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对我没好处的事,我不会浪费时间去做,不论是从前学奥赛,还是现在在学生会做事,都是有利可图。学校学生会的换届选举定下来了,洪思洋是主席,我是副主席之一,另一个副主席是个数学系的女生,长得很精明。学院学生会的换届选举也定下来了,洪思洋是学生会主席。在学生会做事会有许多便利,比如这会儿他说到的助学金。他有内幕消息,帮我说几句话,庄老师就不必发公告通知大家。
我跟他说谢谢,他说:“客气什么,给谁都一样,还不如给你,反正你刚好符合条件,也没算走后门。”
助学金申请都是有条件的,各不相同。之前申请的江浙沪助学金必须是江苏、浙江、上海的贫困生才能申请,还有的助学金是针对港澳台籍学生的,针对少数民族的,甚至也有具体到父母双亡、单亲家庭、军属家庭、父母车祸、父母重大疾病这样的。为公平起见,也为能帮到更多的人,通常来讲,一个学生至多申请两份助学金。
“不过这事还是少跟别人讲,”洪思洋说,“免得有人说学生会搞黑幕。”
我说我知道。我们在图书馆看书看到六点,刚好邓健吃完晚饭过来,帮忙看着位子,我跟洪思洋去吃晚饭。刚出图书馆就瞧见一堆人穿着学士服在外面拍照,有排得整齐的一队人,也有零零散散的单个的,都是统一穿着:戴黑色方形的学士帽,一边挂了个黑色的流苏,穿黑色的学士袍,很大一件套在身上。天气凉爽,风不小,学士袍吹得呼啦啦地鼓着,好几个人学士帽都给吹掉了。
洪思洋说:“今天大四的拍毕业照。来的时候在拖鞋门看到一堆人在拍照。”
哦,那么,狄安也在拍毕业照了。也没跟我说。我们真的就这样疏远。
“听说今天有毕业生情侣领证结婚,在学校拍婚纱照。”洪思洋翻着他的智能手机,递给我看,屏幕是彩色的,字体是蓝色的,他说,“王安阳刚给我发的短信,十来对情侣在拖鞋门那边拍婚纱照,喊我去看。一块去吧,刚好一块吃晚饭。”
这么热闹喜庆的事,当然要去凑凑热闹。去拖鞋门的一路上,东下院、东中院、二食堂、铁生馆、南区体育场、一食堂、包玉刚图书馆,都是穿着学士服拍照的毕业生,热闹得不行。走到拖鞋门口的广场,王安阳穿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等我们,她一手拿相机,一手拿着个苹果已经啃了一半。见我们过来,把剩下的那一半苹果递给洪思洋:“你吃吧,我不吃了,我去拍照片。”洪思洋“嗯”了一声,就大口啃起来。
从前与刀刀住宾馆,用宾馆的水壶烧热水喝,我口渴先倒了杯水喝着,也给刀刀倒了杯。刀刀问我喝的是哪杯。我说左边的。他拿起左边的杯子就喝。他喜欢喝我喝过的杯子。吃别人剩下的食物,这是件很恶心的事。但如果是情侣,是一家人,那就无所谓了。在这世上吃过我剩下食物的,除了我奶奶我妈妈,就只有刀刀。还有狄安。好几回他煮面,我吃不下去,他就拿去吃掉,说不能浪费。
我看王安阳的白衬衫有点眼熟,隐约看到里面的黑色胸罩,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问洪思洋:“这件衬衫是不是你的?”
