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北岸四人帮的传说(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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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痞子桌前肉,兄弟餐中酒

第二天,又一个人闯入了林枫的生活。

与胡哥约好在传媒地铁站见,还有两小时他电话打来:找10级文管班的班长见个面。经由某种网络关系,林枫联系到了妖哥,此名得来亦有渊源,鲁迅曾评诸葛亮为“智近而妖”,由此推导妖智即非凡之智,故而妖哥乃智慧之人。

他个子不高,一双丹凤眼无需化妆便是一幅绝妙的戏剧脸谱,巧的是,他也是河南人,和海峰是同班。

闲聊几句,胡哥的脸从地铁的浮梯口缓缓升起,像河里的死尸,寒暄几句,胡哥说,先坐地铁,路上说。

车上,他开大了马达,跟妖哥天南海北的瞎掰。大概内容林枫都听过,此刻要去见的是一个中学的校长,这所中学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面向全国招生。当年因生源问题学校面临危机,这时胡哥出马,一夜之间用其四寸不烂之舌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此后的招生都是胡哥一手操办。找妖哥是想多寻几个帮手。

来到一家羊腰子店,胡哥领着林枫,妖哥走进去,举桌的目光似镖般射过来,胡哥作为中年光棍自然要比林、妖这两个小光棍更有资格继承靶这一功能。找位坐好,胡哥给杨校长介绍了这两位小子,然后杨校长又引见了在座各界名士,互递名片,庆幸之至,林枫和妖哥也承接了三张名片。

胡哥跟杨校长互侃几句,目光转向了一个长胡子老头,号称教授,昔日隶属于郑州大学,饭局是他造的,主要目的就是推销自己的书法。这套书法来历不凡,是有国家专利保护的,其可“专”之处就是利用“0——9”十个阿拉伯数字及其变形写尽人间汉字,姑且举一例:“生”即“4”加“2”,老头子硬是把所有汉字给编了码。他希望在杨校长的中学推广自己的书法体系,因为他坚信,中国人要是像他一样,学会用数字写汉字,人人皆是王羲之,作业本都是“兰亭序”。但杨校长说要在中学推广这个,得政府发文件,得找教育部的人批示才行。显然,杨校长是在拒绝。但老头子似乎还有所不甘,觉得此事还可迂回。杨校长是文化中人,更是生意中人,拿酒说话,无酒不谈,而老头子竟说自己不胜酒力,不能喝酒。老头子夫人见势抢过话,说,我来敬各位一杯吧,这事成不成是次,主要是交个朋友了。显然,读书少的女人比死读书的男人脑袋运转的性能更佳。

杨校长特意加了仨重量级的菜,说是小伙子长身体,多吃点,后来听胡哥解释,那只是杨校长的托辞,其实是他离不开我,我掌握着他的生源大计,他不得溜达犒劳着。

胡哥暗示我们敬杨校长一杯,妖哥的客套话林枫忘了,但自己的还在记忆中整齐得等待翻阅:

杨校长,听胡哥说您的学校是唯一一所面向全国招生的中学,单凭这一点让我真的特别佩服,我敬您一杯。

杨校长笑容满面,至于藏刀否不做深究,因为对林枫他们似乎没有藏刀的必要。

局上,问起了林枫和妖哥的老家,谈及忻州西张,杨校长竟略知一二,还说吃过土特产豆腐干;谈及河南,杨校长曾陪教育局局长吃过饭,仿佛他的履历可以裁剪成一张“雄鸡图”,处处都烙印着他的过往。

心想:大智之人,必有非凡经历。见过山青,见过海蓝,阅过人情,览过事故,方能洞开智慧之门,很明显,杨校长是这一类人,胡哥还有待检验,因为他的牛逼快吹破了也就那么几件事,你看不出他的大智慧,小聪明倒是跟蛆一样,成批成批的。

