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男人与女人的博弈(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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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婚姻保障策略与离婚的代价(1)

妻子回来撒娇说:老公,今天过马路时有人喊我美女了。

然后她满怀期待地等着丈夫说: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但丈夫却非常关切地问:那你有没有扶他过马路呀?

妻子一脸困惑:我为什么要扶他过马路?

丈夫说:因为他眼瞎呗。

这个毫无特色的笑话其实是一个警示,婚姻生活远远没有恋爱中那样充满了甜言蜜语,而是充斥着半真半假的恶意攻击和无情打压,那与婚姻的阶段性任务有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南北西东,鲜有例外,清新脱俗的恋爱往事只是美妙的前奏,男人和女人的终极任务是生育后代。你侬我侬之后,婚姻才是关键行动。

主流社会的一般道德原则大体相同——只有结婚才可以交配,典型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策略。不婚不嫁的男女都是自然的过客,在地面行走之后便了无痕迹,如果不是天赋异禀旷世奇才,便再也无人祭奠。只有婚嫁事业能让芸芸众生子孙满堂。他们为此必须构建婚姻的围城,那里理所当然成为男女博弈的主要战场,但见攻城掠地,杀声震天;肉体横陈,床动欲裂;外面的奋力猛攻,里面的拼命突围;昨天生死与共,今日不共戴天。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左冲右突,指南打北,形势一日千里,局面波云诡谲,直把婚姻市场撕扯得四分五裂,哀鸿遍野。无数人倒在床上,再也无力起程。一失足成千古恨,千古之后恨不绝。

所以站在绝壁千仞的婚姻悬崖之前,很多人都提心吊胆,但同时又充满向往,红尘男女面临简单的选择,要么寻死觅活地跳下去,结婚;要么贼头贼脑地继续观望,不结婚。当结婚的预期收益大于代价时,大家就会选择结婚。结婚预期包括经济预期、心理预期、生理预期,最重要的还是生殖预期。从生殖回报角度考虑,结婚无疑是最佳选择。独阴不生,独阳不长,男女合作的总体产出明显大于单身,所以男女都有结婚的需求。虽然步步心惊,但也可能夜夜春宵。

人类婚姻是动物界最近出现的新鲜事物,如果从一头驴的角度观察,婚姻是很奇怪的事情,它们很难理解这种画地为牢的策略。交配之后大家明明可以各奔东西,为什么非要用婚姻的绳索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呢。很多超凡卓绝的大师也都有类似的想法,他们和驴子一样对婚姻充满了疑惑。爱因斯坦就认为婚姻是人类最愚蠢的行为之一,因为他曾经被婚姻搅得头昏脑胀,直至以诺贝尔奖为代价换取了自由之身。

站在俗世男女的立场考虑,婚姻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是男女双方的共同需求。如果只是出于女人的意愿,男人当然不会屈服;只有男人的意愿也不行,否则他们将不得不在每天晚上都要隆重举行一次强奸仪式。正常的婚姻是男女双方妥协的结果。他们以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冲向围城,进去以后才会发现博弈已在不知不觉间升级。女人在结婚之前一直担心自己的未来,男人往往要在结婚之后才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

女人结婚可以理解,因为她们需要一个长期伴侣为后代提供生活和安全保障。而且女人结婚的经济门槛并不高,除了交出肉体完成生育,她们不必付出多余的婚姻代价。

奇怪的是男人为何也需要结婚,那可能是对女人结婚需求的回应,男人必须作出婚姻承诺,并努力付诸实施,否则就很难得到理想的交配对象,当然也就没有充足的交配机会。何况婚姻对男人也有潜在的吸引力,除了保障生殖效率,还可以用婚姻为诱饵钓取高质量的女性。只有挂上诱饵的鱼钩才能钓出大鱼,否则恐怕连泥鳅都会擦肩而过。完全不在意婚姻承诺的女人可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更可能是妓女。女人需要婚姻,男人许诺婚姻,他们就这样男欢女爱一拍即合,当然也可能是冤家聚头,火花四溅。

婚姻的现实意义是,双方都能满足持续发情的需要,不必每天晚上在欲火焚身的状态下浪费青春,他们可以在婚姻的掩护下随时进行有效的性接触,省时省钱省事还省心。而且长期的专一性接触非常安全,不会因为乱交而导致性病。诸如此类的功利性好处还有很多,比如有人做早饭有人暖被窝还可以共用一盆洗脚水节省水电费等等。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

