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河水拍打着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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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屈小依疲倦地缩在卧室的地上,身子斜靠着床,双手拿着装满咖啡的高脚杯,一边饮一边抬起头,眼睛瞪着,看着她那造型极别致的吊灯,不知是在想心事还是发呆,回到家她经常都是这样,她喜欢这种安逸。她的卧室布置的很雅致,所有的颜色都以淡紫色为主色调,整个房间简单大方,除了一个宽大的床,就是一套淡紫色的衣柜,衣柜的正面全用透明玻璃装点,从外面能看到整个衣柜里的所有衣服。这是她自己设计的,因为这样她想穿哪件衣服,就能从外面看到,不用费事再找。她的衣服连她自己都懒得去看,整个衣橱满满的,只有两套是她丈夫的衣服,还是被闲置在衣柜的最角落。从三八节见到涂冰回来后她的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很烦躁。她已感觉得到,涂冰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并非只是一般的情人关系,平时就很敏感的她一眼就看出,涂冰爱上那个女人,是非常认真的感情投入。从他们结婚到现在,涂冰一直都让她很放心,这男人把他的前途看的超过一切,他不会有任何轻浮的举动来干扰他的前途。可是现在,她明显看出,他已超出她的视线,摆脱她的拘禁,可那又如何?她的爱早已在心中死去,很多次,她望着自己和涂冰的结婚照,感到很对不起涂冰,他和自己一样是个牺牲品,一个婚姻的牺牲品,她们两个是因为各自所需而结婚,这注定他们的婚姻不会幸福,他们都不了解对方的过去,更不能把握对方现在的心理轨迹。屈小依现在已三十八岁,她和自己的爱人楚光已分别足足十年,她已不再奢望寻找幸福,那对她已是一个失去的梦,尽管她和楚光的结合很短暂,这里的人都装作不知,这与他们显赫的家族有关。可她宁愿去保留一生,也不想让任何人在她心里来占据楚光的位置,她永远都不能对楚光释然。

懒散地站起来,走到书房,打开那已关了很久的抽屉,拿出她和楚光一九九零年的结婚照。那时的她被青春、幸福、爱情洋溢着。她突然想起苏娜,这个触动她神经的女人,多象当年的自己,美丽、出众、被无数人倾倒和追逐。她和苏娜不同的是,苏娜在占据他丈夫那可怜的手中权利而不是追逐他空虚的心,而屈小依当年把爱情当成唯一应该追求的东西。这是家庭条件造就两个不同的女人,可她们的命运却很相似,一个追逐金钱失去自己平常人的心,一个追逐和延续家族及本人的荣耀而让平常的心去经受震颤。而今,美好的过去已不复存在,可她仍怀念过去的自己,一个为爱付出自己青春和美丽的高尚姑娘,现在她离过去的自己越来越远,过去的影子让她留恋。她想:如果能重新再生活一次,她会不会舍弃现在优越的生活环境和这个官宦世家带给她的荣耀,而过一种平凡人的生活?她现在已经找不到答案,因为她不想再去找答案,她已过惯现在这种被人阿谀奉承、众星捧月的生活,这么多年她奋斗的很疲倦,有时她很想追随着楚光,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要活着。尽管儿子现在不在她的身边,一直由大姐照顾,可他已九岁,他越来越像楚光,他应该像楚光,这也是老天的安排,谁能否认遗传基因的作用?每次屈小依到大姐家,她的儿子缠着这位“姨妈”,他不知道面前很爱他的这个女人其实就是自己的妈妈,他怎么可能知道在这个显赫的家族里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屈小依将她和楚光的照片重新放进自己书柜的抽屉里,然后上了锁,这个抽屉只有她拥有钥匙,里面有她那不为人知的过去。她想起在她和涂冰刚结婚时,涂冰冒然进到她的书房,为此她和他几天没说话,她不想让任何人进入她那个清静的天地,那里有楚光安息的灵魂,她不想让世人打扰他,也因此和涂冰永远产生了隔阂。她又想起姨妈,也许在姨妈家生活的时光对她的一生都有很大影响,善良的姨妈教会她如何用真诚去赢得人心,而她自己,则学会如何对付那些难以把握的人心,这让她欣慰,她将这两个极端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使她的事业就像她的交际一样,无往而不胜。她始终都以她的高傲、美貌、超人的气质倾倒所有见过她的人,却始终都没有迷失过自我的方向。这十年的仕途生涯让她学会牢牢地抓住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不珍惜,起码还拥有,她喜欢这种感觉。她把喝完的咖啡杯子用水冲净,又在杯子里倒一些水果果珍,是用开水冲了满满一杯,她很会保养自己。那水果汁是草莓味,红颜色的水在杯子里任她用手来回晃着,她觉得那多象涂冰,被她紧紧地捏在手心,肆意摇晃,这样想着,她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又跃然脑中。“她怎么能和他结婚”?过去她从没想到这个问题,自己干吗要找一个不爱的男人?仅仅为了成就一个女人和男人的肉欲和婚姻过程?还是父母从骨子里遗传给她的官场基因让她明了世故沧桑不容一个人来孤芳自赏?心中那原有的善良还不时在提醒着她,现实又让她不能再回味自己的善良。现在她不想看到涂冰背叛她,尽管她不爱他,可她要自己的尊严和面子,她已大权在握,不允许涂冰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这对她是不恭,她不能容忍。想到这,她将手中的果汁一饮而进,走到客厅,她看到爸爸在她三十八岁生日时送给她的字画:“如烟往事惧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她和涂冰已经结婚八年了,何其漫长又转瞬即失,她能忘掉她那如烟往事吗?

屈小依又想起了儿子的出生,想起了楚光死后她去楚光家看到的凄惨场景,想起了她和涂冰从认识到仓促结婚的那段日子。其实,在那段日子里,是她一生中最难忘又最不想回忆的日子,也是她生命中最痛苦的日子,那时她的精神几乎崩溃,她的灵魂也追随着楚光在阴阳两界徘徊、踌躇,就这样,随着儿子的出生,随着时间的延续,那痛苦现在已经储藏到她那不为人知的心灵角落,她将永远地珍藏起来,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今天,它又把这回忆翻腾出来,回忆又让她回到了一九九零年十二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