饭局散后,来到了这所中学,杨校长拿出一份文件,教育部专批指示要求招生的红头文件,递给胡哥,言下之意,今年的事还是你的。注意,这是信任,不是利用。后来胡哥说,替他办了三年事,这不算什么本事,但我没问他要过一分钱,有几人能做到我这个境界。

确实,在某一章我会证明,的确没有人厚颜无耻到他这个境界。

胡哥还说,其实杨校长曾许诺给他一套房,只是当年他炒热房地产后已经获赠一套了,所以没有强求杨校长,的房。

林枫他们走进了杨校长办公室,沙发端坐,副校长沏茶,各人一杯,然后走了进去,杨校长从柜子拿出一箱酒,掏出三瓶,杭锦织就,造型不俗的红色丝套,里面装着所谓的青稞酒,说是有人送他的,一直没喝,今日美酒赐好汉和小汉,胡哥仨人一人一瓶。胡杨聊了会儿工作和招生的事,杨校长隐隐透露出要进军国际市场的意思,要向国际招生,到时需要帮手。林枫以为,抟扶摇而上千里的局面终于与他沾了亲,边读大学边当招生部办公室主任的风光日子很快就能实现了。想想,办公椅上,和秘书调情,和员工玩笑,和老板溜须,和金钱疯狂,舒坦到肾里了。

可是,一面之缘像火焰山的火般,绝没有第二次见石猴的机会,这也意味着,办公室调情计划搁浅了。

随后参观了学校的光荣榜和美术班,诸多清华美术系和中央美院的,某种艺术的嗅觉催生了林枫的嫉妒心,曾几何时,他是那么想进中央音乐学院学作曲,奈何,艺术似乎是贵族的宠物,身为农民工的儿子吹个口琴也就罢了,还是20元的杂牌口琴,谈艺术,就像让秦始皇唱HIP-HOP一样不可想象。

告别杨校长,胡哥找了个小餐馆吃喝,并且很慷慨得贡献出自己的青稞酒,此酒不俗,虽写47度,但像56度,胡哥的目的很明显,称颂自己非常牛逼,顺便纳妖哥为胡帮一员。林枫深知其意,亦不多言,把舞台留给丑角,他一人可以从夜唱到昼,随后超自恋的看透妖哥是想帮他做事,让妖哥敬林枫一杯。客套话说多了,差点恶心到肠胃,林枫深知:总讲客套的兄弟不会是亲兄弟!真兄弟就该面前胡闹,瞎扯,谈心,甚至猥琐到谈论****的威武和***的镜头,面对外人则是力挺,支持,由内而外的欣赏。显然,胡哥这般享受客套和尊宠的人物,是很难交心的。

那天,林枫又喝吐了。唯一的收获是那瓶青稞酒,拿回去给老爸喝,当然,还结识了妖哥。

问起花花问卷做的怎么样了,花花说不干了,太辛苦,而且没有一份有效问卷。林枫想来也是,但好歹人家还挣了一百,自己就挣了杯娇娇姐的咖啡,还是建立在寒风中衣衫单薄的同情的基础之上。花花说他和一哥们在国贸做问卷时,看见有一个公司招人,就进去填了张表,但那家公司是要作品的,他估计没戏,但林枫写了很多歌,可以一试。林枫的兴致如荷尔蒙般被一个****的诱惑勾引得极高,讨要了那个公司招人的一个扣扣号,据说那人叫文子姐。

那天,风轻云淡,林枫独坐地铁,揣着自己写歌的一沓手稿,整理了下微笑和衣衫,奔赴离梦想最近的地方,他承认,那颗三斤的心脏承载着万种风情和十年一梦,好想复写杰伦被吴宗宪赏识的神话。

新潮国际是一家新的传媒公司,业务挺多,音乐、平模、设计、影视等都在做,国贸9号楼17层1702,电梯,林枫背着包走进去,看到了文子姐,被热情地招呼进去,坐在沙发上。这时,走过一个总监,递过一张表,让林枫填着。

小枫是吧。

嗯。

你是想做什么?