婚姻更深刻的动力是明确父权,这对男人和女人都具有重要意义。当女人的床上只有一个男人时,生下的孩子当然就是这个男人的后代,所以婚姻形式越坚固,父权越清晰。明确父权有利于强化男人对后代投资的信心,他们不必每天都在疑虑中渡过。另一方面,女人也可以理直气壮地从男人那里索取更多的生活资料。如果丈夫不能提供足够的费用保障,她们就可能需要从别的男人那里乞求施舍。所有丈夫都必须认清这个事实,他们掏钱的动作越麻利,父权也就越清晰。从男朋友变成丈夫,其实就是从普通会员升级为高级会员,享受更多优质服务,专享交配权,不过也要缴纳更多服务费。如果服务不好,就会引发维权纠纷,直至大打出手,然后劳燕分飞各奔东西。

所以婚姻涉及每个人的喜悦悲伤,一锅粥没煮好可以回锅重煮,一次婚没结好可就无锅可回了,因为锅底早已被捣成了碎片。

人生有风险,结婚需谨慎!

预防婚姻风险的基本措施是提高结婚门槛费。结婚绝不是过家家,需要支付沉重的经济代价,而这个代价主要由男人承担。无论从哪个角度考察,男人都比女人更渴望婚姻,因为他们从婚姻中得到了更多的利益。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表明,已婚男人寿命要比独身更长,而已婚女人的寿命与独身相比,并没有明显差异。由此可见,男人从婚姻中获取的好处超过了女人。可能有男人不希望女人知道这个秘密,但事实上女人早已在利用自己的优势。所以男人要想得到女人的婚姻许可,首先就要有足够的诚意,这种诚意主要是经济的方式表达。在大多数民俗中,急于结婚的男人都必须付出高昂的彩礼,那是表达诚意的基本手段。

不只人类,很多动物都会在交配时准备彩礼,那是两性博弈中司空见惯的现象。雄蟊斯在排精的同时,会向雌性提供相当于自身体重三分之一的礼包,里面全是干货,比如蛋白质和脂肪等重要营养物质。令人感动的是,所有食物都来自雄性本身。所以雄蟊斯无法经常交配,三分之一体重的代价意味着,它们连续交配三次可能就要完蛋。从这种意义上说,雄蟊斯对交配质量的重视程度超过了数量。重视交配质量的终极典范是雄性螳螂,它们常常索性把自己的肉体全部奉送给雌性,在交配的同时,雌性会一点点把雄性吃掉,当雄螳螂的头部已经被吃光时,生殖器仍在神经的支配下不停地工作,那是动物世界最为惨烈的彩礼。很多蜘蛛也会送彩礼,有时也会被吃掉,被吃掉多少与受精效率成正比,雌性享用食物的时间越长,受精的几率也就越高。所以彩礼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装饰,那是能力和诚意的证明。

雌性大多都是吃货,因为吃货有道理,只有吃货才能为后代贮存尽可能多的营养。而吃货往往很好对付。恋爱的基本原则是,要想追到女朋友,首先要把她喂饱。饿的晕头转向的女人很难表现浪漫的情绪。要想上床,先上饭桌,这是最简单的泡妞秘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都已铭记在心。

人类肯定不能向雄蟊斯学习,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支付三分之一肉体的代价,那意味着每次交配都要从身上割下几十斤肉来。为了保命,人类已经修改了彩礼方式,不再送上身体——那显然不可持续——而是送上财物。彩礼的本质是对交配的现金投资,是比所有动听的语言都要有效的合作保障。彩礼数目越高,合作诚意就越浓,因而越能打动女人的芳心。但此类巨大的投资只适合在谈婚论嫁时付出,那时投资才有一定的保障,慷慨的风险也被降到了最低。见谁都送彩礼的傻蛋最终必将成为穷光蛋。

所以彩礼看起来是一种社会习俗,其实是生物性状的延伸,是进化的结果,而非愚昧的传统。虽然不断有舆论抨击此种社会陋习,但发声者主要是承担彩礼代价的男人,他们当然想要取消或者削减这笔不小的支出。所以他们一直在制造相关的舆论。中国古代从来不缺少类似的传说,穷得叮当响的董永和牛郎都可以和不愁吃穿的仙女结婚,不但不需要出彩礼,女方还会倒贴,那体现了男权社会狂妄的自信——就算男人一无所有,也值得女人追求。这种美事当然只能是神话,不需要彩礼的婚姻是男人心中伟大的梦想,因为他们在内心深处并不想为婚姻付出巨大的代价。当他们无法在凡人的世界实现梦想时,就只能编造故事和神话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聊斋》中的很多鬼狐美女都对男人爱得死心踏地并且不求任何回报,那无疑是作者心态的一种真实写照。鬼狐美女都生活在虚幻的世界,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买衣服,现实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优质廉价又省心的女人——男人必须为自己的生殖欲望买单。

