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呷,呷!”一只野鸭叫道,“路还远着哩,得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青蛙赶快藏在了水草里。虽说它也知道,野鸭是吞不下像它这样又大又肥的青蛙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适当的保护总不会有错的。随后,它经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把它那个长着一对鼓泡眼的脑袋探出水面:它似乎对这些野鸭的去向非常感兴趣。
“呷,呷!”另一只野鸭叫道,“天越来越冷啦!快回南方去!快回南方去!”
而且这得到了全体野鸭的响应。
“诸位鸭太太们!鸭先生们!”青蛙壮了壮胆说,“为什么要长途跋涉去南方?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吗?”
野鸭一下子围了上来。开头它们倒真想吃了它。但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青蛙太大了,它们的喉咙太小了。于是,所有的野鸭拍打着翅膀,齐声叫起来:
“南方可好啦,那地方现在也暖洋洋的!那儿的泥塘又可爱又暖和。那的食物应有尽有,真是棒极了!”
它们嚷嚷不休地夸着南方种种的好。青蛙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家不要作声,并请其中的一只野鸭——在它看来,这只野鸭颇具领导气质——介绍一下南方是怎么回事。等那只野鸭讲完了南方的情况,青蛙的心里早已飞向了南方,而且它又补充问了一句对它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那儿真有许多小虫和蚊子吗?”
“你一辈子也吃不尽!”一只野鸭回答说。
“呱呱”青蛙叫了一声,但又急忙转过头来,瞧瞧近处有没有它的伙伴,唯恐它们听见了会斥责它不该在秋天里鸣叫。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令它兴奋了。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上路!”
“这就怪了!”一只野鸭惊叫道,“你不会飞,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呢!”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青蛙问道。
“快了,快了!”野鸭都叫了起来,“呷呷!呷呷!这样的破天气!回南方去!回南方去!”
“请允许我考虑五分钟,”青蛙说道,“我要去南方,而且一定不会拖累你们。”
青蛙很快地潜入水底,一头扎进烂泥浆,把整个身子埋在里面,看来这是它一贯的思考方式。五分钟过去了,野鸭已经准备起飞,突然,青蛙从刚才歇着的那根细枝旁的水里探出头来,“办法总会有的。”青蛙说,“请你们中间的两位各自叼住一根树枝的两头,我呢,在当中咬住它。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飞了。只要你们不呷呷叫,我也不呱呱叫,那么就一定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只青蛙虽说不算很重,可是带着它飞上几里,还得不出声,野鸭们似乎有些为难。但青蛙的想法的确独特,于是它们一致同意把它带上。它们决定两个钟头换一次班,因为正像一则谜语所说,野鸭有那么多,再加上那么多,再加上一半的那么多,再加上四分之一的那么多,而只有一只青蛙。所以,每只野鸭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它们找了一根很好的结实的树枝,两只野鸭各自叼住它的一头,青蛙则咬着树枝吊在当中。旅行开始了,它们带着青蛙飞得那么高,这使青蛙兴奋极了。
开始,两只野鸭飞得不齐,老是扯动树枝,可怜的青蛙只得在空中晃荡,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它拼命咬紧牙关,免得从空中跌落。不过,这种状况很快就使青蛙习以为常了。它甚至开始关心周围的风景了。虽说这些景物它也很难看清,因为它既然吊在细树枝上,只能看到后面的和稍稍偏上的东西。但它毕竟经历了其他伙伴没有见过的世面,这使它的虚荣心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真是聪明!”它暗自思忖。
一对野鸭带着青蛙在前头飞,跟在后面的野鸭子们一边飞,一边吵吵闹闹地夸着青蛙聪明。
“真是一只聪明的青蛙,”它们说,“从未想到过它会这么聪明。”
青蛙简直忍不住要谢谢它们。但是它提醒自己:只要一张嘴,自己就会送了自己的命。就这样,青蛙晃荡了整整一天,因为带它的野鸭灵巧地交接树枝,全在飞行中换班。这么高难的动作可把我们的主角吓坏了。这确实需要点勇气,而青蛙是有勇气的。傍晚时分,大伙儿落在一个泥塘里,只有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第二天一早,它们又上路了。不过,这一次旅行家为了更好地观赏沿途风光,在咬树枝的时候,顺带把姿势也摆正了。野鸭在收割庄稼的田地上空、在树叶变黄了的林子上空、在堆满了粮垛的村庄上空飞过,到处都有辛勤劳动的农民。人们瞧着这群野鸭,发现其中有点异样,都用手指指点点的。青蛙多么希望飞得离地面近一些,好将自己的绝顶聪明展示给人们。等下一回休息时,青蛙说:
“飞低一点儿吧,我感到有些头晕。”
野鸭照蛙的话去做了。第二天,它们飞得很低,这一回,人们的议论声可以被清楚地听见了。
“瞧!瞧!”一个村子里的孩子们叫道,“野鸭子带着一只青蛙!”
