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首
大学毕业狂欢之后,远打电话让我去帮他收拾行李,我敲他租房的门,半天后他睡眼惺忪的给我开门,行李丝毫没有整理痕迹。
“只剩下你一个人?”
“是啊。舍友都走了。”他说着走进洗手间,背对着我小便。
“你不是说今天房东要过来吗?结账了吗?”
“房租已经付清了。我问房东能不能下午再搬走,他说没问题。”
“那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早上就要搬走。”
“我现在收拾嘛,待会请你吃饭。”他打开水龙头,盛了些水冲厕所。
“那你慢慢收拾,收拾完再叫我。”我往他的床上一滚,昨天我也疯至半夜,还没有睡够。
“你既然起来了就不要再睡了,帮忙收拾!”他走过来踢了我一脚,我没有理他。
他换好衣服后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我不愿意收拾,看到他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大相册,就拿起来翻了起来,里面大都是合影,学校同学,社团,驴友,聚会……照片里当然少不了我,毕竟我们关系不错。
他桌子上有一个熊猫迷你音响,我把接口插进我的手机,播放着枪花的《don't cry》,懒懒散散地帮他把桌子上的小物件装进一个箱子里。
收拾起来也不花多少时间,行李归类起来也就是睡眠用具,衣服,书,洗浴用品化妆品等等,整理了几堆包裹,我打开他的抽屉,没想抽屉里也放了东西,我眼尖,找到了几封书信,拿来起来狡黠地问他是谁写的,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会打开来看,无奈地瞪了瞪我。
我看完他的信件之后又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三人合影,一个受伤的人,身边有两个人搀扶。是远和琪琪,中间那个受伤的人倒不知道是谁。
“为什么这张照片不放进相册里?是因为那个人你才追不到琪琪吗?你高中时是不是喜欢过琪琪?”我询问他,虽然从高中就认识他了,但是那时候并不熟,也没有和他同班过,我和远因为老乡的缘故,大学时熟了起来。
“你啊,真是烦人。”
“说来听听啊?说得好我请你吃饭啊。”
“你人口普查啊。不说。”
“快说啊,不说打你啊!”
2.内容
高一的时候,琪琪的座位就在我的前面,她留着长头发,有时候会做洗发水广告美女常常做的那个动作——把头发往后面一甩,头发柔顺地从肩膀上甩向半空。
由于她的座位间距太窄,她甩完头发之后头发会躺在我的课桌,她总是回头向我道歉,显得有点难为情。我常常仰着脸把下巴顶在手臂上睡觉,正对着她的头发,因为她幕布一样的头发刚好可以挡住老师的视线,而且我还可以闻到香气四溢的空气。
当时的历史老师是个老先生,他喜欢让学生记厚厚的笔记,因此总是花大量的时间站在讲台上念笔记,有时候还会在教室里四处巡视,弄得好像在监考一样。奇怪的是当时我也很认真的在抄老师念的笔记,有时候相同的句子老师只念一遍,他不认真听的话,就记不住了。琪琪总是记不全历史笔记,她总是在下课的时候回头,问我借历史笔记。
“那个,能把你的历史笔记借我一小会吗?”
而有时候琪琪有听不懂的数学课时,她也会回过头来问我。
“这个,你知道这道数学题怎么解吗?”
有一阵子我觉得琪琪的说话方式非常别扭,总觉得“这个,那个”这是说话方式很粘人。我告诉她我的名字,但她还是习惯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加上“这个,那个”,好像这才是我的名字,习惯她的说话方式后就不觉得了,琪琪只是有她女生的特点罢了。
当时还有一个老师,写板书时,喜欢在黑板上写一些让人猜测的草书。我有点近视,往往会用笔碰碰琪琪的背,算是我与她之间的交流。
“你知道那个字的旁边的那个字是什么字吗?”
