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给我一个,一齐甩,炸开一条血路,冲出去!预备——甩!”
咣咣!
右边的敌人被炸倒一片,趁着烟雾二人一跃而起,冲入敌人尸体中:周至福顺手拾了一支三八大盖,跟着杨兴田就往丛林中钻:可是.这一片丛林不大,刚钻出来到一块有许多坟包的空地上就技三面冲来的敌人包围了。
他俩上一个高大的坟头,背靠背,怒目注视端着刺刀大步逼来的敌人,岿然不动:霹至福横端着三八枪,威风凛凛;杨兴田倒握着机枪,像捏着一把铁扫帚,气冲霄汉。两人此时的神情和架势.严如一座活的雕像。
最先大步同他逼来的日军被这********兵的神威镇慑住,放慢了舞步:同时也不好开枪,一开枪,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同类.况且金木一雄还大吼着要“抓活的”。
全木一向认为中国兵是不值一顾的,都是狗熊。但今天他看到这两个真正的中国兵却如此气势不凡,死到临头还神态自若.四面楚歌而岿然不动。那威武雄猛的气势,大有张飞在长板桥上的神威(金木会讲许多三国故事)。那凛然正气令金木一雄嗟叹不已:。此风不可长.一定要活捉过来。否则,这种曾在古代震撼过全球的’中国武神威’(他在日记里曾这么写过),对大和武士将是一种危险的威慑。”
“打枪的不要,活的活的!”他挥舞指挥刀下了命令。
日寇在距杨兴田和周至福四公尺外铁桶似的围成几圈,不进也不退,都端着刺刀慢慢的转圈儿,很想找个破绽直冲上来。但见这********兵横枪怒目,铁铸般的一动不动,谁也不敢贸然进犯。
突然,杨兴田双手横端机枪举过头顶,对准日军猛砸过去,紧接着一声雷吼,飞身一跃,跳在一个被砸倒的日军身上,打算夺过他的枪来与群敌拼杀。谁知这个被砸伤的日寇双手死紧地拉着枪背带,正在拉扯时,日寇一拥而上,将杨兴田按倒在地,活捉了。
就在杨兴田飞身一跃之时,周至福也挺枪出击,在刺伤一个日军后,也因寡不敌众被活捉了。
杨兴田和周至福双双被捆在两棵石标杆上,都用八号铅丝穿进肩胛骨系在后面,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松田一伙奔进场子,见到被捆住的两个俘虏兵,即像饿狼见羊一样猛扑上去,又是一阵踢打,倒把他俩打醒过来了。
周至福的下巴骨被日军一枪托打脱了,耷拉下来弄成个歪嘴,样子特别难看。这使特别爱欣赏怪模怪样的日寇止不住大声狞笑。但周至福看到眼前一片跳动的日军脸上的仁丹胡、笼筒胡、络腮胡、八字胡也想笑,可惜他的舌头在口中不听使唤,脸上的肌肉又变了形,几次调整,用尽力气始终笑不起来。只好从满脸血污中睁圆了血红的双眼,怒视群敌。
杨兴田微微抬起头,睁起眼睛,看见周至福被打脱牙巴骨,已不能说话,就破口大骂:“小日本鬼!****你八辈祖宗!****你天皇的祖奶奶!有**本事放开老子俩,一个对一个地拼三百回合。****你祖宗万代!”
日军知道他在骂,又听不懂他骂些什么。都将头转向通晓中国话的金木一雄,要看他的反应。金木将士兵赶开,走近杨兴田,用满口的中国话劝他:“小伙子,我看你挺硬的,算一个英雄:如果识时务,归顺皇军,为天皇陛下效劳,我给你个治安军的大队长当当。怎么样?”
扬兴田以为他是汉奸,不然怎么会讲中国话?怒火一升,更加愤怒地骂:“呸!狗汉奸!你妈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烂杂种来!你咋不把你妈的**割下来套在日本人的****上!卖国贼!”
全太一雄料定这两个顽固分子不可能归降,就大声命令:煮死他们:他叫日军去弄来两个汽油桶,挖了两个灶坑,架好桶,放上水,找来干柴:然后将两个昏迷中的俘虏放进桶中。一切准备工作做完后.金木声嘶力竭地喊道:“点火!”
扬兴田被放进捅后.被冷水一激,又一次清醒过来。他看见桶外放着干柴.又听到金木喊点火。他明白是要将他俩慢慢煮死.叉骂了一声“狗汉奸”!他经过死去活来的多番折磨,已不知道什么叫疼痛.更不怕死了。此时,他唯一想到的是在死前再痛痛快快造骂一阵汉奸(他一直认定金木一雄是个汉奸)。他突然想起了苏武骂毛延寿的一段戏曲唱词来,就用干枯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很吃力地低唱起来:毛延寿。我骂你这卖国的奸贼!
