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有一本算卦用的诸葛神课,他一直奉若神灵。这本书在装箱时,不知怎么的被红药水染红了一角。照着宫里的老规矩,红色本来是代表吉庆的,可是在这兵荒马乱之际,被当成了血的象征,使得溥仪大为烦恼,认为是不吉之兆。
在逃亡途中,据溥仪和侄子毓赡在《亲历“满洲国”崩溃》一文中写道:那几周的日子过得昏天黑地、浑浑噩噩。大概过了有一周吧,那天一早,我醒来,就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一个个日本人都无精打采,仰天躺在榻榻米上。我赶忙跑去见溥仪,正碰见日本军官吉冈安植来见溥仪,垂头丧气地代表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通知溥仪:日本天皇已经宣布了无条件投降。溥仪一听,马上跪地向东边“碰头”,并亲自溥仪与溥五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温室内劳动。批其颊十数下。当然不会用力,但很脆,很快。这犹之乎“讣闻”上的老套子,“不孝男某罪孽深重,不自殒灭,祸延先考”,于是便来套“批颊请罪”的表演。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使日本人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原来,溥仪胆子特别小,而疑心又特别大。今天日本人垮台了,他的傀儡戏也唱完了,没有用了,他害怕日本人害他灭口,刹那间,极度的恐惧和绝望的心情交错在一起。
吉冈随即拿出了一份“退位诏书”,叫溥仪签署,开头也还是写上“奉天承运大满洲帝国皇帝诏日”,这也是溥仪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退位。溥杰的大女儿慧生,最早向周恩来请求与抚顺战犯管理所内的亲队通信并获准。令人痛心的是,19571年12月4日,她与男友一起在日本静岗县天城山隧道自杀殉情。次年内战爆发。那是同共两党的战争。毛泽东用4年的时间打败了蒋。
1950年8月3日,毛泽东派人将溥仪、溥杰等从苏联渡回国,送往抚顺战犯管理所。
1957年。溥仪在狱中见到了七叔载涛。裁涛告诉溥仪说,爱新觉罗家族的老人和青年一代,都在新中国的建设中力尽所能;载涛更是当选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并曾多次受到毛泽东等国家领导人的接见。栽涛来见溥仪时,毛泽东还要他代问这个“皇上”好。
1959年溥仪接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刘少奇签发的特赦令,是年12月4日,溥仪被释放,回到了阔别35年的北京。进入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北京植物园工作,后来又进入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负责清理清末和北洋政府时代的文史资料,并开始撰写自传《我的前半生》。
此时的溥仪,已经是孤身一人,原来的皇后婉容成了疯子,而淑妃文秀则与他离婚,成为历史上唯一的敢于与皇帝离婚的妃子。日本人还曾给他找了一个妃子,但随着日本的战败,这个妃子也离他而去。因此已过天命之年的溥仪,仍然过着单身生活。直至1962年,才与北京一家医院的护士李淑贤结婚。
这位曾被作为《时代》封面的废帝,在他成为公民后,却与另一位《时代》封面人物见面。
这人物便是毛泽东。
当溥仪回国之前,就认定自己必死无疑,处处在进行翻身斗地主的中国人民,肯定会将他这个头号大地主碎尸万段。可是他又一次错了,回到国内后,政府并没有处死他,而是送到抚顺战犯管理所。在这里,溥仪受到了与其他战犯同等的待遇,洗澡、换衣服、发生活必需品,甚至还给配发了香烟。这使溥仪感到非常震惊,但接下来的事情,又让他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战犯管理所看见他仍然暗地里享受着唯我独尊的生活,于是便将溥杰等家族成员分开,安排他和其他战犯住在一起。从此,这个战犯皇帝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面对从来没有碰过的牙刷,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把牙膏挤出来,涂在牙刷上,他还得自己穿衣服、吃饭、整理床铺、洗脚、洗衣服,甚至还得和别人一样值日,打扫房间卫生,提倒马桶。面对这些难题,溥仪开始选择的是抵制,他认为这是李淑贤和溥仪人民政府对他的有意难堪,但同时他也为自己事事落于人后而痛苦不已。这时,战犯管理所的同志终于来找他谈心了。溥仪终于明白,共产党是不可能杀他的,而是要把他改造成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要让他做新人,进入新社会,过新生活。
在战犯管理所同志的帮助下,溥仪渐渐学会了生活自理,再也不会出现他还没穿好衣服,别人就已经出操;他还没洗漱完,别人已经开始吃饭的情况,他已经能够满心欢喜而又骄傲地站在别人面前说:“瞧,我已经能够自己补衣服了!”