除了彩礼,婚姻的另一种巨大大代价是举办婚礼。

很少有动物大办婚礼,花亭鸟的行为略有点类似,它们会在求偶季节建筑一座美轮美奂的花亭,精巧好看但不能居住,只为吸引雌性的关注,但其复杂性仍然不能与人类相比。人类为了交配而举办的婚礼是最为典型的社会现象,红烛高照,鞭炮齐鸣,欢天喜地,热闹非凡,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但事实上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一次婚礼过程就是一次巨大的浪费过程。婚礼上山珍海味,婚礼后吃糠咽菜。繁华过后,满目凄凉。

但大办婚礼现象却一直存在,并没有受到人类理性的严重冲击,因为大办婚礼与维系婚姻之间存在一定的逻辑关系,本质就是彩礼现象的延续,在社会进化过程中被赋予了更多的附加意义,并且在全世界各地都被认可——以此提高婚姻的门槛费,明确雌性所有权,减少盲目的雄性竞争。

明确父权的关键是明确雄性交配权,而雄性交配权的关键是雌性所有权。在充满野性的狮子群体中,几头雄狮会结成雄性联盟,共同控制雌性群体作为交配对象。但在狮群内部,雌性所有权仍然相当明确,一头雄狮轻易不会骚扰另一头雄狮的交配对象,那将会引起狂暴的内部混战,最终对所有个体的交配权都构成严重威胁。狒狒群体也有类似现象,一只雄狒狒将占有几只雌狒狒,几个不同的群体可以生活在一起,彼此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它们可以公开交配,但只能和自己的配偶交配。一旦雄性发现其他雄性在和自己的配偶交配,一场激素大战就在所难免。

人类雌性所有权同样重要,那是明晰交配权的重要形式。交配权是婚姻的本质内容,离开了交配权就无法定义婚姻,那是整个社会对交配行为的约定,婚礼是对交配权的公开声明,同时也是宣布独占交配权的民间仪式,结婚证书则是官方交配资格证。所以婚礼必须广而告之,在原始社会,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广告的有效方式只有大操大办,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男人知道这件事情,明确交配权的所属关系,令其他男人不要再有污染交配权的举动,借以降低男性联盟的潜在冲突,避免残酷的交配权战争。

就像许多其他生物性状一样,大办婚礼也有失控的危险,现在有些地区甚至不需要客人交钱随礼,而是由主人给客人发钱表示感谢,从而引发更加强烈的关注,达到更加有效的广告效果。

正因如此,才会形成一种广泛的社会共识——偷偷举行的婚礼往往无效,只有公开的婚礼才是合法的交配宣言,同时也是家庭实力的展现,所以婚礼讲究盛大而隆重,后来演变成典型的雄性炫耀,是累赘理论的集中展现。因为富有,所以豪华,强大的家庭实力能支付得起浪费的压力,实力疲弱的家庭只能侧目而视,更不谈觊觎人家的交配权了。所以大办婚礼的父权更加清晰。从来没有人在离婚时大操大办,他们都不想把自己的失败弄的满城风雨,免得在寻找新配偶时遭遇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我们可以理解结婚之后发生的另一重要社会现象,曾让很多女人愤愤不平。作为婚姻的副产品,孩子明明是女人亲自生下来的,却偏偏要随男人姓,即所谓的子随父姓,这种习俗在大部分社会普遍存在,并在长远的历史进程中持续存在。毫无疑问,那绝不是简单的短期行为,更不是男女随意卧床谈判的结果,也不是谁的遗传物质多少的问题。单从基因角度判断,后代遗传了更多母亲的基因信息,因为卵子的细胞质里含有全部的线粒体基因,而精子则根本没有细胞质,所以遗传与姓氏无关,而是男女博弈的结果,其中包含着复杂的博弈策略,最终失败的未必是女人。

有人认为,姓氏作为一种重要的身份标签。与商品类似,姓氏标签具有展示品牌质量的作用,标签越有影响,价值就越高,古代常有皇帝给平民赐姓的故事,那是一种巨大的荣誉,很少有乞丐把自己的姓氏当成大事。许多流民也都有过改姓的历史,把自己的姓氏改从当地大户,就等于贴上了大户的标签,以便在当地谋求相同的保护。古代中国女人嫁入夫门后,会在自己姓名前加上丈夫的姓,看起来确实是一种男权标签。打上夫家姓氏的女人等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属于某个家族,同时也就属于某种势力,从而可以得到亲缘利他行为的有效保护,以期达到避免乱伦、防止交配权污染的目标。如果女人能从亲缘保护中获利,孩子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女人可以从子随父姓中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