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北岸四人帮的传说(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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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打球以度日,读书兼作诗

经过近两年的大学历练,林枫的内向被体内的燥热因子给击溃了好多,所以积极参加了很多比赛,比如经管学院厨艺大赛,由院学生会生活部筹办,和食堂谈妥后,马上开始。

林枫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参加,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学什么做饭!但花花说参加一个吧,说不定拿个奖还能加分呢!

林枫笑着说:

你现在是想加分想的走火入魔了啊!

林枫是个二流的厨师,能做个西红柿炒鸡蛋、泡个紫菜蛋花汤,再高级点的就不行了;花花则是个三流厨师,可以煮个方便面。两个不入流的人做出来的饭勉强能吃就是好的,参赛就有点不自量力了。于是俩人瞄准了苦哥,苦大师的厨艺可以众口皆服的,尤其是那一锅的可乐鸡翅和微波炉炙烤鸡翅、鸡腿,口水流下三千尺都不为过!(宿舍楼处提供加热的微波炉)

好说歹说,苦哥终于答应掌厨出赛,三人组信誓旦旦的出征,势必要征服吃货,征服经管!

报名的有七八个组,每组三到四个人,要求只做两道菜。林枫和苦哥一人一道,花花打下手,苦哥做他的拿手好菜——可乐鸡翅,林枫做拔丝红薯,开工!

苦哥怎么做的,林枫一直懒得学,也懒得看,和苦哥一个宿舍,只要掏钱和张嘴就行,保证你有口福,他娴熟的动作引来了一片片欢呼,密不透风的让花花配合他,一会儿加这个料,一会儿上那个料,忙得不亦乐乎;林枫则在一旁默默的切着红薯,心里琢磨着:评委中女性居多,如果能把男性的魅力和荷尔蒙信号释放在菜中,定能收获奇效,所以他用大小刀慢慢悠悠的把红薯切成一个个凑乎看得过去的“心形”,大概废掉了三个红薯切了18片,然后上油,花生油小半勺倒进锅里,等到油要沸了,一勺子糖扔进去,林枫心里默默念叨着姐姐嘱咐他的话,做拔丝红薯最重要的就是糖,看糖要开始变黑变干的时候,赶紧把红薯扔下锅。这时候,他看到学生会的一个委员冲他笑,那一笑,好个嫣然,林枫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然后微微抬起头以一种较帅的角度看了一眼那个委员,哎呦,那个姑娘居然去看别的厨子了,林枫不甘心,小娘们儿,看我,快点,快点,这个笑容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限量版的,赶紧领受啊!

终于,等了两三分钟,那个委员又看了他一样,轻轻的点了点头,林枫的小心脏发麻发酥,手中端着切好红薯的碗,愣是忘了下锅。花花一看,部分糖都黑了,赶紧喊林枫,糖黑了,糖黑了,赶紧下地瓜!

林枫这才反映过来,扔进去,拿锅铲炒开,由于火候没把握好,好多糖都没沾在红薯上,拔丝红薯宣告破产!而苦哥那边,可乐鸡翅似乎还有的一拼。

林枫默默的盯着那位委员,心里不停的嘀咕: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简直就是红颜祸水!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他妈多烧了两分钟,事儿就黄了,白糖怎么这么不抗压,一点都没有我大中华民族的抗打抗压抗毒抗烤风范!

由于林枫的严重拖后腿,纵使苦哥的可乐鸡翅香醇美味,也不敌评委们的冷酷无情,尤其是那个委员,她自己班的成员最终夺得头盔,我恶狠狠的跟花花和苦哥解释:

就是那个女的给我使美人计,才烧焦了糖!

少扯淡,分明是你看见美女就把持不住!

林枫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吧,我承认我就多看了她两眼,她一定认为咱们组是最有实力的,所以才色诱我。

花花和苦哥投来深深的幽怨的目光,林枫还一本正经的说:

就是好可惜,比赛完没问她要个电话号码什么的,好可惜!

滚蛋!

两人齐声将声波冲到了林枫的耳朵,林枫噤口!

这个比赛黄了,但经管员团委组织的“中国梦知识竞赛”林枫一路过关闯将,夺了小组第三,勉强在综合测评能加10分,但用花花的话来说,能挣一分是一分,说不定因为差这一分就与国家励志奖学金擦肩而过了!