洪思洋三口两口啃完苹果,抹抹嘴巴,说:“我之前的,现在穿不下了,就给她穿了。女孩子穿白衬衫很性感的。”他的语气带着潮湿而浓郁的暧昧,凑在我耳边轻声说,“尤其下面什么都不穿的时候。”
我都习惯陈煦和洪思洋在我跟前大肆谈论他们的私生活了,反正大家都是好朋友,分享这个没什么不好意思。我曾问过洪思洋,当初为什么会对王安阳有好感。洪思洋非常直截了当地说了两个字:“胸大。”继而问我,“你不觉得她胸很大吗。”我说她那是挤过的,不挤的话没这么大。洪思洋说:“管她是不是挤的,看着大就行。”大概这就是他们异性恋男生的想法了。王安阳曾经抱着我讲了些安慰的话,那时我只觉得她胸前有两块肉挡着很不舒服,我跟刀刀、右右拥抱时,身体都是贴着的。那两坨肉真是累赘。
王安阳说今天结婚的有十六对情侣,大部分是本科毕业生,也有两对研究生毕业生。男的没一个帅的,女的没一个美的,都是普通长相,个子有高有矮,身材没一个拿得出手。但正是这份平常,更让人觉得温暖。才子佳人的故事固然美好,但同时有距离感,远不如这样粗茶淡饭的简单生活更接地气。你看,那西装革履的男生,不是翩翩少年,反而一脸青春痘,那白衣婚纱的女生,不是窈窕淑女,反而粗胳膊粗腿,但这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打心眼里无比羡慕,下定决心日后要去荷兰,与心爱的男生结婚,有个家,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有饭吃饭,有粥吃粥,富贵时不朝三暮四,贫贱时也能相濡以沫。
那些情侣在思源湖边拍了许多婚纱照,不少路过的同学也都围着拍照,沾点欢喜的气氛。王安阳说要做素材,也拍了不少照片。我和洪思洋跟着她走着,一对情侣一对情侣地拍。这时思源湖里的荷花才含了苞,花瓣粉红色,有点白,底下的叶子都是深绿色的,对比度很高。有少数几朵开了花,花香很淡。古诗里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细看过去,真有几只浅红色的蜻蜓飞来飞去,停驻在花苞上。
周敦颐有篇《爱莲说》是高中必背文言文。他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荷花亭亭玉立,就站在河中央,它远远地飘出香味来,你远远地看着它,看着它从肮脏的污泥里长出来,开出净白的花朵。寓意大家都懂。但这会儿我倒想起满满之前跟我说,就算别的同性恋都很乱,一夜情,在外头乱搞,欺骗女人结婚,但你自己不能这么做。思源湖底的淤泥很脏很臭,但依然开出这样美丽而清香的花朵来。我不要成为淤泥。我想成为荷花一样的君子。
高中课文里提到荷花莲花的有很多,还有一篇很出名的,也要背诵的,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写的是清华园的荷塘。里头有一段是“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从前只晓得死记硬背,眼下瞧着,朱老先生的文笔真好,描写得栩栩如生。我成绩差了些,无缘去清华,也不知清华园里的荷塘是否真如此,但这会儿我们交大的思源湖的确是这番模样,颜色味道,一样不差。我记得那篇文章里还有个名句:“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瞧着这些新婚夫妻,空是羡慕,我也什么都没有。没有男朋友,没有荷兰国籍。
湖边的风很凉快,吹在身上湿湿的,脚边的青草都很嫩。小时候在老家,每逢这个季节小伙伴们都要去钓龙虾。找个长点的竹竿,起码得两米。一头绑上线,不拘什么线,结实就好,系得长长的,中间绑三五个小树枝当浮标。另一头穿上奶奶缝衣服用的针,放在火上烧红了,用钳子夹弯,用冷水淬一下,穿只蚯蚓上去,从一头穿到另一头。农村蚯蚓很多,天气热,墙角的砖头随便扒开看,底下都是爬来爬去的蚯蚓。抓上十来条装在瓶子里带到河边当饵,龙虾喜欢吃。我跟陈煦讲这个时,她说好恶心,蚯蚓滑腻腻的已经够恶心了,居然用一根针贯穿了蚯蚓,多残忍。我想了想,就没跟她说掏喜鹊蛋、活烤麻雀、活剥青蛙的事。
看着湖里的荷花,闻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默默想着事,跟着王安阳四处走。走得累了,肚子也饿了,索性坐在长椅上跟洪思洋聊天,不时朝王安阳看看。在她拍到其中一对研究生情侣时,我呆住了,说不出话来。那男生鼻子右边那个痣!天呐!那个晚上,他喊我吃晚饭,带我去附近澡堂泡澡,摸我身体,回来的路上偷亲了我一口。是他,高斯!怎么会是他!他身边那个穿婚纱的女生是怎么回事?是了,有一回在食堂见过他,当时他身边站着个女生,他们举止很亲密,有说有笑。就是这个女生。天呐,这算什么?他们要结婚?
脑子里猛然想起顺龙的男朋友跟一个女孩结婚;洪思洋那个高中女同学跟她男朋友买了房,准备结婚;南果前几个男朋友都是已婚男人。只是,这种事不过是听说而已,怎么会发生在眼前?那个女生很亲密地抱着他,与他亲吻,宛然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妇。可我知道,他曾对我动手动脚,他根本就喜欢男生,是同性恋。
好恶心!欺骗女生结婚!这不是要毁掉人家一生的幸福吗。王安阳和顺龙都跟我讲过“同妻”现象。很多同性恋为了世俗眼光或者父母逼迫,跟一个女人结婚,有的结了婚再没碰过女人,害得女人一辈子守活寡、被家庭冷暴力,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的生了孩子再也不碰女人,生活交集很少,几乎不待在家里,甚至外头有固定相好的男人。偏偏这些人专挑那些脾气软弱的女人结婚,那些女人根本没有反抗意识,一辈子受委屈。光是受委屈还算幸运的,有的还被男人殴打。男人把社会的压抑发泄在女人身上,觉得是这女人害得他不能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这种想法太变态,这种心理太畸形。怎么能这样!恶心!
