记忆。那些想念和伤痛。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听这歌时是十四岁。十四岁,钟爱着机器猫的神奇口袋,钟爱时光机、竹蜻蜓还有讨厌大雄。会在课上把漫画书夹在两本书之间,趁老师不注意时快速地看一眼,看一眼大雄倒霉的情景和一堆堆被他弄坏的机器。为防不测,关照周围的同学在老师来时叫一声。可专注于大洋彼岸那个狭长国度里所发生的故事时,一切也都不在意了。阳光被分割开来,巨大的黑影投影在哆啦A梦的笑容上。班主任的到来,意味着漫画书的没收。等老师走后便不住地埋怨同桌为什么不提醒自己,“我咳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怎么能怪我?”
“呃——”
那时漫画书是2.5元一本,可我一周的零花钱也只有5元钱。为了再买一本则意味着我要两天半不吃早饭。在别人津津有味吃着诱人的烧饼和包子时,我会小心抚摩着口袋里五毛钱金色的硬币,心里满是欢喜。然后,等到终于攒齐了五个硬币时,把书买回来,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一口气读完。然后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向同学们炫耀着自己新买的漫画书。哆啦A梦,蓝白没有耳朵的造型,竹蜻蜓,任意门,会有很多东西的四维口袋,时光机,这一切,都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偶尔的突变奇想,哆啦A梦也能让梦无限延长……”
再听这首歌时我已十八岁。每天会有数不清的作业与试卷,记无数不同的笔记,戴着360度的眼镜,会把漫画书、小说书统统锁在柜子里,会花一堂课的时间解一道函数题目……等到天黑,坐在床上,有风掠过眼前,盘旋在耳蜗,心底的那道罅隙,开始隐隐作痛。原来,我还记得它们,原来我已不再拥有它们。
桃夭更替了新的状态:“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回忆节节倒退,拉扯出生生的痛。
桃夭是个宿命般的女子,她会半夜上网,写着那些令人绝望的文字,用血与泪一遍又一遍在深夜歌唱出荆棘鸟的悲鸣,歌唱着我们单调而又温暖的青春。会在沉沉的黑夜中给人以永生的勇气。
“似水流年”这个温柔而又冷酷如铁的词语,胁迫着我们的青春。在晨光流泻的黎明,时间如一把锋利的刀,熟练地切割。内心深处的决绝与希望,无畏与隐忍,淡漠与温存,在年少的时光里,矛盾而又统一地存在着。
我们不希望感伤,十八岁的我们还拥有很多,还可以歌唱很多。可是当回忆在梦境里搁浅,我们每个人都试着睁大眼睛,好让眼泪不落入眼眶。回忆对我们来说,已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年少的时光里,那些令人温暖的笑与泪,也许是对青春最好的薄奠。
盛夏的天空,日光倾城,在手背遮挡下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眯了起来。在成长的旅途里,我们拒绝沿途绝美的风光,拒绝家长、老师所设立的路标。我们怀着无畏的勇气与盲目的自信,过分的乐观与稚嫩,在布满荆棘的路上,跌跌撞撞,满身泥泞。受伤是必要的。因为受过伤后,才会懂得去爱,才能面对父母的焦虑,而拍拍已比自己矮半头的父母说:“放心,我已经长大了。”
朋友说:“你成熟了嘛。知道体谅父母了。”我笑笑,不置可否。长大,对于我们来说,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我们如同乡间的麦子一样,齐刷刷地成长,在风中摇曳着。可是离成熟却还尚远。我们还必须学会爱,学会宽容,学会勇敢,懂得责任、理解和信任。我们还要拥有梦想与希望。某个哲人说过,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我们内心深处的温暖必将穿过漫长的冬季,我们匍匐的生命,才会从明天起更加幸福,才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些静默时光,那些温暖如流水的春与秋,在岁月寂然的运行中,汇聚成长河,岸边的一路花开,如同我们美好的未来,而在这暗流汹涌的长河之底,又沉积了多少人的微笑与泪水,怀念与伤痛。
又该有多少人记得,我们青春最温暖的薄奠。
人鱼传说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老人蹒跚而来。他紧扶着石壁,从高高的海崖缓缓走到沙滩上。潮润的海风吹湿他的双眼,看上去略微有些红肿。老人来回踱步,终于挑了一块较为干爽的礁石坐下。他从怀里掏出手帕,小心地擦拭着双目,又从褪色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背着风燃上。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沉静下来,黝黑的皮肤和脚下的礁石缠绕在一起,远远看去宛若一尊眺望远方的雕塑。
像以往的每天一样,他静静地坐在海边,似乎在等待着谁。然而一直没有人来,老人依旧在等。
终于,一条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海滩上。那是一位苗条好看的姑娘,她赤着脚,沿着海岸线踏着浪花走过来,似乎是发现了静坐在风里的老人,她来到老人身旁。
“您在看什么呢?”她好奇地弯下腰,向着老人视线的方向望去,却只有单调的色彩在眼球上跳动。
“看海。”老人淡淡地说。
“海有什么好看的?”似乎是有些乏味,少女撇了撇嘴,挨着老人悄悄坐下。
“海里有故事。”
“故事?”少女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您能说给我听吗?
