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相声的秘密(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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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笑声】之抖包袱(7)肢体语言

我们说相声是一种语言艺术,这里的语言不仅包括言语,而且包括肢体语言。肢体语言是相声“包袱”表现手法之一,即通过五官、四肢的变化来传递信息、引发笑料。

在相声表演时,肢体语言与文字语言往往是伴随而生的,若无肢体语言,仅以苍白的话语是很难打动观众,引起共鸣的,更遑论抖开包袱;若无文字表述,则相声只有“相”而没了“声”而变成了哑剧。只有把两者有机结合起来,才能达到足够的效果。比如:

甲:笑还有讲究。

乙:笑有什么讲究?

甲:笑的时候笑纹儿来的快,回去的慢。

乙:怎么笑?

甲:刚才***说的那段相声真好,有意思,哈哈哈哈……(笑纹一点一点地收回)三分五十六秒才恢复原状。

乙:嚯,那要是笑纹来的快回去的也快呢?

甲:能把人吓一跳。

乙:不见得。

甲:这样笑:刚才说的相声真好,有意思,哈哈哈……(突然停止)。

乙:什么毛病!

甲:行吗?

乙:没这么笑的。

传统相声《学四相》是捧逗二人在舞台上表演大姑娘、老太太、聋子打岔和哑巴打手势,就是一段主要靠肢体语言来完成的节目。在表演时,因为要从体形、面容、声音、走姿等各方面进行模拟,要求十分准确地找到各自的特点,所以难度是很大的。

其实在相声中,像《学四相》这样侧重于表演的节目是非常多的,《拉洋片》、《武坠子》及数量较多的“腿子活”都是其中的代表。

《拉洋片》说的是一种怯八张的洋片,“只要观众往那一站,就得看他的洋片”,否则就挨骂挨打。观众经此一打,畏惧其手段,只好配合捧场:

甲:(把一个茶壶放在桌前,把壶盖取下再用一个茶碗躺在茶壶上,碗口对外)弄好了,来看吧。

乙:看这个茶碗哪?

甲:不看茶碗看什么?不是才八块钱吗?我还告诉你,我说有什么就有什么,我说到哪儿了就到哪儿了,你要是不跟着我说就要打你!

乙:得!就这么办!您横竖得给我一个凳子坐着看哪。

甲:什么?花八块钱还要坐着看,没有!

乙:不坐着怎么看哪?

甲:撅着!

乙:就撅着看哪?

甲:怎么看?(举扇子作打状)

乙:好好,就撅着!只要人倒霉,什么气全得忍!

甲:快着!

乙:哎,好。(俯下身去看着碗)

甲:闭上一只眼看着真。

乙:你就别管我几只眼看了,反正我看就得了嘛!

甲:那不成,看我的洋片得有规矩!

乙:好,就用一只眼(闭上一只眼)。

《武坠子》介绍的是一种“文武带打”的河南坠子,捧逗二人一人演奏,一人表演,有说有唱、有打有闹,热闹非常:

甲:还得化化妆。

乙:武坠子还化妆?

甲:那是,把衣服撩起来,袖子卷起来。

乙:好嘛,撸胳膊挽袖子。

甲:你按电铃,我这上场,就开始了。

乙:不定什么模样那。

甲:(学铃声)铃……(拍醒木)

乙:刚吃完大力丸大概。

甲:(白)“湛湛青天不可欺,张飞喝断当阳桥,虽然不是好买卖,一日夫妻(拍醒木)百日恩!”

乙:您先等会儿吧,这四句满不挨着!

甲:武坠子全不挨着。

乙:好好,不挨着。

甲:(白)“四句提纲言罢,不嫌学徒说口压风,崩瓜掉字,我给你唱一回坠子书。”

乙:啊,这就开始了。

甲:(大声)“把弦子拉起来……”

乙:(学)噔噔楞噔楞噔噔……

甲:(唱)“咱们要唱一回,坠子书嘿!(打乙)哎嘿哪哈咿呀!”

乙:别唱了!你唱坠子书没关系,打人干嘛?

甲:没告诉你武坠子吗?

乙:这就开火了?

甲:那还等多咱呢!

“腿子活”是相声行业术语,指的是学唱一出戏的节目。往往是逗哏艺人自诩自己是某某戏剧大师,在捧哏的请求下,二人分包赶角,学唱一段戏剧。在学唱过程中,由于逗哏是半瓶子醋,在身段、台词甚至锣鼓经上丑态百出,闹出各类笑料。这类节目数量很多,经常上演的有《黄鹤楼》(学京剧)、《汾河湾》(学河北梆子)、《窦公训女》(学弋调高腔)、《捉放曹》(学京剧)、《珍珠衫》(学评剧)等。下面是马三立、王凤山二位的《黄鹤楼》片段:

王:(白)“啊——先生!”

马:(白)“啊——先生!”

王:俩大夫?你别叫我先生!

马:那叫你什么呀?

王:主公!

马:主公是什么呀?

王:我就是皇上。

马:皇上?

王:啊。

马:谁是皇上?

王:我呀。

马:你是皇上?

王:啊。

马:有这模样的皇上?好——皇上这样儿啊?

王:逢场作戏,我不是去的皇上吗?

马:哦好好好!皇上!皇上!

王:唉。

马:嘿嘿——好皇上啊!皇上还没吃晚饭呢,皇上带着发面饼来的,后台手巾包儿,两张发面饼——皇上的晚饭……咱把发面饼拿出来让大伙看看!两张发面饼,娘娘给皇上烙的饼!

王:哎哎,我说你管我那发面饼干嘛呀?唱不唱啊!

马:就皇上,来皇上!

王:(白)“啊——先生!”

马:(白)“啊——主公!”

王:(白)“此去过江你把孤王害苦了!”

马:(愤怒地瞪着王)

王:我说你这儿什么毛病这是?

马:你这是坏我的蔓儿!

王:坏你什么蔓儿啊?

马:你当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这儿“你把我害苦了!”我怎么害你了?让人听听我怎么了?我怎么害你了?

王:不是你害的我!

马:谁害的?

王:诸葛亮。

马:找诸葛亮呀!

王:我哪儿找去!

马:那你冲我说!

王:你去谁呀?你不去的诸葛亮吗?

在舞台表演时,由于“腿子活”连唱带说,场面火爆,往往是一台节目的大轴。这说明,对于这种充分调动了肢体语言和文字语言的节目,观众是非常认可的,这也正是在今日舞台上小品尽出风头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