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为仍旧躺在床上,想为什么和每个女人睡了之后,她们总会给自己说出了一两个秘密呢,而且之后还都被她们给甩了,两发两中有木有,命中率百分之百有木有。
很快,他决定听从鞠子的话,不找了,因为就算找到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这是一个相对痛苦的决定,因为一个合格的男人是要有责任意识的,而对于自己的女人,责任这东西得和钱一样,要始终花在她或她们的身上。一个女人不需要男人为她负责任,和买东西的时候不需要男人帮她买单是同样的性质。小为的心里有些难过,尤其是想起了信的最后一句话。他哪能挑什么好地方,全镇的那些用地都是政府统一规划的,没得挑。
后来,他这么劝自己,两个人如果有缘就肯定能成为有情人,而有情人总是终成家属。既然总是有一些事是无法实现的,那何不去做一些相对现实的事。然后,他想起了关于文艺作品征集的事。小为心里很担心就三十多天的时间够不够完成一个八万字以上的长篇,虽然前有杰克·凯鲁雅克只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在路上》,但是毕竟他积累了好几年,写的时候还吸了点特殊的药品。
此时,故事已在小为心中成型。他开始为自己算账,就算五秒钟写一个字吧,一分钟就是十二个字,那一个小时就是七百二十个字,每天从早上七点写到晚上七点,扣除吃饭时间,一天就是写九个钟头,那一天下来就可以写出六千四百八十个字,再乘以一个月三十天,那就牛逼了,有十九万多的字。那要是状态再勇猛点的话,就能突破了二十万了。对于时间不够的担心简直就是多余。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小为不知道是谁,但是也懒得起身开门,一动不动。敲了很久,门外的人见没有动静,于是不耐烦了,大声说道:“有没有人啊?这门从里面上锁的,是有人吧。有人干嘛不开门啊,开开门。”
小为依旧是不屑一顾,用被子捂住头。
外面那人说:“你到底开不开门,我来了那么多次了,好不容易碰到你人在家里,这次我说什么也要把你的门敲开。”喘了一口气之后,他接着说:“我是上次那人,来还钱的,虽然还给了你,我会过不下去,但如果不还的话我会过意不去……”
小为听到有钱,顿时把被子掀开。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肯定是诱饵,不能动,而且因为钱被骗,多失形象啊。索性又躺了回去。
外面的人接着说:“你是个好人啊,虽然你做好事不留姓名,但是你不知道吧,我偷偷跟在你后面知道了你的地址,你开开门吧。啊,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哎呀,我感觉我闻到煤气的味道了,你是不是煤气中毒昏迷了?快回答我啊……哦,对不起,如果你昏迷了是没办法回答我的。你是不是犯了什么病不能走动?麻烦么?你如果没大事的话就‘吱’一声,给我报个平安。”
小为感觉他是找错了地方,快不能忍受门外那人的啰嗦时,外面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心想,终于是走了。正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声音却又响起,“喂,派出所吧,出事了,这里有家人出事了,你们快来……啊,他家的门我打不开,要不然我早就把他送去医院了,你们快来吧……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在这个XX街36号,能多快就多快,估计就快不行了……喂,喂,****,破电话。”那人挂掉电话后,朝门里喊:“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报警了,你要坚持住啊,想想江姐,刘胡兰,是叫你想她们的精神,不是叫你想那什么,不能玷污革命前辈啊……”
小为此时已是忍无可忍,暗骂一声“添乱”,只穿着条内裤就冲下了床,猛地把门拉开,怒气冲冲地看着那个人。
那人见门打开,自是一阵欣喜,但是看到小为之后却又是困惑。他问:“你是谁?”
小为说:“我是屋主,你有完没完,搞错了地方你知道吗?”此时旁边有邻居出现。
那人说:“怎么可能?难道我记错了,还是你不是屋主?”
小为把邻居拉来作证,邻居站在了他的一边。那人听了困惑不已,小为说:“下次别再搞错了。”
那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沿街道离开。他走之后,小为想起那人的报警电话,开始考虑怎么跟警察解释。但是过了久久,警察都没有上门,他在心里第一次由衷的感谢了低效率。
但是,小为心里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那人应该是与“左小龙”有关。
天空完全被黑色浸透的时候,小为拎着之前收拾的行李出了家门,往大鸣处走去,他把摩托放在了家里。每样东西都有它们各自的使命,这个“使命”可以理解为它们的目标和用途,放在摩托车的身上时,也是指它的使用寿命。小为心疼摩托车,觉得它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刚出家门没几步,夜空里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风顺着缝隙钻进了小为的裤裆里。虽然天气很炎热,但他想,这哪里是夏风,明明就是下流风。此刻天空布云,星星和月亮躲在了幕后,小为周围的空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树在摇晃,发出声响。他感觉气氛甚是诡异,不由得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路过上次发生事故的大坑时,他诧异地发现坑底闪着幽幽地火光,还有微小的火星被风卷到了空中,空气里,小为闻到了燃烧产生的烟味。突然间,风变猛了起来,火光被迫渐渐变小。
正在小为出神观看的时候,从坑底突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有打火机吗?”
