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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赏赐

月娘狐疑的望着她,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婠婠与月娘一块撩了珠帘来到外堂,公主的量体也结束了,坐着在喝茶。

婠婠摘下帷帽,在店铺里转了一圈,故意将音量放大了几分:“月娘,帮我把这匹三种靛蓝色的绸缎都打包,我家夫人喜欢。”

月娘一边去取绸缎,一边道:“夫人似乎特别钟爱靛蓝色,每每新到靛蓝色的布料她都要来买。”

“你不知道颜色搭配有很多讲究吗?”婠婠笑道,“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气质,要搭配不一样颜色的衣裙,这是我们姑娘家平日穿衣打点最基本的要素。我们家大夫人年逾四十,又肤白胜雪,最适合这种沉稳、大气的颜色。这种色若要穿在我身上老气的很,穿在夫人身上就很美。”

月娘奇道:“还有这样的讲究?平日我都只挑自己喜欢的色,倒没注意过这些。”

“当然,人的皮肤可以分为好几个色系。我给你讲讲啊,这都是姑娘家必学的。”婠婠把她上辈子念大学时在化妆班学的东西一股脑儿全背了出来,“肤色分为白皙雪人色、黝黑健康色、金贵色、小麦色、粉嫩色,每个人的肤色都属于这五种之一,都要依旧自己的肤色来选择颜色。喏,我这样的皮肤就属于白皙的,淡色系的衣服基本都会很衬皮肤,你看着我今儿这身淡紫色的罗裙如何?”

婠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筐话,目的无非是想要公主注意到她,和她攀谈,这是取回绸缎的第一步。这下,店铺里的无论是绣娘还是公主的婢女都将目光送到她身上打量。她身上的布料只是最普通廉价的帛,在遍地丝绸的彩秀坊里不值一提,穿在她身上却未见劣拙,反而十分合身、漂亮,陪着她如雪的肤色,还带了那么一丝仙味。这紫色,不说不觉得,这个颜色真是特别适合她。

大家都顺着她的话题低声的讨论起来,不过,婠婠遗憾的发现,整个店铺里也唯有公主对她视而不见,仍是淡定的坐着,眸子里还有那么一丝不屑。

就是这一丝的不屑让婠婠燃起了信心,长乐公主已经被她勾起了兴趣!

月娘上上下下打量婠婠一番,赞道:“的确很适合你。”

“还有很多讲究呢。”婠婠继续挑拨长乐公主的心思,“对我这样白白皙皮肤的人来说,淡黄、淡蓝、粉红、粉绿,都会显得格外亮丽,柔和甜美;大红、深蓝、深灰,会使皮肤显得更为白净、鲜明、楚楚动人。也有不适合我的颜色,也就是冷色调,绿色、蓝色、黑色等,否则会越加突出脸色的苍白。黄、浅橙黄、淡玫瑰色、浅绿色一类的浅色调衣服最适合我。”

婠婠纯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服装店老板,犹记得上辈子每回她去逛商场的时候,都会被店铺的老板说的昏头转向,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最后买回家的一箩筐,发现全挑的是最贵的……卖服装的老板就有这种能耐,把她想要卖给你的东西以各种方式呈现给你,这也是很精妙的说话技巧。

长乐公主终于用余光瞄了一下婠婠。

她身边的婢女彩音迫不及待问道,“这位娘子,你看看我适合什么颜色?”

婠婠走到长乐公主身边,打量彩音一番:“娘子肤色偏金贵色,这是亚洲人最常见的肤色,有阳光照耀的感觉。你应当尽量少穿绿色或灰色的衣服,会使皮肤显得更黄,甚至会显出“病容”,适合粉色、橘色等暖色调服饰。蓝色或浅蓝色,能衬托出皮肤的洁白娇嫩,但品蓝,紫色就会适得其反。”

彩音听到好几个听不懂的词汇,但大体上也是听明白了,连连点头。

月娘索性殷勤的取了一匹粉色的绸缎来给她比对,彩音对着皮肤试了试,笑道:“公主,怎样?好像有点道理,这粉色衬托下我的皮肤是要亮一些。”

长乐公主扫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轻轻一声:哼!

