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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冯谖客孟尝君《战国策》

邹忌讽齐王纳谏《战国策》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畎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明日,徐公来。孰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远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于是入朝见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王曰:“善。”乃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

邹忌身高八尺多,而且神采焕发,容貌俊丽。清晨穿戴好衣帽,朝镜子里端详,问他妻子道:“我跟城北徐公哪个美?”他妻子说:“您美极了,徐公哪能比得上您呀!”城北徐公,是齐国的美男子。邹忌有些不自信,就又去问他的侍妾说:“我与徐公哪个美?”妾答道:“徐公哪能比得上您呢!”第二天,外面来了位客人,与邹忌坐着闲聊。邹忌问他道:“我与徐公哪个比较美?”客人说:“徐公不如您这么美啊!”

过了一天,徐公来访。邹忌仔细打量徐公,觉得自己不如他。照镜子端详自己,更觉得比徐公差远了。晚上,躺在床上思索着:“我妻称赞我美,是她偏爱我啊;侍妾称我美,是她惧怕我啊;客人称我美,是想有求于我啊!”

于是上朝去见齐威王,说:“我确实知道自己不如徐公美,但是我妻偏爱我,我妾惧怕我,我的客人想要求于我,因此他们都说我比徐公美。如今齐国地域方圆千里,城邑一百二十座,宫内姬妾及亲信侍臣,没有一个不偏爱大王的;满朝大臣,没一个不惧怕大王的;全国各地,没一个不想求助于大王的。由此看来,大王所受的蒙蔽太严重了!”

威王道:“你说得对。”于是就发布命令:“无论朝廷大臣、地方官吏和平民百姓,能当面指责我的过失的,给予上等奖赏;能上奏章劝谏我的,给予中等奖赏;能在公众场所批评我,并传到我耳朵里的,给予下等奖赏。”

命令刚颁布时,臣子们纷纷上朝进言规劝,朝堂内外像集市一般热闹。过了几个月,还常有人断断续续地进谏。一年以后,即使想说,也提不出什么批评的建议了。燕、赵、韩、魏等国知道了这件事,都来朝见齐威王。这就是所谓治理好自己朝政,不用武力就可战胜诸侯。

不能刚愎自用

作为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就应该有从谏如流的器量,不光能够听取不同意见,而且还能鼓励下属敢于提出不同意见,这样于己于人都有好处。如果一味地固执己见甚至刚愎自用,那不可能与下属处好关系,整个团体也就无法步调一致。

唐太宗问魏徵:“历史的国君,为什么有明智和昏庸之分呢?”魏征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确,秦二世只亲信赵高的,隋炀帝偏听虞世基的,结果两个国君耳目闭塞,导致国灭家亡。所以领导者能否借鉴历史而做到“兼听”,直接影响着整个集团甚至是一个国家的命运。

三国时的关羽就是一个因为不听取下属建议而最后失败的典型。东吴大都督吕蒙,知道关羽是死脑筋,于是想暗中用计夺回荆州。这天,吕蒙诈称得了重病,让东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陆逊代替自己大都督一职。陆逊一上任,便以友好的言辞写了一封信,并备了厚礼,遣使拜见了关羽。关羽听说吕蒙病重,现在是一个小毛孩子当大都督,警惕性顿时减了一半,还嘲笑说:孙权真是没眼光,怎么用这小子呢?他丝毫没有把陆逊放在眼里,认为一个小毛孩子奈何不了荆州,于是就把荆州守兵抽出去打樊城。但是,手下的司马王甫知道这件事后,马上赶来对关羽说,东吴肯定有什么阴谋,并劝关羽不要轻易撤走荆州的兵马。可是关羽就是不听。

当荆州失守的时候,关羽还不相信:此乃敌方的讹言,乱我军心!东吴吕蒙老匹夫病重,陆逊那小于还不知道荆州在什么地方呢,凭他就想来夺我荆州,岂不是笑话。不久探马回来说荆州确实已落他人之手,关羽大惊失色。

如果说荆州失守是关羽大意所致,那最后败走麦城则是不听建议的原因了。当被困麦城之时,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关羽决定抛弃麦城,突围奔西川。去西川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大路,一条则偏僻小道,关羽打算从取小道,王甫得知后,害怕敌人会在小路设有埋伏,连忙建议关羽改行大路。这时关羽又犯了老毛病,依然不听王甫的话,还扬言说:纵有埋伏,又有何惧?王甫无可奈何,料定关羽此行凶多吉少。结果,关羽和义子关平双双遭擒身死。一代英雄因不能兼听不同意见最终以悲剧收场。后来,刘备急着要为二弟报仇雪恨,也是不听他人之言,也遭惨败。可见,一个领导者因为刚愎自用不听建议而最终失败,这个领导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人无完人”,即使是作为领导者,也不可能所有的判断决策都是正确的,如果将下属的意见、建议置之不理的话,那就无药可救了。这个方面可能与个人的性格、品质有关,但是,只要自己善于兼听,那么性格、品质也是可以改正的。

历史上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有明的君主下了一道求谏的旨令,“群臣和百姓能当面指责寡人之过的,受上赏;上书规劝寡人的,受中赏;能在公众场合议论寡人过失的,受下赏。”这道指令一下,果然收到了好的效果,几年之后,再也没有人进言了,国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国泰民安,丰衣足食。

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哪怕再小的团体,领导者的作用虽说是不可替代的,但也不可带领大家完成每一件事,而且在做事的时候也不可能都是准确的,如果这个时候,领导者依旧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而不善于听取下属的意见和建议,这就十分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