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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佛缘(八)

此后王炎每日都是与辛国梁等一道,天不亮就起床,先各自寻一块地练功,而后洗漱吃早饭。本来俗家弟子吃完早饭之后是去达摩院接着练功的,但王炎自从因为好奇跟着觉月去了一次禅堂诵经之后,发觉在禅堂之中寻一靠墙之地坐着,听几百个和尚一起蝇蝇嗡嗡的念上一通,似乎比躺在床上睡觉还要解乏,于是王炎每日早饭之后就是到禅堂听经,听得多了觉得老这样滥竽充数实在不好意思,向觉月打听念的都是些什么经后,到藏经阁里去寻了经书背熟,这样几百个光头中有那么一个长着头发尤自摇头晃脑诵经的,便是王炎了,倒也成为少林一景。

早课诵经之后,王炎便到达摩院中与众师兄一起练拳,大家都是一样的罗汉拳,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而吃了午饭自然是去劈柴,与方性师叔过招练剑,然后又是晚饭、练功、睡觉。

如此忽忽过了两月,王炎从开始的只能劈半担柴就得休息,变为可以连劈两担。而方性所会的武功招式大多都能以独孤九剑破解,不能破解的那些,非独孤九剑之过,实乃方性的招式里饱含内劲,王炎手中的木柴与之一碰之下,便即折断,就算招式再巧妙也是无解,就好似常人用拳头打墙,再怎么精妙的拳法打在墙上,只怕痛的还是自己的拳头。方性说道:“现在不用与你过招了,但闲着也是无聊,不若教你一些少林拳法,于你的身体恢复也是大有好处。”王炎一想,以独孤九剑确实能睥睨众多江湖一流高手,但若是不小心被敌人贴身紧逼之时,长剑被挡在外门,这时就需要一些小巧的擒拿手法,于是就向方性请教少林绝学之一的“大慈大悲千叶手”。

谁知方性却摇头道:“这门功夫要以内力为根基,你现在内力只能在身体中打转,无法运到手足之上,即便拿住了敌人要穴,也是没用。”王炎道:“我又不是一辈子这样,现在只是学学,日后身体恢复再用也是一样,再说我伤没好之前,也不会出少林寺。”方性道:“这也有些道理。”于是便一招一式教他“大慈大悲千叶手”,这掌法原本就属般若堂专研,其他弟子若没有般若堂首座应允,即便授业师父也是不能传授。方性在这掌法上浸淫了数十年,使将出来时,王炎就似看见眼前的邋遢头陀变成了双目含笑的千手观音。

方性知道王炎记心大异于常人,使了一遍之后便让王炎试着练,王炎身体虽比刚进少林时康健了许多,可手足的控制仍不能随心所欲,加之内力跟不上趟,待使到“梵钟晓唱”时,双手在身前左右互缠,双腿也是绕成了麻花,“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好似一个绳结。方性哈哈大笑,说道:“给你说现在练不了,你还不信。你还是好好把罗汉拳和金刚掌练熟吧。”

王炎原本对练武向来都不甚上心,别人教他,他也就学了,岳不群教他华山剑法时是如此,风清扬教他独孤九剑时也是如此。只因任何一门技巧,若是不能学以致用,那自然是兴趣缺缺。但来到少林,与方性这一武学大家过招之时,越来越感觉到武功的趣味,暗道:“怪不得老顽童能在桃花岛一困就是十余年,这实是一件既好玩又有用的玩具。”方性说他现在练不了“大慈大悲千叶手”,于是又缠着方性教他其他能练的拳法。

这日早上在禅堂诵经之后,王炎来到罗汉堂内,该是方悟为他第四次点穴了。王炎走到方悟身前,行礼叫道:“方悟师叔。”这罗汉堂内就他们两人,甚为空旷,他这句话说出之后,隐隐带有回声,王炎心中一喜,这天天诵经,嗓子都变得好听了,可惜自小五音不全,唯一会唱的歌就是国歌,实在是浪费。方悟点点头让王炎站着,又是为他点了一遍“足太阳膀胱经”,王炎将那碗黑沉沉的“兴奋剂”喝下后,方悟说道:“你后脑的那团气息现在怎样了?”王炎说道:“啊,我现在倒是没有注意,师叔稍等。”王炎将内息抽出一丝,极其缓慢地向那气团所在之处探去,发现变小了许多,高兴地给方悟说了,方悟道:“嗯,不错,就现在看来。这方法还是正确的,”