但他真正完成改造,还是在公元1955年外出战犯管理所参观和公元1957年会见七叔载涛。
公元1955年,战犯管理所带着溥仪一行到东北各地参观,请各方面人述说日本帝国主义的种种暴行,和伪满政权的倒行逆施。面对当时唯命是从、犯下滔天罪行的溥《时代》面上出现最多的中国人是毛泽东了。对20世纪的整个中国产生影响最大的人无疑也正是毛泽东。《时代》把握住了时代的脉动,然而它用来展现这种脉动的,依然带有其固执的意识形态色彩。
毛泽东第一次出现在《时代》封面上是在1949年2月7日标题是《中国的毛泽东》。封面溥仪终于明白,共产党是不可能杀他的,而是要他改造成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在让他做新人,过新生活。文章是这样开头的:“37年前,在湖南长沙的省图书馆里,一个农村小伙子第一次在他狭窄的生活里看到世界地图。就像他日后回忆的,他带着浓厚的兴趣研究着那张地图……毛泽东将中国加入了共产主义世界的版图。”封面上的毛泽东面带微笑目光注视着远方,他身后,红色的条幅上写着“民主统一”。
1958年12月1日,毛泽东又一次出现在《时代》封面,标题是《红色中国的毛泽东》,比10年前的那次多了“红色”二字。封面文章中写道:“到夜里,透过土墙泥砖砌就的粗糙窗口望去,是一片闪着金红色光芒的天1949年2月7日刊在《时代》封面上的毛泽东空笼罩于万户村庄之上。”封面上还引用了拿破仑关于中国的那句名言:“让中国睡吧。她一旦醒来就会震惊世界。”
溥仪见到毛泽东是在1962年的新春的一天。1958年12月1日刊在《时代》封面上的毛泽东那天,毛泽东以私人的名誉宴请末代皇帝溥仪,特请章士钊、程潜、仇鳌和王季范四位社会名流乡友作陪。家宴设在颐年堂内。
上午8时许当章士钊等人入席后,毛泽东雍容大度,诙谐地说:“今天请你们来。要陪一位客人。”章士钊环顾四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急切地问道:“主席,客人是谁呢”?
毛泽东故意神秘地吸了一口香烟,环顾大家一眼说:“这个客人嘛,非同一般,你们都认识他,来了就知道了。不过也可以事先透一1960年11月28日溥仪(左)和溥杰一起看望七叔载涛。点风,他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呢!”他的话为家宴抹上一层神秘色彩。这样一说,大家更弄糊涂了,都在心中揣摩:这人是谁呢?
正在这时,一位高个儿、约摸50多岁的清瘦男人,面含微笑,举止落落大方,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步人客厅。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客人身上,其实都不认识他,既不是人们熟知的国家领导人,也不是报刊上常登载照片的着名人士。毛泽东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人,却像老朋友似地迎上去握手,并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同时向章士钊等人打招呼,用他浓重的韶山口音微笑着说:“你们不认识他吧,他就是宣统皇帝嘛,我们都曾经是他的臣民,难道不是顶头上司?”章士钊等人恍然大悟。原来正是前年大赦的要犯,今天万万没想到这位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就坐在眼前。那年章士钊主持《苏报》还骂过他呢。
毛泽东指着在座的四位老人给溥仪作了介绍,溥仪态度极为谦虚。每听介绍一位,他都站起来鞠躬致意,是那样的谦卑和善友好,从他身上已经没有半点皇帝的架子一九六二年毛泽东与束代堂帝旁新觉罗溥仪在一起杰全家。前排右起:溥杰、嵯峨浩、周恩来、嵯峨尚子、载涛、老舍、溥仪。后几排中有廖承志、童小鹏、罗青长、廖沫沙,以及日本朋友西园寺公一和夫人雪红等。
他似乎已经醒悟到:帝国不是沉沦了,而是崩溃了,沉沦之后,还可努力崛起。可是崩溃,则无法崛起。他试图一而再地重建崩溃的帝国,结果是把灾难引向自己,引向中国。2005年10月3日《时代》亚洲版溥仪的谦卑,是被降服,被改造的谦卑。
他不再是那个一心想恢复祖业的废帝。
何况,他面对的是“千古一帝”的人物。何况,他的资本全部赌得精光。他只剩下一个足可以闲云野鹤般的自己。
或许时不时回忆一下当年的封面人物。
那是已作壁上观的人物。那是已经谢幕的的人物。
人们不再需要皇帝,从1912年开始就是如此。《时代》封面人物也不再会有类似的鼓动与披露。它所要宣传的是另一类“新新人类”。例如:最近一次登上《时代》封面的是“超女”李宇春。这样一个从平民选秀中脱颖而出的女孩。在几个月里经历了一次命运近乎癫狂的上扬2005年10月3日的《时代》亚洲版将李宇春评为“亚洲英雄”。一个普通的女孩——即使现在区别于普通女孩,也只是一个娱乐明星——《时代》为何要将其尊为亚洲英雄人物?《时代》对此的解释是:《超级女声》这个节目代表着一种民主运作的模式,由观众自己选出心中的偶像,挑战了中国传统的规范。另外,文中还认为李宇春所带来的震撼已经超过了她本身。她满不在乎的个性,她对待比赛的态度及双性色彩的演出,使得她成为中国的新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