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哲理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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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要坚持相信自己(1)

拳击手在练习场上遭到教练的训斥,

生气地一个人走夜路回家,

半路遇到一个蒙面抢劫的人。

面对对方的拳头,拳击手奋力逃跑。

那个抢劫者拿下面罩,原来却是拳击手的教练。

难解决的问题

——[中国]许地山

梅说要等他十年,

白说要等他到结婚的那一天,而区却要终身等他。

面对三个痴情女子,他的选择竟是拈阄。

我叫同伴到钓鱼矶去赏荷,他们都不愿意去,剩我自己走着。我走到清佳堂附近,就坐在山前一块石头上歇息。在瞻顾之间,小山后面一阵唧咕的声音夹着蝉声送到我耳边。

谁愿意在优游的天日中故意要找出人家的秘密呢?然而宇宙间底秘密都从无意中得来。所以在那时候,我不离开那里,也不把两耳掩住,任凭那些声浪在耳边荡来荡去。

辟头一声,我便听得,“这实是一个难解决的问题。”

既说是难解决,自然要把怎样难的理由说出来。这理由无论是局内、局外人都爱听的。以前的话能否钻入我耳里,且不用说,单是这一句,使我不能不注意。

山后底人接下去说:“在这三位中,你说要哪一位才合适?……梅说要等我十年;白说要等到我和别人结婚那一天;区说非嫁我不可,——她要终身等我。”

“那么,你就要区罢。”

“但是梅的景况,我很了解。她的苦衷,我应当原谅。她能为了我牺牲十年底光阴,从她的境遇看来,无论如何,是很可敬的。设使梅居区的地位,她也能说,要终身等我。”

“那么,梅、区都不要,要白如何?”

“白么?也不过是她的环境使她这样达观。设使她处着梅的景况,她也只能等我十年。”

会话到这里就停了。我的注意只能移到池上,静观那被轻风摇摆的芰荷。呀,叶的那对小鸳鸯正在那里歇午哪!不晓得它们从前也曾解决过方才的问题没有?不上一分钟,后面底声音又来了。

“那么,三个都要如何?”

“笑话,就是没有理性的兽类也不这样办。”

又停了许久。

“不经过那些无用的礼节,各人快活地同过这一辈子不成吗?”

“唔……唔……唔……,这是后来的话,且不必提,我们先解决目前的困难罢。我实不肯故意辜负了三位中的一位。我想用拈阄的方法瞎挑一个就得了。”

“这不更是笑话么?人间哪有这么新奇的事!她们三人中谁愿意遵你的命令,这样办呢?”

他们大笑起来。

“我们私下先拈一拈,如何?你权当做白,我自己权当做梅,剩下是区的份。”

他们由严重的密语化为滑稽的谈笑了。我怕他们要闹下坡来,不敢逗留在那里,只得先走。钓鱼矶也没去成。

胖子和瘦子

——[中国]冯骥才

胖子和瘦子是好朋友。

当胖子走红时,人们都想方设法变胖,而瘦子却不动心。

一年后,社会上又开始流行瘦了,

这时胖子很苦恼,可瘦子告诉他,

说不定哪天又会流行胖了。

这城里,胖子和瘦子是一对朋友。一个胖得出奇,一个瘦得惊人。这胖子等于瘦子四个左右。

那时,胖子走红运。当官儿必须是胖子,画家专画胖子,女人也要挑胖男人做丈夫。人说胖子块头足,身壮力不亏,能显出真正男人气。于是就出现愈胖愈好的趋势。这位本城最胖的胖子就受到格外重视,人们都向他讨教胖身术。他的照片、言论、轶事,到处被争抢刊载。其中他的两句发胖经验:“多吃多睡,动不如静。”被全城人当做口头禅与座右铭。照这两句话去做,果真见效!本城的胖子就愈来愈多,但一时胖不起来而鼓腮挺肚、假装胖子的也不乏其人。一次,胖子被一群记者纠缠住,非请他说一说发胖的秘诀不可。他信口说一句:“要衣松带宽!”当日全城加肥衣服就被抢购一空。各种腰带又滞销了。此刻,任何有能耐的大导演、演员、球星、发明家、魔术大师、特异功能者,都压不过胖子的名气。

某日,胖子兴致勃勃地去找老朋友瘦子。他见瘦子依旧细骨伶仃,便伸出肉磙儿一般的食指直对瘦子的肋巴骨说:

“现在城里人人都学我,你是我的好朋友,为什么反不学我?天下还有比你更瘦的人吗?”

