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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北岳(一)

四人一路北行,因仪琳仪和说什么也不愿骑马,王炎只得寻个镇子将马寄存了,是以雁门离恒山虽近,路上倒耽搁了两日,且住宿之时,王炎和成彦去投客栈,仪琳与议和却要寻庙庵借宿,王炎不禁感叹,还是当一个俗人舒服得多。

这日上午来到恒山脚下的磁窑口,仪琳道:“师兄,此路上山就是见性峰了,只是路途遥远,还望师兄见谅。”王炎心道:“这小尼姑真是迂得可以,这山路远近与你有何干系,让我又见谅什么了。”手指着另一条山道问:“那条路又是去哪里?”议和道:“那是去翠屏山悬空寺,我们这就走吧,别再耽搁了。”王炎心想:“就是你耽搁,明明你两个同乘一骑,我与小彦骑一匹,早就到了,却说什么出家人不得骄奢淫逸。”

走了两步,王炎问道:“上了见性峰就见到定闲师太了吗。”仪琳道:“定闲师伯应当在的,不过师兄还得去那待客处,我与师姊先通报。”王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不一会儿,成彦就说走不动了,王炎见她确实满头冷汗,她身体又弱,又没武功在身,这等崎岖难行的山路是走不了多久的。王炎弯下身子,说道:“来吧,我负你走。”成彦喜孜孜跳到王炎背上,在他头颈中不住呵气。仪琳见状笑道:“你们两兄妹的感情真好。”成彦皱着鼻子道:“他才不是我哥哥呢。”

王炎背着成彦之后,三人都身负轻身之法,比方才走得还快了许多,中午时分四人找个石头坐下,拿出馒头咸菜潦以充饥。进过餐后,仪琳说道:“马上就到了,师兄累不累。”王炎本待说不妨,但见仪琳方才已略有喘息,于是说道:“再休息片刻吧。”仪和道:“方才我见你走这山路很是轻松,怎地现在却累了?你入门了多久?”王炎道:“我才学了几个月的武功。”仪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王炎见仪琳体力恢复了,于是说道:“走吧,到了见性峰上,再好好休息。”

仪琳在前,仪和紧随其后,王炎落后几步跟着,看着仪琳亭亭玉立的背影,心想要是有一头黑亮的长发就好了。仪琳转过一个山角之后,轻咦了一声,便不再走,王炎问道:“怎么了?”加快脚步赶了过去,仪和道:“怎地有这样一块大石,真是麻烦。”王炎走到仪和身后向前看去,见那狭窄的山道中,有一块两人高的大石夹在两旁山壁中堵住了去路,王炎道:“这倒奇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石头。”仪琳道:“应是从上面掉下的吧,幸而石头落下时,没砸到人。”仪和道:“只能跳过去了。”从仪琳旁边走过,到大石之下双膝略弯,已施展轻功掠上了大石,转头说道:“师妹,你能上来的吧。”

仪琳点了点头,也学她一般到了大石之上,王炎见她恒山派轻功又与华山的不同,施展之时好似柳絮一般,轻轻飘上的,王炎心道:“这种轻功倒还好看,倒似那武侠电影中的。”背着成彦走了过去,仪琳道:“师兄,不如先让成彦妹妹上来。”王炎道:“不妨事。”双足一点,已是直升而上,越过了那大石,轻轻站在大石另一侧。仪琳赞道:“师兄好轻功。”仪和道:“还不赖。不过这大石得想法给它除去,要不来往可就麻烦。”

过了这大石之后,再走得片刻,就看到了见性峰顶的无色庵,三人脚步加快上得数十级的石阶,终于到了恒山派。仪琳对王炎行了一礼,说道:“请师兄到峰西客房稍坐,我去禀报掌门。”然后和仪和一道往无色庵走去。王炎将成彦放下,鞠躬说道:“小的已将小姐送到,这就请打赏点吧。”说着伸出手来,成彦轻笑了一声,打了一下他的手掌,说道:“打赏你这个。”

王炎正色道:“我们先去那客房,要见恒山掌门了,我得换件衣服。”成彦见他身上衣衫皱巴巴的,裤腿上还有不少泥点,说道:“你这衣服是该换了,一会儿换下,我帮你洗了。”王炎笑道:“好极,我真是好福气。”成彦突然想到不戒说的“你这丫头倒是心疼你相公,这小子好福气”的话,又羞红了脸,低头跟着王炎向峰西的客房走去。两人走到那三间大屋处,一个中年大婶过来说道:“少侠少待,我先将屋子打扫干净。”王炎道:“不妨事,我先进去换件衣衫。”