我也不想叫她的名字,作为一种惩罚她“这个,那个”的方法。
至于近,他是坐在我后面的同学,这个家伙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一群人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沉默地坐在一边听,相安无事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说话。课间操的时候,大家到操场上做操,大部分男生都会往队伍的末端走,等到开始做操的时候,才缓缓站在前面女生队伍中,他倒是不像其他男生一样那么麻烦,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女生队伍的后面,丝毫不想反抗,做操时也中规中矩,绝不会站在一边偷懒,聊天,发呆,跳跃运动也安安分分地跳了起来,虽然跳起来也像是敷衍,但总归没有落下任何动作。
让我疑惑不解的是他和琪琪的关系。他总是和琪琪在上课的时候互传纸条,看在琪琪的份上,坐在他们之间的我担当起帮忙传纸条的中间人,但久而久之我也开始觉得有点烦恼,前面的人让后面的人传纸条,只需要回头,看到对方的眼睛就可以了,而后面的人让前面的人传纸条必须碰一碰对方的背,近时不时地碰我的背打扰我上课,让我有些不爽。此外近还有一个让我难以理解的习惯,那就是每当他把纸条递给我的时候,就会开始不间断地按原子笔,“滴答滴答”的声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像是十万火急的军号,令我片刻不敢怠慢他们之间传的纸条。因此我挺厌倦他们传纸条的。但是考虑到漂亮的琪琪,我也始终没有发火,忍耐着他们互传纸条的行为。
好几次我发现近下课后把纸条撕碎,又把撕成碎片的纸搅匀,分成几部分丢到不同的垃圾桶里。我很好奇,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如果有人捡起来看就糟糕了。我觉得他的担忧是多余的,禁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会有人这样做的,你想太多了。他困惑地看着我说,如果有人这样做,你还能这么轻松地笑出来吗?我一脸枉然,好像伤害到他,却又不知道在哪里伤害到他,他就是这样的怪人。
有一次我刚要回头传纸条的时候,刚好遇上老师的目光,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我只好把头埋在桌子上,纸条上翘起一角,恰恰是那一角,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莫非他们两个人正在讨论我?我盯着手中的纸条越发想翻出来看,但这么做会不会被身后的人看到呢?我忍着不去窥探他们的隐私,手不动,用眼睛端详着那纸条的背面,试图从字迹猜测正面的内容,隐隐约约在我的名字前面看到了“喜欢”两个字,我看了看琪琪的背影,有点脸红,在老师写黑板字的时候迅速地把纸条丢给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头。
他们两个人在讨论什么呢?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把纸条分别丢到不同的垃圾桶吗?
不久后的一天傍晚,琪琪问我能不能和她一起去书店,说有话想跟我说,她看起来倒是镇定。
脸上没有慌乱的红晕。我笑着说好,反倒是我觉得脸颊热热的,这时候我才察觉到琪琪已经好几天没有传纸条了,大概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吧。
放学后我收拾好东西等着琪琪,她似乎并不着急,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也许是英语课上的笔记,我想她是想等学校的人流量散去,这我能够理解,如果现在马上往书店走,就会和一群人挤那拥挤不堪的楼梯,我盯着琪琪的头发,想着待会她会和我说些什么?我要怎么表现才显得帅气一些?我又从抽屉里拿出了数学课本,竖着放在桌子上,又从同桌的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竖着贴在数学课本上。镜子里倒是先看到了身后的近,他的眼神又躲开了,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他就是这个怯生生的样子,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近站起身从镜子里走了,走的时候低头和琪琪说了些什么,说完后我察觉到他在看着我,便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又躲开了。
大概过了10分钟,教室扫地的同学已经在慢慢向我们靠近,琪琪回头对我说,一起走吧。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让我想起百花盛放的春天,我也不由自主地对她笑了起来,我想我应该笑得很傻。
“谢谢你陪我去书店。”
“没关系。”怎会有关系呢?
