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黄眉出走后,刀疤只好安排熊猫去盯梢,自己再一次去鹳城狗协。刀疤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为这事儿奔波了。它本来不想借助狗协的力量,说实话,它很是瞧不上这个既不被人承认、也不被狗承认的协会——它以前都没有听说过狗还有协会。
协会主席是一只老的快没了牙的苏牧。据说这是鹳城最早引进的一只苏牧,原来被一个副市长养着,后来因为狗龄偏大,直接弃养。不甘寂寞的苏牧老先生为了发光发热,就主持成立了“鹳城市狗类协会”,自任协会主席兼秘书长。协会的办公地点选在了鹳城市政府东边的巷子里的一家饭店门口的垃圾箱旁边。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协会下设十几个主管工作不同的分会,比如流浪狗协会,宠物犬协会,国产狗协会,进口狗协会,杂交狗协会,纯种狗协会,单身狗协会、大龄青年狗协会、精英狗协等,据说还要成立一个退休老狗干部协会。一只漂亮的小国美作为协会的常驻办公室主任兼接待科科长兼文员兼协会新闻发言人兼主席生活助理,整天忙碌着处理众多事务。虽然鹳城的狗们都知道这个协会并不能帮助狗解决任何问题,但每天还是有很多慕名而来的狗寻求帮助,比如遭受主人虐待、被主人弃养、遭受邻居性侵犯、生了跳蚤、年老孤独、寂寞难挨等等,小国美不耐烦的倾听着,时不时的打断并要求外面的狗保持安静。
当它第一次听刀疤说要成立义犬联盟的时候几乎跳了起来:“有这个必要吗?这里已经有市狗协会和十几个分会了,足以解决任何问题。”在多次劝说刀疤放弃成立联盟失败后,国美对它的态度冷若冰霜:“好吧,既然你不肯,执意要成立非法组织,那我们也管不着。不过,你的什么联盟,和我们协会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会允许我们的会员参加你的联盟,你联盟的成员也没有资格加入我们协会。”老苏牧会长兼秘书长倒是很淡定:“义犬联盟?嗯,这个想法很好。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很好。”说完,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小国美小心的给它敲着腿。
若不是查找王进财有困难,刀疤根本不想请求狗协的帮助。它实在受够了国美在发嗲和装腔作势之间无缝切换的嘴脸,也受不了苏牧会长和一帮阿猫阿狗的分会长们没完没了的打官腔。但考虑到追捕王进财是几乎关系到全市狗民的大事,刀疤总认为,也许它们不会袖手旁观,决定再去试试。毕竟,全市的狗如果都能发动起来,布下天罗狗网,在加上公安的布控,王进财插翅也难飞。眼下只靠自己和熊猫的力量,这个任务绝难完成。
刀疤赶到的时候,国美和苏牧正在睡觉。刀疤叫着它们,它们的耳朵动了动,没有任何反应。一只在不远处等待的母狮子狗小声说:“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它们在午休。”午休?刀疤第一次发现狗原来也要午休。没办法,刀疤只好也等着。“你有什么事要反映?”它问那只母狗。母狗叹了口气:“我要说的也是老问题啦,狗贩子偷狗太猖獗了。”不用听它说完,刀疤就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有人不吃狗肉,就一定有人吃狗肉,有人为了救狗不惜散尽家财搭上所有时间精力,就一定有人为了发财不惜丧尽天良不劳而获。这个问题人都管不了,何况狗呢?它问母狗,“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呢?”母狗摇摇头:“我也没什么想法,就想这种情况能有所改善。”刀疤看看它的肚子,快生了。“你都这么大肚子了,还跑出来为这事儿奔波?”母狗深深的叹口气,欲言又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刀疤疑惑不已,知道它一定另有隐情,就走过去问:“怎么啦?我看你心事很重,说来听听吧。”母狗看着它,突然哭了出来:“大兄弟,我这也是没地方去了。不瞒您说,我是被赶出来的。原来养我的老太太死了,子女就把我轰了出来。我这大着肚子,整天食不果腹的,对不起我肚子里的孩子啊。听说狗协是狗的组织,我这不来寻求帮助了吗?”刀疤看看它,知道按照苏牧会长和国美秘书的做派,这只母狗多半得不到什么帮助。但为了给母狗一个信心,它没有说出来,只是附和着点点头。