小为顺着声源仔细看去,发现坑底站着一个人,自己心里吓了一跳,是怎样的一种注意力,自己竟然只注意到火,而没看见活人。只见那人问了话之后,未得到小为的答复,急忙转身回去护着火堆,火光在风的撩拨下几近消失。
小为想起来该回话,道:“没有,没有打火机。”坑底的男子听闻,哦了一声。
就在这时,夜空上的云被风吹散,月亮和星星露出了脸,人间一片皎洁,坑底的那堆火也不甘示弱,突然猛烈起来,火光一下就湮灭了坑底的月光,明亮的角落里全都覆上了一层橘黄色,火的外焰仍旧随风幅度不大的扭动,那个男人的影子也呈现出各种各样怪异地形状,似乎有裂开的迹象,但是很快又恢复原状。小为揉了揉眼睛,在光的帮助下,小为看见那个男人头上裹着一层类似纱布的东西。
小为此刻正欲离去,坑底的男子又说道:“你能把你旁边的东西递给我吗?刚才忘了拿。”他听了,往两边看了看,发现在右手边不远的地方上放着堆东西,走近之后发现是类似书本的东西,他捡起一本借着月光端详了一下,上面竖着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金刚经》,小为脑子里稀里糊涂的第一反应是电影《金刚》出书了。而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暗骂自己愚蠢。随手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字:
“第一品****因由分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国……
小为看剩下的几本也都是书,于是干脆也都拿起来看了看,然而无一出新,清一色全部都是《金刚经》。他一边困惑,一边作势就要把书扔下去,坑底的男人这时提醒道:“慢点,麻烦一本一本扔给我,弄坏了就不好了。”
小为费力地把书递给坑底的他,那人仰着脸,月光下,小为感觉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书本悉数递完之后,小为看着男人略带蹒跚的动作,抱着书走近火堆。接下来的情况给小为的感觉就是,只要在这时把那个男人埋了,自己就是牛逼的秦始皇再世——那个男人把几本《金刚经》依次放进了火堆里,一边烧书,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小为满脸困惑,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的举动。又起了几阵阴风。
将近结束的时候,男人跪在火堆前磕了几个头。小为此刻已经意识到那个男人的身份,但是为什么又是他?他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不是开渣土车的?”
男人没说话,自顾自地磕头。磕完之后往坑边走来,抓着泥土费力地爬了上来。他的口中呢喃地说道:“尾七了,尾七了,结束了。”
小为却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拍着他的肩膀,问:“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开渣土车的。”
男人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要离开。小为拦住他问道:“我记得你,两年前在十字路口有个交通事故,你是肇事者……”
还没说完,男人回过了头,一脸惶恐和紧张。小为接着说:“你烧佛经之前,是在烧纸钱吧,上次的那个渣土车司机也是你?”
男人口中呢喃地音量变大了一些,“尾七了,尾七了,结束了,不关我的事了。”
小为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心里却又生出一个新的疑惑,那件事故那么严重,这个肇事的司机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还出现在这里。再欲说话时,小为却发现远处的空气里渲染着红蓝两色,没有任何鸣笛的声响,警车从身旁路过时,男人趁小为一个不注意,撒腿跑了起来。小为心里一阵懊恼,迈着步子就追了上去,然而不经意地一次回头,他却发现警车已经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位置像是,像是自己家的门口——警察们终于出警了。
无奈护家要紧,小为只能任由那个男人在月光下奔跑,消失在远处的黑色里。话说回来,低效率果然还是让人不省心啊。
小为赶到家门的时候,两个警察已经下车,正在门口徘徊。他发现小波也在其中,心里舒了口气。他冲他们打了声招呼,另一个警察问小波,“他是谁?”
小波说:“他就是我的那个朋友,杜小为。”
警察点点头,哦了一声。
小为已经赶到二人面前,开口问道:“你们是为下午那个报警来的吧,没事,是那人弄错了,已经没事了。”
小波和另一个警察用狐疑地眼光看着他,小为被盯得不知所措。然后,小波和另一个警察嘱咐了一声,把小为拉到一旁。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为见他不解,于是又乱七八糟的解释了一遍,小波听了,道:“哦,这样啊。摩托车呢,怎么不骑了,还好吧?”