主要写歌,作曲不是很专业,但作词有很长时间了,也写了很多作品。

那你写的带来了吗?

嗯!

林枫捧着自己的“圣物”,像一场神圣的交接仪式般递到总监的手上。

哇,写了这么多?

嗯,从初中开始到现在。

今年大几?

大一。

你挑几首你觉得写得比较好的,我看看,这么多我也看不过来。

林枫脸色和悦,心难为情,都是自己的孩子,焉有好坏之分,但孩子中倒是也有美丑之别,姑且让长得稍有姿色的去开门迎客。

总监翻了几下,眉眼和善,看上去没什么威严,他又问:

这些曲子也是你写的?

嗯,没有很专业的学过,但能写出主旋律。

能唱嘛?

能,我给您唱一首吧。

好啊,你挑个你觉得最好的,我听听。

林枫四顾周围,前方三个员杵在电脑前,像荷叶上的三滴露珠,总监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顺势滚动着快要困僵的身体,去应和,去承受。后方是墙,左方是门,右方算是客厅,林枫的坐标定在小客厅,沙发茶水已经送来,清了嗓子,他终于,开唱了:

爱太多就会贬值

或许我是个情痴

我不该失去理智

迷恋上水粉胭脂

我做过太多错事

却不知如何停止

为了你学会写诗

还傻傻的坚持

我是一个只会弹琴写词的花花公子

每天无所事事只想为你写诗

为了你我开始情有独钟的历史

你是我花心的最后一次

哄你开心是我生活的唯一宗旨

我愿守护着你变成你的天使

为了你我不再是一个花花公子

我愿为你倾注所有学识

《花花公子》一曲唱毕,再清一嗓,暗示该你表态了,总监听后若有所思,嘴里艰难地磕出几句话:

你等会,一会儿让我们的音乐总监刘老师跟你谈,先喝杯水。

林枫含笑点头,坐等。前方一只消瘦的“猴子”转过身来说:

你是学音乐的嘛?

哦,不是,是自学的。

唱这么好听,还以为你是专门学这个的。

林枫依旧含笑点头。

文子姐热情地将他带到了总监办公室,总监一会儿过来,互相扯了几句,原来文子姐也是山西人,感觉关系顿时由灰蒙蒙的一团揭开了一层,微微清晰可辨。

神秘的终极BOSS刘总监携着一头新潮发型和一款新潮坎肩现身,莫非公司名字的起源是基于他的造型?WHATEVER!

文子姐退出去,办公室的一场博弈即将在笔下成为历史。

刘总监坐好,看了一眼林枫先前填好的表,又看了两眼林枫的一沓作品,接着端详了林枫三眼,随性一坐,开始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谈话,大概意思可纳为几点:

一,你还太嫩,词作虽多,但格律的把握还未到火候,要成为大家还需要时日;

二,想作词,须让人认识你,而认识的途径就是得有音乐作品(意即发行一首单曲作品),新潮公司用乌克兰的编曲,一首三千,外加后期营销、宣传得两千,不言而喻,五千是满打满算得砸进去。

三,以身现法,谈他及我的音乐追求与梦想,并试图诱惑林枫:好词人,一首词能要三四千,当然林夕、方文山那是特殊情况,一般词人也得一千。

林枫的口水似李白笔下的瀑布,三千尺飞流直下,若没控制好嘴巴张了起来,极有可能像溃坝的河水喷涌而出,到时候,梦想就活生生得被唾液给窒息了。

欲望的火在燃烧的同时,稍有不慎,便会烈火焚身。

刘总监撤了,留下一句话:

明天让他来试音!

