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端门宿卫入北洋,恩宠被擢成新贵
张勋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么思忖着,久久不能成眠。
就在表演结束,“老佛爷”看得连连点头,准备尽兴返驾之际,张勋却突然临场发挥,一声号令,率领全队将士齐齐跪下……
慈禧太后便看见棉花般大一团团漫天狂舞的飞雪中,三个黑点正划拉着旷院里盈尺的积雪向这边踽踽地趟过来。
苏元春在京师监狱里完全死门绝路,孤立无援,看来惟有眼睁睁等着死期光临。二十七日的哭灵仪式一结束,隆裕太后便同摄政王载沣一同召见了张勋。
迎驾磁州享恩宠,荣华富贵念乡谊
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11月7日,清政府特命全权谈判代表李鸿章刚刚签订完屈辱卖国的《辛丑条约》,就在全国人民的一片唾骂声中病死于北京。袁世凯以其高妙的两面派手法得以继承衣钵,升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此时,张勋正在袁世凯的精锐部队中任职,因而被袁世凯带赴新任所――直隶省保定府。
直隶总督府署本来设在天津,但这时候,天津正被八国联军占领着,而且《辛丑条约》规定中国不得在天津驻兵。因此,袁世凯决定把总督府改设于保定。当他们在保定安顿好各项事宜之后,逃到西安的慈禧太后已挟着光绪皇帝行进在返回北京的路上,即将由河南北上直隶。按照规矩,皇帝到达哪省,就由哪省负责供奉侍卫,以明责任。现在,当皇帝和太后就要到达直隶之际,直隶省自然必须组织迎接的侍卫。这对袁世凯来说,又是一个表现才能和忠心的绝好机会。而他首先要向太后显示的,又自然是他的新建陆军的威仪。他在小站练兵素有盛名,但太后并未亲眼看到过他的部队。因此,此番迎驾的仪仗部队,他必须挑选最精粹的兵员和将弁组成,以向太后证实他的带兵天才名不虚传。他命令马、步、炮三个兵种各精选1500名个头在五尺以上、年轻力壮、五官端正、队列动作精熟的兵丁,组成三个仪卫分队,另加军乐一队,集中突击演练整个动作一周,务求整齐划一,绝无破绽,然后往南开拔。但是,在由谁来率领这支队伍陪同前往迎驾的问题上,袁世凯却犹豫了起来。照他的本意,最好应当在他的“龙、虎、狗”三员爱将中选择其一。但偏这三块活宝中,王仕珍阴七阳八,缺乏孔武刚健之气派;段祺瑞毛草浮躁,缺乏老成持重之风度;冯国璋狗头狗脑,更无悦目可人之形象。而三杰之外的姜桂题、龚友元、王英楷、杨荣泰诸辈,不是太老就是太嫩。想来想去倒是那张勋还算凑合得过去。他48岁年富力强,个头将近五尺,有副将官衔,身份适当,且浓眉炯目,阔头大脸,五官端正,阴阳协调而刚柔相济,忠厚朴实而不显土气,再加刻苦耐劳,稳重老到,办事认真,特别适合于做这种需要显示忠诚和精明的差事。虽然脖子略嫌短了点,但毕竟无伤大雅。于是,张勋便被出人意外地选任了这支临时性侍卫部队的统领。这对张勋来说,真乃是一项莫大的荣誉和幸福。尽管这时候他还不敢奢望能够受到太后和皇帝的直接恩宠,但最起码,他能够让皇帝和太后亲眼看到他和他指挥之下的威武雄壮的三军阵容。这种机会,人生能够得到一回,就死也值得了,更何况他还能随护着圣驾一路走上整整20天!