还有“三国杀桌游大赛”,凌潇和鸭脖是个中高手,在这个游戏上面已经投资了几千块钱,林枫、花花、海峰一直学不会所谓的“乐不思蜀”“无懈可击”“借刀杀人”等等,太“贵族”范儿,不像斗地主是平民的战争。

凌潇却不想参加这个比赛,说:都大三了,老了,玩不动了!

三国杀是本校04级的师哥黄恺同学在大二的时候创造出来的,大三的时候就和小伙们合作将其投入商业化运营,其后又创办公司,然后赚大发了!

林枫想如法炮制,前有《三国杀》,后有《西游计》,都来自名著,或许二者能并驾齐驱?于是,三天的时间,林枫怀揣着“有钱就能变坏人”的梦想投入到了思维的高度运转中,他想为四兄弟制造一种卡牌游戏,这个游戏以西游记的仙佛妖魔为背景,结合唐僧师徒身份的特殊性,制定一些特殊的规则,总算是做出来了,并且知识版权完全属于自己。当然,万一成功并且大卖特卖,应该给吴承恩老先生烧点纸钱,感谢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并期盼《西游计》能一如既往,挣大钱,开大公司,让哥几个担任CEO、CFO等等,风风火火的在玩闹中:

娶了媳妇挣了钱,

买了房子泡了妞。

豪车一路开到北,

加油从不皱眉头。

凌潇说,林枫这是合理的意淫,一个穷逼面对未来手足无措时,会诉诸于合理或不合理的想象力来逃避,甚至沉溺,直到——

被现实掴到叫爹叫妈,才有可能醒过来,看看这操蛋的世界,自以为是的撸一发,当作对这个世界最恶意的强奸式报复!

如果能拉着小伙伴们“轮奸”世界,场面就更加清新脱俗了!

复制别人的成功,多半会乱码,林枫其实一直想做一个独立的文化产品设计的经理,比如设计一个文化园区,设计一个艺术节,设计一个晚会活动等等,只要是跟文化、传媒、艺术相关的都可以,当然,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纯属个人呓语,没有人会愿意把钱砸在一个名不见经传且异想天开的臭小子身上,为他去实现他的所谓“设计”。除非——

找一个无比有钱的富二代女友,并且该女对林枫爱到死心塌地,还愿意说服其老爸砸帮他女婿实现所谓的梦!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林枫的爱好除了意淫以及用文字发泄意淫外,就是排球!

那天的排球课很重要,并不是因为排球课本身,而是因为排球课后,“传媒杯”排球赛要进行总决赛,经管院和工学院对战。

课上,开始测接球,对面球员上手发球,然后接球者把球垫起来,使球在网前的半圆内落地,每个人要求10进6,则及格。

训练了半个小时,陆陆续续的开始测试,林枫在测试合格后,便奉命晋升为发球角色,用王老师的话说:

发一个又高又水的球!

这种水球是为了方便“接”,标准已经降低,但依然有好多同学过不了。林枫正发的兴起,忽然又被王老师叫到了场外,迎面走来两个妹子,原来,妹子们打排球直接打到房子上了(排球场外有一个狭窄的过道,过道旁边是一堆较矮的老房子,一般用作体育老师的办公室等等),所以老王想让林枫上房子找一下,林枫表情凝固了一下便马上融化,然后麻利的爬上了一个铁栅栏,在栅栏的窄墙上立着,四处扫视没有发现球的踪迹,老王说:

你沿着这个墙,上那一片房子,上去看看!

林枫看了看,上房子不难,但下来就是问题了,利用臂力可以将身子揪上去,但下来一不小心踩空那可就惨了,身体惨了不要紧,关键这人就丢大了。

林枫还是照做了,当时那个心跳过于刺激,直接在鼓膜旁边扑通扑通,忐忑的上了房子四处溜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球,这时候一个女生跑过来说,老师我们找到了,打到房子的那边了。老王微微一笑,说,好的,林枫你下来吧。

林枫恰如其分的验证了自己想象中的尴尬,怎么下,恐高症在这时候又犯了,不该凑热闹的时候瞎凑热闹,林枫的脸慢慢的充了血,掌心开始冒汗,他承认他怕了,但他又不能怕,那三个女生还等着感谢林枫呢,在女生面前丢人,林枫以后还怎么做人!

