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百科知识-科普新课堂:海军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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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黄海战中丁汝昌如何受伤

如果说,历史上常常有令人感到终生遗憾的事情的话,那么,丁汝昌在黄海海战中的遭遇可以说就是这样一个憾事。他本是陆军将领,人们对他提督海军的能力一直表示怀疑,闲话不少,丁汝昌正可借黄海之战一显身手,来证明自己的才能,令同行和舆论刮目相看,谁知他却在海战刚刚开始打响时就身负重伤,退居二线,不再能指挥战斗,而只能由刘步蟾“代为督战,指挥进退”。这真是个大不幸!

在黄海海战之初,丁汝昌即已负伤,这是无人怀疑的事实;但它究竟如何负伤?却是个历史上的未解之谜。

关于丁汝昌在黄海海战刚打响时就负伤的原因,历史上有着不同的记载,大致有这样几种:

第一,丁汝昌本人在黄海海战后给北洋大臣李鸿章的报告中说:在海战当天午后12时50分左右,北洋舰队和日本舰队迎面接近,大战在即,“昌上望台督战,为倭船排炮将‘定远’望台打坏”,正在望台上观察敌情的丁汝昌中弹负伤。姚锡光《东方兵事纪略·海战篇》也说:“汝昌先立望楼,旋受弹伤脬倒地”。所记与丁汝昌报告相合。《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中亦称:海战一开始,日本舰队发射的排炮将北洋舰队旗舰“定远”的望台击毁,正在望台上指挥作战的丁汝昌“左脚夹于铁木之中,身不能动,随被炮火将衣烧,虽经水手将衣撕去,而右边头面以及颈项皆被烧伤”。

第二,泰莱在《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中,对此事有着完全不同的记载。他说:黄海海战时,两军甫接,他因事由?望塔跳下,去飞桥上找丁汝昌,“旋巨声轰发,予知觉全失。盖刘(步蟾)已令发十时炮,而丁(汝昌)与余方立于飞桥正在炮上之部分也。此桥之名甚佳,以其竟飞,而丁与予亦随之飞。鸭绿江之战以是开始”。泰莱又说:“提督与予之立于十时炮上飞桥,刘总兵不能不见,乃忽于此时命开炮,此事后来如何解释?予绝不知道,亦绝不闻论及之。提督堕在何处,予亦不悉。彼折其月妥,衰惫甚。或欲舁入(抬入)舱内,提督拒之;坐于船面之罩架内以观士兵作战,亦使士兵得见之。”泰莱本人则“为彼开场之敬炮掷过?望塔外三十余尺,觉双目全眇”。池仲祜《海军实纪·述战篇·甲午战事纪》中记载与此稍异而实同:‘定远’为旗舰,统领丁汝昌驻焉,立望台指挥,首发巨炮攻敌,而炮在望台之下,掀望台,丁汝昌翻身坠,眩晕垂绝,面部受伤,是亦为铁器所损,不能行。水勇扶之下舱,而敌弹忽至,抉者遂碎为糜,又一弹中桅,桅折。”显见丁汝昌是被“定远”舰首发巨炮攻敌时掀翻望台摔伤,而敌弹其后才至。在《甲午海战海军阵亡死难群公事略·丁军门禹廷事略》中则谓:北洋舰队“与日本‘吉野’等十二舰相遇,仓促接战。我军船之速率、炮之射远,均逊于敌,渐觉失势。公在‘定远’望台指挥督战,炮弹雨下,不稍却顾。忽因炮震跌伤,眩晕垂绝。”照此看来,丁汝昌之负伤似乎不是在“定远”首发巨炮攻敌之时,而是在炮弹如雨的酣战当中。不过,他“因炮震跌伤”,却与上述相同。