小为说:“还行,我这几天去朋友家。车放家里,让它休息几天。”
小波问:“得多少时间?”
小为回答说:“一个月吧。”
小波听了,做点头状。然后转过身和那个警察走到一个角落里,小声谈论着什么,小为不得而知。几分钟之后,小波什么也没再说,就和同伴坐回了警车,扬长而去。
小为的心里松了口气。
巷子里黑漆漆,只有大鸣的影院的海亮着灯,小为到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的九点。推开门,他发现大鸣正光着膀子打扫卫生。
小为好奇地问:“都这么晚了,还这样。”
大鸣似乎被小为突然的到来和问话吓了一跳,问道:“来的时候遇到什么人没有?”
小为说:“没有啊,黑漆漆的,都睡觉了。”
大鸣说:“哦,我明天出去,这个卫生我不打扫,难道你帮我?”
小为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然后走到电视机前,指着它问大鸣:“咦,这个,怎么破了。”
大鸣头也没抬,回道:“孩子们不小心给摔的。”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说个事啊,我走的这段时间暂时就不用放片子了。”
小为没问为什么,哦了一声。第二天,大鸣一早出门。杜小为接下来的生活重心就全放在了小说的身上。
他给小说的主人公想了一个文艺气质的名字:甲子。他决定再加入一个失意的文艺青年,做为甲子的伙伴,他的职责是用摄像机纪录甲子作案的过程。一个纠结的地方在于,他该不该插入女性角色,当然,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际操作而言,女性都是会被插入的。这是一个黑色、暴力、现实的故事,加入女性角色势必会打乱甲子、文艺男和杜小为的心思,但是加入之后却有一个极大地好处:可以明显地增加篇幅,有助于情节复杂地进行发展。
思前想后,他决定只掷硬币决定,“1”字面只写男人,“菊花”面加入女人,结果抛了三次,全部菊花,女性又一次实现了全面的胜利。然而,这样一来果然是扰人心思,小为写着写,又想起了林左左。
左左在搬家几个月之后给小为写了封信。信寄到了办公室,老师把它转交给杜小为的时候,脸上满是鄙夷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要好好学习啊,这些都是歪门邪道。”小为拿了信,心里满是疑惑,因为信封上并没有注明寄信人。然后他想起了曾经给电视台的儿童节目《七彩路》写过一封信,于是他很开心以为是回信,打开信封,展开阅读:
小为,我是左左,林左左,想不到我会写信给你吧。你最近还好吗?我搬过来很好,房子比以前大,家里的电视还能看到好多的动画片,听大人说这叫有限电视,我以前看的是无限电视。我很奇怪,老师说过无限比有限好,但为什么以前的无限电视可以看到的动画片会那么的有限呢?
唉,我苦恼不已啊。
我在这个班级里当上了班干,文艺委员哦,因为老是说我唱歌好听。他还和你一样,问我是怎么知道罗大佑的,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我说是一个叫杜小为的朋友介绍给我的。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他还说想看看你呢。
对了,我妈妈让我把头发剪短,因为夏天快到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买了两件漂亮的裙子,都是粉红色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让给你看看。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这是我写的最长的作文了,累死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我家的具体地址,所以没办法写下来,但是我一定会争取知道的,你肯定也有话想对我说吧。
好了,《美少女战士》就要开始了,我要去看了,再见。
小为看完信后,抬头看了看太阳。本来刚读第一段的时候,小为是有些失落的,因为不是预想中的《七彩路》的回信。但是等到读完,他才发现左左只字未提他给她送行,却又因为意外而放了她鸽子的事。想到她的宽宏大量,小为心里的愧疚一下就占领了高地,只恨无法回信,无处话衷肠。他这时也想起了一件事,似乎给《七彩路》的信他也没有说清自己的地址。他决定第一时间里要做的就是再给《七彩路》写封信。
他摸了摸信封,感觉里面似乎还有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三张照片。一张是车,车子前面是一个圈,里面画着三个叉,小为后来知道这车叫奔驰。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看清楚一辆车,因为他曾经见到的每一辆车都无一例外地处在飞驰的状态,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它们静止的画面接触。另外两张是左左的个人写真,两张里的她都在笑,不同的是一个是在换牙时的拍的,门牙空洞,借着放大镜可以看见牙齿后面的舌头。小为当即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珍藏左左的照片,然后把轿车的照片寄给《七彩路》栏目,因为他觉得这样一来,回信的几率就会变大。
在给《七彩路》的第二封信里他这样写到:
亲爱的叔叔阿姨们:
你们好!我叫杜小为,是一名小学生,我好喜欢你们的节目,你们的动画片我每天都会看。期待你们的回信!