老师似乎看出了林枫的难处,说,没事你慢慢下,身子背过去,脚慢慢的往下走,林枫只能照老师的话去做。

脚再下去点。

探不到,下面是空的。

没事儿,你踩吧。

林枫慢慢挪着,此刻,他是蜗牛,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要是踩空摔死,虽然那个高度还不至于去见马克思爷爷,但万一呢,自己连老婆还没娶呢,真是可悲可泣,林枫顿时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感!

忽然,他的脚被不明物体给拉了下去,正好踩在了墙上,原来老师帮了他一把,总算有惊无险,面子也没丢,在接受了女生的顶礼膜拜后,林枫有点灰溜溜的跑回去打球。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膨胀,球风猖狂了起来,居然在中间弹跳拦网,落地,那一刻,林枫这辈子都不会忘:

右脚仿佛被巨石砸上去,恶狠狠的辛辣感,心脏也好像被钳子给夹住在撕扯,眼睛受到了强烈的刺痛干扰几乎都睁不开,他不能动,完全不能动!

花花等人赶紧跑过来,老师也走过来了,毕竟是第三次扭伤脚,脱了鞋袜,一看,右脚肿成了大肉包,一下也不能动弹,有理由认为,这次的伤比之前都要严重。

老师说,先都别动,让他歇个三五分,然后送到校医院看看。

林枫被花花扶起来,但脚完全不能着地,花花问一个体育老师借了一辆自行车,勉强的骑着去了校医院,挂号,问诊,拍片,诊断,下药,然后林枫与花花又回到了操场,看着医生的批示:

韧带拉伤,骨头无大碍,至少三个月不要打球!

虽然不能碰球,但眼睛还在,决赛,绝不能错过!

于是,林枫以一个****的样子呆坐在北操的沙发上,露一只没穿袜子的脚,旁边放一个X光的片子,表明:哥受伤了,不是装的!

花花去经管队训练了,老王坐在林枫旁边,说,最好去朝阳医院看看,万一是骨折就比较麻烦了,那儿比较专业,他还把一个大四的曾经扭伤过脚的师哥叫过来,告诉林枫怎么去那个地方!

林枫深表感谢,真恨当时身上没揣几根烟,要不然一定要孝敬老王同志!

经管球王过来问候了一下林枫便去训练了,今天下午是一场硬战,究竟是工学院连夺三魁,还是经管逆袭成冠?拭目以待!

比赛开始了,工学院第一场失误颇多,而球王和副球王(校队副队长,同时也是经管队副队长)有效的组织了几次进攻,竟意外的拿下了第一场。

工学院轻敌了,决心第二轮打出工学院该有的威风,所有人都承认,工学院有十几个校队成员,人才济济;而经管只有三个校队成员,剩下三人,水平很业余,更别提林枫、花花初入院队的这种菜鸟。

第二轮,打的很猛,经管球王和副球王也奋力一博,场上打的很焦灼,林枫看的太紧张,不时的单腿跳到场边加油助威,经管牛逼和工院无敌的口号此起彼伏,老王站在裁判席上,亲自为自己的爱徒裁决。林枫周围还坐着另外两个排球老师,他们的资历虽然比不上王老师,但也是个中高手,不时的发出点评,某某某这球发的怎么样,某某某扣球很厉害,林枫笑着配合着老师的谈论,还不时跳过去看看比分,向老师汇报。

工学院拼下了第二场,第三场15颗球,胜负在此一场,林枫是加第一还是第二的分也在此一场,所有人都在瞪着眼珠子要见证史上一年一度的经管工院夺霸赛。

球王和副球王部署战略,花花则忙前忙后的给各位队员送水,第三场,拉拉扯扯的3:3,4:4,5:5,一直拉到了工院对经管14:12,经管再输一颗球,就意味着失败,这时正好是球王发球,球王的发球是有口皆碑的,他发的球就像程序设定好的一般,只比网高10到20厘米,平常人很难接到!只见夕阳斜射下的他,拍了两下球,每次都能听到咚咚声直击人心,然后左手拿起球,右手准备,屏住呼吸,砰!球出去了,工院球员都蓄势以待,眼看着球落地了,居然没人去接,可能太紧张了,都以为“他”会接球的,别抢!

哇哦,人群中沸腾了,经管牛逼!