彩音从小到大跟着长乐公主,对她的心思最是把握的准,立马笑眯眯的与婠婠道:“娘子,你看看咱们公主适合哪种色?以后奴婢也好给公主挑衣服。”

长乐公主还是趾高气昂的模样,也没拒绝彩音提的要求,只是仍不正视婠婠。

“公主殿下花容月貌,金枝玉叶,龙风之姿,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婠婠恭敬道。

长乐公主咧嘴冷冷一笑,“方才见你说话还有几分意思,这会又拿这些马屁话来糊弄本宫。”

“奴婢皆是肺腑之言,公主的确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娘子,又是金枝玉叶,称作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夸赞容貌的话,任何女人都不会拒绝。婠婠望着公主的脸色在片刻的不屑后终于还是微露得意之色,又道,“公主肌肤胜雪,身上的玫瑰红色就很适合公主,大气、艳丽、美到极点。”

长乐公主的表情已经相当和缓了,婠婠继续道:“但是……奴婢有一句话不得不说,红色穿在人身上给人感觉略显盛气凌人,如果是要去见郎君的话,可不要这样穿戴。”

“哦?”

长乐公主第一次转了脸看向她,问道:“穿什么色能让郎君喜欢?”

“这……”婠婠微露难色,“世间万物好得,唯人心难求。光凭一件衣裙,恐怕难以令人心动。”

“人心难求。”长乐公主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眼底一晃而过一抹黯然,“是啊,全天下本宫也不放在眼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人心就得不到,所以,完全没办法了?”

婠婠想起之前听到长乐公主追求苏墨的事情,顺着公主的话道:“想要求得人心也并非完全无法,四个字,投其所好。”

长乐公主这才对着她笑了起来,明亮的大眼睛像猫眼石一般灵动,十足认真的与婠婠交谈着:“投其所好,说起来简单,我们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别人的喜好?你可有什么法子?”

“用心。以心相交,以己心来揣度彼心,必有所得。”婠婠的表情不觉已十分的凝重。

长乐公主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婠婠注意着她每一刻表情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深入她的内心,片刻后,婠婠一字一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滴水穿石,愚公移山,人贵持志,事贵有恒!”

二十四个字,落地有声,铿锵有力。

这也是她一直秉承的信条,她相信只要努力、坚持,就一定会有收获。

却没料,话才落音,长乐公主的脸色忽的沉了下去,方才的笑容挥之不见,整张脸上没有丁点涟漪,变成了一个冰块,直勾勾的盯着婠婠。

随着她这一变脸,她身边的婢女、绣娘也纷纷紧张的不知所措,为何公主会变脸?

片刻后,茫然无知的婢女纷纷跪下,颤栗而又惶恐道:“公主息怒!”

婠婠也只有顺势跪下,难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婠婠读书不多,信口之言,若有触怒公主,还请公主见谅。”她低着头,声音已有些战栗。

长乐公主垂下眼帘打量着她,明亮的眼中波澜起伏,过了良久,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好!我并不是被你的话惹生气,而是觉得你的话说到了我心底!”长乐公主兴奋的径直站起,朗声道,“我就不信我十年如一日的对待一个人,他还会拒我千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滴水穿石,愚公移山,人贵持志,事贵有恒!说的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家人士?本宫要好好赏你!”

“奴婢是上官家的侍婢。”婠婠松了口气,如实答道。

长乐公主爽朗的笑道:“上官家?书香世家,难怪连婢子也这么会说话!本公主有赏,这彩秀坊里,你喜欢任何东西尽管拿,今天本公主请你!”

公主的婢女们全部瞪大了眼,从来可没见公主高兴成这样过!

婠婠微微一笑,淡定的反问了一句:“当真随便挑?”

公主大大方方的一摆手:“喜欢什么拿就是!”

“婠婠谢过公主。”知道长乐公主阔绰,婠婠也不客气,伸手左右指了几下,挑了好几款最时新的压花绸缎,让月娘给她打包送回外面的马车上。既然公主开口要送她,她怎么能不宰一刀?除了李氏的那一份,七娘子、青黛青苜、两位妈妈、娘、姐姐……都挑上合适的绸缎回去。

绸缎全部打包,公主就和婠婠热切的在一边说着闲话,相处十分轻松随意。

待打包完成后婠婠道:“长乐公主,多谢您。婠婠得先走了。”

长乐公主笑眯眯道:“好,本宫很喜欢你,有空去上官家找你玩儿。”

“随时恭候公主。”婠婠施礼,她也挺喜欢安乐公主,虽然最初的印象刁蛮了点,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爽朗大方,比起那些千回百转的花花肠子可要好得多,相处也不会那么累。

她戴上帷帽,这才对一直呆在边上目睹这一切,满脸惊叹的七娘子道,“娘子,我们走吧。”

方转身,听得长乐公主欢喜雀跃的声音:“苏墨!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