“我倒是不知道该些说什么……”
“没关系,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也不用说。”我看了看她,她往楼梯走了下去,低着头。
我们往书店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她都好像要和我说些什么,但又总是开不来口,于是我和她轻松的开着玩笑,想让她不显得紧张。
“吃不吃墨鱼丸子啊?”我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摊贩,我想吃东西总可以缓解不说话的尴尬。
“好啊。”
我们一人要了两串丸子,她吃东西细嚼慢咽,我把两串丸子吃完了,她手上还剩下一串,走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她又赶紧把最后一颗丸子硬塞进嘴里,她显得慌慌张张,站在原地又用纸巾擦了擦嘴,走进店里的时候把竹签和纸丢进门口的垃圾桶。
“如果有人和你表白的话,你会怎么样?”
“这当然要看是什么人和我表白啊。”我看着她,她往楼上走去。
“你要买什么书吗?”
“先逛一下。”
我的目光在那些书中梭巡,平时我就不喜欢看书,所以我走到了绘本区,我翻到一页绘本上画着一个红色的城堡,就叫她过来。
“怎么?”
“这本书好像挺有意思的。”
她看了看我那本书上的城堡,在那叠书中拿了另外一本相同的,专注地看了看我说到的那本书,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本书讲什么,只不过是希望她能和我看同一本书。
我的目光在那些书中梭巡,不一会儿,在高高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那是书架上唯一的一本书。我便拿了下来,看了下简介,又迅速地翻了一下内页,目光又停留在一张插图上。
“琪琪,这本书也挺有趣的。”我想我实在是蠢透了。
她走了过来,目光诚恳地看了看我手上的那本书。
“只有一本吗?”
“恩,只有一本。你看这里……”说着我把手指放在书本上的一段文字上,又念了出来,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那些字是什么意思。短暂的距离拉近,我注视着她,她身上的香味飞到我的鼻子里,我用余光捕捉她的目光,这种类似情侣的感觉让我紧张,但她并没有把脸转过来,我们并没有四目相对,这倒是有点失望。
“其实我有话对你说。”
“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近喜欢你……你介不介意同性恋?他似乎苦恼了很久。我帮他把心意告诉你,但是我好像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现在就在书店的后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和他说说话,拒绝也好。如果你实在是无法接受,那你可以走前门。”
我呆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她和我说话,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手里已经拿了另外一本书,随意地翻来翻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搞了半天,她并不喜欢我?
那个怪里怪气的近喜欢我,未免……太恶心了。
我原本想问她,是不是对我没有感觉。但是我想,既然她是帮助近和我表白,那就是铁定没有感觉了,问了也是白问,还暴露了我对她的那一丝好感,与其这样,还不如不问,趁我没有喜欢她之前赶快斩断暧昧。
斩断暧昧!下定决心。
“对不起,我对男生没有兴趣。”我放下那本书打算离开。
“你是要走前门?”她突然拉住我的手。
“当然。”
“你可不可以当面和他说说话?他……”
“你们用这种方式表白,不就是避免尴尬吗?我既然拒绝了他,当然要走前门啊。”我显得有点无情,只是觉得没有意义的感情无情一点没什么不好,再说了,我的人生正搭上了同性恋!人生第一个和我表白的人居然不是女孩子而是怪里怪气的男生!我还没有缓过来呢!生物课本也没教我怎么拒绝同性恋!我当然要走后门啊,这不是铁定的吗!哪怕在我面前站着的是个外形优秀,青春动人的美少女。
“做朋友可以吗?他连和你说话也不敢。”她的脸看起来甚是哀怜,哀怜……
“我不知道你要我和他做什么样的朋友,在我眼里,做朋友是不需要特意说明的,如果是朋友,那么就是朋友,根本不是答应一声就完事了,这可是和表白不一样。”
“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也是同性恋?”我实在是愤怒,这算是什么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
“我可以走了吗?”我询问她,只想迅速结束谈话,突然间觉得她就像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精,她缠着我,并告诉我她的师兄蜈蚣精喜欢我,好粘啊。
“可以吧。”她显然对这样的结局不满意,但是又不知道能怎么样。也许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代。
“我不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的。”说完那句话我就丢下琪琪往书店门口走去。
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我是:我在前门里遇到了近。
近正对着门口看着我,似乎早就在这里等了很久,我的心里发毛,我还是希望不要遇到他。
“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但是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我看了看四周,行人来来往往,一个小妹妹看着我们,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没有停下来,自顾自地离开,我实在是无法接受,亲口告诉我会更有意义吗?是要我切身体验一遍恶心吗?我希望他什么也不要说。
“我喜欢你。”他在我身后说,那种感觉就像被水浇灭的柴,残余着失去生机的白烟。
我加快脚步想迅速离去,他很快追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我不耐烦地说,我对男生没兴趣,他又能干什么,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我的心里觉得有点反胃,我只想离开,离开,人生当中第一次这么想要逃避,我想要离开。
“我不是要你喜欢我,只是……只是……你是不是排斥同性恋?”