球王再发,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帅,而工院也发出号令,就算抢也要接球,此刻比分为14:13。球打过去,对方很小心的垫过来,球王把球垫高,正好在副球王眼前,扣——球,猛的一拍,对方机灵,又把球给垫回来,这无形中给经管造了势,因为工院只是把球垫过了场,而不是组织有效的进攻,球王马上起跳,瞄准对方防守的一个死角,轻轻的拨了一下球,落地,得分!

经管牛逼!经管牛逼!

14:14。

发球,过,工院进攻,球王垫起来,二传给副球王,副球王凭借身高的优势,扣球,情绪已经喷薄欲发了,在扣的时候,副球王怒吼:操!没想到,球又打回来了,正好又落在副球王的面前,“操”,又一句野性的怒吼,扣了过去,打在了死角,经管又赢了!

14:15。

最后一颗,经管在发球后如出一辙,用同样的策略,由副球王扣球,只听那“操”“****”“我——操”,三次连扣,经管——赢了!经管——牛逼!经管——万岁!

林枫激动的跳起来,又被疼的坐下,咬咬牙,花花赶紧跑过来扶着林枫,全队合照,具有历史意义的NO.1!

赛后,女排经管决赛也开始了,经管女队虽然很强,但对方的女孩子们也颇为彪悍,只拿了亚军!

但对经管来说,今天绝对是大丰收,不仅排球,篮球场那边,经管男篮也斩获亚军!

普天同庆,只有林枫疼的眼珠子瞎转!

奖品是一打卫生纸加毛巾一条、香皂一盒!

经管男女排以及工院男排集体去庆功宴,林枫脚伤不便就不去了,花花护送他回了宿舍后,旋即去庆功,主要的功能不过是为球王和副球王挡酒!

谁让咱是小弟呢!

回了宿舍膏药红花油,一应俱全,这回真的是疼疼疼疼!

林枫打开电脑,看《VAMPIRE DAIRY》第四季,这时候只能靠电影和美剧来麻痹自己,只要记忆稍微和右脚沾沾边,就痛到眼珠子瞎打颤!

从此,两周足不出户的养病生涯开始,特别鸣谢花花、苦哥的带饭,花花随时更新用完的膏药,以及一干帮助过林枫的人等,患难见真情!

养伤中林枫做了这么几件事:

第一,发状态曰: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林枫三次拉伤!配图:X光片子以及各种膏药、红花油、扭伤的药!

此行为的目的就是博取同情,在自己即将沉寂的两周内享受最后一次的群体安慰,说不定有哪位又傻又笨的女孩子因为同情爱上了自己,愿意在养伤期间:

陪聊陪侃陪说话,送药送饭送西瓜。

自然,林枫收到了好多朋友的关心问候,不过并不存在所谓又笨又傻的女孩儿,所以,他第一次对进化论产生了厌恶之感,虽然一代比一代聪明,物质条件越来越优越,但感情的忠贞却一代比一代衰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木心如是说。

第二,读书,购进几本书,如木心《文学回忆录》、阿城的“各种王”(《孩子王》《棋王》《树王》)、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冯唐的几本小说等,聊以度日!

之前总以为余华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兄弟》才是其最好的小说,没想到看了《在细雨中呼喊》后,他推翻了自己的定论,关于时间的体验,关于生死的寓言,关于亲情的咀嚼,关于童年的一切,尤其是****的描写,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余华总是那么漫不经心的写着死亡,这不禁让林枫想起了他的爷爷。

太爷爷是某金属矿的老板之一,他把挣来的大洋都堆到瓷罐子里,竟装了五罐子之多,悉数埋进院子,以防被偷被抢。爷爷年轻时嗜赌成性,曾一夜输掉一百三十二个大洋,林枫心里暗暗感慨,要是当年的爷爷稍微收敛那么一下,把大洋留给他儿子们,少说现在都有10万人民币了,当然,如果人民币膨胀的再厉害一点,也说不定有30万。

爷爷的富二代身份并没有让他坐享富贵,因为赶上了国共内战,他被迫参军,国民军队某小兵,和****打了一仗后被俘,不知道怎么偷跑出来,回到了村子里,从此家道中落,老老实实的娶媳妇儿过日子。