试音!终于可以进录音棚了,林枫不止一次地幻想自己戴着耳麦在录音棚里引吭高歌,棚外的工作人员不断投来欣赏、惊艳的目光,仿佛听到了惊世之嗓,见到了绝世之帅,林枫愈发起劲,音波咔的一生,震断了麦克风!

从公司出来,惠风和畅,汽车错落有致得从身旁驶过,仿佛一串音符随着指尖的流动在倾泻,在勃发,许久不来的诗情像怀春的少女般迷上了林枫,他的咽喉受了蛊惑,一路轻歌飘回宿舍,就连挤地铁也挤出了几分惬意。

他扑回宿舍找《爱转角》的伴奏,试想着明天或许会真的进录音棚,但转念一想,试音后呢?拉了屎总得擦屁股吧,可是纸呢?狐疑翻腾着巨浪,逻辑的小船在风口浪尖中拼命地寻岸划去。试音不好也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试音若如预料般的漂亮,必然得后续工作加进,那就涉及到给自己包装、宣传的经费了。五千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若放了空炮,却没有炮响,岂不是竹篮打水,白白糟蹋了那红花花的票子,同花花商量后,拟几份方案,便发给了文子姐,盼其代转到总监手里。

方案自不细说,林枫的智商虽然没有高级SPA里的荷尔蒙高,但也比奶粉三聚氰胺稍高点,自然是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为基础的商业合作方案。奈何,一个鼠辈不供奉一点香火还奢想同虎辈谈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林枫的自以为是完败于李总监的不凡之命,那一箩筐的幻想一见日光就像泡沫般粉身碎骨了。

诸事莫强求,讲拼亦讲缘。若未到时候,再等他几年。

姑且等他几年。思及《恰同学少年》,杨昌济给******上的第一课就是四个字——修身储能,几年内修己之身,储己之能,他日必要成为梁任公笔下所想的“中国少年”。

夜黑风高,偏一轮月高高挂起,林枫静立核桃林,抱一本《世界上最有名的100人》,凝神看之,思绪如五月柳絮,飘飞满城,想那三山五岳、七洲四洋,才人辈出、蔚为壮观,不禁心胸荡漾。杂念中的儿女情长像迎冬的鲤鱼潜藏湖底。说到底,英雄气和儿女情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此消则彼长。

正在读大流士的不可一世,花花的电话袭来,说是要林枫来吃个饭。

核桃林,天桥、梆子井、小餐厅,第五桌,六个人,七瓶酒,八点钟,林枫入座,花花介绍,这是潇哥,峰哥你已经见过了,这是10级文管班的班长,妖哥,人特聪明的。林枫笑着说,我们早认识了。然后是飞哥,飞哥体重有0.1吨,他的求学经历同小平同志的政坛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北理、华电先后以不及格、严重旷课辞退他,最后选择了中传,所以林枫能见到飞哥不比能见到改革开放容易,当然,同层不出群的、越挫越勇的各色奶粉也有的一拼,还有一位鸭脖,新概念二等奖获得者,嗜好足、文学以及三国杀。虽才大二,但已在新浪网兼职,负责足球方面的消息的编辑。大抵这样的生活是让林枫极其眼红的:爱好是工作,工作有工资,工资养女人和爱好,这个循环的增益部分便是女人,女人的存在,真是上帝最伟大的发明,当然,男人的这项发明,也还不错。七人中,除罢林枫,花花是大一的,其他都已晋升为学校的中坚力量——大二。大学校园总有些定律是不成文的规定,姑且称其为:潜规则。规则一:脏的、累的、跑腿的活总是大一;中枢、指挥、统筹的任务必须大二;焦虑、复杂、多元的心态专属大三;四处奔波、状态各异的已然大四。若从感情上看,稚嫩、悠闲、焦虑、奔波可以作为四个年级的特有标签。