“我并不排斥同性恋,我一点意见也没有,但是,我无法接受被一个同性恋喜欢,可以暗恋我,只要不要让我知道就行了。精神上我不排斥同性恋,但是生理上,排斥到不行。”
“那你还会和我说话吗?”
“我现在对你有点免疫,甚至反感和你说话,一想到你喜欢我,我的心里就难以接受。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把你当正常的人看待。”我尽量不去看他,我已经在无视他了。
“那我一个月后再和你说话,一个月的时间够吗?”
“够吧。不知道。”
我继续往前走,走进人群之中,他也没有再追上来了,我没有回头,只顾着离开,我也不知道身后的他是什么表情。此后的一个月,他真的没有和我说话,也不再传纸条,事实上我们原本就很少说话,在学校的情况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一个月之后他开始和我说话,我依旧有点不习惯,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像和其他人说话时一样和他说话,但我明显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愿,说上几句话之后就成了敷衍,好像是刻意为了证明我并不排斥他才和他说话似的,空洞。他也不擅长和人说话,显得非常挫败。
琪琪有时候会参与进来,尽力使我们能够多交流,只是并没有什么好的效果,我觉得很苦恼,私底下和另一位同学商量,问他能不能交换位置,他答应了,我就这样换到其他的座位上,收拾课本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笑着说我要搬走了,他显得非常失落,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一个男生对我露出失落的表情,无法接受。
就这样我终于甩开了他,此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原本我们的联系就显得太过勉强,高二的时候分班,我如释重负,终于没有和他在同一个班级,偶尔在路上相遇,也只是相视而笑,从来就没有好好聊过,就这样度过了高二,什么也没发生,原本我就不是他的男主角,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高三相遇的频率变得更少,我几乎淡忘了他这个人,但每一次见到他,我的心就像被戳了一下,我开始觉得自己太冷漠了,他的样子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虽说我有些愧疚,但我从来就没有安慰鼓励过他,我不愿意这么做。临近百日倒计时,琪琪来找我,说近受伤了,问我能不能去看一看他,具体他是怎么受伤的,我问也没有,连他受的是什么伤我也没问,我答应了,仅仅只是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一次探望,据我所知,他也没有什么朋友。我想,看看他也是应该的,便答应了琪琪。她很高兴,没想到我马上答应了,于是我们就去了医院。
我们直接去了医院,在住院大楼前的草地上看到他坐在轮椅上,旁边还有他的母亲,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什么也没带,答应来看他的时候,心里就把这次探望当做一次任务,到这里是为了离开。我又一次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我和他的母亲说话,询问着他的伤势,他究竟受了什么伤,我也根本就没有记在心里,所以我现在也忘记了。他的母亲说谢谢我们去看他,走开了,让我们三个人呆着。
“什么也没带,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他对我展露出一个笑容。
“功课还行吗?”