未开言不由人牙根咬恨,骂一声毛延寿你卖国的奸臣。
你父亲食国粮应该把忠尽,
为什么投番邦丧尽了良心。
今日里在北国我纵然丧了命,
为国家一死方显我是忠臣。
死是汉家的鬼,
活是汉家的臣,
落一个青史名标万古的美名存。
你这等卖国贼岂有不报应,
到那时候千刀万剐一旦化灰尘!
日本兵当然听不出这个中国兵哼些什么,而对中国无所不通的金木却吓得一脸死灰。他知道这种顽强的民族意识一旦深入中国每个百姓、每个士兵的心里,就到了日本帝国的末日。“爱国”、“复仇”、“视死如归”这一类词句的威力,足以把帝国皇军压成粉末。松田看着两个俘虏即将死去时,一转头却看到金木不很好看的脸色。
松田走近金木问:“参谋长,你怎么啦?”
金木只感到心中难受,对于如何消灭中国人的民族意识,他觉得自己是黔驴技穷了。他不便将这个中国兵的唱词,翻译给松田听,只对他说了一句:“这两个兵的心,可能比石头还硬。
“再硬,他们也不过是我们的俘虏,你看看,他硬还是我硬!”松田说着命俊雄士一和几个军士将杨兴田和周至福的手拉出桶外,每只手坠上一个大石头,并在桶底泼上汽油和干柴,立即点火,一时间烈火熊熊,水沸了。
两个汽油桶晃了一下,再不动了。桶下,日军在不断加柴。
汽油桶中,********兵的小腿肚至大腿肉,一瞬间发红、发白、巴、烂,离开腿骨,在沸腾的开水中上下翻腾,继而脚踝骨也散了,膝盖骨也掉了,只有几根粗筋,在开水中微微摆动。
********兵的上半身,发红、发青、发白,很快成了半生半熟的人肉。
“我对中国英雄的人肉最感兴趣!”松田说着,命军士将这********兵的上半截身子提出桶外来丢在地下,他抽出指挥刀先给他两来个大开膛,而后从他们的脊背狠狠一脚踢去,心即跳出来,然后松田先割一片放进嘴,再切了分给围观的士兵。他说:“吃一片中国人的心,再杀起中国人来就不会眨眼。”
又到哪里去再杀中国人呢?
金木因征服不了********兵的心,还不服气。他鼓励松田继续前进,按原计划行动。他考虑到他俩带的大和武士,在双山丢了三分之一了,就主动让给松田一点,自己只带二百人杀向曲石,使松田仍有三百多人带着杀向固东。
先说松田带的一股日军,当晚追杀到固东街,仍不见一个中国兵。公路到此分为两岔,一岔进明光,一岔进滇滩。中国兵到底躲在哪一岔路上,他得摸一摸再走。当晚即住宿固东街。夜间他用老办法派出两股搜索侦察队前去侦察,天快亮了才返回来,一无所获。两岔路都从固东街北面的鸦乌山上向北扇形延伸进去。鸦乌山是一座并不高耸而显辽阔厚实的土山,长达十多公里,此时,整座山上都是茂密的包谷林地。松田的搜索侦察队没法判断无边无际的包谷林中有没有中国兵。反正他们除了听到夜风吹动包谷叶的沙沙声外,别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
天还不亮,松田即下令做饭。当日军拆了老百姓的围栏篱笆及家具门窗,各自架起小钢锅煮了饭,并将沿路打杀来的猪鸡牛肉烤得半熟,还不曾塞进嘴时,一阵激烈的排子枪从山上射到固东街来了。子弹呼啸着越过日军头顶,屋顶瓦片被击碎纷纷掉落下来。
“开路!”正啃鸡骨头的松田,拔出指挥刀指向鸦乌山,“中国兵的,死啦死啦的,杀!”
日军迅即冲出固东街,散开成战斗队形,爬进包谷地如蝗虫咬作物般唰唰唰地往上移动着,中国兵却又无影无踪了。
打枪的中国兵,是昨日双山伏击连的赵连长亲自带领的七个弟兄。这个连的任务就是牵引日军进明光夹角山。昨天本来只要打响几枪,引动日军向北追杀而来就算完成任务了,但恰因那里的地形太好,加上云华——固东线的递步哨传讯员仁二林,也是个打日本鬼心切的老兵。他在送讯途中遇上赵连长,几句交谈’他觉得赵连长也是满腔热血,急于想消灭日军的人,就先将日军在打鹰山下的人数、动向等告诉了赵连长,并出了个利用好地形打伏击的主意。赵连长因提前得到确切情报,早作准备,力上当地群众热情支持,及时送饭送酒肉慰劳,结果就在双山打了那个大快人心的伏击战。
今天,赵连长的任务仍然是引诱日军上鸦乌山。他要牵着牛鼻子跟着他走。当日军爬了一段坡路,正感到失去追击目标时,他们七个人又出现在山半坡的小尖山上打枪,而且是瞄准了冲在前头的日寇射击,接连打死了好几个。昨天,他从逃难百姓的口中得知,他的机枪手和弹药手又是他亲如手足的老乡杨兴田、周至福被日军煮死了,他气得吐了血。今天,他怎能压下怒火不消灭一些日寇为老乡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