爸爸曾说,爷爷不想让人提他当年在国民党当兵的经历,因为现在是共党的天下,警言慎行还是应该的。

林枫印象中的爷爷是一个自私、小气的老头子。

《林氏日记》如是说

“五岁,奶奶去世。然后,我们这些孙子孙女们就开始了跟爷爷的陪住制度,一人一周,每周奖赏10元,而这十元不过是爸爸和伯父们给爷爷的生活费的三十分之一。我记得陪住的时候,我想点他的煤油灯写作业,爷爷说费油,让我在家里写完作业再来爷爷家。睡前他就让我默诵乘法口诀,有时候睡不着,他就说,你数羊,嘴里念叨”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当我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又会被他半夜的咳嗽吐痰声吵醒,然后再开始”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爷爷每天中午都要在儿媳妇家里吃饭,他的嘴很挑,菜必须有花样,蒜拌烧茄子是他的最爱,我记得,我只有在爷爷去世后才知道蒜拌烧茄子是什么滋味。

爷爷每顿饭必须有橙汁、醒目等饮料一杯,小时候我的嘴很馋,很渴望喝一口,但从来不敢,也舍不得。妈妈曾跟爸爸说:你爹真自私,俺娃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也不知道让娃子喝一口!尽管那些饮料是妈妈买的,但我们家的条件也只够爷爷如此小资的过日子。

爷爷家的柜子里有一包麦片粉,是二伯父给爷爷买的,我很喜欢干吃,但怕爷爷不给我,我就偷,趁爷爷走到院子里我就打开柜子偷一包,每次得逞就像村里娶媳妇儿的小伙子一样,笑的嘴跟鞋底板一样。有一次被爷爷现场抓获,他非但没有骂我,还拿出两包塞给我,说吃吧。

在我10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

那天,大伯母早上五点敲我家的大门,妈妈起床去开门,过了几分钟后,妈妈回来跟我说,你爷爷不在了,你早上骑车子去姥姥家吃饭去,妈妈要去你大伯伯家(当时爷爷住在大伯伯家里,因为他家房子多,有钱)。

我换了新衣服,“新”只是刚洗过的意思,一身黑色,精神气十足,趾高气扬的骑着自行车去姥姥家,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那天早上特别帅,姥姥也给我做了我最喜欢吃的“蒸土豆条”,配着猪油、馒头,吃的分外香。我很天真的认为,爷爷的去世只会让我变的瞩目,并且有机会喝家里剩下的半瓶饮料,但我不能表现出高兴的情绪,不然爸爸会骂我的。

晚上,我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人称“孝服”,不过就是些破白布简单裁减而成的衣服罢了。妈妈让我端一个盘子,站在大伯父家的门口(灵堂设在大伯父家),接受亲戚朋友们的“竖条”,所谓竖条就是一张纸不知怎么折叠一下,写上名字,作用跟上香一样,是对已故的人一种尊敬和缅怀。我端着盘子,每收到一个竖条就显得很兴奋,感觉像收到了一块金条,收集多了我就跑到妈妈面前说,快看,我又收到了那么多。妈妈就会黑着脸骂我,说“别瞎高兴”。前三天和爷爷的头七我都扮演着这个角色!

在爷爷出殡那天,妈妈和两个伯母除了要戴搭头布外,还要戴绣花的包头,当时,包头租一天得上两百,我还隐约听见三个儿媳妇在比较谁的包头更好看,谁的花绣的更美更艳丽,似乎就更孝敬。

出殡时,我要和几个哥哥走三步磕一个头,当时姐夫(大姑姑的女婿)牵着我的手,他偷偷的跟我说,二毛啊,能哭就哭点。

我点点头,拿手蘸着唾沫摸在眼睛上,很认真的“哭”起来。

爷爷去世多年,倒是有点想他了,当然,还不想见到他!

除了读书,林枫还钻研了一些鬼故事,这才知道,原来定福庄(中国传媒大学所在地)是古代埋宫女太监的地方,传媒大学里的一片核桃林正是辟邪所用,据说,曾有同学在琴房练琴的时候,突然感觉阴风阵阵的,手脚顿时冰凉,弹琴的动作便迟缓了下来,这时,忽然一个影子似的东西飘过,该同学透过钢琴琴体居然看到了一个清宫女子,该生胆子颇大,转过头去看,才发现什么都没。若换了林枫,估计都尿裤子了!

