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冰,近段可能市里要进行人事调整,张部长说你的工作马上也要进行调整,我与哥帮你再做一下工作,考核时你那边让老余帮你打理,这边有家里这一帮人,妈也给你们张书记打过招呼,你近段一定要注意,不要有任何负面影响,免得前功尽弃。”
屈小依电话里的话很有份量,涂冰能掂量出她的用意。他坐在办公室,脑袋不停地转着,难道屈小依已知道苏娜生孩子的事?不会,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除了医院的何主任(他已将妇产科的何静提拔为科室主任)和少玫,没人知晓,连那个罗瑞他都没说,苏娜现在还没过一个月,等满月就要送她去进修,学校他已联系好,他不能让苏娜失望,这个女人为他付出太多。她又想起屈小依走时说的话,这次提拔关系到他的仕途再一次转折,如果顺利,那市委副书记就离他不远,他深信,有屈小依现在的身份和名气,有老岳母及这个整体家族的光环,他一定能稳坐那个位置,现在仅仅是时间问题。想起那更加美好的前景,竟眼花缭乱了。
苏娜和孩子现在怎么办?这是个让他头疼的当务之急,一个烟头又一个烟头将烟灰缸快装满,满屋的缭绕打破他一个又一个设想,孩子带回老家?那会更快地让屈小依发现破绽。坦白地告诉她?反正她也不想生孩子。不行,有可能会招惹更大的麻烦,在没有掌握屈小依的脉博之前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思来想去,想起罗瑞,这小子近段一直没见人影,过去隔三差五来看他,他会不会将自己与苏娜的事告诉屈小依?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屈小依能给他什么好处?自己大权在握,远山解不了近渴,他不会投奔她。很自信地想到这里,拿起电话拨通对方,还是那种恭恭敬敬的声音,涂冰能看到他极尽讨好的笑脸,那笑脸如桃花,能让任何他需要的人不忍拒绝对他的帮助,靠着那张堆积成型的笑容,还有那吃掉人心换取人心的嘴巴,他还能有什么难倒的事?连涂冰在关键时刻都要寻求这位“英明”。
挂电话不到十分钟,他竟站在涂冰面前,涂冰满意地给他斟上一杯茶,那是上好的铁观音,而他,受宠若惊地连连鞠躬。
涂冰将门上锁,他的办公室本来就以深红色衬托他的庄重,关上门后,没有开灯,更显得那房子的凝重,与坐在那里惶惑不安的他形成鲜明的写照。
“苏娜生个男孩,是我的孩子,我实在想不出把这孩子送给谁抚养可靠,带回家是不可能的,藏起来又没出可藏,你帮我出出主意。”
罗瑞心中一阵得意,他又把握住了涂冰的脉搏,这么长时间,他始终没见到苏娜,也不敢问涂冰,他深知涂冰是个有心之人,问的太多会自讨没趣,自他给涂冰安排那套房子至今,苏娜在他眼前消失,涂冰仅告诉他苏娜怀孕,其他什么也没对他说,可是,涂冰忽略一点,他忘了给他表妹少玫坠胎时找的何医生是罗瑞安排的,他早已确切地掌握苏娜的预产期,而且将这一消息准确无误地传送给屈小依,涂冰现在在他眼里已没有太大价值,他要从他身上挖掘出更多的秘密,让屈小依在满足中为自己铺垫更扎实的位置。涂冰自以为提拔了何静作为条件,何静为苏娜接生,这样就会巧妙地躲开一切可能发生的以外,那何静也懂得衡量涂冰与罗瑞谁的升值最高,这就让罗瑞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涂冰与苏娜的一举一动,罗瑞只所以装做不知道是不想得罪涂冰,他毕竟是屈小依的丈夫,与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他终于再次求他,就象当初他要房子时那样,只是事过境迁,罗瑞已不是当初的罗瑞,他已寻找到更加稳定的大树,那岂止是一棵树,那是一片绿荫,那庞大的家族就是一片绿荫,在那片绿荫的遮蔽下,他的事业将无可估量。“苏娜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这孩子的父亲能是谁才合情合理?”罗瑞敏捷的头脑在盘算着这个目前涂冰急待解决的问题,涂冰还是很相信他的,在关键时刻总能想起他,这让他有些愧疚,他应该为这个急的焦头烂额的男人出一出主意,他那么相信他。一番苦思幂想,终于想起苏娜的丈夫,苏娜的丈夫可以是这孩子名正言顺的父亲,想到这,豁然开朗:
“涂市长,这件事最简单不过的方法就是,让苏娜的丈夫做这孩子的父亲,苏娜很单纯,又没见过多大世面,很好哄的。”
“不许你瞧不起她。”涂冰听罗瑞的话,不满地瞪他一眼,吐着他的烟圈。
“他还真喜欢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这女人并不比他自己的女人强,势利场上的男人在感情上也会走火入魔,这对罗瑞来说是新鲜事”他从心里不屑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想想,这孩子是苏娜的亲骨肉,她能忍心不管?这可是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办法我早就想过,我给她出主意,让她和少玫把孩子带回去,就说和少玫是同学,一起回来时在路上检到这孩子,这很顺理成章,可她不同意。”
“让少玫再给她说说,毕竟都是女人,容易沟通。”
“少玫这死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说,你嫂子昨天给我打电话,这个星期就要来考核我,这事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等稳定后再告诉她也不晚,你再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涂冰有些不耐烦,将剩下多半的烟头放到烟灰缸里,眉头又皱起来。
罗瑞急忙放下茶杯,那杯茶很好喝,他刚喝了一嘴,可他不敢再拿起,察言观色的他已看出涂冰对他的不满。
“照我看,你刚才说的办法是最妥当的,苏娜一家人我都见过,百分之百的老实人家,我想,要是苏娜把孩子带回去,他们不会不接受,不如让何静帮着少玫再去给苏娜说说。”
“她丈夫会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敢在苏娜面前说三道四?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没有其他办法,那也只有这样,还是我亲自去说通苏娜。”
“那女人……”。罗瑞话刚吐口,看到涂冰又在瞪他,他不再言语,心里极不情愿。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需要帮忙你再通知我。”罗瑞毕恭毕敬地离开涂冰的办公室。
送走罗瑞,涂冰心急如焚地又拿起烟,从认识苏娜他就开始学会抽烟,现在这成了他的奢好。他从心里对刚刚离去的罗瑞很生气,这男人似乎心怀鬼胎,他心神不定的眼神让涂冰起疑心。他是否把苏娜生孩子的事告诉屈小依?屈小依自始至终都知道他的一切?满心的疑问让他越来越胆怯起来。就这样,一会儿怀疑罗瑞对自己的不忠,一会儿又否定地摇头,最后还是想起孩子的事。只有让苏娜来照顾,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完美的办法,只有如此,只是他着实感到这样太委屈苏娜,苏娜为他已付出太多,现在他对这个女人是发自肺腑地爱她,不想让她有一点精神负担,罗瑞说的很对,他了解苏娜的一家人,苏娜是个有良知的女人,就象当初他们俩个各有目的各有心事,而现在却能真正体谅对方一样,这个女人是个很容易被说服的女人,不象屈小依,什么事都以她的意愿为主,况且这孩子那么软弱,她会收养他的。想起苏娜,涂冰从良心上觉得对不起那个终身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还是考虑考虑再说”,他依然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