这封信写得言简意赅,因为杜小为真的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第一封信的内容已经忘却,他当时掌握的夸赞性质的词语也十分有限。他图的就是那封回信,那样他就可以在伙伴面前炫耀了。
后来,他告诉他的同桌张牛牛,张牛牛家境不错,一向见多识广,小为一直觉得他的话比较可信。张牛牛的回答是,“什么是《七彩路》?”
小为表示不可接受,问道:“你都不看吗?你怎么可以不看呢?”
张牛牛说:“我家是有线电视啊。”
小为听了,突然想起左左家现在也是有限电视,不由得担心以后和她的距离,心里无限失落。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再收到任何的信,直到放假前都是。于是在暑假里的头一个月里,小为每天都会在学校旁边的小河沟里一边钓龙虾,一边等穿着深绿色衣服的邮递员叔叔。但是后来没有等到,却把河沟里大一点的龙虾全都钓完了。他心想,真没意思。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没有再去等,除了因为是无虾可钓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发现市级电视台的动画要比省级电视台的《七彩路》好看多了,而且播出的时间更长,在同一时段上完全覆盖了后者。引入竞争机制,打破垄断之后,小为的选择权就变得更加丰富。
他很快便彻底地迷上了那个叫《七色路》的节目。
暑假结束,开学之后,小为升入了新的年级,并且,他收到了两封信。老师依旧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新的学期要有新气象啊,这些都是外门邪道。”
他拿着信,两封都没有写寄信人的地址。他打开第一封:
小为,我是左左,很长时间没给你写信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弄清楚我家的地址了,但是听说又要搬了,所以说了也没用。听我妈妈说,这次要搬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搬。对了,我爸爸你知道吗,就是以前的校长,好好地为什么要搬呢?
对了,我上次给你的照片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哦。
搬了新家再给你写信吧,要考试了,妈妈叫我早点睡觉。祝你暑假愉快。
6月15日
杜小为看完后想,原来左左你住的地方这么远啊,寄了几个月才寄到我这里。那你把地址告诉我也没用啊,我俩一年也只能交流一次。
接着,他打开第二封,印入眼帘的是和课本上一样的印刷字:
杜小为小朋友:
你好!我是《七彩路》的莉莉姐姐,很高兴你给我们的来信,也很高兴你对我们节目的夸奖和肯定。
对于你寄的礼物,那张奔驰的照片,我感到很意外。但是我不能收,我是大人,怎么能占你这个小朋友的便宜呢。你一定要做个好孩子,不铺张浪费,遵守纪律。莉莉姐姐我可只喜欢乖孩子哦。
祝你儿童节快乐!
5月28日
小为看完后心里一阵感慨,还是左左厉害啊,寄的比莉莉晚,居然还同时到了,同时心里一阵遗憾,要是早点收到,他还可以炫耀一番,可惜大家现在都不看《七彩路》了。他把信封抖开,里面是三张照片,除却自己的那张奔驰外,另外两张照片都是卡通人物,一张是葫芦娃全家福,剩下的一张是圣斗士全家福,因为圣斗士实在太多了,小为只能看清一个长发飘飘头部散发金色光芒的女人,但是问题是,小为当时还没看过圣斗士,因为家里不是有线电视。
就在他准备那张圣斗士的照片扔掉时,被张牛牛看见了,他一阵大呼小叫,小为奇怪地看着他。
张牛牛说:“你把照片给我吧。”
想到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小为当即回绝了他。但是牛牛不依不饶,提出了收购的请求,他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塞给了小为。当时物价平庸,五毛对于孩子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小为难免心生惶恐,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你拿两本漫画书和我换就行了。”
交易完成后,张牛牛隔天从家里带来了两本封面破旧的漫画书。小为看见大大封面的上写着“圣斗士星矢”五个大字,等到看完内容后,小为心如刀绞,为了星矢紫龙雅典娜,也为了他自己。
很长时间里左左再无来信,半年之后,上级下发了关于统一办学的文件,杜小为和他的同学们被集体转到了镇上的中心小学——“石轩小学”。他和左左。两人就此再无联系。