市政府的钟敲了三下,苏牧和国美同时睁开眼睛,懒洋洋的爬起来。母狗先过去说情况,果然和刀疤猜的差不多,国美只听了几句就把它轰了出来:“你以为我们狗协是红十字会还是收容所啊?给你提供食宿,我们的会费到现在还没收齐呢!”母狗苦苦乞求着,苏牧好像耳背似的一言不发,国美的声音倒是越来越高:“好了,你的事情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下一个。”母狗哭着从垃圾箱后面走了出来。刀疤迎过去,对它说:“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告诉你。”
刀疤进到垃圾箱后面与裙楼之间的一小块空地——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狗协办公室。国美看到它,很是不耐烦:“你又来什么事啊?抓王进财是人的事儿,顶多也就算上警犬,没有我们狗协什么事儿。”刀疤冷静的看着它:“你是被主人弃养的还是走失的?”国美不妨它有如此一问,迟疑了一下,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是走,哦不,被弃养的。”刀疤接着说:“你什么时候被弃养的?”国美尴尬的看看苏牧,苏牧闭着眼睛。国美慢慢的说:“有半年了。”刀疤点点头:“看你的相貌和气质,你以前的生活就算不是锦衣玉食,也得是惬意舒适吧?!”国美的狗脸泛起了红晕,眼睛里出现了异样的神采:“我的主人很爱我,狗粮吃最好的,疫苗打进口的,美容是经常的,光是在我身上一个月的开销就差不多一千块了——”它追忆着那段美好的日子,心驰神往。刀疤冷冷的看着它,然后慢慢的说:“很抱歉打断你。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弃养吗?”国美摇摇头:“那几天主人心情低落,和家人吵架,又哭又闹,说都是家人贪财,现在害的她一无所有了。第二天,她把我抱到市政府广场玩,然后就消失了。”刀疤又点点头,一字一顿的说:“让你主人一无所有的,就是这个王进财!让你从衣食无忧到一无所有的,也是这个王进财!”国美一呆,似乎意识到什么,但又觉得有些不大相信。刀疤接着说:“是,抓捕王进财是人类的事儿,但大部分宠物狗需要主人的豢养,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人类的警察不会在意一只之前在主人眷顾下悠哉生活的狗被弃养后,怎样在这个世界生存;人类警察也不会在意一只曾经备受主人宠爱的狗被弃养后,如何在这个世界死去。我们自己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掌握,而不能简单的交给人类。有时候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只是一只宠物,随时可以被抛弃、被替代,但对于我们自己而言,生命只有一次。”国美听完,默然不语。
苏牧说话了:“美美,让它过来说吧。”国美让开,刀疤走过去。苏牧问他:“刀疤,你需要什么协助?”刀疤欣喜不已,忙说:“会长,我想发动协会所有成员,紧盯王进财的消息,如果有动静,大家通气协作,迅速做出反应,同时告知警犬。”老会长点点头:“你有味源吗?”刀疤点头:“有,我稍后就拿过来。”苏牧会长站了起来:“好,我同意。小美,你迅速发个通知,告诉协会所有成员,晚上7点这里开会。”