王炎道:“多谢方悟师叔。”方悟道:“谢倒不用了,这是你自己福泽深厚。”这时脚步声响起,是方丈走了进来,王炎忙站起行礼,叫道:“师父。”方证笑了笑,示意王炎坐下,然后询问王炎的伤情,方悟道:“现在已然大好了,看来只需再过得一年,王炎师侄就能痊愈。”方证笑道:“这便好极,当年方生师弟被两个魔教长老打成重伤,亏得风老先生及时赶到,这才得以幸免于难。这些年来他便一直念叨此事,这下能将他心结解了,对于佛法修为是大有好处。”

方悟道:“方生师兄一直都是那么执着。”方证叹道:“是啊,佛家讲究缘法,恩德怨仇均是缘。”方悟也叹道:“其实我何尝又不执着了。”方证却微笑道:“若是能大彻大悟,早就化身菩提,又何须日日参禅。我看我们师兄几人,最为接近佛的,应当还是方性。”方悟点了点头。王炎见他们说到了方性师叔,便留神静听,谁知二人就说了这么两句,便即沉默下来。

这时门外脚步杂沓,那个知客僧匆匆跑了进来,说道:“方丈,方……方悟师叔,大……大事……不好。”方证道:“莫慌,有什么事情慢慢说。”知客僧喘了一口气,说道:“今日弟子起得甚早,吃了早饭之后仍和往常一样诵经……”方悟皱眉打断他道:“让你慢慢说,没叫你说些不相关的事。”知客僧道:“是是,方才山下来了一个人,说要进少林寺看看,弟子见这人年纪不大,腰上悬着一把长剑,应当是来拜师的。便让他把剑暂时解下。”方证道:“是不是你言语无礼,冲撞了那人。”知客僧道:“弟子不敢,是客客气气对他说的,可那人说什么也不愿,还说若是我有本事就直接把他的剑夺下来,何必罗罗嗦嗦说些……说些废话。”王炎心里暗笑:“你确实是喜欢啰嗦。”

方证道:“然后呢,你和他动手了?”知客僧大为惶恐,忙双手合十垂头说道:“弟子一向不喜与人动手,是辛师兄和易师兄、黄师兄、觉月师兄正好出去,那人见辛师兄也是拿着一把剑,就质问弟子,说辛师兄为何又能带剑入寺。”方证点头道:“国梁是开始修习达摩剑法了,他们四人昨天也已告假,今日要去国梁家中。”知客僧说道:“本来那人经弟子劝说,已要同意解剑,这么一来又不干了,加上易师兄说那人乳臭为干,也学人拿什么剑。他们就打起来了。”方证道:“乳臭未干?那人多大?”知客僧道:“也就十六、七岁吧,可是剑法好得很,两下就迫得易师兄还不了手,辛师兄也只是多撑了几招,弟子看大事不妙,来的时候是黄师兄在和他过招。”

王炎听到此处,慌忙站起说道:“不好,是我师兄令狐冲来了。师父,我得看看去。”说罢也不待方证同意,匆匆赶到山门这里,见觉月正摆开架式,他对面站了一个少年,长身玉立,手中随随便便拿了一把长剑,长方脸膛上双眉斜飞,嘴角微含笑意,不是令狐冲还是谁。王炎大叫一声:“师兄,觉月师兄,快快停手。”场中五人听他一喊,都转过头来,觉月道:“他是你师兄?我怎么没有见过。”令狐冲将剑入鞘,飞奔过来将王炎抱住,说道:“好小子,见你一面就这么难。”这时方证和方悟都走了出来,小小的不快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辛国梁等人心里均想道:“王师弟以前的这位师兄挺厉害啊,他自己怎么这样差劲。”王炎向几人行礼告罪,又为方证方悟介绍了令狐冲,方证笑道:“原来也是华山派的高足,王炎你好好招待他。”王炎将令狐冲引到居处,坐下之后说道:“师兄,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令狐冲笑道:“和尚庙里当然不能有酒了。这次是太师叔,还有师父师娘都很想念你,让我来看看。”王炎道:“小师妹呢,她想我没有。”令狐冲一愣,说道:“她想你做什么,我在和她准备新创一门剑法,每日里忙得不行。”王炎张大了口,说道:“新创剑法?莫不是‘冲灵剑法’?”令狐冲也是张大了口,说道:“你怎知道?是了,我和她创的剑法当然就是‘冲灵剑法’了。”