“天啦!是什么机缘使我这样一员俾将,能在‘真龙天子’面前出人头地地麾节司令,指挥三军,极尽人间之荣耀的?一定是祖上坟山贯气,转了龙脉,列祖列宗显圣了!”张勋得到委任,简直激动得浑身发颤。他想起江西奉新张氏本乃源于河北清河县,远祖琼公曾为宋太祖殿前都虞侯。自从琼公殁后,族中历四朝940年间再无一人曾得面仰圣颜。而现在当他张勋重履远祖地脉时(河北清河县在清朝属直隶磁州府管辖,正是张勋前往迎驾的首站之地),竟又重获了面圣之机,这难道是偶然的吗?入夜,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么思忖着,久久不能成眠,磨蹭到子时三刻,仍然毫无睡意。他干脆披衣起床,漏夜秉烛,给他故乡那位惟一识字的堂弟张芝珊写了一封信,申明即捐制钱五千贯,请他商诸族人,重建张氏宗祠一座,供奉列祖神位;另备纹银1500两,专为祖父张大吉建家庙一栋,号“昆一公祠”,供奉祖、父两代近亲牌位,务令四季享祀不绝。次日,即派那跟随他多年的族侄张桂庭携了书信和银票专程南归,转达他的殷殷诚意。
12月21日,“圣躬”北达直隶南境第一县――磁州。张勋率队陪袁世凯在边境恭候,但见河南安阳北境大道上千骑蠕动,烟尘滚滚。须臾,黄龙旗、明黄伞、宫车仪仗麟麟而至,好一派煌煌大观的富贵气象,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这竟是一家逃难归来的破国之君的行阵。
皇舆越过冀豫边界,直趋磁州。张勋与河南护军统领办过交接,即随驾北入磁州城。当夜无话。次日上午,袁世凯列队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张勋身着新建陆军将官制服,头戴正三品顶戴加插花翎,骑枣红大马,整备三军,校场上顿时布下马、步、炮三队刀切绳规般整齐的方阵,军乐队居前,全军肃立,鸦雀无声。只等袁世凯陪着太后和皇帝的步辇一露面,张勋立即高呼一声:“立正――”只听得数千将士“刷”的一声靴跟相碰,昂首挺胸,注目前方,如一截截木桩钉地,庄严而威武。张勋见动作完美,心中一喜,随即昂奋地拨转马头,两蹬一磕,放马平步趋向圣驾,至一丈远处滚鞍下马,倒身三拜九叩,然后跪立高声报告:“启禀皇上圣母皇太后,末将张勋率新建陆军侍卫队恭候圣驾光临,敬请圣训!”那带着江西口音的官话流畅爽朗,底气十足,没有一丝拘谨和迟疑,地道的猛将气度。喜得“老佛爷”眉开眼笑,转脸对袁世凯说:“袁世凯,人说你带兵有方,今天我看到你手下这名指挥官,就知道言之不虚了。”接着,她又掉头对着光绪皇帝说:“皇帝,你就叫他平身吧!”光绪正要复述太后的指示,袁世凯忙在一旁提醒说:“圣上应当叫他归队继续操练。”于是,光绪又投眼望了一下他的“亲爸爸”,见慈禧和悦地点了点头,他才向张勋“圣示”说:“归队操练去吧。”
“遵旨!”张勋受宠若惊,稽首再拜,然后起立,复又上马,拨转马头,驰向指挥位置。等“圣驾”临近马队边沿,他又高呼一声:“鸣礼炮!奏乐――”
“通、通、通……”二十一响礼炮应声而起,吓得“圣驾”一行一个个目瞪口呆,大惊失色。袁世凯见着连忙解释说:“圣上勿惊,奴才伺候的这叫鸣礼炮,是西式最高礼仪。”众人这才定下了神。接着,军乐队鼓号齐鸣,高奏起法兰西国歌《马赛曲》。当时有一位名叫莫理逊的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在场听了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可不得了,袁世凯奏外国国歌迎接本国国君,岂非有辱君国大体?谁知慈禧“老佛爷”听后竟笑得合不拢嘴,一迭连声地褒奖说:“唔,这洋喇叭听起来是比我国唢呐还更热闹。”
原来,当时的大清帝国君臣竟是谁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国歌这么一回事。大家全都以为各种典仪奏奏乐章,无非是图个热闹。既然是图热闹,那当然是怎么着热闹怎么着来,谁还去管得它什么乐典的内容和意义呢!
接下来,由张勋指挥马、步、炮各分队演练了几套队列动作,统统是雷厉风行,声威赫赫,干脆利落,整齐划一,非常成功。就在表演结束,“老佛爷”看得连连点头,准备尽兴返驾之际,张勋却突然临场发挥,一声号令,率领全队将士齐齐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后,同声高呼:“敬祝圣上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使整个校场的气氛霎时热烈到了顶点。这种无聊的祝福声,“老佛爷”可没有少听过,但过去通常只在宫廷朝仪活动中听那些高级官吏们喊喊,而那些个官吏们一个个烧烟喝酒搞女人熬坏了噪子,搞没了神气,连叫起“万岁”来也像是筛破锣,声音又吵哑又疲踏,更别说叫他们叫出几分什么激情来了,叫人一听就知道他们不过是应付差事,走走过场而已。