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范疑,犹豫之下还是把手电交给了他。丁墨拧了拧手电聚光,夺前一步推开了半掩着的破门。木门咯呀一声倒地,溅起漫天尘灰。
文锦扇开面前的灰尘,问着我说:“大珊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不确定,屏风后面好像有人。”
“这里头鬼气森森的,怎么会有人?你肯定看错啦!”
不等文锦话音落定,忽然门堂内传来一串咛咛咛咛,清脆的响动,像是拖动锁链的声响。我和文锦浑身一颤,就下意识的往坊牌后面躲,走进内堂的丁墨却不敢妄动,我看到他手上的灯光都在颤抖,想必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时候我见丁墨苦丧着脸转回头来,就咽了咽喉咙压低声音对他喊道:“你还戳在那干嘛?回来……”
不等我说完,文锦忽然晃着我的肩膀说道:“大珊你快看啊!鬼”
内堂之中又传来一串咛咛咛咛的锁链声,在屏帐背后迎面走出一个肩膀上穿着铁环的无头人。此人步屡粗沉的走出来,肩膀上的铁环扣着黑亮的锁链,看上去像个被锁住琵琶骨囚禁在此的囚犯。但是它没有头颅,肩膀之上平端端的,看上去既恐怖又别扭,说不出来的诡异。
无头人身穿铠甲兵绒,踩踏麟角马靴,臂膀所露肌肤处遍生白色毛发,在丁墨照射过去的手电光晕中银亮而让人生寒,我看到他那修长的掌臂之下长着锥子一样的指甲,颗颗如同磨利了的刀片,晃动着耀眼的冷光。
一时之间我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这家伙一个哆嗦后飞扑过来。但是丁墨的处境非常糟糕,和这鬼怪之间也就半张沙发的距离。文锦把我的胳膊勒的生痛,恐惧的鼻息直往我脖子处钻。
“天啦!这里还真有鬼。”
文锦也哆嗦着压到我的耳朵上轻轻的说:“咱们快遛吧!玩笑开大了,玩不起了。”
我本想摇头,但仔细一想,面对这样的场景任怎样的英雄主义也得屈辱求全。要是能顺把手将丁墨拉回来,我们肯定义无反顾竭力所为。但是眼前这阵仗绝不是逞英雄主义的时候,我一小女子也着实没那胆色和勇气。
“嗯你说的对,世态炎凉鬼魅横行的地方,是得抓紧闪。”我说着就招呼文锦往回撤,但就在这个时候该死的老头儿忽然一把攥住了我的脚腕,咯嗡咯嗡的嘶力哼唔着。文锦拿东西堵着他的嘴,看上去他是想说什么话,急的脖子上青筋一爆一爆的。
我和文锦都不曾料想他会契时而醒,本来就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崩弦了。慌神之下忘乎所以的惊吼起来,跳着差点没窜上天去。
老头儿翻腾着往油牌上靠,两条腿在地上乱踢乱蹬,跟上了刑场的猪囚似的。
不等我和文锦宁下心神,那拖着锁链的无头怪物忽然抖了抖,挥舞着臂膀就往我们这里蹿,身后的锁链磨着屏帐发出咯咛咯咛的哗响。丁墨就在他的跟前,他却浑然不顾,直打直的冲着我们跑,身上的战甲咔咔作响。一时间丁墨也是懵了神乱了张,整个人往后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惊张着嘴,手电滚在了脚边,整个人都颤成了筛抖。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下意识的惊叫,嘶声力竭的快要哭了出来。文锦环着我的脖子闭眼吼道:“大珊大珊,大珊大珊……,他过来啦!”
咯咛咛……咛咛咛咛。直扑过来的无头妖怪忽然在门框前停了下来,身后的锁链被拉的笔直,发出咯咯咯生硬的闷响。
我也是缓了半天神才明白过来,这怪物的活动范围是受到锁链局限的,顶多也出不了这堂屋的庭门。但是他为什么忽然就直冲着我们怒奔了过来?看它张牙舞爪的架势,像是恨不能给我们撕成碎片。但近在咫尺的丁墨却被他视若无见置之不理,难道这怪物在行恶方面还是有性别倾向的?
我和文锦都还没有愣回神来,睡在地上的老头儿折腾着吐掉了嘴里的东西,咳了一会儿黄水忽然揪着我的腿腕,疲惫而又焦急地喃道:“无论尔等是许何人也,请听老夫一句谏言,速速逃离此地……”
我还是半天没反应过来,文锦却拽着我哆嗦地问:“大……大珊,他嘀咕什么呢?”
“他好像是说……”我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某个方向忽然又传来一串串锁链拖动的声响,吓的我毫毛直竖心脏都快撞成畸形了。丁墨的手电躺在内堂的地板上,我们现在靠着坊牌算是三面瞎黑,也就朦胧的能看见一个无头白毛的妖怪拽着锁链杀气腾腾。丁墨吓成了木人,也跟本不敢多动。一时间躁动四起,像是有无数只这样拖着锁链的怪物危伏于四面。而我们,只不过是误入虎穴的羔羊,蒸炸烹烤也只是看人家心情的事。
“大珊,你听到没有?”文锦哭丧着左右环顾“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吧?我想回家”
我想安慰文锦可喉咙生硬,自己也快哭了出来,只好让自己靠紧坊牌不去看那张牙舞爪的怪物。
“汝泣而招祟。此地阴盛物崎,獾蟑契伏,非久立之所……”老头忽然又伮不休止的说些古怪的话。我的心中有些凄凉,心想女人哭泣就能招来鬼祟?倒是这后半句说的在理。任谁都看的出来,这地方闹邪,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