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伪生物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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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岁头上动土

这世界上的事儿,千奇百怪,谁也说不清,谁也猜不透。

就好比殷泣从林宅里带出来的那块石头。说它是石头,是因为它长得乌漆抹黑的,可到底不是石头。

殷泣说,那是一颗太岁。

太岁,传说中的肉灵芝,灵药,我倒是曾经听说过,不过是个珍稀药材,也不是没有出土过,土太岁,石太岁,但假山那么大的太岁,还会吃动物,这简直闻所未闻。

殷泣笑说我太孤陋寡闻。

林府的太岁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太岁,那东西盘横在在当地几千年了,都有了灵性,我之所以能听见它的吼声,是它在驱逐我们这些外来者呢。

“那你的意思是说,假山是太岁?”我狐疑的问,心说那么大的太岁,要真是挖了卖了可值钱了。

“谁说假山是太岁?”

“假山不是?”

“门口的泰山石刻的是什么?”殷泣停下脚步,低头问我,彼时上海的路灯昏黄,街上零星有几辆黄包车窜梭而过,他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

我想了想那怪模怪样的东西,“难道是太岁?”

“混沌。”

混沌?

“谁没事儿在门口放着个凶兽镇宅?”我好笑。

“谁说是镇宅?”

“不是镇宅是什么?”

殷泣瘪了瘪嘴,寻了路边的一个饭馆坐下来,要了两碗阳春面。

“封印。”他脱口而出,好像早就对这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

“封印个宅子?”事情经超出我的想象力,索性一屁股坐在他对面,饭馆老板端着两碗阳春面撩开帘子走过来,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见了殷泣笑了笑,唤了一声“殷先生”放下两碗阳春面,抖了抖围裙进了柜台。

算盘珠子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认识?”我敲了眼碗里的面,烫了青菜,加了两颗蛋,通常这样的待遇不多见。

殷泣侧头看了眼低着头打算盘的老板,唇角不自觉的抿了抿,“老朋友了。”

似乎是听到了我们的话,老板抬头朝我们笑了笑,低头继续扒拉算盘珠子。

面的热气儿蒸了眼,视线有些模糊,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面条的吸溜声不绝于耳。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吃除了牛排以外的东西,惊得差点掉了手里的筷子。“我还不知道你能吃别的东西。”

殷泣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忽而一笑,“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不过,我想你也没兴趣知道。”说完,捧着碗把最后一口汤喝掉,鼻尖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不吃饭,你看我干什么?能看出花儿来?”殷泣放下碗,一脸酸。

我干巴巴一笑,吸溜了一口面条,“说正事儿,那宅子,什么意思?”我还惦念着林老师的事儿。

殷泣一副没什么好说的模样,却也不走,直愣愣的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好像能从这一片荒芜的黑沉中看到什么。

可是看什么呢?

我不耐烦的吸溜着面条,一边看着他,一边含糊的说,“要么把假山移出去?”对症下药,问题出在假山上,移出去就好。

他露出个极为鄙夷的表情,“谁说是假山的问题了?”

“那是什么问题?”混沌兽镇宅,能用上古神兽封印的,到底是个啥?

“宅子。”

“宅子?”我莫名胆寒,好一会儿才消化出来,“你的意思是说,整个宅子都是太岁?”这是什么概念?一个巨型太岁?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盖了一座宅子?

殷泣后来又说了些事儿,大抵是这个宅子的来历。

据说这片地好多年前是一个祭台,养着一个太岁,后来满鞑子进城,临时把这地儿给征用,改建成了断头台。千百年来,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留了多少血,直到清朝末期,八国联军进城,这地儿就被破坏了,后来被一个徽州商人买了去,这一左一右的两条街在清末的时候都是那徽州商人开发的。

这徽州商人当时找高人看了风水,林宅的位置是断头台,本是阴气极重的地方,但有太岁镇守,福泽子孙后代。徽州商人听信高人嘱托,便在此建造了这个宅子,带着一家老小住了进来。

说到这儿,殷泣微微眯着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然后呢?”我正听得入神,“继续说啊!”

殷泣双手一滩,“没有然后了。”

什么叫没有然后了?

“殷泣,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你哪里看到我不正经了?”

“那那家人最后怎么了?”

殷泣忽然站起身,俯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你猜?”

一股子冷意从后领子窜进来,我缩了缩脖子,“都死了?像那些被假山吃掉的动物?”