第三,《冤海述闻》记载:北洋舰队接近日本舰队时,“丁提督在望台下,初次排炮时,因放炮震跌,即扶入官厅躲避。王炳耀《中日战辑》中亦说:“定远”发炮时,舰身猛烈震簸,丁汝昌猝不及防,由飞桥坠落,因而负伤。日人浅野正恭在《日清海战史》中所记,则与此稍有区别,他说:“‘定远’以12时炮发第一弹,自12点20分至50分之间,其本舰所发炮,激动甚大,舰桥上之将校兵员悉被投下,丁提督亦被其震动,不得己而下舰桥。”其中未提丁汝昌受伤之事,但从“舰桥上之将校兵员悉被投下”来看,丁汝昌大概也难幸免。此说与第二说大同小异,区别在于舰桥断或未断,兹不赘述。

这样,实际上就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记载:一个是说丁汝昌是在日本舰队的炮火击中“定远”时,中弹负伤;另一个是说丁汝昌是在“定远”舰发炮攻敌时,震跌受伤。何者为是?何者为非?

由于史料记载各异,人们根据不同的记载也就得出了不同的结论。有人主张:“在三种说法中,丁汝昌报告的说法是可靠的”。理由是,这系丁汝昌亲口所说,他对自己如何受伤,当然最清楚,而且,如果丁汝昌是因飞桥震塌坠落负伤,决不会出现“被炮火将衣烧,虽经水手将衣撕去,而右边头面以及颈项皆被烧伤”的伤情。丁汝昌在旅顺养伤期间,旅顺营务处道员龚照屿前往探视,亦亲眼看见丁汝昌“右臂半边被药烧烂,左臂为弹炸望台木板击伤”的情况,龚照屿似乎没有必要替丁汝昌说谎欺骗朝廷;另外,由于本舰发炮而将飞桥震断,这乃是世界海战史上的奇闻,“定远”舰虽稍陈旧,但舰上设备尚不致于腐朽到如此地步。何况5月18日李鸿章校阅北洋海军时,“定远”舰曾在大连湾三山岛发炮打靶,进行射击演习,怎么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后就发生震塌飞桥之事?

有些论者不同意这种看法,他们认为:丁汝昌的报告是在他“向朝廷请假治伤调理”,刘步蟾“暂行代理”提督职务时,背着丁汝昌所作,不仅隐瞒了丁汝昌因刘步蟾“盲目发炮以致身负重伤”的事实,还为刘步蟾“铺叙战功”,因而内容虚假,不足为信;而且,丁汝昌由于是陆军出身,在北洋海军中一贯受制于“闽党”,而刘步蟾则是“闽党的班头”,所以丁汝昌不敢向上揭发刘步蟾发炮将自己震伤的情况,不敢“捅闽党的马蜂窝”。至于因发炮而震断本舰飞桥,这虽是奇闻,却并非毫无可能。黄海海战时正任“定远”舰。

总管轮的陈兆锵先生,在回忆当年海战的情形时就曾说过:

“我本良心而言,至于督船旗号为敌炮击落,亦非事实,闻为本舰炮火震断。该时清军各船为敌冲击星散,督船无有升旗归队。”参以其他资料,可见《泰莱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所说丁汝昌负伤的原因,是可信的。台湾所编的《中国历代战争史》中甚至认为:刘步蟾“突然在距敌万码开炮,既不能命中敌舰,颇有谋害丁提督与泰莱之重大嫌疑”。

事到如今,关于丁汝昌在黄海海战中受伤原因的争论仍在继续,歧义仍然存在……第33章黄海海战重创日舰“松岛”者为谁硝烟弥漫的黄海战场。在“超勇”、“扬威”、“致远”、“经远”四舰先后沉没,“济远”“广甲”二舰相继退避之后,北洋舰队只剩下“定远”、“镇远”、“来远”、“靖远”四艘舰船,仍在与日舰奋力搏战。日本舰队“比睿”、“赤城”、“西京九”等舰因中弹负伤,狼狈逃离战场,尚余9舰,气焰越发嚣张。此时,日本舰队将“定远”、“镇远”等舰团团围住,炮火丛集,必欲一举击沉而后快。

其中显得最为忙碌,对北洋舰队威胁最大,为敌我双方同所注目的,是日舰“松岛”号。

“松岛”号是日本海军以北洋舰队“定远”、“镇远”

