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我叫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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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1、山村避匪

21、山村避匪

那车夫本来生得猥琐,左脸边不知什么时候磕下一疤痕,此刻十分不满道:“九江之地,盗贼众多,这一路下来,也多绕数十里山路,王府所给车资本就不多,如何走得?”

寅打开娄妃所赠包裹,并无衣物,却是些珠宝细软,遂定心道:“车资不用费心,差异多少补给你就是。我闻江西盗贼专与官府为难,我等不是官家,不必多虑。且行走时,多避官道,应该无恙。”

那车夫果然寻些山间小径,一路颠簸,中途歇一草亭,吃些干粮,复又前行。我一路跟随,怕有耽搁,不敢附体。暮至,见前方有一村落,寅便让车夫停下。

寅自村中小路前行,寻人家落脚。说也奇怪,天色刚暗,家家就门户紧闭,好不容易叩开一户人家,出来的是一老汉。那老汉开得门来,见是陌生之人,便要关门,寅连忙推住,礼拜道:“老人家,我自南昌城来,欲去九江,今日天晚,还请借宿一宿。”

那老汉疑惑道:“南昌至九江自有官道,何以到此?”

寅道:“我听说城外盗贼泛滥,只有车夫同行,怕惹事端,所以走了小道。”

那老汉伸出头来,见那村头的车夫,确不像恶人,乃道:“原来如此。”且招呼那车夫一同进屋。

“屋内简陋,请随便坐,小老儿为二位倒茶。”老汉边说边点上油灯。

寅环顾四周,俨然一山中猎户,梁柱之上,皆是兔皮狼裘。寅问道:“老人家家中还有何人?”

那老汉端来茶水,道:“本来老汉有三个儿子,他们母亲去世得早,都是小老儿一把拉扯大。谁知这几年世道不平,大儿子五年前被那刘六、刘七抓去入匪,适逢官兵围剿,做了鬼魂,连尸首也不敢认领。二儿子又被官府差役,前年奉本地县令去那宁王府送年货,谁知那宁王嫌礼少,蛮不讲理的将押车之人俱打了五十大板,回来后便断了气。告得官府,也没人敢接这状子。只剩下小儿在家务农,闲时上山打猎,贴补家用。适才以为小儿打猎回来,故才开门。”

寅跟着叹息道:“老人家遭此不幸,令人惋惜。小可还有一事不解,这天色还早,怎么村中就家家闭户,连个灯火也没有。”

“哎,还不是这匪患闹得,走了刘六刘七,又来了王八、徐九,一会儿是盗贼进村,说是易货,实则强买,一张兔皮,但得二十文钱。一会儿官兵搜村,又要我等赞助军资,如若不从,便定那通匪之罪,比那盗匪尤甚。我等小民,哪里吃的消折腾,家中有点体力的,都往深山里藏去,就留些老弱病残,在此苦捱。到了晚上,也不敢点灯,怕引人来。”

“哦,听说朝廷拨了很多款项,平复匪患,就没有成效吗?”

“什么成效?我看他们官匪定是勾结好的,每次你来我往,就是不曾照面。”叹完气,那老汉又问道:“听先生口音也不似本地人氏,不知哪里人氏,去九江何为?”

寅略一迟钝,方道:“我乃临安人氏,姓华名安,在南昌做些小生意,谁知家中变故,往九江投亲。”我听闻暗笑,寅说起谎来也不打草稿。这华安名字,我听闻允明讲过,寅也曾用过。那年寅在杭州游玩遇到一美女,心生好感,访后得知是华府奴婢,遂化名华安进府,不料被华太师发现,差点送官,幸好允明出手,赔了点银子,才出得身来。此事一直被允明笑讽,这会儿居然用此化名,果然风趣。

“哦,看华先生装扮,倒像个读书人,又做些什么生意?”

“卖字鬻画,也算是附庸风雅。”寅对生意不通,不敢隐瞒太多,只好实话相告。

“果然是文化人。既然华先生自南昌而来,小老儿有一事好奇,不知当不得真?”