瘦子淡淡一笑,颇为自负地说:

“别看你一时走红,等你过了劲儿,就该轮到我了。不信,走着瞧吧!”

过一年,真有变化。不知哪来一种说法:人胖,发喘,出汗,行动不便,脂肪囤积多,容易患血管病,有百害而无一利。当人们对一种东西的好奇与兴致渐渐淡了,相反的东西就现出魅力。这说法即刻像一阵风吹遍全城,跟着,有人在报纸上发表整版一篇文章,曰《瘦子好!》,文章扬瘦抑胖,议论周密,又十分有理。它说,瘦子灵便,体轻,占用空间小,不易患血管病。据统计,长寿的人中,百分之九十八是瘦子,百分之一是不胖不瘦的,只有一个胖子,看来胖子长命纯属偶然。

自此,人们又开始关心瘦身法了,那个一直被世人遗忘的瘦子,终于被人们当做一件稀世的宝贝发现了。瘦子的经验刚好与胖子的相反。他要人们:节食、素食,少吃糖,不喝啤酒,早起打拳,饭后散步,生命在于运动……于是,原先写文章称颂胖子的那些人,又笔锋一转,纷纷撰文,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证实瘦子的经验如何宝贵、可靠和正确,并赞美瘦子是“当代人最佳体重”,“最符合时代要求的体重”,“典型形象’等等。报刊上有关胖子的报道一下子不见了。瘦子像片羽毛,一阵风,上了天。他的照片、轶事、经验、趣闻、言论、访问记、报告文学,像漫天飞花,风靡一时。

这天,瘦子在街上遇见胖子。胖子被冷落了,灰头灰脑,无精打采,他感慨地对瘦子说:

“当初你的话还真说对了,早知听你的话,提早设法变瘦,如今一下子很难瘦下去!”

瘦子听了,摇了摇他干树枝般的手指说:

“不!你应该保持这样,说不定哪天又时兴胖子了!”

男人的境界

——[中国台湾]陈幸蕙

当总公司派来的稽查考核人员看到房间中的少女时,

立刻明白了一切。

此时,他对男人的境界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水汽蒸腾的温泉浴池正殷殷等他进入。

准备解衣的那个女孩也是?

但他阻止了她。

“礁溪的大饭店啊,那温泉浴是别处享受不到的……”他想起晚餐桌上杨科长的话——“你们远道而来,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待啦,包君满意的!”

——但究竟是尽地主之谊,还是谄媚讨好他这位从总公司来稽查的考核人员?走进房间,发现那女孩也在时,他立刻明白了一切,同时微微不悦地想:杨科长未免把所有男人的境界都看得太低了吧?

女孩其实非常清秀,身材——忍不住瞥了一眼——也相当不坏!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是谁很不入流地对他说过不吃白不吃……当某些意识开始松动起来,需要外力解救时,他狼狈地从心猿意马的困境中逃出,仓皇问起女孩为何从事这行业的话题。

女孩则轻松自在地从“十三岁被人用两万元开苞”说起——

“有时一天接客五六次,生意好时十几次……”

平静得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他则仿佛看见不同的枪管,射出相同的液体子弹,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就在眼前这女体里爆开。一匹完好的女性尊严与天真,在被炸得千疮百孔之后,终被夷为麻木的平地——一个被男人生物性或兽性当活靶射击的女孩!——人道思维撞击之下,溅出几星哀哀叹息的火花。方才突然断电的理性接通线路,他终又重新恢复了对自己的把握。

当今晚不必工作的女孩离去时,微笑的眼神非常美丽。

至于杨科长承办业务的考核,技术部分之外的评价,他也大致有了底。

而人生中的情欲选择题呢?

沐浴完毕,独自躺上那张波动晃漾、柔软怪异的圆形水床时,他想,回避作答即是满分吧!

因为就男人的境界言——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圈选错误或倒扣计分的危险性实在太高了!

