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邑国的秋天,已有一丝凉意,秋风瑟瑟,吹落了一地枯叶蝶。
九黎抬头看向窗外,她来这里已有半月有余,这苏府,极少有人尊重她,因为都知晓即便是成婚那日,苏牧都不曾在她房里留宿,这半月来都在林芙蓉房里,都知这少奶奶不受宠。
入目的萧瑟之景,院子里的小路上都被枯叶覆盖,无人清理,她看着苏牧穿着官服匆匆从院子门口经过,脸上冷漠至极。
她心里比这突来的凉意还要冰冷许多,她知道他步履急切,只是为了早点见到林芙蓉他的青梅竹马。
她记得,那穿着华丽的服饰丝毫不亚于她的女子,见她时,媚眼里全是挑衅,她看向她时,言语间更多是胜利的喜悦,她虽只是妾,却得到苏牧全部的宠爱,虽不是正主之位,却也只是差那一个头衔,无论苏牧对她是不是真心,现在苏牧只对她好。
傍晚家宴的时候,九黎和林芙蓉分别坐在苏牧两侧,无论有没有其他的人,苏牧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只是望着一旁的林芙蓉,替她夹菜,两人你侬我侬。
苏老夫人见此,甚是满意,笑道,“芙蓉啊,见你和牧儿如此恩爱,娘甚是欣慰,你可要早点让娘抱上孙子才是。”
林芙蓉笑得灿烂,大胆的看着九黎,语气里尽是不怀好意,“娘,姐姐是少奶奶,理应是她先怀有苏家子嗣才是,芙蓉哪敢先姐姐一步。”
苏老爷满意点头,以为这林芙蓉乖巧,笑道,“芙蓉说的是,这长子理应是正房所出。”
“什么话,一个病秧子连个蛋都下不来,还指望她能为我们苏家开枝散叶?”苏老夫人气急败坏,不满地扫了九黎一眼。
苏老爷见夫人生气,便不再多言,苏牧厌恶地扫了九黎一眼,“爹、娘,我不会和她有子嗣的,她不配。”
九黎本闷头不言,即便这些话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可只要苏牧没有开口,她都能忍受,但他突然说出这般伤她心的话,她终是忍不住了。
“我是不配,你觉得林芙蓉配吗?”
九黎清清楚楚地看到苏牧眼里的厌恶,心下一惊,如果他不爱她,厌恶她,当初为何又要娶她过门,既然娶她过门了,为何又要这般伤害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起初,她只是觉得苏牧有喜欢的人,怨她拆散他们,可如今她却感觉到苏牧不仅怨她,而且恨她厌恶她,心里凉了一截又一截,她直觉有很多事情她都还不知道。
苏牧拍桌而起,随手就给她一巴掌,那一掌不算太重,但也足以这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他眼里越来越冷,“凤青衣,别以为你是古邑国圣女,我就不能那你如何?既然你已经加入苏府,就是我苏府的人,就要遵循苏府的规矩。”
在场的人闻言,私底下嘀咕,这凤青衣不过是空占着少奶奶的名号,在这苏府不受宠。
九黎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却笑得妖娆,“苏牧,我还真不信你能那我如何。”
如果说嫁给苏牧之前,她还抱着幻想,那这一刻她是被他伤害了,“既然你们这般不待见我,我就不在你们面前碍眼,喜鹊,我们回国师府。”
她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身侧的苏牧反手将她的手腕狠狠抓住。
“想离开苏府,不可能,既然觉得在我们面前碍眼,那就一直呆在九幽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半步。”
九黎慢慢挣脱苏牧的桎梏,却奈何他气力太大,只是戏谑笑着,“你这是想软禁我。”
讽刺的勾唇,语气里有着肯定,仿佛说的就是一件肯定的事,但没有人会觉得她可怜,两侧的仆人低着头,觉得这少奶奶有些不同。
苏牧依旧是冷冷的,看都不看她一眼,但心里也有疑问,感觉她不像之前的凤青衣,不过半月有余,为什么感觉她不一样,但这并不是他该担心的事。
“软禁你又如何?既然嫁入苏府,你觉得你还能离开吗?”
九黎闭了闭眼,不再挣扎,任凭他让仆人将她押到九幽园。
她老老实实呆在园子里,不哭也不闹,起初,喜鹊觉得她会受不了,难过的劝她,“少奶奶,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九黎不哭反笑,“不哭,哭是懦弱的人做的事。”转而安慰她,“不要担心,我没事。”
因为在园子里出不去,时间充裕,又不用应酬什么的,九黎时常不梳妆打扮,只是将一头秀发随意的用象牙簪子挽起一部分,剩余的头发垂下,着一身青色长裙,如同她在青丘一般。
闲下来,无事打发,她便认真的学习起刺绣、书法绘画,她曾见过苏牧房间里有许多书法字画,初见那****也在街上买过一副,便认真的在纸上临摹练习。
喜鹊从其他下人那里打听到,苏牧也爱琴棋,九黎自己出不去,便让喜鹊替她买来一把好琴,又让她给她买一些棋谱,一个人在九幽园里琢磨练习,她想如果她能迎合苏牧的喜好,或许他还会看她一眼。
那时,她觉得哪怕苏牧只看她一眼,她也是幸福的,便默默的学习那些苏牧的喜好。
她还有一丝侥幸,觉得既然她已经嫁给他,就理应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可这一切终是她一个人以为,别人不领半分。
又过了半月,喜鹊喜滋滋的看着九黎,手舞足蹈说着,“少奶奶,你知道吗?我刚刚听其他下人说那林芙蓉得了一种怪病,时常心口疼痛,这几日,不仅消瘦许多,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更起了些大大小小的斑点,别说城中的医生,就是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她真是活该,老天都看不惯少奶奶受的委屈。”
她边说,边配着动作,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
九黎只是无奈摇头,并未放在心上,觉得她时好时坏,都与她无关,只是受苦的是她,难过心疼的是他,他们的事眼不见心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