“但说。”

“听说前些时候,那宁王生有一子,乃虫头人身,说什么虫王转世,满月的时候,全城的蟑螂都围过去,那婴儿果然化身虫子,随众虫而去,可是真事。”

这民间讹传,果然玄乎,那车夫刚要开口,寅连忙示意制止道:“真事,真事。”

“作孽太多,天意呀!”老汉叹道,“我还听说那宁王将天下文化人囚至王府,前几日还活活逼疯了一个叫唐伯虎的,可有此事?”

寅一愣,道:“确有此事,我也见过,真是疯了。”

那车夫在一边偷笑,老汉疑惑道:“你笑什么?”

寅赶紧使个眼色,那车夫才道:“我笑那唐伯虎确实疯的可笑。”

说完闲话,那老汉又照会道:“二位先喝茶,我去弄些粗饭来。”

片刻,老汉端来窝窝头、野菜羹,还有一盘腊肉。那老汉道:“山里人家,没什招待,还请先生见谅。”

寅慌忙道:“承扰承扰,好得很!”那寅数日来未曾有正餐吃过,这会儿虽是粗饭,却也吃得津香。饱食后,老汉安排二人里屋休息,道:“山里虫蚊多,我为二位点好熏香。”

这一路颠簸,不一会儿二人鼾声四起。我便周处漂游,看可有托生之处。那食盒中同类倒是听话,未曾离开食盒半步,那食盒干燥,本不适宜久居,兼之旅途劳顿,气息奄奄,便欲尝试附体。谁知进得体中,那元神并不认我,抵抗强烈,终未得逞,只好作罢。挣扎过后,那厮终于忍不住爬出来寻找食物。屋内其他虫蠊欺生,纷纷围来驱赶,这厮倒也机灵,忙道:“我乃虫王派我任务至此,谁要欺我,休怪虫王怪罪。”

众虫一惊,其中乃道:“莫非你是从城中过来?”我心中暗想:莫非这虫王的故事已经传到此?

这厮甚是得意,便将我的事情从头到尾又渲染一遍,众虫称奇,皆让出路来,便言柴房之内尚有残饭可食,这厮便大摇大摆的爬将过去。我察看四周,不见目标,又返回房中,陪寅同眠。

半夜,忽闻屋外紧张的敲门声,却听到:“爹爹开门,爹爹快开门。”老汉起床,燃起麻秆,原来是小儿归来。

那小儿手持钢叉,急声道:“爹爹快收拾东西,随我进山。”

那老汉诧异道:“这么晚了,又出什么事了?”

那小儿道:“刚才我在后山伏猎,见有一路盗贼经过,说是宁王密函他们沿路抓两个奸人,其中一人面有箭疤,有人白日在山前见过,这会正往村里赶来。我从小路抄近赶回,估计还有半个时辰便到。这些强盗,即使抓不住人,也断不会空手而归。爹爹赶紧收拾,免得损失。”

老汉忙道:“家中还有客人,我这就喊醒他们一起逃命。”

寅慌忙从床上起来,喊那车夫,车夫蒙松着眼皮,却不肯起来,嘴里都囊道:“又不是抓我,我干嘛要逃?”

寅无奈,只好自包裹中取出十两银子,好语道:“我这边先付了车资,求求大哥起来,到了九江,还有银子相赠。”回头见老汉父子也在看着,复掏出纹银十两,递于老汉:“谢谢老人家收留,这点银子权当宿资。”那老汉本不想取,小儿却一把接过来,道:“本应如此,搞不好还是你等惹来的盗匪?”

老汉斥骂道;“华先生生意人,怎会惹上盗匪?”又赔礼道:“小儿不懂事,还请先生担待!”寅连忙道:“本来打扰,应该,应该。”

出得门来,车夫便去牵马,老汉对车夫说道:“你从此往北,有条山道,应能通车,紧着走,半日便能到得九江。”

寅谢过,刚要上车,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返回房内找那食盒,却发现食盒空空,只好朝空气作揖道:“多谢虫王一路护佑,寅在此别过。”便丢下食盒,随车匆匆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