岁月里,小为最后把所有的照片都弄丢了,除了那张奔驰的写真,但是奔驰的所有车型都已经更新换代,照片从里到外的旧了。
在写作的这段时间里,小为关于左左的回忆总是这样不由自主地冒出,他会回想左左的儿时模样然后想象她发育完全,长大成人的样子,虽然俗语说“女大十八变”,但有的时候不免会担心是“女十八大便”。
回忆耽搁了半天的时间,之后小为继续写那个故事。几天之后,学生们的暑假终于到了。
假期时间,小镇实施了颇为古怪的停电政策,镇上的居民每年的夏天都是如此度过,早已习惯。小为当时看新闻,里面给出的解答是夏天里,城市居民的用电需求总量过大,而供电量一直没办法增加。言外之意大概就是,委屈农村地区的人民牺牲一下自己的利益,照顾照顾城市的同胞。是啊,农村怎么能和城市比呢?城市有百货商场、有红绿灯、有高层领导、有电视台。农村呢?什么都没有。许多的政策都有同样的一个德性,让一部分人痛快的要死的同时,让另外一部人痛得快要死。
但是,今年的夏天,政府做的尤为过分,已经停了连续一个星期的电,居民们的正常生活受到了极大地干扰。大家怨声载道,选举了代表去和政府进行交涉,要求讨一个说法。但是政府给出答复是:法是国家的象征和尊严,是不能用来说的。这之后,有个别人发现镇政府、医院、星火大饭店,还有个别商店每天都还正常供电,于是偷偷从那里私拉了电线,但是有人太不小心,触电身亡。小镇的领导们得知后,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于是修改政策,决定每天18:00到次日早晨的6:00供电。群众激昂的情绪稍稍地得到了平息。
大鸣的屋子夏凉冬凉,所以小为也不在乎有没有电,每日足不出户,一心写作,模糊了日期。将近一个月后,小说写到了收尾的阶段,他暂时停下了笔。他设想的结局是这样的:二人最后和各自的姑娘双宿双栖,甲子退出曾经的行当,和文艺男一起从事文艺工作。小为在考虑这样的结局是否太过于俗套。大学时的那个美国外教和他们讨论中外文化时,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许多中国人不会说故事,结局太俗。
他几次都拿杜小为举了例子,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个同学我就很喜欢,因为他的姓很不俗,‘金木水火土’五行中,他就占了两个。”
有同学质疑说:“又不止他一个人姓杜,一大群人都姓杜。”
外教继续语无伦次,回答说:“哦,那这就是一个不俗的群体,我同样喜欢。”然后,他转折性地问了杜小为一句,“你能写个不俗的故事吗?”
杜小为想说,不俗的估计不会,但是粗俗的张口就来。但是他没说任何的话。
外教说:“我就讨厌英雄总是不死。”
有人问:“那超人、蝙蝠侠、蜘蛛侠……”
外教说:“所以我不喜欢SUPERMAN、BATMAN什么的。现实的英雄都是会DIE的,现实就是打仗。而且你们看SUPERMAN的简称多难听,SM啊。”
杜小为想,美国佬真是死心眼。
外教说:“对了,说到打仗,我十分佩服你们,有个叫火烧云的人我很喜欢。”
所有的人一致困惑,不知道他口中的火烧云是哪路豪杰,但是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问他说的是不是邱少云。外教点点头,其他还在云雾里的人顿时大悟。之后因为这件事,在给老师的教学质量进行评分的时候,系里的团支书号召大家给外教低分。
小为开始严重的自我怀疑,为什么最后要设定二人去做文艺呢?在这个国家里,文艺只值一文,怎么可能养得活自己和姑娘呢?最极端的可能就是四人拍AV,自产自销,顺便也自消。
他把结局空在那里,搁下笔,出了这整整呆了一个月的地方。
正是中午刚过的时间,空气暴露在烈日下,刚出屋门,一股热气就扑向脑门,汗水不可控制的渗出。屋外的一切没有什么不是热的,小为只得找沿着阴影的地方行走。小镇中心的那条河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干枯,就算居民们不停地排进污水,河道仍旧干旱。
他顺着阴凉的地段走,在金桥街的一棵香樟树下坐下,街道空无一人,远处的视线里只有一只狗在路边翻着垃圾堆找吃的。小为视线的焦点全部放在这个仅有的会活动的东西身上,等到它走近的时候,小为发现它是一条母狗,而且只有三条腿,缺了一条右后腿。他心想,这条母狗要是人的话,应该是个男人。那条狗这时歪坐了下来,用那条已经残缺的腿在替自己挠痒,看上去十分费劲。
这时,空气里起了一阵微风,天空有云飘过来遮挡住了太阳,小为见状就离开了树荫的庇护,但是小为没有想到,太阳再没露面,阴霾的天空就此笼罩了小镇许多天。