“噗!”

“你笑什么?”我不太高兴的瞪着他,人命关天的事儿,他怎么就笑得出来?

殷泣优雅的打了个哈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你想多了。”说着,丢了几个铜板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我愤愤的追了上去,无论怎么追问,他却再也不说。

一路磨磨唧唧来到了玄字九号,殷泣一边开门一边回头看我,“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把脚往门缝里一挤,“我要看看陈伶的尸体,金四喜说了,尸体在你这儿。”

殷泣皱了皱眉,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管你什么事儿?”

“怎么就不管我的事儿了?”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好歹我是当事人,了解真相也没什么不对,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回头把这事儿跟小姑姑说,谁知道小姑姑会做出点什么事儿?”

曹家女人麻烦,小姑姑是麻烦中的麻烦。

小姑姑对他颇有敌意,也许最开始我还觉得小姑姑是因为喜欢殷泣才会在自己的记事本里记下他的一些事儿,现在想来,多半是监视居多。

殷泣脸阴了阴,站在门口不动,双手抱着胸,一脸淡淡的看着我,“听没听过一句话,天底下好奇杀死猫。你想当猫?”

“我就是想要看看陈伶。你别糊弄我。在望江月的房间里,子镜里明明显示出陈伶用剪子搓破了颈动脉,大动脉的破了,人该是死了。一个死人后来又怎么活过来了?”大概是个人都烈性跟,越是离奇的,越是好奇,更何况这事儿无论从哪里讲,都跟我或多或少的有些联系的。

林宅里有太岁,可到底能听见那种声音的只有我,似乎从小姑姑那件事儿之后,我身上发生的事儿已经越发诡异难测了,我甚至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南京曹家会在不久的将来派人到上海,而我,或许将要面对一些我最不愿面对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过的坚定,我想要搞清楚一些事儿,然后做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判断。

“我要是不给你看呢?”殷泣弯着眉,冷冷的笑。

脚被门板卡的生疼,胸腔里的气儿一股一股的往上涌,我伸手扒着门板,抬着头,目光恶狠狠的看着他光洁的下巴。

走廊里很暗,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暗影。

胸口里好像有什么在慢慢滋生,有点酸,有点甜,伴随着躁动的心跳,不知所措。后来我曾想,如果那天他真的拒绝我,我会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会告诉小姑姑陈伶的尸体是被他弄走的,或是从此再无交集。

人生大概总会有各种如果,但事实上有些事儿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

最终他还是一边拧着眉,一边叹着气儿,伸手把我从门口拽进去,翻身压在冰冷的墙壁上,困在手臂和墙壁之间,居高临下,满脸阴郁,却又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可奈何。

这就好比你在极力抗拒一件事儿,但无论你怎么努力,事情总是会朝着预定的路线发展。

他低敛着眉,我以为他又要说我麻烦,结果等了半天,他只抿着唇,似乎颇为懊恼的哼了两声,推开身子,耳根有些微的发红,“曹缕缕,你早晚会后悔的。”

我不见她的尸体才会后悔。我仰头不甘示弱的哼了一声,“我曹缕缕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哦?”他轻吟了一声,扭身往里屋走。

“喂!你什么意思?”我连忙跟上去,进了里屋,一股子檀香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流眼泪。

“你干了什么?”我扒着门框不再往里走,探头朝里看,里面的摆设似乎有了大的改动,最显眼的就是曾经摆放在屋子正中央的那张巨大的石台不见了,其他家具摆设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换了方位摆设而已。

风水学中,家具摆设很有些讲究,只是我一窍不通,只懂些床头方位,镜子照不照床头这些皮毛。

屋子迎面那堵墙边摆了一只柜子,双开门,下面是三个大抽屉。

柜子有些破旧,柜门上隐隐刻着饕餮纹,纹路里有淡淡的猩红,仔细看,却不是后天漆上去的油漆。

这柜子是个老物件儿了,看规格,应该是南北朝时候的东西了。柜子的暗纹里还有沉积的暗红色土质,不用想,这东西多半是不久前才从土里挖出来的。

那种暗红色的土质,很少见,多半是墓穴里出来的。

殷泣弄了个这么个老物件摆放在屋里,是想干什么?

“瞧出来了?”他径自走到沙发前,慢条斯理的自己沏了一杯茶,也不管凉热,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