这个例子虽然偶尔相传但多有人当作幻觉,另一例则更传神。

某天,某女的异地恋男友来学校看她,俩人玩耍了几天后男友要离开了,女孩子不舍,就用闹脾气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的难过,俩人就犟上了,当时在北门,男友直接走往南走,女孩子待在原地,也不去追。

走到了学校中间的一栋宿舍楼旁边,周围树影婆娑,月光清寒,忽然看见一个清宫女子从楼门里飘出来,他当时心一凉,掌心冒汗,转身低头疾走,之所以没有尖叫或拔腿就跑是因为他从小就有阴阳眼,经常看见一些死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回不同,这个宫女显然是冲他走过来的,还无头无脚。他感觉全身发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拉上女朋友离开。显然飘着的比走着的动作快,宫女很快就与他擦肩而过,还给了他一个礼物,在他的胳膊上用指甲划了一下,鲜血浸着月光,分外鲜艳。这是鬼魂第一次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虽不致命但已经很吓人了。他走到北门看见女朋友,一言不发拉着女友就走出了北门,来到了住的宾馆前面,坐在了街道旁的长座椅上,歇口气,女友很奇怪,但也感觉到情况不对,不敢多问,只见男友抱着脑袋,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们进了宾馆,男友才说,碰到了一个无头宫女,还划伤了自己,刚刚坐的座椅后面,有四个人上吊,吊死在那儿!女友惊讶的说,我们学校以前就是埋宫女太监的地方!不“谋”而合!

那晚,林枫做梦了,梦到学校开COSPALY狂欢会,学生们都不约而同的穿戴着清朝的宫女清官服,戴着面具,殷红的葡萄酒残留在嘴角,像血迹一般。大家都不说话,只是互相敬酒、喝酒,不时的还跳个舞,场面有点瘆人,林枫觉得身体不大舒服,想要走,结果被一个太监拦住,说要喝三杯酒才能走,林枫无奈,接过太监手里的酒杯,正准备喝的时候,忽然,看见酒杯里有女人的头发,那一撮秀发中好像被什么粘粘糊糊的东西给粘住了,那分明是——血,人血!

林枫恶心的吐了,这时,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摘下了面具,有的没鼻子、有的没眼,大多血肉模糊的向林枫走过来,狞笑着,蹒跚着,好像看到了一个新鲜的猎物一样,林枫的眼珠子吓到几乎合不上,嘴张的很大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想跑双腿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宫女突然凑过来,没有脑袋也没有脚,伸出手,指甲很长,就要插进林枫的眼睛——

惊醒!噩梦!

面具后的脸,居然是那么狰狞可怖!

第三,无外乎创作,写写小说、散文,脚慢慢的好转,可以单腿下地走路,上厕所也不需要人扶了。

夜里,忘了是受了冯唐还是野夫的刺激,林枫一时兴起,决意要写一首诗,大概高二以后林枫就只写歌词,很少写诗了,而今重操旧业,势必要写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制作,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唯一的准则,同时最好有点哲学意味,这样显得逼装的更加别具一格!