而现在张勋别出心裁地把这套祝福把戏移到了野外,由这些年轻力壮、精神换发、嗓音刚亮、激情澎湃的兵丁将弁们千军万马众口一声呼将起来,其声势简直如山呼海啸,天回地应,直把个“老佛爷”捧得心醉神迷,什么亡国之忧,破家之辱,一时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这个世界令人留恋的东西实在太多,她哪怕是真的万寿无疆,也享不尽忠臣良将们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的拥戴和孝敬,也看不够人世间万花筒一般变化无穷的美景和奇观。
“袁世凯,好孩子!这支队伍愣叫你调教得活龙活现,实是难得!要是大清朝的臣子都像你这样能干长进,我就不愁国祚不盛了。”慈禧太后兴奋不已地褒奖着袁世凯,随即她又吩咐随行军机大臣说:“军机处记着,皇上要赐袁世凯穿黄马褂,紫禁城骑马。”
自然,袁世凯的得宠,并不仅仅是因为此番演兵的成功,他还有其他种种阴谋动作,例如,他第一个“派兵勤王”,第一个向逃亡中的“老佛爷”个人行贿等等。但毫无疑问,此番的校场演兵,对于在慈禧心目中提高他的身价,实在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而这一点,与张勋的成功指挥是分不开的。因此,当夜,袁世凯就将张勋召到跟前,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表扬说:“少轩呀,你首回面圣,就如此从容机敏,实在了不起。这样,我就一切都放心了。”
可是,袁世凯却没有想到,这个正在以自己的出色表演为他赢取着太后的无量欢心和无比信任的笨蛋,他的脑子里忠于皇帝的感情竟远远超过了忠于他袁世凯。然而,事实上,这却正是张勋有别于袁世凯小站体系中其余那些嫡系将领们的根本标志。其余那些将领如“龙、虎、狗”三杰和段芝贵、刘永庆等等,都是他的私属。他们的最初官职就是袁世凯给予的。因而,在他们眼里,袁世凯就是天,他们只知有袁世凯而不想知道袁世凯头上还有什么皇帝和朝廷。他们竟然都在自己的部队里供奉袁世凯的长生禄位牌,每日下操,官长必问:“兵士们,咱们吃谁的饭?”兵士们则必须齐声回答:“咱们吃袁督练的饭!”官长又问:“咱们替谁出力?”兵士们答:“咱们为袁督练出力!”他们就是这样把朝廷的军队变成了袁世凯口袋里的私产。而张勋却不然,他在见到袁世凯之前,就已是一名“久沐皇恩”的高级军官。在他的头脑里,无法抹去必须忠于朝廷的观念。他虽然也感激袁世凯给予他的私恩,但他更不能忘记朝廷给予他的公恩。在他看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使是袁世凯,也是沐浴着皇恩成长起来的。因此,他只能把忠于朝廷放在第一位,而把报答袁世凯的私恩放在第二位。在他没有得到直接为圣上服务的机会的时候,他这种思想自然无法表现出来。但现在,张勋已经得到了直接为皇上效劳的机会,那么他就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他对“圣上”的耿耿忠心。他率队齐呼“万寿无疆”的节目就是事先并无安排而由他临时自作主张、别出心裁地超常发挥出来的。这正是他那种超越袁世凯直接忠于皇上的心理的自觉不自觉的反映。尽管他明白,他的心情不一定能被“圣上”知道,但他只要自己知道表达出了对皇上直接的忠诚和爱戴,他就获得了心理上的满足。
他抱着这种心理指挥完欢迎仪式之后,立即又投入紧张的日常侍卫工作。而他的忠勇诚朴、刻苦耐劳的精神,到了这种具体工作中,便表现得尤为突出。自从接上了圣驾,他更夜以继日地操持着各项侍卫事宜。从安排每日的行程和路线,到研究歇脚点、宿营地的地理要素、岗哨设置、兵力部署,以及清理前站,后队护卫等等,件件安排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夜夜坚持亲自为两宫站上一班岗。