老人重新抽出一支烟燃上,点了点头。
少女来了兴致,微微一笑:“故事的名字呢?”
“《人鱼传说》。”
1这样的疼痛似曾相识。
无尽的痛感从半月板里扩散开来,逐渐蔓延至脚踝和盆骨,似乎是下半身被人拼命拉扯一般,难受得很。症状往往在傍晚日落时发作,止于次日清晨。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痛得唉声叹气,整宿都无法入眠。
城里的大人说,这是幻化为人鱼的前兆。
不知从何时起,西城里开始流传这样一种传说:每逢潮汐之夜,海灵便会游上海岸,四处飘荡,寻人附体。被附体者的下身会在疼痛中交合,生长出细密的鳞片和宽大的尾,然后在潮退之夜失去记忆,永远生活在大海之中。
如此荒谬的传说本是毫无道理的。可母亲却对此深信不疑,坐在我的床头整日以泪洗面。
“一定是那次你从傍月滩回来的时候,外面还下着雨,不让你出去玩你偏不听。
对!一定就是那次……”母亲帮我揉着腿,哭得稀里哗啦。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耳边呜呜的抽泣声渐渐迷蒙起来,缓缓凝形成一条小小的船悠悠地驶入我的梦里,我看见辰希半躺在甲板上隔着渺茫的海向我招手。
清朗的银白色月辉从遥远的海天之域浩荡而来,洒遍整片傍月滩。
梦见辰希的那一夜,我竟然在母亲的哭泣声中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粉嫩的晨光已落在床头,下半身的疼痛几乎消退,我缓缓爬下床来走动,对着镜子,竟发现自己似乎又拔高了一点。
事实证明,那种症状只是骨骼生长期的自然阶段,人鱼的传说不攻自破。
见我好转,母亲心头的那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她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病的这几天,我每日都去海神婆婆那里祈祷,一定是海神婆婆被我的诚心打动,你才有的救!”她自言自语,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到我的额前戳我的头。“你这东西,真不让人省心!”
“那不是病。”我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推开,“自然的生长痛而已,妈,拜托您别迷信了行吗?”
母亲安静下来,放下手里的活,静静地看着我。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我转过脸去,移开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母亲神秘地凑了过来。
“小凡,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正奇怪她何来这么问,母亲狡黠地一笑。
“那天夜里你病倒在床的时候好像在喊谁的名字呀,辰……什么来着?”
我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我慌忙看了一眼表,撒腿就往门外奔去:“不和你闲扯了,我去看瓶子了。”我急忙朝母亲摆摆手,飞也似的窜出家门。
母亲的呼唤从门口传来,可惜我已跑远。
瓶子的家在西城的西面,那是最临近傍月滩的地方。我常常以找瓶子玩耍为由跑去傍月滩玩海,其实是去看辰希。
我飞快地甩动双臂,沿着墙根奔跑,双腿宛若轮船上的涡轮,强健得似乎能御风而行。我穿过低矮的木板房,冲出过头的草丛,在广阔的沙滩上一路飞驰,如果能披上时光之翼,我一定会立马飞到她的面前。
“辰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