青蛙听到这喊声,心里像开了一朵野百合。
“瞧瞧!”另一个村子的大人叫道:“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他们不会认为是这些野鸭想到这些主意的吧?!”青蛙想道。
“瞧!瞧!”又一个村子里的人们叫道,“真是桩怪事!这个主意一定是哪一只聪明的野鸭想出来的。”
骄傲的青蛙忘记危险,张大嘴巴叫喊:
“是我!我!”
接着便是个漂亮的自由落体。野鸭都呷呷地大叫起来,野鸭试图在半空托住青蛙,但没有托住。青蛙张开四腿儿,急速地朝地面栽去。青蛙并没有从它刚才叫喊的地方笔直掉到那条硬梆梆的路上,而是掉在离那里很远的一处地方,这对它来说算是万幸,因为落点是个很厚很厚的烂泥塘。
就连这种时候,青蛙还是没忘记“提醒”大家:
“是我!是我想出来的!”
但没有谁去听,泥塘里的那些青蛙被这突如其来的扑通声吓坏了,没有一个来迎接这位新人。当它们重又露出水面的时候,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大吵大嚷的家伙。
从此,青蛙就吹起了牛,说它一辈子如何费尽心机,终于发明了一种崭新的、不同寻常的办法——让野鸭带上它四处旅行;说它如何弄到了供它驱使的野鸭,而这些野鸭对它是唯命是从;说它如何游览了美丽的南方,那是个天堂,食物供应充足,一辈子也吃不完。
“路过这里时看到了你们,我想不探望自己的同类一下是讲不过去的。”青蛙说,“我要在你们这儿待到春天,然后,野鸭会来接我走的。”
现在,野鸭已经到了南方,它们并没有把青蛙的失踪当回事,只当是少了个累赘。
大操大办的婚礼
——[前苏联]济斯金德
如今办婚礼兴起了大操大办,我的朋友也效仿,
这位准新娘向我讲述了她的计划,
并在临别时嘱附我开上气派的汽车,
带上钱,以备当天的不时之需。
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年纪并不轻,那身装扮以我的水平无法恰当的形容。她满面春风地闯进我的房间,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阿列克谢·帕雷奇,我要做新娘了!就在明天!”
“恭喜恭喜,衷心恭喜你!”面对人家这样的好事,我通常是这两句好话。
“谢谢!谢谢!你是我的知己,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想您一定能赏光的……”她娇声媚气地说道。
“当然,当然。”我点了点头。虽然我明天想做的事情很多,而应邀的则是我们俩——我和我那辆久经风雨的“莫斯科人”小轿车。说实话,她大概对我的车比对我这个人更感兴趣。
“那么……12点在婚礼宫举行结婚仪式,然后休息。晚上在‘小铃铛’餐厅举行喜宴。二楼乙厅……”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客气地说。
“我倒很想,不过今天我实在是太忙了。”准新娘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跟你说,婚礼规模很大!大得惊人,为那‘小铃铛’就得花一千二百卢布!”
“多少?”
“一千二百卢布!”准新娘有些感慨,“有90位客人!每人一份小吃,每人一份烤羊肉或烤鸡,这还不算,吃了冰淇淋,还得喝汽水。我希望那天,客人们会收紧肚子才好!”
“这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摇了摇头。
“有什么办法呢,还好我有钱。早先我第一次出嫁时,婚礼哪有像现在这么办的,向来是以简简单单为主调。第二次也是这样。如今办婚礼都得大操大办!结婚礼服,长头纱,出租汽车,都要精心修饰一番,就像它们也要结婚似的。”
“一点没错!”