刀疤带着母狗回住处的时候,心里赶到很欣慰。母狗钦佩的看着刀疤:“大兄弟,你说的太好了!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啊!我的主人就是因为集资款被圈跑,一辈子的积蓄打了水漂,气急攻心而死的。我咋就没想到这么说呢?”刀疤没工夫享受它的称赞,脑子高速旋转着,计划下一步行动。母狗的到来可以缓解一下黄眉出走后的空缺。如果它生产顺利,那等于义犬联盟又多了几个成员。刀疤终于体会到山穷水尽之后柳暗花明的感觉了。母狗看到刀疤它们的住处——那几栋空别墅时有些小吃惊:“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一直闲着?”刀疤一边安置她的住处,一边回答:“听说是孝敬某些大官的,这一反腐,没人接手了。已经承诺过送出去了,开发商又不好意思再卖给别人,只好就这么闲着,想着等风头过去再说吧。”母狗看着这宽敞明亮的房间,激动的说:“嗯,太好了!真希望这场反腐风暴一直进行下去。”刀疤笑了,把昨晚吃剩的半个烧鸡给母狗。烧鸡还是王进财那个小三家的萨摩耶给的。这家伙还真是仗义,把好吃的全给刀疤留着,倒还真是说到做到。刀疤让母狗先睡一会儿,自己把味源——那只破袜子——给狗协会拿过去。
往狗协会去的路上,要经过一座桥。刀疤看到一对男女在吵架。男的哭着苦苦哀求,女的冷冷的不为所动。然后男的拽出一把刀来——刀疤浑身一紧,丢下袜子,慢慢的走过去。一只在旁边翻垃圾的老狗说:“没事儿。他俩几乎每周都来这么一次,不闹一闹睡不好觉。”刀疤很纳闷:“为啥啊?”老狗撇撇嘴:“女的嫌弃男的穷,买不起房子买不起车,因为没个好工作。男的又觉得自己很爱这个女的,放不下。于是吵啊闹啊自杀啊之类,然后女的原谅,俩人和好几天,接着再吵架。”刀疤哦了一声,掉头回去叼起袜子继续赶路。相比于挽救一对情侣的感情危机来说,抓王进财更重要。它赶到狗协会的时候,那里早已狗满为患,声势吓了它一跳。
苏牧会长正在号令大家按照自己所在的协会站成方队。但很快有狗喊:“我是单身进口品种,又是宠物,我该站在哪个方队?”十几个分会会长则在激烈的争辩哪个方队应该站在中间。偶尔从巷子里路过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很是惊讶:“我的妈呀,狗也开始跳广场舞了?”国美不耐烦的喊着:“大家赶紧站队。我们需要快速解决,一会儿打狗队就来了,没身份的伙伴们处境危险。请大家务必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么喊了好一会儿,算是终于安静了下来。苏牧简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狗们呜呜的叹息着,才知道自己生活发生巨大的变化原来与这个叫王进财的家伙有关。然后刀疤上去把味源放下,大家挨个闻了一边,领命而去。最后只剩下十几个分会会长留下来开行动促进会。
由于已经取得了苏牧会长的支持,十几个分会长并没有太多意见,很快达成了共识。刀疤很满意,正要告辞的时候,家养宠物协会的会长说话了,这是一条沙皮,浑身皱纹堆垒,看上去饱经沧桑的样子。它瞅了瞅刀疤,慢慢的说:“最后,刀疤先生,我想是不是该谈论一下收益分成的问题了。”刀疤有些纳闷:“收益分成?”沙皮看了一眼其他的狗,慢慢的说:“既然我们都是战友了,那就麻烦你老实告诉我们,抓到王进财你能拿到多少好处?”好处?刀疤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之前已经和会长说的很清楚了。这次抓捕王进财是我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自主采取的行动——”刀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沙皮打断:“好了,这里就我们几个,你就不要说好听的了。没有好处,你会这么卖命的做这件事?大家都是成年狗了,明狗不做暗事,希望你能坦诚相待。”一只斗牛犬——进口犬种协会会长——也插话:“对啊,无利不起早,我不相信你没有任何好处。”它说话的时候,口水不自禁的流了出来。其他狗虽然没说话,但都很赞同沙皮和斗牛的话,紧盯着刀疤。刀疤没发现事情居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它向苏牧求助:“会长,我之前说过了,我们这次是义务抓捕——”苏牧会长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刀疤兄弟,协会是民主集中制,大家的意见还是要听的,我个人虽然认同你的观点,但大家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毕竟这么大一个协会,消耗也都是很大的。