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相声的秘密(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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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笑声】之抖包袱(6)另类笑料

在相声笑料当中,有一些特征明显的“另类”:“打哏”、“伦理哏”和“臭哏”。“打哏”在下文再说,本文重点介绍后两者。

所谓“伦理哏”,就是“拿父母老家儿抓哏”,即通过“我是你爸爸”占便宜赢得笑声。“伦理哏”这种“包袱”可以说是生活中玩笑在舞台上的自然延伸。在生活当中,我们总能看到那些拿对方长辈开玩笑而让自己自鸣得意的状况。比如传统相声《翻四辈》:

乙:您不就是问我跟那住了多长时间吗?

甲:是啊。

乙:这么跟您说吧,按年头我可倒不上来了。

甲:哦,那么长。

乙:我们家在那住了四辈。

甲:都住了四辈了,那甭问了,那头一辈就是你了。

乙:头一辈怎么会是我呀!

甲:那头一辈是谁啊?

乙:我爷爷。

甲:哦——

乙:这拉警报呢,这是。

甲:这二一辈呢?

乙:二一辈是我爸爸。

甲:恩——这三一辈?

乙:三一辈是我。

甲:哦,小舅子是你。

乙:老丈人是你。

甲:那咱不是外人了。

乙:什么不是外人了。

甲:那这四一辈是?

乙:四一辈是我跟前的。

甲:儿子?

乙:啊。

甲:嗬,机灵!

“伦理哏”的笑声是很直接的,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但是要想成功获得,也并非易事。“伦理哏”的表演是十分需要尺寸和技巧的,当对方无意中说出“爸爸”或者“爷爷”的时候,答应的时机要恰到好处,太快让观众听不清,太慢则已火候已过,都不能产生笑声。往往这类节目,是让刚学艺的孩子练基本功用的。再加上孩子天生的机灵劲,要比大人们表演起来更惹人喜欢。在这类节目中,《反七口》是一段流传最广的,且十分需要表演技巧的的:

乙:您也甭说你们家七口儿啊,我也甭说你们家六口儿,咱们算一算。

甲:怎么算哪?

乙:由打你们家头一口儿算起,算到末一口儿,看看是几口儿人。

甲:好啦,算可是算,咱们可不能白算。

乙:不白算怎么样哪?

甲:咱们赌一盒烟。你若算出我们家七口儿来,你得给我一盒烟。

乙:那我若算出六口儿来哪?

甲:我拿你一盒烟。

乙:好嘛,前前后后两盒烟没了。我若算出你们家六口来呀,你得给我一盒烟。

甲:就那么办吧,你算吧。

乙:(伸左手)拿我这五个手指头记数,由大指这儿算,算到小指这儿伸开,那就是六口儿,四指若再伸开,那就是七口儿,你可瞧明白喽啊。

甲:我瞧明白了。你算吧。

乙:头一口儿,你爸爸。

甲:(答应)哎!你等等,我说我们家是七口儿,若算不出七口儿来可是我赢。

乙:就是啊。

甲:你算吧。

乙:头一回儿,你爸爸。

甲:(又答应)哎!你等等,咱们赌一盒烟是什么牌儿的?

乙:那倒好办,什么牌儿的都行。

甲:那好,你算吧。

乙:头一回儿是你爸爸。

甲:哎!你等等,若是输了的话,当时你可就得给我买。

乙:(不耐烦)哎,这么会儿工夫儿他抄我仨(指乙三次说“爸爸”时甲都答应,占乙的便宜)去了!

甲:算吧。

乙:瞧着啊,头一口儿哇……

甲、乙:哎!

乙:你又来了!你是算哪,你是答应啊?

甲:算算,这回我不答应了。

乙:小子,你这回若答应,我非揍你不可。瞧着,头一口儿……

甲:(张嘴)

乙:你爸爸。

甲:(闭嘴)这回我没答应吧?

乙:这回倒是没答应。

甲:我咽了!

乙:嘿!这更“瓷实”啊!有咽爸爸的吗?

甲:哎!

乙:怎么回事?

甲:打嗝儿又翻上来了!

在“伦理哏”当中,有一类拿对方的女性亲属(一般为妻子、妹妹,还有是母亲)占便宜的,称为“臭哏”。

“臭哏”即“臭包袱”,以带有色情情节的内容博得笑声。这种手法比“伦理哏”更另类、更极端,观众们对其态度也更为分化。一方面,要看观众自身的素质,有的人不能接受,有的人则趋之若鹜。有一个例子,说李德钖一次做堂会,本主对李表演的节目越听越厌,后来才表明说是要听“臭活”。李德钖无法,只好换了节目,这样本主才心满意足。另一方面,要看对“臭包袱”的处理方法,若以隐蔽的方式、点到为止的手法表现的,往往产生较好的效果;若以直截了当,或十分暴露的手法表现的,则往往会让人作呕。

在解放前,一些艺人为了糊口度日,不得不随波逐流,迎合观众,在节目中增加了不少脏的成分,通过“黄段子”、“粉段子”打擦边球,收获廉价的笑声。所以在当时的撂地演出前,艺人们总要托付观众,让女性观众自觉离开,免得听到不干净的内容后尴尬难堪。

新中国成立后,通过对艺人和对节目的改造,相声中的“臭包袱”已基本绝迹,一些以“臭包袱”为底的节目也难以再在舞台上看到。

对于“伦理哏”和“臭包袱”,我的看法是要一分为二的看待,不可一概否认、一概剔除;亦不可全盘接受、听之任之。而正确看待的基础就是要首先明白,捧逗二人站在舞台上是在表演,其所讲的内容,不代表二人的真实情况。为了再现提前设定好的情景和人物,捧哏之间采用最简单的“你”、“我”聊天的形式,这样易于让观众接受,才能达到预设的效果。比如:

甲:月初我关了钱,先买一袋儿白面,二十斤大米,二百斤煤球,五十斤劈柴,油、盐、酱、醋办齐喽,雇一辆车,到门口卸下来,冲街门一喊:“嫂子,东西齐全啦,您开门自己慢慢捣腾吧,我走啦!”

乙:嗨,你给送进去怕什么的?

甲:嗨,你媳妇那年纪儿,我这岁数儿,这年头儿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万一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我是活着我是死?我得要(指自己脸)这个。

乙:嗯,避点嫌疑也好。

甲:这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就用布口袋装上十块八块的走到墙根儿底下:“嫂子,这是几块零花钱,你接着。”——随着墙扔进去啦!你媳妇把钱收好了,把口袋扔出来啦!

乙:你就叫开门,进去递给她多省事。

甲:嗨,你媳妇那年纪儿,我这岁数儿,这年头儿……

乙、甲: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万一传出去——我是活着我是死?

乙:我就知道是这句嘛!

甲:您放心,白天我是一天一天的不进去!

乙:对啦!晚上你是整夜整夜的不出来!

甲:那不能,我得要(指自己脸)这个。

乙:你的(指甲脸)这个,还不如(指自己臀部)这个哪!

这是传统相声《托妻献子》中的一节,《托妻献子》讲的是二人做例,批讲古代的交友原则“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死一生,乃见交情;穿房过屋,妻子不避,托妻献子之交”的基本内容。在讲述过程中,逗哏的看似态度真诚,很重交情,实则处处拿捧哏的开玩笑,以达到戏弄对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