他去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商店,正是几十天前小为碰到的只卖“×牛”的那家商店。商店的门开得不大,杜小为推门进去,见人就说:“买冰棒,只有×牛是吧。”
老板神情紧张地回道:“‘×牛’啊,现在出问题了,暂时不准卖了。”
小为毫不知情,但是心里却很高兴,他和这个品牌的冷饮一直是有着很深的宿怨,它的垮塌甚至曾是小为某段时间里的夙愿。于是说道:“好,那换个其它的吧。”
出了商店之后,他重新选了一棵树坐下,再没挪动屁股。以下是他在这个下午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看见的最值得注意的两件事:
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因为隔夜打麻将得一张牌而大打出手,并调动自家男人,结果纷纷出手,纷纷被抬走。
一男青年与女友相互调情,因男的太丑,女的太正而被人所破坏,双方开始口角。干扰的认为鲜花插牛粪上了,看不过去,被干扰的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要动手。可是女的拉了一下他,说干扰那人是她叔,然后那女的对叔说,叔你来的正好,他调戏我。之后她“叔”叫来十几人把小伙给震住了,并顺利敲诈了那青年一笔。
之后,他关于故事结局的灵感不可阻挡地出现,急忙跑回屋子内把那个故事续接完成。最后的结局他是这样安排的:甲子和文艺男退出之前的行当之后,文艺男每夜都深受噩梦的困扰,愈发觉得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个严重的错误,他开始鄙视甲子,与他渐行渐远。后来,文艺男凭着自己的早年所学,被一个拍摄红色电视剧的剧组招去。他在那段拍摄的日子里深深地受到了党和国家英雄先烈们的感染,决心从此要一心一意地投入党的艺术创作中去,为自己曾经的行为赎罪。而另一方面,在文艺男离开之后,甲子又过上之前的老本行,妻子在得知之后离他而去。并且因为年龄的老去,和社会主义法制建设的进一步完善,他的生意越来越难做,终于有一次,他失手了。在被判入狱前,文艺男得知消息去看望了他,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对甲子说道:“你啊,你啊,和谐社会的罪人啊。”
写完之后小为自我怀疑这个结局是否显得过于突兀,后来仔细回想了领导们在各类大会上的讲话,觉得在逻辑上是一致的,应该无伤大雅。再说了,这篇作品所表达出的主题和政府工作是存在挂钩的地方的,就是“打击违法犯罪,构建和谐社会”。小为只是觉得作品的名字还不够响亮,又思考了半天,最后终于敲定,叫《爱的就是党》。
彻底完成已是几天之后,离活动的截止日期也只剩三天,他觉得为了保险应该把之前的写的那份东西也一并交去,于是折返回自己一个多月未回的家。家里的摆设依旧,只是有一件事他感到不能接受,摩托车的两个后视镜竟然莫名其妙地少去了一个,小为感觉像是自己的两个****平白无故被摘去一个。果断地发动了一下摩托,咆哮声犹在,而且似乎更勇猛了,小为因为后视镜的受伤的心得到了抚慰。然后,他看着摩托车直发愣,突然之间似乎想到什么,于是从隔壁邻居家里借来了一把小钢锯,把剩下的那个后视镜也给锯了。任何和速度有关的东西都是应该向前的,回看被抛在身后的东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骑上“改装”后的摩托向镇政府驶去,这是个阴天,路边的青草虽然绿,但是饱和度明显不够。空气里缺乏水分,只有令人窒息的闷热。远远地,他从几个建筑物的缝隙里瞥见一座在小镇存在已久的信号塔,高高的上面附着几个工人,从小为所处的位置和距离来看,那几个人小的就和麻雀一样。与之前相比不同的地方在于,上面挂着几个超大的字符招牌,从上往下念出来就是:“信号塔”。这个名字挂的还真是——就像给鸡的身上挂了一个写着“鸡”字的牌子。除了心理上,这几个字还在视觉上让小为感觉到不适,明明上面还有那么大的空隙,但是三个字的位置却都被放在了塔的最下端,空留着上面的大段空白,就像女人的上面没穿衣服,但可惜又不真的是女人的上面没穿衣服。
在离塔不远的一个楼顶上,有另外一群工人也在忙碌着,但是他们作业的物体被一层幕布包围着,视线无法穿透。
杜小为把稿子的事暂时忘在一边,想绕路去把工人们的工作看个究竟,结果到了的时候,他发现那里正对着的就是政府的大门。那大概是一个四层的楼顶,楼顶上又加高了几米,偶尔有黑色的电缆露出。尽管小为摩托车的动静足够大,但是这期间没有一个工人看他一眼。
他把心思重新放回稿子上,调头向政府大院驶去。正准备进门,门卫拦住了他,问道:“干什么的?”