咖啡馆里的世界公民

——[美国]欧·亨利

在一家咖啡馆里,我遇到一位世界公民,

他粗俗无礼地向我畅谈他纵横世界的宏论。

后来,他因看见朋友而与我辞别。

可不久,我的世界公民却因出生地的问题而与陌生人打了起来。

午夜时分,咖啡馆里仍人满为患。我随意地挤了进来,在一张恰好不为人们所注目的小桌旁坐下。这张桌旁已有一位顾客,剩下的两把空椅以诱人的殷勤,伸开双臂欢迎新拥进的顾客。

当时,与我同桌的是一位世界公民。我真高兴,因为我持这种理论,自亚当以来,还没有过一位真正的居民属于整个世界。我们听说过世界公民,也在许多包裹上见过异国标签,但那是旅游者,不是世界公民。

我想,下面的情景也许会引起你的思考——大理石桌面的桌子,一排排靠墙的皮革椅座,愉快的侣伴,稍加打扮的女士们正以微妙而又明显可见的情趣争相谈论着经济、繁盛和艺术,小心周到而又喜欢慷慨的侍者,满足一切人口味的音乐以及因此而慌忙不迭的作曲家,还有杂七杂八的谈话声、欢笑声——假如你乐意的话,高高的玻璃锥体里的维尔茨堡酒将躬身送到你的唇边,就像枝头上的熟樱桃被强盗鸟摇晃进嘴里一样。一位来自英国名叫奇·丘恩克的雕塑家告诉我,这景象与巴黎的相差无几。

现在我来介绍这位世界公民,他叫E.拉什莫尔·科格兰。他对我说,明年夏天他将去科尼岛,在那儿建立一种新的“诱惑力”,并提供国王式的消遣。过后,他的谈话便随同经纬度的平行线而展开,把巨大的圆圆的世界握在手里。这么说吧,他对世界极为了解,又极为瞧不起,世界似乎只是客饭中黑葡萄酒里的樱桃核那般大小。他粗俗无礼地谈及赤道,匆匆由这块大陆转到那块大陆,他在嘲笑某些地区的同时,用餐巾抹掉因高谈阔论而产生的狂涛巨浪。他把手一挥,谈起了海德拉巴帮的某个东方集市。他的手尚未落下,他又已带你去拉普兰滑雪。接着,你在基莱卡希基同夏威夷的土着一起驰骋在浪尖波顶。一转眼,他拖着你穿过阿肯色州长满星毛栎的沼泽,让你在艾达荷州的碱性平原的牧场上炙烤一阵子,然后才旋风似地带你去维也纳大公们的上流社会。之后,他会告诉你,有一次他在芝加哥湖因吹了凉风感冒了,而在布宜诺斯艾丽斯一位年长的埃斯卡米拉人竟然用丘丘拉草药热浸剂把他治好。假如你想写信并寄给他,你该致函“宇宙、太阳系、地球的E.拉什莫尔·科格兰先生”。

我仔细倾听他纵横整个世界的宏论,但生怕从中发现他仅仅是个环球旅行者的口音。他的见解决非飘浮不定或令人沮丧,他对不同的城市、国家和各大洲都是不偏不依,有如吹风和万有引力一样自然。我确信自己终于发现了自亚当以来的第一个真正的世界公民。

正当E.拉什莫尔·科格兰对这小小的星球高谈阔论之际,我高兴地想起了一位差不多算是伟大的世界公民来,他把自己献给了印度,并且为整个世界而写作。在一首诗中,他不得不说,地球上的城市之间不免有些妄自尊大,互相竞争,“靠这城市抚育着人们,让他们来来往往,但仅仅依附于城市的折缝之中,有如孩子依附于母亲的睡袍一样”。当他们走在“陌生的繁华街道上”,便会记起对故乡城镇是“多么忠诚、多么愚笨、多么令人喜爱”,他们使自己的名字与故乡的名字生死与共,紧紧相连。我突然记起了吉卜林的疏忽大意,于是也激起了我无穷的兴趣。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不是由尘埃造就的人,他不是狭隘地吹捧自己的出生地或自己的国家,如果说句褒扬的话,他不仅是在赞美整个圆圆的地球,而且是在与火星人和月球的居民相抗衡。

关于这类问题的见解,也是这位世界公民突然抛掷出来的。当科格兰正在给我描绘西伯利亚铁路的地形时,乐队转成了集成曲。结束的曲调是“迪克西”,振奋人心的乐曲加快时,几乎被咖啡馆里拥挤不通的人们的鼓掌声所淹没。