兄弟局,无酒则无礼!啤酒且来七瓶,小鸡炖蘑菇、宫保鸡丁、过油肉等皆来捧场,好生热闹。想当年,橘子洲头,湖南一师的一堆有志青年仰天大笑,自信人生二百年,豪迈非常,数年后,都在中国的革命历史上图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于这一笔的代价我们都清楚:半堆恰同学青年去和马克思爷爷握手了。在这一个局中,这帮小青年,又有什么样的命运?且来听下回分解。

那晚,算一种转折。人生际遇像坚持划到地球表面的流星,砸下的深坑久久不灭。林枫的生活也将由这几个兄弟引渡几丝阳光入他那霉烂的心情和阴郁的情绪。记忆不可删除,但能更新,想逃避过去有两种方法,其一是残忍得逼自己直视那些不愈的伤口,痛久了便会麻木;其二便是扛着过去勇敢地走好现在,等到新生活的记忆足够主宰思想的主体,那么过去自然而然得就由浓硝酸稀释到不具有伤害性的“水”。

拿扑克牌赌酒,输者便罚。凌潇人如其名,杯杯入肚,连眼皮都不屑一眨,潇洒地有点凌厉,凌厉的太过潇洒。他的故事很多很多,像史诗,故也悲凄:

苦恋一女八年,奈何斯女总是同别人恋爱,置他于各种尴尬境地。最为过分的是,高考前夕,凌潇帮那女联系同考场的同学,那女的竟携一男友来见凌潇。那男的还对女的说,让他先回去吧,他要是没钱打车,咱先给他几块钱。精神上的居高临下也就算了,还要从物质上做无耻的羞辱,凌潇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家,沉默了八小时。第二天高考,第三天亦然,一个月后,砸了——补习!辗转一年,终于来到了中传。但此女在凌潇的生命并未落幕,大学还给他写信,终于此女表白,但凌潇拒绝了。不是不爱了,只是找不到可以再去坚持的理由。凌潇的大学也有女朋友,其女为超级学霸,是一般学霸的升级版,比凌潇高、胖且学习好。之后,因为某些原因,两人分手了,分手自然是更潇洒的人提出来的,而且他还换了手机号,之后,钻在宿舍,愣是让前女友找不到他,潇洒如他,处事果断得相当凌厉。请注意,此女的头上扣了一顶“前女友”的帽子,充分说明凌潇还有下一任。林枫不得不怀疑,潇洒和风流是不是同义词,但事实上,玉嫂恰如其分得扮演着凌潇潇洒病的终结者的角色,也许是遇到了对的人,所以,便不再潇洒。

当时,酒桌上的他,还是寡人一枚。

海峰沉稳大气,却又无距离之感,冠名绝世好人绝不浮夸。曾有人说,有事找他帮忙,几乎有求必应。他的感情史虽没有像纳木错般清澈,但也拿不出多余的笔墨去做一个20岁小伙子该有的情感传记!