王炎换上新衣新裤后,觉得甚是合身,心道:“师娘也是难得的人才,武功那么高,女红也好。”走出屋来,成彦看见,眼睛一亮说道:“哥哥穿了这身,好像去赶考的秀才公子。”王炎拂了拂袖子,以京白念道:“小生这就去了。”成彦却伸手替王炎理了理衣襟,说道:“好好的衣服给你穿成这样。”然后又退了几步,看见王炎一身白衣,甚是潇洒,不由眼光迷离。

王炎看着成彦,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小彦,我给你说个事。”成彦见王炎认真起来,诧异地道:“什么事啊?”王炎道:“小彦,我给恒山掌门送过信后,就要到江湖上游历一番,因此希望你。”王炎心里措着词,来回走了几步,方才接着说道:“你喜欢这恒山派不。”成彦不答,定定地看着王炎,王炎有些心慌,说道:“恒山派也不是只有出家师太,也有很多俗家弟子的。”成彦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哥哥不用说了,小彦知道的,若恒山派的掌门允许,小彦就加入恒山派。”她这话说得极是缓慢,说完后眼眶微微红了,王炎扶着她双肩,说道:“小彦真好,谢谢你。”成彦抬头望着王炎,说道:“如果哪天,小彦的武功也和哥哥一样高了,哥哥要答应带小彦一起去玩。”王炎看着她的双眼,一时间竟然痴了。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王炎回过神来,见是仪琳走了过来,王炎展颜道:“师妹来了,这下可去见定闲师太了?”仪琳点了点头,说道:“师兄请随我来。”王炎与成彦跟着仪琳走进无色庵内,见这庵堂便只有前后两进,但清洁得一尘不染,王炎点头暗道:“这才像是佛门净地,哪似现代各山各庙中,人头拥挤的嘈杂难耐。”

三人走进内门,王炎见庵堂中放置了一座白衣观世音像,三位师太稳稳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之上,应当就是恒山三定了。仪琳上前行礼轻声道:“大师伯、掌门师伯、师父,这位便是华山派的王炎师兄。”王炎不敢怠慢,上前躬身说道:“弟子见过恒山派三位师太。”当中的定闲师太笑着点了点头道:“贤侄不必多礼。”指着一只蒲团说道:“坐下说话。”语气极为和善。

王炎从未坐过蒲团,但恒山掌门发了话,只得小心翼翼地盘腿坐在上面,看他样子,好似长了痔疮。这时仪琳向三位师太告退,堂中成彦一人站着甚为显眼。定闲师太道:“这位小友也坐下吧。”待成彦坐下后,定逸师太突然问道:“她是你在太原救下的?”王炎点了点头,将经过说了一遍,略去了那少年淫贼田伯光的事情。定逸师太听了后,对成彦说道:“孩子,到我这里来。”成彦过去后,定逸将她搂在怀里,说道:“可怜的孩子,又没了双亲,便在这恒山待下吧。”王炎顺水推舟,说道:“弟子正要恳请师太收留小彦。”定逸道:“什么收留,从今后她就是恒山弟子,你可不许欺负她。”王炎笑道:“弟子不敢。”

其他二位师太见定逸又收了个弟子,都齐声恭喜,定闲师太说道:“贤侄,“贤侄,你远道而来,路途劳顿辛苦了。”王炎忙道:“多谢师太关心。”定闲师太道:“不知令师此次让你来恒山,是送什么信。”王炎从怀中拿出书信递了过去,定闲师太接过细看,然后半响不语,定静师太道:“师妹,信上说的什么。”定闲师太叹道:“恐怕这江湖之上,又要再起波澜。”对王炎说道:“贤侄,此事体重大,待我与师姊师妹商议之后,再给你写回信。”王炎点了点头。定闲师太道:“现下却有一事急待解决,那巨石横在路中来往都不方便,只得下山去请石匠来慢慢凿开。”王炎道:“弟子倒有一主意,只是要劳动众位师姊师妹。”定逸道:“你既有主意,就快快说出来。”

那巨石所在之处,偏偏地势平缓,否则只需将其推动,就可顺道滚下,王炎的主意却是从一动画片那里看来,只要在巨石旁挖一大坑,将巨石推入,再填土掩埋即可。定逸师太性子甚急,听王炎说了,风风火火地就冲了出去,将众弟子都召集了起来,王炎出去时,见见性峰上突然出现许多光头,想笑又不敢笑。定逸见王炎出来,说道:“王炎,你说现在要做什么。”语声又快又急,王炎道:“不知这峰上有铁锹锄头没有,还请几位师姊去取来。”恒山派众弟子看着他,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定逸道:“好像有,是那工人建屋时留下的。”说罢又是施展身形掠入庵旁的屋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