《该死的诗人》

故城的诗人都该死绝

提不起锄头抽不起洋烟

拄着思想的拐杖

写一堆腐臭的谎言

天色涂满了过期的胭脂

诗人骑着烟囱顶着天空

从娘胎里出来就含着笔筒

做作得像一条豢养的臭虫

妈妈说写诗的都是笨蛋

他们的烦恼像寄生的蛀虫

啃蚀着脑浆啜饮着血液

直到把脑壳像核桃般掏空

诗情像中毒的僵尸起舞

催醒诗人冰冻的掌纹

向老鼠学起了钻洞

向死人学起了诗文

刀子雕刻眼球的年轮

几圈不见诗人的影踪

该长大的是****这野兽

还是死不掉的惶恐

树皮爱上了落叶的生活

落叶猜不透彩虹的沉默

诗人的裤衩再也兜不住无知

笔尖就成了狂奔的脉搏

老师说写诗的都是变态

他们的世界只有乳房

像鸽子飞扬像坟头夸张

抓上去就成了妓女的肮脏

诗人的书包藏满了裸体

画幅的长短比较着欲望

如果艺术是不垮的桥梁

裸模便经得起诗人的颂扬

骨头像青霉生长

错不过下体难掩的猖狂

像河水越过淹没的岸

像欲望被诗盖了章

楼顶贴满了月亮的唾液

黏糊成白色的水藻或荷塘

诗人带着少年的忧郁

用蜡烛烧死蹩脚的思想

同学说写诗的都在装逼

他们就像露大腿的舞女

像荷尔蒙披着狼皮

寻一个善良的羊出气

舌头代替二胡的蟒皮

吟唱死蛇不能完尸的悲剧

诗人顿悟了一种佛理

诗,不过是活人的工具

像农民有锄头的专利

像蚂蚱有啃食的暗语

像诗人除了****和笔

还有荒草般的情绪

公司总像地狱的坟场

走进就像背叛了上帝

诗人披不起仿古的衣

便和人民币有了情谊

同事说写诗的尽是狗屁

他们的嘴里嚼不起鲍鱼

不如燕子写诗吐的唾沫

不如鲨鱼游泳脱的泳衣

踝骨磕破了道德的断句

瘸腿的诗人终于吃了笔

铁链锁缚的****

以生命拼一次灵魂出体

瞧那满城扬起的****

像蚂蚁扛起的厨具

艰难地走到锅底

连同火炼化了结局

藤椅上摇曳夕阳的遗颜

啮齿状的胡子偷乐着轻撅

诗人早已是断手的太监

写不出腐朽的谎言

孙子说,写诗的都是大师

他们的爱恨像银河的线

串起漫天的星斗和月

美丽得像一场幻觉

皱纹里褶着岁月的凄凉

我点起了一支洋烟

扛起荒弃的锄头

走向了堆满尸体的田野

故城里出不了诗人

孙子总是像他的爷爷

拄着假钞编织的拐杖

咒骂诗人都该死绝

林枫写完,慨叹如此惊为天人的神作必须在各色重要的场合都发一遍,于是乎,微信朋友圈、QQ空间、人人日志、新浪博客等都上映了《该死的诗人》,好评如潮,林枫还得意洋洋的说,谁能读懂这首诗,谁就理解了人生!

两周后,林枫横空再出世,戴着护踝,走路小心翼翼的,倘若再来四伤,那估计就是死伤了!

为庆祝林枫可以再次出门看长腿美女,四兄弟决定去看一个职业诱惑兼苦情虐恋大片——富春山居图!志玲姐姐三分钟换一次装,仿佛时装秀,德华大哥帅气了一逼,全片一个卖身材一个卖帅,豪华场景全部拿钱去砸,这部片子一看就是给土豪拍的,众**丝们岂能欣赏!

为了弥补看完烂片后的破碎心情,林枫提议去游戏城打游戏,时间尚早,说去就去。

海峰买了50元的游戏币,GO!

凌潇和海峰一去游戏城就投篮,俩人誓要一较投篮技艺之高低。

花花坐在推金币游戏机前,狠命的砸钱,妄图以此来获得数不尽的游戏币!

林枫晃来晃去没什么好玩的,先是去凑热闹投篮,又去花花那儿看了会儿推金币,然后又跑去玩捕鱼,又去开了会儿汽车,但因为周围坐的都是小孩子,他玩了一次就下来了,丢人!随后,又拉着海峰打地鼠,举着橡胶锤,打倒一切反动派!在这光鲜亮丽的游戏城里有那么多好玩的游戏,偏偏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一款,就像周围万千的女人中,想找一个长得不错的知音,何其难也!

等到花花把游戏币输光,便撤!

被课本和补习班阉割的少年时光渐渐弥补回来,但却以耗费青春为代价,值么?

伤愈后开始上自习,某天晚上,林枫戴着耳机优哉游哉的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正好碰见了赵昆和小兰,两人对视着,不说话,林枫凑过去,对赵昆说:

回不回宿舍?

赵昆皱了一下眉头,对小兰说:

就这样吧!

然后转身就走,小兰很干脆的喷出了眼泪,然后再很干脆的转身。

林枫追上赵昆,问他,什么情况啊?

赵昆说:分手了,合不来!

作为俩人的共同好友,林枫自然得问问为什么?

赵昆说,很累,爱不行了。我每周都要去北大参加双学位的那个培训班,周末回来就想睡觉,她一个电话过来我还得去找她,实在是扛不住了。

林枫默默的点头,说:

分就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赵昆说:不准备找了,先把双学位拿下再说。

林枫再次默默的点头,你丫不找才怪,身边从不缺妹子!