“你知道吗?我不得不这样做?藏拉奇卡·科兹洛图罗娃结婚时,有60个客人……我总得弄得比她强吧!我可不能给比下去!顺便告诉您,她也要来的!她可不能错过这重要的时刻。让她开开眼,瞧瞧别人是怎样结婚的。”
“你们最好登记一套合资住房。”
“用不着!我丈夫已购置了一套很棒的住房,工厂出了一半的钱。”
“家具呢?”
“那也不成问题。我们说好了,由厂工会给他一个电冰箱,我出一部电视机。我丈夫的同事凑份子送张沙发床,我的女友们送台落地灯。家具是绝对不缺的!”她突然压低嗓门,“老实说,我们就连婚礼也想花国家的钱,可是又不符合一些标准,别种方式的婚礼现在又没有。所以,钱还得花一些,再心疼也得花呀!”这位精明的女士又一次感慨起来。
“是啊,你们搞这么大的排场……”
“我们必须顺应潮流啊!您知道斯捷潘可夫夫妇吗?喜事办得倒是简单朴素……结果呢?背后遭很多人骂。而洛博格列伊金两口子的婚礼却让全市的人至今记忆犹新,被人们当成范例。”
“可是我听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是啊!而且结婚所欠的债至今还没还清,但起码疯狂了一次呀!可我,您可别跟人说,要给每个客人送一份纪念品:郁金香绢花,一卢布一枝。您可以想象——会使大家惊喜若狂!可至今的人都这么做!”
几分钟后,这位预备新娘决定离——开了。
“那么,请您一定光临!”她微笑着说,并着重提了一下,“您是开您那辆‘莫斯科人’到婚礼宫吧?”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最后添上一句:“我丈夫的父母和我的理发师要跟您一块儿去。”我仍保持自己的微笑。
“好吧!”我答应了。
“噢,还有最后一点!我完全把它忘了,请带上二百到二百五十个卢布。”
“送礼吗?”
“以防万一啊……万一钱不够,如果您不帮我,我真不知道要谁帮忙才好!”
“好吧!”我答应着,赶紧将她送到了门外。
预演
——[前苏联]顿巴泽
我去拜访阔别了十五年的老朋友,
然而在他的家里,
我却看到了两个孩子扮演的闹剧……
我和他是老同学并且是老同桌、老战友。上学时常常上课淘气,不听讲课,而考试后我们又一起参加补考。
那已是十五年前了。十五年前分别后,都各自忙碌着,从未碰过一次面。今天,我终于怀着激动的心情登上了四层楼——他的住所。
不知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激动地按了一下电铃。
“不怕烂掉你的臭爪子,可恶的东西!震得整个房子嗡嗡响。你难道到死才能改变那种可恶的行为吗?”里面传出一阵叫骂。我脸腾地一下红了,连忙把手塞进口袋。前来开门的是一个淡黄头发的女孩,个子矮矮的,脸上长满雀斑。
“努格扎尔·阿马纳季泽在这儿住吗?”
“你说的是我爸爸呀!”
“哦,太好了,你好小姑娘,我是绍塔叔叔,我和你的父亲是非常好的朋友。”
“噢,您请进来吧……玛穆卡!有人来找爸爸了。”女孩朝里边喊了一声,领我进了屋子。
从里面冲出一个大约六岁的小男孩,浑身是墨水污迹。
“你的爸爸妈妈呢?”
“不在。不过,他们也快回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呢?”我问。
“我们在玩‘爸爸和妈妈游戏’。我当爸爸,姆济姬当妈妈。”玛穆卡对我说。
“那好吧,你们继续玩吧,我不妨碍你们。”我悠闲地抽起了雪茄,“不知道努格扎尔过得怎么样。”我寻思着:“生活的舒心与否,人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我被孩子们尖利的喊叫声吓了一跳。
“喂,孩子他妈!今天吃什么?我可是饿坏了!”玛穆卡问道,显然是模仿某个人的腔调。
“吃个屁!我还想问你呢,我用什么做饭?什么也没有!”
“你的嘴可真厉害!骂起人来活像个卖货的娘儿们!”