大家都是狗,不像人类那样有自己的资产,要让手下的兄弟——哦不,会员——遵守协会规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现在的狗啊,记坏不记好。你以前一百件一千件件事儿做的再好,只要有一件事让它们不爽,那就被记住了。”十几个分会会长一起摇尾巴,表示极大赞同。国美也恍然大悟的说:“对了,你们这么一说提醒我了。刀疤,你说你是义务,有什么证据吗?”对于被冤枉,刀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它努力的保持平静,淡定的说:“狗在做,天在看。我以哮天犬的名义发誓——”十几只狗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赌咒发誓。行了,既然你不说,那我们提条件了。事成之后,参加活动的会员每狗一根大骨头。直接提供王进财信息的,每狗发一只烧鸡。参与追捕王进财的,每狗五根大骨头且上面的肉不少于2两;如果遭遇负伤的,需要提供全程救治并发抚恤,每天一根大骨头直到伤愈;如果牺牲的,要给其朋友或家属(能找得到话)发抚恤……”它嘟嘟嘟嘟的念叨着,旁边的狗们纷纷点头,还有的补充着什么。刀疤的脑子却一片混沌,早已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了。
从狗协会回来,刀疤觉得浑身无力。这是什么世道啊?有没有搞错,我们是狗,居然还要什么奖励\抚恤金。人的奖励和抚恤金还不一定全额到位呢,狗上哪儿弄去?拖着脚步走过那座桥的时候,情侣吵架的地方,地上有一摊血,趴着无数黑压压的苍蝇。那只老狗不见了踪影,桥头粮油店家的小哈巴狗看它在观望,就向它解释原委。它伶牙俐齿,说话很快:“哎呀,那个男的这回玩真的了,见女的是真的要分手,就拿刀抹脖子了,本以为女的会阻止,不料女的理都不理,就上了一个老男人的车。那个男的哭天抢地的哭了半天,自己觉得没趣,骑上电动车就走,结果忘了自己的车锁着呢,一屁股摔到地下,别在腰里的水果刀把屁股给扎了个大口子。”
嘿,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刀疤刚回到住处,就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厮打声,它赶紧冲上去看个究竟。
(2)
一到陈家山庄,陈老大就赶紧把布莱克和伊莲娜关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还给它俩戴上了具有GPS定位的项圈。“你们不是挺能跑吗?跑啊,接着跑!”给布莱克带好项圈,陈老二气乎乎的踢了它一脚,布莱克嗷一声惨叫避开。陈老三不干了:“轻点儿!那可是财神爷!”陈老二不屑的说:“切,反正早晚也是俩死狗。”陈老三白他一眼,低头鼓捣电脑,然后对陈老大说:“看,就这里,对,两个小红点儿。”陈老大看着屏幕连连点头:“哎呀,这高科技就是不一样。”陈老二则很不屑的说:“一个GPS项圈算啥高科技啊?土——”陈老大反唇相讥:“是,我们俩没出国,大土鳖。可这项圈是我花钱买的。您见过大世面,您倒是花钱买俩新鲜玩意儿啊?!”陈老二还没来得及说话,陈老三接着挤兑:“大哥,你又不是才认识二哥,他这辈子就是个在糖稀里泡过的铁公鸡,一毛不拔不说,到哪里还想沾人家点儿。出门不捡钱,那一天过的就跟做生意赔本了似的,能一天没个好脸色。”陈老二一听,可是气炸了:“你们俩就胡说吧!这次出门,吃饭钱不是我出的吗?”本来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陈老三更按捺不住了:“对,吃饭钱是您出的,可你请我们吃的啥啊?泡面、火腿肠、麻辣烫、烤串儿、冰糖葫芦、烧饼,正经热乎的饭菜没有。这也就算了,路上嘛,咱不讲究,可你连箱水都舍不得买,买仨塑料壶算是怎么回事?嘿,你和嫂子在日本就是这么过的啊?!”陈老二又要争辩的时候,陈老大电话响了。