12月24日(农历十一月十四日),“圣驾”宿营临洛关(今永年县城)。这一天突然阴气四合,寒风呼号,雪粉扑面。到了傍晚,竟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儿,便积雪满地,漫天皆白。各处值岗的兵士站在雪地里跺脚搓手,一个个不出半个时辰就都成了雪人,冻得鼻青脸肿。为了不至冻伤造成减员,张勋命令各部岗哨加快倒班频率,每班岗时缩减一半。但他还怕士兵畏寒偷懒,天黑后,又带领两名侍卫,全副武装巡遍了各内卫值勤点,最后来到两宫宿处。他怀着虔敬的心情久久地凝望着皇帝和太后寝室透出的荧荧烛光,想起自己的荣华富贵全系于斯人一身,心里头不由得诚惶诚恐,敬畏莫名。尽管他在磁州已经看出,那传说中美如天仙的太后不过是一个面貌丑陋的老太婆,而那曾经变法变得轰轰烈烈的光绪皇帝,亦不过是太后膝下的一只驯羊,但他们却是承受着天命来统治这个国家的超人。他们那光炳日月的恩泽,包揽海内的威权,不能不使他衷心景仰和畏服。他就这么默默地站着想着,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寒冷,全身心沉浸在侍卫君侧的幸福的暖流之中。不过,光绪和慈禧可不是叱咤风云的开国之君。他们已是他们那个朝代的强弩之末,举国上下离心之势已成,能够真正全身心地、无条件地忠于他们的,除了张勋之外,满朝文武中恐怕实在难于找出第二个。
也许正是张勋的这片耿耿丹心感动了天意吧,偏偏这天夜里,慈禧太后耳听着窗外????飞雪飘落声久久不想入睡,围着铜盆烤完一盆木炭火,她突然唤过总管太监李莲英来,命人扶她出屋看看夜间的雪景。这一看,便看见棉花朵大一团团漫天狂舞的飞雪中,三个黑点正划拉着旷院里盈尺的积雪向这边踽踽地趟过来。
“雪地里是谁?”李莲英向着那黑影厉声喝问。
“侍卫队值班将领张勋。”黑影中有人回答。
“张勋?前儿个在磁州校场上带队儿的那个什么,不也叫张勋吧?”慈禧太后竟然还很有记性,她一下就记起了那个万众沸腾,同声欢呼“万寿无疆”的热烈场面,和那个神彩奕奕的指挥官。于是,她接着吩咐李莲英说,“叫他过来看看。”
“张勋,你快过来!”李莲英连忙传谕。
于是,两名侍卫留下不动,张勋加快步伐趟了过来,直到廊檐下,离着太后不到五尺远的地方,他才看清原来竟是太后亲自相召。他登时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往雪地里一跪,脑袋直往积雪上磕,口称:“奴才冒昧冲撞圣母皇太后,恳请恕罪。”
“张勋,前两日在磁州指挥检阅队伍的就是你吗?”李莲英问。
“末将就是!”
“啊,是你吗?好孩子,快快起来。让我仔细看看你。”慈禧太后亲切地招呼说。
这边张勋从雪地里爬起来,屋里便有几名宫女端出了许多支蜡烛。于是,太后眯着她那双昏花的老眼,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位满脸诚实厚道相的壮年汉子,已经浑身结满了一层厚厚的雪壳,眉毛和胡子茬上挂着一溜溜晶亮的冰凌子,鼻子脸颊冻得紫涨如肥茄,吓得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惊叫道:“啊呀,这孩子,你怎么大冷天亲自跑到雪地里去啦,你这不是不要命吗?”
“启禀圣母皇太后,为保圣躬安寝,张勋甘愿万死不辞。这点辛劳算不得什么,辱蒙太后恩眷,小臣受之有愧!”
“李连英,你听听吧!这样的忠臣,咱们到哪儿去找?得,张勋,往后,夜里你就不要亲自来值岗了,叫你的兵丁们多加点小心就是。”接着,她又转向李莲英说,“小李子记着,告诉袁世凯,我一回宫就要诏见张勋。”最后,她又转向张勋深情地说:“好孩子,回去暖和暖和吧,这一路上可真难为你了!”慈禧太后说着说着,眼圈里竟禁不住滴出了两滴老泪。这个残杀异己绝不眨眼的狠心老太太,竟然也有受到感动的时候。而一时间温润了她那颗冷酷的铁心的,却偏是这笨头笨脑的张勋。可见当时张勋那副冰封雪裹的尊容具有多么巨大的震撼力!
1902年1月8日(农历辛丑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皇帝和太后安然入京返宫。张勋果然很快就获得诏见。太后当面把他介绍给军机处领班大臣荣禄和庆亲王奕讠斤,着他们妥为关照,并面谕即调张勋带武卫军1000人宿卫端门。端门位于天安门和午门之间,是紫禁城的前正门、营禁宿卫的要岗,过去一般是非满族的皇室亲贵不任。如今太后叫汉族人张勋去担任她身边的这个要差,便充分表明了太后对张勋的宠信确实非同寻常。
荣禄早已认识张勋,这回看到他已长进到能够直接获得太后的恩宠,自然非常高兴。奕讠斤也是太后的宠臣,太后亲自给他推荐的人,他岂敢不予重视?这样,张勋不仅获得了一个贴近皇室的要差,而且又多认识了一位当朝权贵,加上他在工作职责上常与太后的亲信总管太监李莲英发生某些联系,彼此互相帮忙,结果他很快就在朝廷里外走得如鱼得水,悠游自如。次年8月,他就得到了四川建昌镇总兵的空缺,官阶升到了正二品,而且他还不必到四川去上任。太后当面嘱咐他仍然留在京师担任端门宿卫。他还多次“面奉谕旨”担任“圣驾”谒陵和围猎的护卫军统领,跟随太后恭谒东陵西陵,以及外出巡幸等等,俨然成了太后出巡的专差护卫官。不久,太后又赐予他“巴图隆阿巴图鲁”的荣誉称号。太后还多次向袁世凯等人称赞他说:“张勋这孩子心实,厚道,不会耍滑使刁,实在招人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