号为假想敌而建造的“三景舰”之首。其设计规定:排水量为4000吨,除一般配炮外,还配备有一门32.5公分口径的巨炮,以对抗“定远”、“镇远”的30.5公分口径大炮,时速亦比“定远”、“镇远”快2节。“松岛”1892年起在海上执行任务,此时充任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旗舰,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伊东佑亨坐镇其上,督促作战,指挥进退,成了日本舰队的被经中枢,对北洋舰队构成莫大威胁,成为中方军舰打击的重点目标。

午后8时30分,“松岛”号右舷下甲板第4号炮被一颗巨弹击中,引起堆集在附近的弹药爆炸。“霎时,如百电千雷崩裂,发出凄惨绝寰巨响,俄而剧烈震荡,船体倾斜,烈火焰焰焦天,白烟茫茫蔽海,死伤达84人,……死尸纷纷,或飞坠海底,或散乱甲板,骨碎血溢,异臭扑鼻,其惨辵殆不堪言状”。池仲祜《海军实纪·述战篇》写道:“‘松岛’受一开花弹,适坠于弹堆,各弹随之炸飞,四出激射,立时伤毙百十有一人,其船若废。提督伊东急以‘百重山’弥其缺,而改乘,‘桥立’为旗舰”。在《日方记载的中日战史资料》中,也曾详细地记述了日本联合舰队旗舰“松岛”遭受重创的情形:黄海大战爆发两个半小时后,“松岛”中炮,“放在近旁的十二公分炮的装药因此爆炸,霹雳一声,船舳倾斜了五度,冒上白烟,四顾暗淡,炮台指挥官海军大尉志摩清直以下,死伤达一百余人,死尸山积,血流满船,而且火灾大作,更加困难”。据日方战后统计,日本舰队参战各舰中,“死伤最多者为‘松岛’,死者五十七人,伤者五十四人,因其为旗舰,为敌所注目,故也。”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史料记载:“定远”、“镇远”两铁甲舰,虽各有30.5公分重炮4门,但仅备有榴弹数发,开战不久,榴弹用尽,不得不使用彻甲弹,而彻甲弹的爆炸杀伤力远不如榴弹。击中“松岛”之炮弹,就是榴弹用尽后使用的彻甲弹,杀伤力原来已较榴弹为弱,而且在战后检查该弹片时,竟发现炮弹中装有不少洋灰,因此威力更减。如果该弹是榴弹而且装足炸药的话,那么日舰“松岛”中炮后,决不止伤亡百余人,可能即使不粉身碎骨,受创程度亦必将更为沉重。尽管如此,“松岛”遭此重击,死伤达百余人,舰上严重减员,尤其是找不到施放大炮的人,伊东佑亨只好命令把军乐队员拉来充当炮手。但由于舰体损伤严重,“松岛”已经瘫痪,只能随波浮沉,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于是伊东佑亨不得不宣布将“桥立”舰改为旗舰,以代“松岛”。

“薄暮冥冥,苍烟锁海,云涛沓渺,满目惨然”,伊东佑亨在这种凄凄惶惶的心情下,率幕僚从已经瘫痪的“松岛”舰移往“桥立”舰。

给予“松岛”的这一弹重击,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了海战的结束。日本舰队眼看北洋水师官兵。“效死用命,愈战愈奋,始终不懈”,又见“定远”、“镇远”二舰砥柱中流,岿然不动,己方舰只则多受重创,旗舰“松岛”又遭重击,于是不得不放弃“聚歼清国舰队于黄海”的企图,鸣金收兵,退却而去。日人浅野正恭在其所著《日清海战史》中写道:“盖此二舰(指“定远”、“镇远”)之弹药消耗殆尽,幸‘松岛’已损,而此二舰得以全命徐退也”,“松岛”