陈老大接完电话,对其他两个人说:“这东西先这么用着。我出去有事,狗的事儿我们回头商量。”说完,匆匆开车走了。陈老二疑虑的看着,对陈老三说:“哎,老三,你说老大不会背着咱们搞啥幺蛾子吧?”陈老三一撇嘴:“二哥,您这在日本呆几年,小鬼子的小心眼儿可是学的挺到位。不过可我告诉你,老大要瞒也是瞒我,这里头没你啥事儿。爹的遗嘱里根本就没提你这个二儿子的事儿。”陈老二又急了,开始和老三争吵。伊莲娜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布莱克倒还沉得住,静静的趴着。
陈老大是去和小朝鲜会合。小朝鲜和陈老大大学四年睡上下铺,当时也都算是富二代。毕业后小朝鲜回了老家图们,但因为老爹赌博败了家业,债主上门把一切值钱的东西弄了个精光。小朝鲜无奈只好白手起家,也顾不得名牌大学毕业的身份了,辞去分配的工作,啥生意都做,有赚有赔的折腾了几次,后来选定了狗肉配送生意。小朝鲜人勤快,脑子又灵光,很快就把父债还完。但刚赚了些钱,却发生了调戏吴老六媳妇,结果被狗咬掉命根子的事儿。要说小朝鲜好色,那还真不是一天两天,上大学的时候就跟种马似的,谈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因为****太旺盛把人家吓跑了。到了还是栽到这事儿上。虽然命保住了,但被狗咬断的家伙再也不能使了,成了个阴阳人。他盘下来地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陈老大。本来陈老大不想掺和,眼下处理好父亲遗产才是大事儿。小朝鲜说你爸那些钱又不会飞,早晚都是你的。这个项目却是机会难得,弄好了的话倒腾土地都能赚一大笔钱。见小朝鲜说的恳切,陈老大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试试呗。他就找到小时候的邻居贾顾城,贾顾城很快就找到一个出资人大家在一起吃饭。这个出资人的钱是怎么来的不好说,但看样子确实是做了不少年老板,范儿很足。贾顾城又要带几个中学女生过去,被陈老大坚决拒绝了。陈老大原以为大学生出来陪酒就很那个了,没想到贾顾城居然还找中学生。结果就在那天晚上贾顾城出车祸高位截瘫。没办法,陈老大就担任了联络人的角色。
这一次。小朝鲜请他们到一家当地很有名的驴肉餐馆吃饭。陈老大赶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除了王进财和小朝鲜新招的那个司机,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坐在王进财和小朝鲜中间,安安静静的。陈老大坐下来没一会儿,那个司机就借口出去了。王进财敲敲烟灰:“李老板,你这个驾驶员看着可不是一般人啊,可靠吗?”小朝鲜高挑大拇指:“王老板好眼力。他是特警转业回来的,,转业后找了几个工作都不满意,就对我这里来兴趣。当然,我也没亏待他。人,很可靠。”王进财有些紧张:“特警转业?我咋听着这么象电视剧里卧底常用的套路呢?”小朝鲜神秘的一笑:“你放心。我做了详细的调查,他的档案、关系、家庭信息什么都掌握了。而且我还送他一套房子让她老婆孩子住,嘿嘿,他不敢怎样。”王进财虽然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疑虑:“我总觉得这些当过兵的不是太可靠,脑袋瓜有些迂腐。”小朝鲜哈哈大笑:“放心,我有分寸呢。不该他知道的事儿我不会让他知道。再说了,咱做这生意合法合规,又不是杀人防火、偷盗贩毒,怕个啥?对吧,晓丽?”那女人笑了笑,没有说话。陈老大吐着烟圈哈哈一笑:“那倒是。咱这生意,不但合法合规,还是国家大力扶持的。李老板,王老板,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说话就不兜圈子了,李老板,详细介绍一下项目的情况以及后面的事儿吧。”