在纽约市内有众多的咖啡馆,而且这种引人入胜的场面每天晚上都在各处上演。成吨的饮料挥霍于阐释各种理论。有人轻率地猜测,城里所有的南方人在夜幕降临之际全都在咖啡馆。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如此赞许这种“反叛”气氛真有点叫人迷惑不解,但并非不可解答。对西班牙的战争,多年来薄荷和西瓜等农作物的丰收,新奥尔良的跑道上爆出冷门的获胜者,由印地安纳和堪萨斯的居民所组成的“北卡罗来纳社团”举办盛大的宴会已经使南方成了曼哈顿的“时尚”。

当“迪克西”演奏到高潮的时候,一位黑发年轻小伙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一声莫斯比游击队队员的吼声之后,疯狂地挥舞着软边帽,迂回地穿过烟雾,在我们桌旁的空椅子上坐下了,然后抽出一只烟来。

该是打破这夜晚缄默的时候了。我们当中有人向侍者要了三杯维尔茨堡酒,黑发小伙子便笑了笑,点了点头,因为显然这酒包括他的一杯。我赶忙问他一个问题,因为我要证实我的一种理论。

“你不介意告诉我,你是哪儿的人……”

我的话尚未说完,便打住了,因为E.拉什莫尔·科格兰的拳头粗鲁地砸在了小桌子上。

“原谅我,”他说,“但我决不喜欢听到这种问话。是哪里人又有什么相干呢?从通讯地址来判断一个人公正吗?唉,我见过肯塔基人厌恶威士忌,弗吉尼亚人不是从波卡洪塔丝传下来的,印地安纳人没写过一本小说,墨西哥人不穿缝口上钉银币的丝绒裤,有趣的英国人,挥霍的北方佬,冷酷的南方人,气量狭小的西方人。纽约人总是忙忙碌碌,从未花上一小时在街上瞧瞧杂货店里的独臂售货员是怎么把越橘装进纸袋的。让人真正像人,不要用任何地域的标签给他设置障碍。”

“请原谅,”我说,“但是我的好奇心不是毫无根据的。我喜欢观察,而且我了解南方。当乐队奏起‘迪克西’时,我相信那位为这支乐曲喝彩特别卖劲、假装对南方最为忠诚的人一定来自新泽西州的塞考卡,或者在本市默里·希尔·吕克昂和哈莱姆河之间。我正要寻问这位绅士来证实我的看法,恰好被打断。当然,我必须承认,你的理论才是更大的理论。”

现在,黑发小伙子对我说:“我倒喜欢成为一枝长春花,长在峡谷之巅,高唱嘟——啦卢——拉卢。”

很显然,他也是按自己的一套习惯思考的,但这太过于朦胧了,因此,我又转向科格兰。

“我已经围绕地球走了十二遍,”他说,“我了解到厄珀纳维克的一位爱斯基摩人寄钱到辛辛那提去买领带,我看到乌拉圭的牧羊人在一次‘战斗小湾’早餐食品谜语竞赛中获了奖。我在开罗、希腊各为一间房付了房租,在横滨为另一间付了全年租金。上海的一家茶馆专门为我准备了一双拖鞋,在里约热内卢的贾尼罗或者西雅图,我不必告诉他们怎样给我煮蛋。这个世界又旧又小。吹嘘自己是北方人、南方人有什么用呢?吹嘘山谷中的旧庄园的房舍、克里夫兰市的欧几里德大街、派克峰、弗吉尼亚的费尔法克斯县或阿飞公寓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又有什么用呢?只有当我们摒弃这些糊涂观念之时,即哪怕我们碰巧出生在某个发霉的城市或者十公顷沼泽地也沾沾自喜的时候,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美好。”

“你这位世界公民似乎货真价实,”我羡慕地说,“不过,你似乎也抵毁了爱国主义。”

“那是石器时代的残余,”科格兰激烈地宣称,“无论是中国人、英国人、祖鲁人,还是巴塔哥尼亚人以及住在海湾的人,我们都是兄弟。将来总有这么一天,一切为自己出生的城市、州、地区或国家的自豪感将一扫而光,正如我们理所应当成为的那样——世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