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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突袭!一之谷(2)

二是从福原北面的鹎越山脉中段的那蓝古道穿越险峻的群山,经过梦野口进入福原。这条旅游路线的缺点是路况很差,通行极为困难,尤其是不适合规模较大的旅游团队。

三是穿越东面的生田森林,经生田口进入福原。这条路线比较好走,是传统的旅游线路。

四是走西面,穿过夹在鹎越山脉缓坡和濑户内海之间的盐屋口进入福原,这条道也不算难走。优点是既可以看山色又可以欣赏海景。

源义经和源范赖东西对进的计划,选择的就是从东面的生田森林和西面的盐屋口这两条路线。

你有计划,人家平氏也有安排。

这四条路线上,平氏都布下了严密的防守。

平知盛、平重衡率重兵防守生田口一带。人称平氏第一勇将的能登守平教经防守梦野口一带。平教经左侧,高取山古明泉寺一带有平盛俊驻守,妙法寺一带还有平通盛。而盐屋口,则由萨摩守平忠度负责防守。至于海路,根本不用担心,这是最安全的所在,源氏没有水军,而且海上还是平氏的本阵所在,一门总领平宗盛以及安德天皇等皇室成员都在船上,防守也是相当严密,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那可是排得密密麻麻的。

着名的一之谷就位于西线,在福原的东南方向,在平忠度防线的侧后。

一之谷方向只是平氏部队西线的一个防守区域而已,而不是所有的战斗全部发生地。东线的生田森林防线才是平氏部队防守的重点,兵力也最雄厚。

东部战线的战区司令官是平知盛和平重衡,这两个人在平氏诸将中综合能力算是比较突出的,把他们放在生田森林防线,可见平氏对东线的重视。

同时,他们要对付的是源范赖率领的源氏主力五万余人,所以这个方向的兵力绝对不会薄弱。这一点,从之后战况不利时,平氏从东线抽调七千部队回援的举动,也可以看出其兵力配备应该是较多的。

事实上,平氏部队是在福原的整个外围布防,而后的战斗也是在各个方向都发生的。因而这次战役叫做福原攻防战似乎更为合适,至少不容易引起误解。

突袭!一之谷接着说战斗过程。

二月六日深夜,源义经率领三千余人穿越了那蓝古道,抵达了鹎越山脉的最高点,高取山的顶峰,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平氏部队的万家灯火了。

在这里,源义经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做出再次分兵决定的人。

这个人叫做鹫尾三郎,正式职业是樵夫,兼职导游工作以挣取外快。这个人据说是弁庆和尚找来的。因为带路有功,源义经后来把自己姓名中的“义”字赐给了鹫尾三郎,鹫尾三郎便有了大号,叫做鹫尾义久。鹫尾义久参加了源义经生命中最后的一战——衣川馆之战。

源义经之所以分兵,是因为鹫尾三郎说,自己知道一条小路,能够从鹎越山脉的山崖上直下到平家防线的背后。那条路叫做鹿道,主要是供野鹿通行,但人应该也可以通行,只是难度大了些。

这个消息让源义经很高兴。他最喜欢的战法就是搞偷袭。

眼下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从平资盛前出三草山布防的情况,再加之派出去打探军情的侦察员传回的报告,那蓝古道的出口——梦野口已经设有平家收费站,偷袭已经无法实施,只能变成强攻,这一打起来,势必旷日持久,短时间结束不了战斗。

我就是喜欢偷袭,怎么办呢?

那就换个地方搞偷袭。总之,一定要偷袭。

前面说过,鹫尾三郎不是主动送货上门,而是弁庆和尚找来的。

以弁庆和尚的业务专长来看,这不应该是他的主意,这是源义经的安排。

为此,源义经做出了如下军事部署:

一、源义经本人率领七十余名骑兵在由鹫尾三郎带路从鹿道潜入平家阵地背后发起偷袭。

二、多田行纲带领剩余的部队,约三千人,出那蓝古道,向梦野口方向发起试探攻击。

看到这里,有人会问,这也太夸张了吧,才七十多个人,人太少了。这点人孤军深入敌阵搞突袭,玩的还是肉搏战,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源义经带区区七十几个人与主力分开的初衷并不是想去偷袭,他是去探路的。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偷袭已经很难达成。出那蓝古道,势必要打攻坚战,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结束战斗。虽说导游鹫尾三郎称认识路可绕到平家大军背后,但情况万一不属实呢?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亲自去查看一下好。因为路实在太难走,又是去探路,所以没必要带太多人。只是到达目的地后,根据当时的战场形势,源义经临时做出了冒险偷袭的决定,并且锁定了战役的胜利。之所以这样说,稍后在描述战斗进程时还要做一点分析。