王林坐在外面抽着烟。这家餐馆开在很僻静的巷子里,外面看并不起眼,只有进去才发现里面大的惊人。院子套着院子,每套院子里都有假山、水池、亭子和厢房配房。路灯设计成了大红灯笼,宛如旧时宅院里的风灯,错落有致。不同的厢房被分别改成了不同的包房,起了很有诗意的名字。今天下着小雨,人还算少的,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了。服务员清一色的小姑娘,大黑辫子青色碎花布衫配着黑裤子,端着碟碗穿梭在迂回曲折的回廊里。晚风阵阵,荷塘里传来的阵阵蛙鸣,墙角的蟋蟀叫声,以及包厢里传出来的划拳声、笑闹声,让王林有些陶醉。多年的部队和警队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生活的多姿多彩。看着眼前的一切,王林突然有些小幻想:自己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大院子该多好啊!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白日梦多么荒谬:想什么呢,你不过是一个养狗开车的而已。一个人走了过来,坐在王林的身旁,那淡淡的香味儿扑鼻而来,是胡晓丽。
“你怎么不进去?”胡晓丽问他。王林笑了笑:“老板们谈事儿,我在那儿不合适。你出来干什么?”胡晓丽一撇嘴:“里面烟酒味儿太大,熏死我了。”王林下意识的把自己的烟掐灭,尴尬的笑了笑。胡晓丽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高兴的站起来:“哇,这里好漂亮啊,就跟梦里的院子似的。青瓦白墙、雕梁画柱、青石板路、红灯笼灯,真漂亮!哎,你看服务员的衣服,太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味道了!真漂亮!”她拿出手机交给王林:“来来来,快给我拍几张照片,我要美美的。”起初王林不太会,胡晓丽就耐心的教他怎么用,怎么构图,怎么调光圈,手把手一步一步的教。王林不笨,很快就学会了。虽然夜景不好拍,但景美人美,还是能出好照片的。胡晓丽看着一张张美照欣喜不已,还搂着王林来了张自拍,把王林搞的挺不好意思。看着她欢呼雀跃的像个小孩,王林在想:女人还真是难以琢磨啊!这么好一个姑娘,居然去当小三。
王进财晃晃悠悠的出来了,小朝鲜跟在后面扶着,嘴里喊着:“小丽,快来帮忙,伺候你们老板。”胡晓丽无奈的冲王林撅撅嘴,不情愿的跑了过去。陈老大也出来,看到王林坐在这里,也坐了下来:“你不去吃点东西?”王林笑了笑:“我吃过了。”陈老大掏出一盒烟,“来一根?”王林忙摇手拒绝:“刚掐了。”陈老大自己点着,冲着夜色吐了口烟,问王林:“我和你们老板是大学同学。他说你很会养狗?”王林谦虚的说:“在部队带警犬嘛,多少有些经验。”陈老大哦了一声,突然问:“知道怎么让狗死的自然和无痛苦吗?”王林脸色一变,疑惑的看着他。陈老大忙哈哈哈一笑,解释说:“我没说清楚,可能引起你误会了。是这样,我妈妈养了两只狗,但最近它俩患上了狂犬病,虽然是前期,但还是很危险。要是打死它们吧,跟着老太太也这么些年了,怕她舍不得。所以我就想着,能让它们无痛苦的死去,还能象自然死亡一样,不引起老太太的怀疑。哦,我家老太太是多年法医。”虽然不直接参与审案,但陈老大这番话还是让王林觉得其中有诈。狂犬症的狗直接处死好了,没必要遮遮掩掩,杀死两条狗还要做的象是自然死亡,多半有什么猫腻。在特警队研究犬类资料的时候,他翻阅过国外的资料,知道一些方法可以达到陈老大的要求,但他并不想告诉他。“这个,杀狗和杀人其实是差不多,既然是他杀,就做不到象自杀一样。”陈老大有些失望:“哦,那意外死亡呢?”王林想了想说:“狗的反应和灵敏度比人要好一些,如果在家里,一般的意外事故弄伤它没问题,一下弄死的话不太容易。如果伤了不救治倒是会导致死亡。”陈老大摇摇头:“我妈肯定会第一时间救治的,那是她的宝贝。算了,我进去了。”王进财和小朝鲜也回来了,摇摇晃晃的走进包厢。胡晓丽跟在最后,不时的闻着自己的衣服和手,满脸厌恶的表情。
王林继续坐在那里。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啊,还有人处心积虑的要杀死两条狗。我是多么想让我的追风回来啊。追风啊追风,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