被击破,“遂为此战之终局”。由此可见命中“松岛”的这一弹作用之大。

然而,重创日舰“松岛”的是哪艘军舰?这个问题当时就没搞清楚,现在仍是一个谜,有记载说,击中“松岛”的这一弹,是由北洋舰队旗舰“定远”号发射的。黄海战后,丁汝昌在给李鸿章的电禀中说:“定远”“发炮伤其‘松岛’督船”。李鸿章据以向朝廷奏报:黄海海战中,“丁汝昌督同各将弁,誓死抵御,不稍退避。敌弹霰集,每船致伤千余处,火焚数处,一面救火,一面抵敌。丁汝昌旋受重伤,总兵刘步蟾代为督战,指挥进退,时刻变换,敌炮不能取准,又发炮伤其‘松岛’督船,并合击伤其左侧一船,白烟冒起数丈”。池仲祜在《海军实纪·刘军门子香事略》中也说:“大东沟之战,公(刘步蟾)炮击日舰‘西京丸’,中之。俄而,敌舰五艘环攻‘定远’,公率队猛战,轰击日‘松岛’督舰,几沉之。事闻,廷旨嘉奖,”

《海军实纪·述战篇》亦称:“丁汝昌既受伤,管带刘步蟾、副管带李鼎新代司督战。指挥进退,变换旋转,使敌炮不能取准。枪炮官沈寿、徐振鹏督战甚勇敢,发炮击伤“‘松岛’督船及‘松岛’左侧一船,白烟冒起”。从上下文的对应来看,显然也是说击中日舰“松岛”的是“定远”舰。另外,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伊东佑亨在战后向大本营的报告中也说:黄海海战的当天下午3时36分,“‘松岛’与‘定远’相遇时,其三十珊半之榴弹,射中我前部炮台,炮台及其近傍蒙受重大损害且火灾大作。”

不过,也有记载说,击中“松岛”的这一弹,是“镇远”舰发射的。《晨园漫录》写道:“大东沟之战,日舰“比睿’及小舰‘赤城’以速力迟缓之故,致夹入我舰队之间,大受损害,然亦得以脱免也;其旗舰‘松岛’被我‘镇远’射出之一榴弹所中,官兵死伤五十余人,舰体幸得无恙。”英人泰莱在其所撰《泰莱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中记载:“我方十?炮之三巨弹,其一射入日舰‘松岛’之腹内,轰之,惟未沉之。称此弹之功者,‘镇远’舰之赫克曼氏也。”日人浅野正恭撰《日清海战史》亦称:“当是时,日军亦损失‘松岛’,伊东中将移旗舰于‘桥立’。‘松岛’之遇害,在三点三十分至四十分之间也。斯时,游击队直奔支那巡洋舰,本队则以炮火集注于二战舰,二舰数起火灾。其战斗之距离不过一千至三千码之间,而‘镇远’所发之榴弹,亦击破‘松岛’而却之,遂为此战之终局。”日本海军大将竹下勇主持编写的《近世帝国海军史要·日清战役》一节也说:“下午三时半,‘镇远’号至炮发射的三○五毫米炮弹命中‘松岛’号舰首炮塔,引起堆放在附近的大批炮弹爆炸,瞬间死伤达九十人,三二○毫米主炮因强烈摇动发生故障,不能使用,其他火炮也大部遭到破坏,仅剩下六门一二○毫米炮了,陷于完全不可收拾的状态……‘松岛’号受伤很重,不堪继续履行旗舰职能,只好返回吴港进行修理。”有人对此事加以考证说:中日甲午黄海海战时,北洋舰队最大的弱点,“第一为十二口径炮(最巨炮)炮弹奇缺。先是洋员泰莱、汉纳根至旅顺查看军械清单,已发现只有三枚,曾电李鸿章速请筹办,旋复称,此种巨弹本国不能制,而外购亦不及”。所以,当黄海海战打响时,北洋舰队“十二炮巨弹,总共只有三枚,‘定远’存一枚,‘镇远’存二枚”。“定远”舰的这一枚,早在距敌万码,刘步蟾喝令开炮时即已射出,其后在与“松岛”等舰交火时,“定远”舰上巨炮实际上已无弹可发。因此,命中“松岛”

号的那发巨弹,必是,“镇远”号射出的无疑。

击中日舰“松岛”号的这一颗巨弹,究竟是“定远”还是“镇远”舰发射的?要弄清楚这一问题,看来还需要作进一的研究与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