小为说:“来交参赛作品的。”
门卫说:“下车下车,没大没小的,这里是其它车能随便进来的么。看没看过《水浒》,陆谦是怎么诬陷林冲的你知道吗?就是设计骗他带刀进高俅的白虎堂……”门卫啰嗦了一大堆,小为听口音不像是石塘镇的本地居民,没有太搭理他。
小为说:“行,那我把车停外面。”门外觉得自己炫耀知识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追究,于是放行。
这是小为第一次走进小镇领导的办公场所,之前只是在外面路过几次。政府大楼是08年之后修建起来的,分左中右三个部分,三者衔接在一起,中间的是主楼。从整体构建而言,它不存在什么太大的问题,有屋顶有窗户有门,但是从外观设计上看,政府领导们的审美观十分的不美观,左右两个楼从屋顶到墙根全部都是白色,中间的主楼却独树一帜,墙体使用的是青绿色,与左右二楼配合起来的意思就是:政府做事是一清二白的。本来主楼的楼顶也是要使用青绿色来装饰的,但是没有青色的瓦片,只有颜色不太深的绿色瓦片,领导们心里都觉得这个寓意实在是过于沉重,修改了这个设计,改用了国旗红,这样一来不仅保住了那个“一清二白”的寓意,更是拥护了中央。但是这个设计有个相当大的纰漏就是,左右皆白中间红色,从空中俯视下去,简直就像是一块卫生巾,而且居然还是用过的。不过,幸亏政府的大楼是小镇最高的建筑,居民们没有俯视它的能力,那样的画面到现在也只能是处在想象里。
小为在楼下的宣传栏里看到关于作品征集的通告,上面交代的关于上交作品的地点是在主楼的四楼,****工作接待室。小为看了之后,吓了一跳,想自己生平居然第一次和上访有了关系。上到四楼,他发现有许多人在一道门前排着队,走近一看,正是****接待室,由于不清楚面前的这些人是来交作品的还是上访的,所以他在犹豫不决是否要排进队伍里。
这时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开口问道:“有什么事么?”
小为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稿子,怕他误会是上访材料,又补充解释道:“交,交稿的。”
眼镜男子说:“哦,那你排队吧,这些都是来参赛的。”
此刻,小为与眼镜男子自然是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在小为眼里,他看到有这么多人参赛,其沉重程度就像是眼镜男子看到有这么多人上访。小为乖乖地走到队伍的末尾。
他这时开始打量排在他前面的竞争对手,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也有五大三粗的中年男,更有留着雪花胡子的老头子,手里或拿着一沓稿纸,或拿着一卷画轴,但是居然还有人手里拿着光盘,小为十分诧异小镇上居然还有懂摄影摄像的居民,无奈从背后看不见对方的相貌,他只能在心里想象。这时,队伍的前面有人在谈话,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年轻人,大概是在进行文学切磋,小为努力向前凑,听见了写内容。
中年男人说:“参加的年轻人好多啊。”
他前面的年轻人回头说:“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参赛的东西不跟我们重复的话不就行了。”
中年男人说:“你准备交的是什么?”
年轻人得意地说:“我啊,诗歌。”
中年男人头一下子就大了,说道:“我也是诗歌。”
发觉同样是“人”,难免会文人相轻,年轻人略带不屑地看了看他,问:“现代诗还是古诗?”
中年男回答说:“现代诗,当然是现代诗。”
年轻人继续发问,“是小说诗、散文诗、杂文诗还是纯诗啊?”
中年男摇摇头表示不懂,年轻人得意地笑了笑,说:“你看我这句写得怎么样?‘红尘里没有爱我的人,我满地打滚,一身灰尘’。”
还没等中年男反应,杜小为已经先在心里惊讶了起来,想那明明就是自己涂在工地的那几句诗,怎么会落入他的囊中?但是毕竟诗不是自己的小孩,没有留下什么直接的凭证的话,也没办法去滴血认亲,所以不好上去同他理论。倒是,他对年轻人的来路产生了兴趣。
中年男这时评价道:“嗯,像歌词。”
小为听了,在后面暗爽。
这时,从登记处传来了一声大呼小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原来是轮到了那个拿光碟的男人。工作人员们表示,在已经登记的参赛作品里那是仅有的一份视频作品。这就等于是说,如果接下来的两天没有其它视频作品交上去的话,那个男人就稳操胜券了。因为唯一,所以第一。这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觉得如果只是后背接受这样的礼遇的话会是个不小的损失,于是装作不在意地转过身来,看看大家,也顺便让大家看看自己。杜小为当即就认出来了他的模样,正是前段时间卖《动物****大全》的那个音像店老板,周围估计也有光顾过他店的人,发出一阵阵唏嘘。
那人走后,在场的文人都变得无限伤感,因为获奖的名额少了一个,而他们的竞争对手却无时无刻不在变多。
因为不是群众上访,工作人员只需要登记一下作品和作者的姓名就可以了,所以工作的效率很高。小为觉得,他们日后应该会无比怀念这样的工作。小为是最后一个,轮到他的时候,所有的对手都已经走光。
工作人员在登记的时候,仔细翻了翻他的稿子,发出“咦”的一声。杜小为以为是自己的文章出了什么问题,忐忑不已地看着他们。
工作人员说:“小伙子挺自信啊,感觉自己会获奖吗?”