妖哥、飞哥、鸭脖的情史皆一笔带过——“一”,已带过。

花花大概也是在座的伤心者之一。

高四时(高考失利,补习),在班主任的****攻势和鄙夷下,花花硬是从后几排坐到了前几排(位置和名次呈正相关),并且和班内一女关系非常,只是都没捅破那一层纸。待到高考后,似乎无所顾忌,便在一起了。但北京和海南的距离无疑是一颗深深的地雷。开学后,花花给手机办了近200元的套餐,每天煲电话,在这段时间,“花”只是衬衫。后来,女朋友跟陈洛丹吃醋,搓好了矛盾的火线,像鞭炮般“噼里啪啦”得响起来。既然不懂他的欣赏,又何必让彼此勉强。所以,分手了,分手也罢,半年后,女友让花花成了前男友,着实是一个打击,还记得当晚,二锅头咕噜咕噜得进了花花的肚子,随着瓶子的四分五裂,倒头就睡。花花在恢复自由身后,半开玩笑半真心的欣赏过几个女生。A君也算清新漂亮,在一次酒后,他曾胸挂一牌,上书:我爱A,关键还被拍了照,发到了校学生会的微博中,幸亏这张照片只是万花丛中一点绿,曝光率不是很高,不然必定会沸沸扬扬得闹一阵。知彼知己,旁敲侧击,才能果断出手。但“人”不尽其意,A君甚为爱慕虚荣,与花花的择偶观大相径庭,故弃之。B君人缘不错,心也极好,花花曾为其拍纪录片当下手,一回生两回熟,当关系像开水般煮到沸点,B君突然转专业而去,有了距离好多话就不宜多说,因此,也就淡了。C君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是花花最心仪的对象,但太完美就会有一种恐惧,得到似乎是玷污,不得又欲罢不能,权衡之下,只能步步为营,像做河豚一般,刀工、技艺、熟悉度都臻于化境才能做出这道上等佳肴。所以C君成了花花生命中的风筝,远远观望她在天空飞翔,但还牵着线头,收不回也放不得。D君亦是花花高中同学,几年同窗,夜夜交心,彼此心意相通。曾说:毕业后,你若未娶我若未嫁,我们便去民政局。但后来诸多误会,竟把感情给火葬了,连骨灰都被吹没了。像极了剔除记忆、没有纪念、没有锥痛。E君是班上同事,F君是排球课的缘分……如果可能,林枫该做一本《花楼梦》出来,以花花为原型,写尽90后的风情万种,道完90后的世风百态。

林枫和花花交流过这样一个问题:

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做老婆?

结果答案都是:不求倾城,只求心诚,能安乐、平稳地牵手踏遍今世。

综合那夜的杯筹交错并不是休止符,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花花抢着付了钱。众人挪进台球厅,捅他几杆。若非纪律限制12:00前都要滚回宿舍,他们极有可能勤奋到废寝打球。

那夜的交友篇及众兄弟情史概览,林枫在日记末写下这么一句话:

每个男人心中都住着一个西门庆和一个柳下惠。

翌日,晨起上课,林枫走到报亭边,翻看了一眼《南方周末》和《环球时报》的头条,却被老板打住:

买不买?

不买!

那就不要乱翻!

林枫眼冒火星,怒气难平,看两眼报纸,竟然惨遭驱逐,每月买他多少杂志期刊报纸啊,这等老顾客都不懂维护,该骂之鼠目呢,还是狗眼?越想越气,奔回宿舍,凑齐12张一毛,揉成一团,回到报亭前,赐老板这个“毛球”,拿一份《环球时报》,转身即走,再见不送!

课依旧是老样子,听与不听差不太多,因为讲与不讲也没什么本质区别,纯粹一场戏,演员按时拿工资,观众出钱耗时买文凭,不禁想起前几日看过的一篇文章,谈及大学教育,百年前的蔡元培说:

大学教育有两大弊:一曰极端国民教育,使得受教育者迁就于政府的主义,皆富于服从心、保守心,易受政府驾驭;二曰极端实利教育,意思是把大学作为一个职业训练所,所有人都是生产流水线上一个驯服的小零件,配合永续消费永远不要求答案。

百年后,这话,依然一语中的,又狠又准得戳中了现在大学的脊梁骨。患上官瘾的校长、院长们,怎么能打造出像西南联大那样大师辈出的学校?难道说,真英雄就得在天崩地裂、动荡不安中才能横空出世么?这真是对和平的一大讽刺。

林枫很少向众兄弟交流这般大命题,因为你除了感慨、扼腕、叹息,几乎无法改变什么,还是看看琴菲的信,舒缓一下心情吧。

枫:

最近课业太重了,天天考试,考得我脑袋都大了好几个,几乎都抽不出时间写信,好讨厌这样的感觉。你已经熬出来了,真幸福,我现在好想高考快点来,这样就能考上大学,你就能带我去玩了。(不许耍赖,我们说好的)。

我忙里偷闲,迷上了郭敬明,你看他的书嘛?他的文字很漂亮,你应该更喜欢韩寒一点吧,因为我哥跟我说过,哈哈,你的文字风格也是讽刺、调侃的,应该更喜欢他一点,最近又举行新概念文学大赛了,我想参加,可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嘛?