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就要跑过去跟那女生说些什么。但又想,他可还记得我?搞不好最近他又约哪个学弟出去玩,早不记得我。就算记得又如何,他完全可以否认。再说我还没出柜,不可能在陌生人面前坦言这个。就算我说了,那女生干嘛要信我,搞不好觉得是我缠着她男朋友,要骂我变态。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别干了。
“你怎么了?”洪思洋见我眼神不对,问我,“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我肚子好饿,想先去吃饭。”
洪思洋知道我肠胃不好,不能饿着,让我先去吃。我说我去跟王安阳打个招呼。我走到王安阳身边,轻声跟她说:“我先去吃饭,回头拍完了给我发个短信,我有事找你。”她看我眼神有异色,点头说好。
八点的时候,王安阳来图书馆找我,问我怎么了。她还拿着相机,刚拍完。我问她吃饭没。她说要减肥,不吃晚饭,让洪思洋去吃了。我说你不吃晚饭不会饿吗,会胃痛的。王安阳说:“当然会饿。没事,我都饿习惯了,一开始觉得难熬,现在已经没感觉了,就磨练意志。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怎么了,该不是你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吧?”她关切问候,就像个姐姐。
我说不是,拉她到图书馆外面,走在从前我们走过的那条路上,就宣怀大道,让她把刚刚拍的照片给我看看。她不明所以,一一翻给我看。我在高斯与他女友那边让王安阳停下,让她好好看看。
“怎么了?没什么不对吧。”王安阳说。
“这男的是同性恋。”我说。
“什么?”王安阳长大嘴巴,不敢相信。
“我告诉过你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我之前在学校同志群见过这个男生,记得他。”我稍微讲了讲那天的事情,很确定地下结论,“他喜欢男人,他是同性恋。”
“你这一说倒也是,他每张照片都笑得很不自然。你看其他情侣。”王安阳把照片翻给我看,“结婚这么喜庆的事,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就他挺怪的。我拍他们的时候就奇怪,怎么这男的笑得这么僵硬。她女朋友还帮腔,说他平常就这样。”
我摇头:“那女生还帮腔……”可见真是个软弱的女孩子,被吃得死死的。专挑软柿子捏,真恶心。
“我做了那么多同性恋采访,了解到那么多同妻故事,没想到居然在身边发生了个实例。”王安阳摇摇头,叹气说,“你看看,这就是电视台不让播的下场。以为遮掩掉就可以当做没发生,殊不知这只会让事态更严重。”
想到一个词,讳疾忌医。前些天顺龙跟我说,国内的出版社的审核标准非常严格,连“同性恋”三个字都不能出现,就算没色情描写也不行。顺龙说,他们交涉下来,出版社的观点是“国内对这种情况持中立态度,但不宜在图书上公开,因为图书是面向大众读者的,传播范围广,这样影响不好”,而且这不是一家出版社的态度,每家出版社都这个回应。非要出版的话,都要做一定的技术处理,比如把“同性恋”改成“性取向不一样”。
我看到“影响不好”几个字差点笑出声来,怒火中烧,要找出版社的人理论。顺龙说,没办法,同性恋在国内的确不是“大众”,人虽然多,但都沉默着,不被看到。越不被看到,越压抑,恶性循环。我说那我的日记怎么办,还要继续写吗。顺龙说当然要写,谁知道政策什么时候会变呢。冰岛都通过同性婚姻法了,总要对未来有点信心。
可是,面对社会这个庞大的机构,我单枪匹马、孤身一人能怎样?我问王安阳:“你觉得我要告诉那个女生吗?”