小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听天由命吧。”
工作人员说:“这话说的,科学发展观知道吧,事在人为嘛。”
小为感觉他是在暗示什么,但是实在是太暗了,没办法看清楚,于是问道:“这个,这个怎么为啊?”
工作人员笑了笑,说:“小伙子还是有点悟性的嘛,知道我话里有话。”他从上交过的作品里抽出一份,随便翻了几页,叫小为上前去看。他前移几步,稿纸上是密密麻麻的黑字,而黑字上躺着几张红色的纸……币。小为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头顶一阵阵地发热。工作人员说:“你准备没有其他人充分啊。”
小为壮着胆子,但是却又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不是,不是……”
工作人员这时小声说道:“你想哪去了,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我们一开始也没打算收,但是有人不自觉地玩起了这一套,我们还没来得及制止,其他人就已经知道了,唉,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这都是迫于无奈,你如果不交的话也没什么,我就担心其他的人会因为这个针对你,我也是为你着想啊。”
小为头顶的热量催出了汗水,头发的根部已经潮湿,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工作人员似乎颇有经验,说道:“你也不要多想,把这个想成报名费就行了,只是因为我们工作的一时疏忽,忘了通知你们。反正啊,这些钱的一大部分还是会回报给你们这些参赛人员的。”
工作人员的话对小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他心里对这类事情一直比较抵触,因为不光彩。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在这么干,如果自己也跳进去的话就是同流合污了,他在心里暗骂带头送钱的那个人。小为问道:“大概要交多少。”
工作人员说:“不多,不多”然后竖起了右手掌,五根手指全部朝上。
小为擦擦额头的汗,说道:“最近手头没什么钱,你看……”
工作人员说:“不急,这不还有两天时间嘛。”
小为鼓着勇气问道:“那要是没办法交,到底会怎么样?”
工作人员感到一丝不快,回答道:“其实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这些稿子老是这样纸质存在不好储存吧,总得有人负责录入到电脑里吧,我们辛辛苦苦帮你们做了本该是你们自己分内的事,加班有吧,上面加班不发工资有吧。那钱,你就当是雇我们帮你做事你给的报酬。不然,有些人工作的不开心的话,少录入几段文字可不就麻烦了嘛。你看我说的还算在理吧?”
杜小为听的一身冷汗,点点头,将要退出去的时候,工作人员叫住他,把刚交上去的稿子又递回到了他手里,并嘱咐说:“要抓紧时间啊。”
小为出了办公室的门后没有走远,而是去到了厕所里,因为口袋里有钱,所以不用到处去筹,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个槛,他需要找个又近又静的地方好好想想。厕所里没有异样,十分干净,小为找了个槽蹲下。
老实说,文艺并非一直都是小为的梦想,他真正重视起它也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是,要命就要命在这个地方,就像是刚认识了一个姑娘,对她的一切的美好想象总是会集中在头几个月里,于是就会千方百计想泡到她,而且小为居然发现自己泡这类女孩还是有些潜力的,这么一来,自信心势必爆棚。所以就算她的背景再怎么复杂,小为也是很难放手的。但是关键的一个地方就是,文艺本该是个很纯粹的东西,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复杂呢?此刻,小为发觉有了便意,就在下面茅塞顿开的时候上面随即也想通了。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呢?因为他一直搞混淆了,这只是文艺比赛嘛,并不是文艺的本身,而只能算是它的衍生产物,而且这个文艺赛事具有的还是复杂的官方背景,区别就好比是穷富人家的姑娘。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为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面前的门已经被拉开,门外站着个拿着拖把的中年妇女,显然是打扫卫生的。厕所内一片寂静,小为十分窘迫的低下了头,那个妇女倒是显得十分随意,又很自然地把门关上。
几分钟后,小为匆匆出了厕所,回到之前的办公室,把钱和稿子一并交上。正准备离开,被工作人员叫住,拍了一张照片,递了张盖过章的证件给他,告诉他妥善保管,万一得奖,凭证领取。小为揣着证件心情复杂地出了政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