我很想听你讲讲大学生活里的故事,让小师妹憧憬一下,激发斗志奋发图强,做你真正的小师妹,我就赖上你了,万一真成了,你要罩着我啊。

高三的生活就像编好程序的机器人般,每天一样样的,真乏味。

唉,我信还没写完就被训导员抓住了,扣了我两分,还在班例会上通报批评,气死我了。不过我坚持要回这半封信,现在继续写。哼哼,他们不让我写,我偏要写。

我在学校特想家,可是回了家却会嫌爸爸妈妈喋喋不休的说这说那,我就忍不住发火,再之后就很后悔,但又不好意思道歉,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啊,我是个坏闺女。

其实高三虽苦,但也够简单;每天只是埋头背书做卷子就行,不用想很多,仅有的烦恼就是那漂着的成绩和食堂千年不变的土豆。

哈,你一定不知道操场翻修了吧,学校铺了塑胶操场,我们每天在上面跑步,没有灰尘哦,幸福死,你就干羡慕吧你。

时间不早了,我打着手电写呢,她们都睡了,我也要睡啦。

晚安!

林枫笑着读完,想当年,盛夏跑步,那叫一个尘土飞扬,那叫一个大汗淋漓,汗、土一拍即合,诞下“狼狈”这个龟孙子,专等在操场与莘莘学子套近乎。为了考大学,脱皮掉肉洒汗吃土,结果,踏进的却是像极那一坨的伪天堂。这难道不是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而今,翻修操场,也算不用吃土了,起码学生福利是涨了点,也不枉百年名校之声誉。

今日事多,先回信罢,忘了就有愧于“大师哥”这一称谓了。

菲:

考试是常态,它测的是失误,绝非分数。学习的目的是减少失误,而非贪求分数。加油,你若考来中传,或者北京,我一定说话算话,带你去玩,吃好吃的。

郭敬明我也看过,《幻城》和《梦里花落知多少》,文笔确实漂亮,但听闻是抄袭,这点让我深以为,他其实就是一个商人,不是文人。我还是喜欢韩寒,他的杂文不错,小说《三重门》和《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不错,尤其是《1988》,公路小说,情节、人物、语言都是极好的,比《他的国》好看多了。当然女孩子嘛,喜欢郭敬明是正常的,我看不惯很多事,说却没人听,只能写下来,权作发泄,批判、调侃那些所谓的“不知所谓”,所以就更亲近韩寒。

说起新概念,也是我心中一痛,我高一投过几篇稿子,批判应试教育的,都被毙了!韩寒首开风气,咱是跟风吃屁,自然难入老师们的法眼,你要想写,就一定要写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人狐仙鬼,时空错乱什么的,越奇越有可能中标。加油了!

关于你的逆反心理,我在初中也经历过,反正吧,父母疼爱你才唠叨不停,不喜欢听也要听,有脾气就忍着,毒空气、毒水、毒奶粉忍得,这还忍不得嘛?

今年暑假回去找你玩,顺便看看新操场究竟是怎样一副尊荣,总之,你们是幸福的,平行志愿加绿色操场。没理由不努力!

大学也还不错啦,起码我不用钻被子写信,可以在线代课上给你写信,哈哈。

快下课了,午安咯。

叮铃,肚子呼吁去吃饭,老师却扔了这么一颗重磅炸弹——两周后线代期中考试,这可真是晴天“汶川”啊,杀人还诛心,此招甚狠,诸多活动、书刊全部靠边站,若在西南联大那该多好,不喜欢,老子就不上;喜欢,谁敢挂!只可惜,联合分解了、消失了,再也寻不得了。

该哭,还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