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时断时续,耿少玫最厌恶这样的天气,空气沉闷,就像她的情绪一样低沉,这一个月,二嫂的姨妈将《圣经》传给了她,使她从那里面寻找到精神寄托,二嫂的经历也让耿少玫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怀疑,现在她像很多生孩子的产妇那样,度过传统中的中国产妇应该遵循的那一个月,然后姨妈离开了她,在这下雨的季节,她喜欢一个人,她要找到自己那种彻骨的感觉。独斟酒一杯,想用手捧住自己的泪,无奈它似雨水。闻潮!眼泪如潮水?潮水有潮起潮落之时,闻潮?他有潮起和潮落?没有,他有的只是循规蹈矩式的遵守,为此他宁愿失去自己的爱人,少玫又喝一杯,窗外的雨下的更凶猛,势不可挡,她醉意朦胧地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雨滴大声叫喊:“你哭什么?谁惹你了,你没看见我这个最痛苦的人还在笑吗?别哭、别哭。少玫长笑对天,泪水和雨水在提醒着她的醉意,她索性又倒一杯,对着那无情而落的倾盆大雨一饮而尽。”
“哈……哈……哈……她曾在这样一个雨季迷失了自己。”
她尽情地发泄自己的得失,也尽情地流放自己的爱情,当她终于疲倦时,她才猛然醒悟:一切都不过是梦,闻潮的爱比起世俗的砝码,应倾斜的绝不是少玫这一方,他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敢,也害怕这个砝码会将他倾斜到最低限,让地将他踏平,少玫领悟到这一点,过去对闻潮的爱和恨都使她在这泪水与天地的雨水中消失融化,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能确切掌握自己的心灵轨迹,可她能准确无误地知道,她的爱给自己所带来的伤害远比她心灵的创伤要多百倍,她不能,也不愿意让自己沉浸在爱的创伤中,她要生活,她人生的路才刚开始,她不能因为这触动她心灵、而又似是而非的感情来束缚住她人生的脚步,因为她太年轻了。可是她又不甘心,她太爱他,爱的不能自拔,她不明白他对她是冲动?是感动?还是参差有感情的成分,她始终都没能扑捉到他内心的真情,她们有过那回肠荡气的激情和呓语,那激情蓬勃的亲近过后,她很难把握住他的感情,也很难理解闻潮与她的分离。想到这,她在酒精的驱使下失去了往日的矜持,拨通了他的电话:“我是少玫,你听到了吗?我是少玫……”
泪水再次狂涌。
“什么事?”一个很冷漠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耿少玫听到那声音,一阵狂喜,他还在她们俩个租的公寓里,那电话就是公寓的电话,他一定还在等着她,想到这,心中一阵狂喜,紧接而来的是担心害怕,他终于接她的电话了,她欣喜若狂,该对他说什么?在竭力想措词,她爱他,她尽管醉了,却不能让自己所爱的人感觉到,她还是要保留自己应有的自尊,尽管她爱他爱的一塌糊涂。
“我把孩子拿掉了,我们的孩子,现在我在二哥分的房子里住,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惹麻烦,我想,以后我可以做你的妹妹吗?我会像一个亲妹妹一样做的,不会影响你的家庭,你过去不是经常说要有个像我这样关心你的妹妹多好,行吗……”。少玫斟酌着字里行间的措词,说了好多,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那话语一泻千里,没有节制地道出,也不知说了多长时间,对方一直不做声地听着。
“少玫,你是不是喝醉了?你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不要这样好吗,我们是师生关系,我永远是你的老师,以后你还是把我当老师看,我很爱你,这你知道,可你太麻烦,总困扰的我不得安宁,你对我的感情不是爱,是占有,我不想让你来占有我的灵魂,你明白吧!”
那轻描淡写的话语传到耿少玫耳边。愤怒、侮辱、以及自己没有得到感情回报的那种失望,让她失去自己做女人那原本所拥有的一切而带来的绝望,使她又找回了现在的自我。
“闻潮,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爱我的男人遍地都是,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故弄玄虚,永远收起你做作清高的鬼把戏,你不敢爱我,我比你透明、比你崇高、比你出类拔萃,你害怕要我,你要你男人那可怜的自尊,我永远也不会再与你勾且,你不像我,是在用心爱你,在你面前我宁肯抛弃我的尊严和自我,也不愿给你带来一点的伤害,我爱你,把你当成心中的神,你却只追求所谓的艺术境界,你的艺术境界暂时给你带来事业成功的快感,以后你会追悔一生,你的良心永远也不会得到安宁,让你的爱见鬼去吧,告诉你,爱上你是我的失败,今后我永远不会再失去自尊,再见。”
耿少玫挂了电话,猛力用手擦干那不争气的眼泪,拨通了二哥的电话:
“二哥,你不是说让我去照顾你的女朋友苏娜?我考虑好了,明天我和你一块去见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等她把孩子生下以后,我不想去上班,我想出国再上两年学”。
“可以,就这么点小事,不用三更半夜打电话,你是不是感冒了,说话声音不对头。”
“没有”。
“又在想那个让你倒霉的男人?少玫,不要再理会他,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嫂子说的很对,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不会给你带来一点快乐,你才二十三岁,现在什么也别想,等苏娜生完孩子,我就给你联系出国的事,早点睡吧。”表哥挂断电话。
耿少玫走出房间,雨水已变的细小,温顺地抚摸她的脸,她突然觉得像个孩子在亲吻她,那母爱的本性迅速在她的全身扩散,她本来就要成为一位妈妈,可那个无情的男人在他们感情夭折的同时也让她的孩子不幸夭折,她要照顾好苏娜,帮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她想起二哥刚才说的话,他难道比闻潮有责任心?他拥有两个女人,却对她们付出的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他爱谁?爱苏娜?可他没想过要娶她,爱屈小依?不会,因为他已经有一个要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他和屈小依仅仅是名誉上的恩爱夫妻,他们相互吸取对方的是价值市场,并以此来达到各取所需的目的。想到这,少玫的心在冷却,人都是这样,何必埋怨别人,谁像你这样纯情,单纯地等待这个社会的恩赐?干吗让闻潮只爱你自己?他有家人,干吗要去探讨二哥的内心世界,他有无奈,算了,不要太计较,不要太认真,那样伤害的只有自己。
耿少玫将自己从公寓里带来的所有与闻潮有关的东西全部烧毁,她要在她青春的岁月里为自己开拓那光明的未来,就像屈小依那样,很精彩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