如果是这样,那么源义经的分兵决定看起来就显得较为合理了。

源义经带的这七十几个人中,比较着名的有弁庆、伊势三郎义盛、佐藤忠信、佐藤继信,还有三浦一族的三浦十郎义连。

他们披荆斩棘,克服重重困难,其间艰辛万分。

艰苦到达鹿道后,源义经惊喜地发现,这里果然可以从山崖上通到平家阵地的背后,而且对平家军队的军事部署和部队调动可以一览无余。注意,这点很重要,也许就是源义经最终下决心发起攻击的原因。

根据后世考证出来的鹿道所在地点的照片和相关介绍资料来看,鹿道所在的山坡落差大致四十五米的样子,斜坡的角度最陡的地方大约有三十五度,平均二十八度左右。质地以碎砂石为主,基本上没有立足之处,但可以骑马滑下去。

鹿道太陡了,以至于平家军队认为不可能有敌军从这里发起攻击,根本没有部署任何兵力对这里进行防守。

这个时候,大概是二月七日辰时,也就是现在的早上七点到九点之间。

实际上,源平两大集团的武斗已于卯时(凌晨五点到七点之间),也就是大约一个多小时前就开始了。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源范赖率领的源氏集团主力。大约早上六点的时候,源范赖的东路军与平知盛、平重衡的部队在生田森林遭遇,双方先是用弓箭对射,随即展开肉搏战。源范赖采取车轮战法,将部队分作数队,每队两千人,轮番攻击。上一队打累了,就撤下来,休息休息,喝喝茶,吃吃饭,换另一队上。

源范赖的意图是用持续不断的攻击击破平氏的防线。

但是,生田森林方向,是平氏防守的重点,部署了强大的兵力。

同时,为了加强防守,还搞了一些工程建设项目,修建了几道石墙,挖了几道壕沟,立了几道木栅。

东部战线战况相当激烈,源范赖手下的中层干部河原高直、藤田行安相继战死,源范赖陷入了苦战。

战局相持不下。

与此同时,西线也打响了。

土肥实平按照战略部署,对西线的萨摩守平忠度发起了攻击。

进攻并不顺利。

平氏部队在西线也搞了大量工程建设项目。在山势较险要的地方,兴建了石墙木栅等防御工事。

这个时候,反倒是兵力最薄弱的中部战线取得了一定的战果。梦野口方向的多田行纲率部向梦野口一带的平盛俊发起了攻击。

按理说,多田行纲手下没多少人,充其量三千人左右。这点人正面攻击严阵以待的平家部队,应该是难以取得太大的战果的。

他最多搞点小规模的试探攻击,起点骚扰牵制作用。但是,多田行纲工作太投入,他的攻击炽热而猛烈,硬是把牵制攻击搞得声势浩大,以至于平盛俊认为这是源义经的本阵所在。

由于源义经在三草山之战打出了极高的知名度,平氏各级领导干部均将讨取源义经视为莫大的荣誉。

出于对源义经同志的重视,平盛俊将这个情况向周围的各平氏部队领导进行了通报。

接到通报后,周围的平家部队离开原定防区,纷纷赶到了平盛俊的防区,希望一睹源战神的风采。

这样一来,平氏的防线,尤其是内线,出现了许多漏洞。

对于源义经而言,这就是战机。

这个时候的源义经已经到达了鹿道。

他看到了这一切。

各条战线都已呈胶着状态。这个时候,从鹿道冒险冲下去,在平氏战线中心开花,会有什么结果呢?

根据众所周知的最后一根稻草理论,对于达到负重平衡点的骆驼,只要再压上区区一根稻草,就能将骆驼压垮。

战机稍纵即逝。

他决定冒一下险。源义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侦察兵于是转职成了敢死队。

骑术最好的三浦十郎义连一马当先,第一个纵马冲下斜坡。源义经及一众敢死队紧跟其后也冲了下去。

源稻草运气很好,他的敢死队成功地冲下了山坡。

虽说冲下去的时候吓得够呛,但人和马因公受伤的却不是很多,仍然保持着战力。

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源义经高高举起了战刀。

放火,烧房子!

这是源义经同志的一贯做法,凡偷袭必定放火烧房子或者其他可烧的东西。

由于许多守备部队都去梦野口方向去欢迎源义经了,这里防守极为空虚,因此对于这种非法纵火行为,平氏方面并未作出有力的制止举措。

火越烧越大,烟越飘越高。

各条战线上的平氏部队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后院起火了。

他们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战线的后方遭到了敌人可耻的袭击!

但随即更大的疑虑摆在了平氏部队的面前。

各条防线都没有被突破,战线后方的敌人是从哪里来的?

一定自己人当中出现了可耻的叛徒!

潜伏于内部的敌人远远比外部的敌人更加可怕。

我们已经腹背受敌了!

恐慌、猜忌像瘟疫一般在平氏部队中蔓延。各条防线,除了东部战线稍好点外,都出现了严重的不稳局面,而且呈现不断加剧的趋势。

随着源氏部队攻击的不断加剧,西部和中部战线的平氏部队由于距离火灾现场最近,军心大乱,越来越多的士兵扔下兵器当了逃兵,向着海边狂奔,一支又一支部队被击溃或者自行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