“你担什么心!在饭馆一坐,就能吃个酒足饭饱……让我们怎么过?”
我有些受不了了。
“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说!”姆济姬握着两个小拳头,叉腰站着。
“这个是私人的问题,你用不着过问!”
“什么?这叫什么话?好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吗?真让人恶心!”
“神经病?!”
“我受够了!够了!今天我就回娘家去!孩子和我走!”
“那可不行,要走,你自己走!”
“你想都不用想!”
“把儿子给我留下!”
“不行,我就要带儿子走!”姆济姬高声叫道。
“你听着,把儿子留下!否则,别怪我……”玛穆卡抱起枕头,一下子砸在姆济姬身上。
“好哇,你竟然动手打我?!畜生!”姆济姬抡起洋娃娃,朝弟弟狠狠回敬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活像一对吵架夫妇的进行式。
我急忙把她们拉开。
“孩子,你们真不知道害羞,你们都玩的什么呀?!”
“放开我,尼娜!”姆济姬突然朝我喊道,“你们永远不会了解这个混蛋畜生!我可是受够他了,没法跟他过下去了,我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我的生命,可恶的东西!你们瞧,我已经这样憔悴了。”姆济姬用纤细的指头戳了戳她那玫瑰色的脸蛋儿。
“别听这个疯婆乱讲!”玛穆卡冲我说。
“立刻停止!”我实在控制不住地向他们大吼了一声。这一次倒挺灵验的。我喘过一口气,勒令两个孩子向我发誓,保证往后不再扮演他们的爸爸妈妈,然后我立即离开了那个“剧院”。
“看来,我朋友的生活很热闹,也很精彩!”我想,现在朋友根本不需要我的拜访。
在路途中
——[前苏联]拉斯
我在陌生的城市问了一下路,
却要付一百九十卢布,
这使我惊悸万分。
我从未来过这座城市。出了旅馆大门,我随便叫住一个人。
“请问去市场怎么走?”
“三十卢布。”
“什么?三十卢布?干嘛?”
“您不是问路吗?”
“您不明白,我步行……”
“四十卢布,我就告诉您。”
“真有意思!这么快就长了十卢布?”
“我说,十卢布买我的帮助,你只赚不赔。我们站着,而它在通货膨胀。”
“怎么能这样计算呢?”
“五十卢布,我就告诉您!”
“呸,您是个无赖!”
“再加一百卢布,道德损失费,您总共付一百九十卢布。”
面对这种家伙,我一时束手无策,于是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块手帕是哪儿买的?”那人大声说道。
“七十卢布,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
“那好,二十卢布,我就回答您的这个问题。”
“您真会做生意!”
“侮辱人格,赔偿两百卢布!”
“侮辱人格?!那怎么能算侮辱人格呢?”
“那好,一百卢布,恭维费!”
“好吧。现在来结一下账,”此人取出计算器,“您应当支付我一百九十卢布,我也付您一百九十卢布!那么您给五十卢布吧!我总不能白算一气吧!使用计算器也得收钱。这很费电的。”
我刚想付钱,但此人突然问道:
“请稍等,您是学什么专业的?”
“五十卢布,”我立刻说道。
“好,我们清账,您说。”
“我是作家。”
“请您牢牢记下我们所说的一切,写成文章,给我一半稿费。这是我的名片,不许隐瞒稿费收入。要知道我是有律师的。”
此人鞠躬告辞。
我有些无力的靠在排水管上。
“您怎么啦?身体不舒服?”从后面听到了一种体贴入微的声音。
“我所回答的问题,每个必须付一百卢布。我在去市场的路途上……”
入学考试
——[前苏联]谢·哈扎诺夫
学校新一轮的招生工作正在进行,
在对待新生柯斯佳的录取问题上,
学校女校长的表演丑态百出,
令人忍俊不禁。
在学校里一轮新的招生工作正在进行着,专业有英语、物理、经济。家长们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学校外面停着他们的汽车。相比之下,孩子们反而没有那么紧张。
柯斯佳·柯洛托夫刚刚回答完问题,教师们便针对他的回答开始对他评分。首先发言的是女校长伊娜·阿尔卡吉耶芙娜。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