“告诉了有什么用,她信不信你是一回事,就算她信了你,你救了她,你以为你能救几个女生?回头这男的找另一个女生骗婚,你还能跟着救?”王安阳冷笑一声,“社会上的同妻事件可不是一个两个,你救的过来吗。而且把这件事公布出去,大家只会觉得同性恋更可耻,更下作,让这件事更加讳莫如深,其他同性恋更加保守,更加压抑自己,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并不能减少同妻现象。”
我本意只是说高斯的事,谁知她会提到社会新闻。但我对这件事还是颇为气愤,为那女生不值得。觉得她的婚姻被人欺骗,她的人生被人毁掉。
“解决同妻的方法,是让大家接受同性恋,让同性恋都敢于公开表达自己的性取向。你想,如果大家都接受了,他们都有机会同爱人结婚,谁还要压抑自己,去伤害别人,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现在的同妻现象都是因为社会不接受,父母逼婚,他们也是为了自保。人类的天性总是趋利避害,首先保全自己。”
“自保?”我笑,“为了自保,就去伤害别人?”孟子说要舍生取义,我们平常人不谈那么伟大,好歹要有点良心吧。
王安阳摇头:“你不能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思考,就永远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说他们自保,是理解他们,而不是支持他们。我这么跟你讲吧,一个杀人犯杀了人,你给他判了死刑,这世上的杀人犯就灭绝了,再没杀人案了?错。你要理解他,……”
“理解杀人犯?”
“我再说一遍,理解不等于支持。只有理解犯罪心理,才能从根本上避免犯罪的再次发生。社会现象同理,首先要弄明白发生这种社会现象的原因,理解他们,然后才能解决。光去杀是杀不完的。”
“照你这么说,得一个个去理解杀人犯了?”
“是。但从根本上杜绝犯罪事件,还是要靠教育教化。“王安阳笑一笑,说,“同妻现象也一样,要教化同性恋敢于表达自我,敢于追求真爱,同时教化社会上的人能平和地接受与自己不同的人。说传播同性恋是‘不良影响’的,脑子不知道有多腐朽,估计都是裹小脚的那一辈人。他们觉得同性恋乱了伦理纲常,我却觉得同性恋是自我人性。伦理纲常不过是封建君主制度借着孔子的礼制来管束黎民百姓的,现在人性化时代,我们要追求平等的人权。”
教化真有用吗,我很怀疑。应该是有用的。比如说,我在农村长大,在家里要小便都直接在门口撒尿,但上学后就不了,哪怕大晚上的门口没人,也要跑到茅坑撒尿。农村小孩感冒流鼻涕都擦在袖口,有的干脆把鼻涕抹在凳子上。我上学后都尽量用纸巾擦了扔到垃圾桶。农村没垃圾桶,垃圾随便扔。上学后,我不管吃什么东西,包装袋都拿在手上,直到路边有垃圾箱了才扔进去。
“其实这是一个相互尊重的问题。”王安阳说,“你如果关注过娱乐八卦就会发现,经常有两个明星的粉丝互掐,这个明星的粉丝说那个明星不好,那个明星的粉丝说这个明星不好,然后发生争执。他们的想法都很浅薄。所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两个人意见有不同再正常不过。你喜欢LADY GAGA,就容不得别人不喜欢LADY GAGA?你不喜欢谈论星座,就容不得别人谈论星座?只有你先尊重了别人,别人才能来尊重你。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与自己喜好不同、意见不同、兴趣不同,甚至玩游戏时职业不同的,就要破口大骂,一点不懂相互尊重。就这点来说,我们国家的素质教育很失败。一群人学会了配平化学方程式学会了解物理题数学题学会了写作文做短文阅读,却不晓得自重。”她嗤笑一声,“更不要说自强。中国人的思想太麻木。”
是吗。我喃喃自语。当年鲁迅弃医从文,因为发现中国人的思想麻木不仁,需要唤醒。当医生固然能救中国人,但一个一个去救得救到什么时候?不如写文章,针砭时弊,刺激更多的人清醒过来。毕竟一篇文章只要写了,就能一直流传下去,不停地影响别人,有个永久性的传播效应在。而治病救人,是即时性的,一次一个,不能延续。我一个大学生,自然不能跟大文豪鲁迅相提并论,但我也不想妄自菲薄,自贬身价。或许高斯一事,还有顺龙、南果、洪思洋高中女同学的事,我都该写进日记,将来真能出版,让世上更多的人看到这类悲剧。造成这些悲剧的不是别人,是这个社会,是看到这行字的每一个人。
鲁迅说过,喜剧,就是把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让人发笑,悲剧不是让人心痛,而是发人深省。喜剧看过了,开心了,很容易忘,只有悲剧才有撼动人心的力量。我不要把日记写成网络小说那样供人发笑,我要学鲁迅,我以我血荐轩辕,以残酷而激烈的现实,刺激大家沉睡的灵魂。我不要再幼稚地困顿于同狄安的个人情感,也不要仅仅去做个修身养性的荷花君子,独善其身,我要像郭靖那样兼济天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见识到这样多的悲剧,不能只为自己考虑。我要为这世上,我大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千千万万个同样是炎黄子孙的沉默的同性恋同胞,发出我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