然后赵昆说,纪念一下哥分手,把花花叫出来喝酒吧!

OK啊,舍命陪君子!

三个人在外面的烧烤摊开始啃着鸡翅、喝着啤酒,赵昆还拿出了一盒黄鹤楼,林枫再次体验了一番酒肉生活。

此后的三周内,小兰完全无失恋后遗症,正常上课做作业,不时跟着赵昆一起做数学备战双学位,三周后,赵昆的双学位考完,结果没过,赵昆却顾不上伤心,因为更棘手的问题来了,女生那边打过电话来说,小兰在寝室门口晕过去了!

赵昆赶去了医院,陪了一晚上,熬不住了,让花花替他在医院又看了一晚上。

林枫和花花分析:之前小兰的精力在做数学题上,因为数学还能和赵昆有所联系,现在双学位考完了,数学没了,联系也断了,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失恋了,所以失恋后遗症也出现了。她是一个方方面面都好强的人,但对待感情却非常细腻,细腻到恐怖的境地,导致失恋后遗症的症状也比常人来的猛烈!

这件事惊动了学院,学院每天派领导慰问小兰,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领导的意思是:小姑娘,千万别做傻事啊!

小兰在医院待了两天,然后回了宿舍,不吃不喝不上课,不说不笑不欢乐,早上到晚上熄灯前都在学校里一个人晃悠,看着心疼。

赵昆没办法,也不去上课,钻在宿舍,躲着!

林枫身为一班之长,制定了严格的安慰计划,给班内的女生分工,部分拉她去吃饭,部分不定时到她宿舍谈心,部分每天买些水果、牛奶类的东西,当然用的是班费。马原也来看过她,送了一箱特伦苏;院副院长、系主任等都来排班看望,大家的目的就是必须让她知道:

这么多人关心你,你可千万别寻短见!

虽然这些关心是临阵磨枪,但愿望是善的!

她像一条行尸走肉,不知所终的游走,没有安全感也没有方向,仿佛坠进了黑洞,那里一片漆黑,就算别人愿意把阳光洒过来,马上就消失殆尽,任何人都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

几天后,她再次晕倒的消息又震惊了经管院。

120来了,女生们找不到赵昆,不知怎么的找到了花花,花花人好,本来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看护了一晚上,第二天累成一条狗爬回来!

院领导强烈建议他回家休养。

甚至,她姐姐亲自来北京,想跟赵昆谈一谈,赵昆拒而不见,花花跟赵昆谈说,她姐姐也是好意,你们不如坐下来谈谈。没想到赵昆生气了,猛拍桌子,走出去,夺门而出,花花感觉莫名奇妙:

妈的,老子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倒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算了,你们爱咋咋地!

至此,花花撂手不管了!

但林枫不能不管,毕竟他算是小兰的好朋友,他劝小兰回家休息会儿,眼不见心不烦,两人聊着,小兰终于道出了心声:

刚分手时是痛,后来看得越来越透彻,也就越来越沉沦,是爱还是恨,已经分不清了,但我不会死心,因为我还年轻,我不怕,我要等,我多想有人能鼓励我,鼓励我想爱就爱,鼓励我就算失望就算受伤也不要害怕。我想把自己变好,想把他找回来,想两年之后能把他找回来。我就是认定了他了,谁劝我都没用。

人,什么时候是为自己活着,我觉得我他妈活着真没意思,要不是因为父母亲人,我早就烦透了这个世界。可是,我知道我不会死,因为我不能,但活着的又不是我,是行尸走肉,烦死了。

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各种要求,觉得腻了烦了不要了,就可以有不在乎的权利嘛?

有些东西撕碎了,就再也不在了!

……

她说了好多好多,林枫只能站在劝慰者的角度告诉她:

既然已经分手,那便人各天涯。你只有现在过的更好,未来才有资格、有能力把他重新追回来。而他,也需要时间空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们才要去追寻,如果我们还没有找到答案就下了地狱,不觉得有点可惜嘛?

在一起时,你是天是地,为了你,他愿意赴汤蹈火;不在一起,你是生是死,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不要勉强他,更不要勉强自己。

……

后来她回家了,期末考试前才返的校,看上去比之前好的多,不过那种憔悴感还是如鬼魅般,形影相随。

在大三大四的日子里,她隔一两周就会向我打探赵昆的消息,她曾问我:

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保质期?

我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