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苏牧破天荒的来九幽园找九黎。
这是她假如苏家的这数月苏牧第一次主动来找她,此时,她随意的梳妆打扮,正在黄梨木书桌上临摹字画。
一副字画即将完成,她临摹的认真,不知道苏牧是何时来的,当她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苏牧站在门边,视线却看向远方。
他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姿在这落日余晖下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晕,彷如从天边走来,九黎从字画上抬眼,一眼就看见他的身影。
苏牧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身,“芙蓉得了隐疾,京城内外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有一神医说凤氏家族乃上古神族后裔,掌握起死回生之术,不知你是否愿意救她一命?”
他语气里是难得的亲近温柔,九黎本绝望的心因而动容。
她随手将刚刚临摹的字画收起来,顾不得收拾妆容,就随他前去。
九黎才踏入静幽苑,就嗅到一股不知名的气味,她停下脚步,那气味似邪非正,像极了妖怪身上的气味。
苏牧见她停下脚步,忍不住皱眉,“何事?”
九黎轻笑,却是不动声色,“闻气味而知其病因,如今我已知晓林姑娘的病因何而起。”
“当真?”苏牧面露喜色,却有些疑惑。
九黎点头,“嫁入苏府之前,我一直在天祁峰随师父修行,知晓那里有许多京城没有的药材,而那些药材恰好可以医治林姑娘。”
苏牧一听,喜出望外,“那就有劳你去一趟天祁峰了。”
九黎眉头紧锁,这苏牧当真如此喜欢这林芙蓉,难道为了她,不顾她的安然。
一旁的管家适时开口,“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天祁峰是极险极峻的地方,非一般人可以上去,尤其是生长珍贵药材的那处残垣,险之又险,少奶奶虽是古邑国圣女,但她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恐怕此行不妥。”
这管家是一善良正直的人,苏府里如何说,如何对待这才加入苏府的少奶奶,他都知道,只是毕竟许多事情他能力有限,帮不了,如今这事他能帮多少就多少,至于结果他也把握不了。
苏牧蹙眉,这天祁峰他知晓的并不多,只知道在京城十里之外,那里树木葱茏,景色迷人,却充满瘴气迷雾,至于其他的他就不得而知。
“哦?管家知道的还真多。”
若是另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话,定会额头冒冷汗,但这苏府的管家又岂是一般的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是愣了一瞬,便看着苏牧,缓缓开口。
“少爷,老奴也只是听说,这少奶奶毕竟是皇上赐的婚,又是古邑国的圣女,若是有什么差池,那可是苏府之祸。”
苏牧闻言,默然,这也是他为何会待她冷冷淡淡,让她一人凄凄惨惨,就是因为他们的婚约是皇上赐的婚,理由也是因为她是古邑国圣女,皇上吃罪不起。
可是如今,林芙蓉得了隐疾,除了她,别无他法。
思忖片刻,才道,“我让惊鸿陪你一道去。”
管家这才放心,这惊鸿是苏牧的贴身侍卫,本是皇宫一等带刀侍卫,因为皇上偏爱苏牧,觉得他是他的肱骨之臣,未来古邑国盛兴全得仰仗他,但即便他能力超群,奈何也是一文臣,邻国,甚至本国不怀好心的人大有存在,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便让身为皇宫侍卫的惊鸿贴身保护,有惊鸿的守护,虽有暗处的人处心积虑,但苏牧毫发无损。
九黎没有反对,无论她是不是一个人,她知道苏牧是不会在乎她的安危,他关心只是那一个她。
次日出发的时候,苏牧并没有来送九黎,只是管家帮忙拿着些许干粮,有些担忧,“少奶奶,这些食物你们路上吃,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九黎眼角有些湿润,点点头,这整个苏家,恐怕也只有这管家让她觉得有些温暖。
看着马车离开,直到听不到马车的声音,管家才走进苏府。
不管马车里坐的是谁,惊鸿坐在车外,自顾自的驾着马车。
喜鹊怕九黎身体不适,跟随她出来,一路上他们都安安静静,偶尔她询问着九黎累不累,要不要修休息会儿,饿了没……
九黎微阖着眼,任她叽叽歪歪,她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林芙蓉的病无药可治,是妖魔作怪,她说这天祁峰有药材可医治,不过是她不想继续呆在苏府,去天祁峰就当散散心。
只是她不明白,林芙蓉是如何招惹上那些妖魔的,按道理来说这苏府不会有妖魔才是,可偏偏她在静幽苑嗅到妖气。
那时她还以为是不是自己附在凡人身上,鼻子出了问题,但随后这个疑虑就被她打消了,她本尊是青丘之境万年青狐,嗅觉灵敏不说,修为极高,区区妖魔,不会出错,只能说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林芙蓉心术不正,有妖魔惦记上也不足为怪。
九黎掀开车帘一角,瞥了一眼惊鸿,以他们的路程,明日就可到达天祁峰,想当初她才附在凤青衣身上,从天祁峰山脚下到京城可是整整走了七天七夜,看来这惊鸿是加快了不少进程。
“以你这样的的速度,我们明日就可以到达天祁峰。”见他马不停蹄,又道,“其实我们不用这般赶路,那林芙蓉不差这几日时光。”其实,她本想说林芙蓉死不了,但转瞬即想这惊鸿毕竟是苏牧的人,说多了对她毕竟不利,只好换了句话。
不管九黎说什么,惊鸿默默赶路,闭口不言,只是偶尔看着前方的道路,冷冷的沉默着,许久没有开口答话。
喜鹊见九黎问话,外面的人没有回答,气鼓鼓的瞪着他,“木头人,冷冰冰。”
九黎只是笑着,他不答话她早就料到,毕竟苏牧只是让他随从,而他也只是苏牧的人,并不会对一个外人有话必答,能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这时,马车不知道是不是压过石子,颠簸了一下,喜鹊见九黎差点就撞在马车框上,有些急了,大胆的扯了扯惊鸿的衣袖,语气里与些怒气,“喂,木头人,慢一点儿,不要让小姐受伤了。”起初,她还是叫九黎少奶奶,后来苏牧将她软禁在九幽园,她就干脆继续叫小姐。
惊鸿冷冷的皱眉,若不是苏牧的命令,他不会在这里为她们赶马车,冷冷的扫了喜鹊一眼,眼里全是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