当晚令狐冲留宿在少林寺,与王炎畅谈了一夜,问起华山之上各人都还安好,王炎也是大为安心。次日一早,令狐冲说不能久留,王炎看他的样子,恐怕不是他说的什么要回去告知太师叔和师父师娘自己的近况,而是忙着回去和小师妹相会,于是也不留他。令狐冲下山之前对王炎说道:“阿炎,你可得好好练功哦,太师叔说你似乎挺喜欢少林寺,我就怕你突然想不通,去做了和尚。”王炎笑道:“去你的吧,你做了和尚我都不会出家。”令狐冲笑了一笑,正色道:“华山派中又多了不少弟子,那三位师叔也开始收徒了,丛师叔虽只收了一个徒弟,却是除了我之外最强的,等你回山之时,可不要给师父丢脸。”

送走令狐冲之后,王炎不觉心里直发痒,恨不得立时将伤治好回到华山去,好看看都多了些什么样的师弟。有道是欲速则不达,王炎心里着急,可他后脑的气团却偏偏与之作对,他从进寺到现在用了三个月就将气团化小,但此后一直过了一年多,那气团却又毫无变化。王炎无奈之余也只能听之任之,将心安歇下来,就当自己是少林的正式弟子,每日练功、喝药、诵经。

所谓山中无日月,少林寺碑林旁的银杏树果实结了又掉,不知又过了几年,这日王炎起得床来,见辛国梁等早已开始练功,也是匆忙穿好衣服,走出门去。易国梓正在与辛国梁对练,辛国梁一套达摩剑法使得是中正平和,剑势虽不凌厉,破绽却极少,易国梓以一对肉掌与之纠缠,使的正是刚学不久的“韦陀掌法”,俗家弟子练到“韦陀掌”,于少林寺的外门武功就算是学到了尽头。

易国梓见到王炎,双掌一晃,跳出圈子,说道:“罗汉师弟,你起来了。”王炎笑了笑也不答话,只因他这几年中,每天练的都是方悟传给他的改版罗汉拳,是以其他弟子都叫他罗汉师弟。辛国梁笑道:“易师弟,你就是这么嘴巴讨厌。”易国梓道:“你天天练罗汉拳,想必快赶上师父了。来来,师兄陪你拆解拆解,看看到底有多高深。”说着也不待王炎答应,双拳交错,向王炎打了过来,王炎对这罗汉拳是熟得不能再熟,一招便还了过去,正是攻守兼备的妙着,辛国梁喊了一声:“好。”

片刻间两人掌来拳往已是拆解了几十招,易国梓暗想:“可惜这王师弟只是记名弟子,要是愿意剃度,那达摩院的首座将来定是他的。”本来易国梓知道王炎有伤,过招时拳脚中也是不带内力,但此时起了争胜之心,一招“山岳万转”击向王炎面门时,已是运劲其间,手还未到,掌风已将王炎头发吹得向后飘动。王炎心中一懔,这易师兄怎么用上内力了,不及细想,已是使出“佛光返照”,斜身抢步,左手拨开易国梓来招,右手扣住他的腰胁。这样一来是易国梓输了,但王炎觉得手足之中突然充满了劲力,顺势接着使“千里暮云”,紧紧抓住易国梓腰带,侧身抬臂,就见易国梓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地飞了出去,“咣当”一下,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