“还行。在这里也可以复习。”
“恩……”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起书包里似乎放了一个从朋友那里抢来的苹果,又找不到话题,就把书包里的那个苹果拿出来。
“看来还是有东西可以给你,只有一个。”我把那个包着塑料网套的苹果拿给他。
这时候我看到他露出像拆礼物时的惊讶神情,他对我说谢谢。
我们又聊了一些,大部分都是琪琪在说话。后来也不知道聊了什么,琪琪要扶着腿脚不方便的近走路,她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只好走过去帮忙,我和琪琪分别站在近的两边,近的两个手臂搭在我们的肩膀上,我带着一份帮助病人恢复康健的心情陪他在草地上走路,不经意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老实说我是没有感觉的,但是我可以看出他眼睛里的某种热情,我对他一笑,便把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他的母亲这时候走了过去,手里拿着照相机说给我们拍张照片,就在我们站着的时候,替我们三个人合影。
高三毕业后也没有见面,大一的第二学期,听说高三的几位好友都聚在高中学校,问我能不能回去,原本春节就已经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又觉得这个机会难得,就回去高中母校了。
我仍记得那是个下雨的季节,天边乌云密布,不是适合出去的时间,我坐车回去原来的学校,下车时,雨水变小,但天空仍然雷声翻滚,学校里突然传来集体尖叫声,不少人被雷声吓到。我行走在熟悉走廊里。学校一楼大厅摆了很多用环保材料制作的建筑模型,似乎在举行什么校园活动,突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故意躲到她的身后,她的头发乌黑光亮,让我想起高一时候坐在她身后的情景,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很高兴见到我,我问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她点点头,又问她近现在在哪里,她说他没有继续上大学,还说他留了一封信给我。
第二天我又去了琪琪的家里拿那封信,告辞之后我打开那封信,信并不长,大概写了这些内容:
我总是想起你,重复的,未重复的你的身影,各种各样的想象,还有梦境。今天我又做了个关于你的梦,梦的场景是在一所大学,是个离我家很遥远的地方,寒冬时节,有冷风,有高大干枯的树,树下落满了荒凉的落叶,一片一片像要结冰。我背着厚重的行李独自一人回家,两只行李箱和一只大背包,背包顶上还夸张地系着一条蓝色碎花厚棉被(这在现实中我是绝对不会有的棉被),我低着头,害怕路人投视过来的眼光,随后你开着一辆车从我旁边经过,神情冷漠地把我的背包拿下,放进你的车厢。好像你的善心就只能给我这么多似的,你的车开始走远,把我留在原地,理也不理我,我觉得委屈,但还是觉得你有那样的权利,我不能对你要求,好像是故意寻找悲伤的氛围,我的左手行李箱变得好重,像石头。我到了校门时看到你冷漠的眼神,随后你开车离去了,留下了放在路旁的行李。这时候我就醒过来了。
看完他那封短信后,我叹了口气,我把那封信撕掉了,又想起当年他们传纸条的细节,于是我把撕碎的信,分成几部分,分别丢进马路边不同的垃圾桶。
如果有人捡起来就糟糕了。我想起这句话。
信里面还有一张照片,就是在医院时候的三人合影,我留下了那张照片,也不知道为什么糊里糊涂带到了大学里去了,那张照片就这样一直呆在我的抽屉里。
3.尾
远说完之后显得有点惆怅,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那你还有遇到他吗?”
“目前没有,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过,我想以后可能会遇到他。此外,你可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女朋友,最好谁也不要说。”
“你对他有过什么感情吗?”我冒昧地问他。
“如果你说的是爱情的话,那么自始至终都是没有的。但也并不是没有感情,我是说……我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愧疚,一种关心……我想知道他后来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人,是否能开开心心地谈一场恋爱。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在我面前认认真真地归纳了起来,又像是在总结自己的过去。
“所以说,最后还是把他当成朋友了。”
“或许吧。不过是那种不经常联络的朋友。”
我帮他收拾行李,又拿出手机,把那张三人合影拍了下来,留在我的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