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我们时代的历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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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贯穿着时代精神的梅兰芳(1)

年少已负盛名梅兰芳(1894-1961)梅兰芳名澜,又名鹤鸣,小名裙子、群子,号畹华,别署缀玉轩主人,艺名兰芳。江苏泰州人,生于北京。冬,他搭班“翊文社”后赴上海演出,被选为伶界大王。1915年又改搭“双庆社”,排演新戏、昆曲戏和时装京剧,如《宦海潮》、《孽海波澜》等。1917年以后先后搭班“桐馨社”、“春和社”、“双庆社”、“喜群社”。1919年4月应日本东京帝国剧场之聘赴日本演出,同年冬又应张謇之邀赴南通演出。1920年,梅兰芳率剧团在上海天蟾舞台演出,商务活动影戏部邀其拍片,梅兰芳“从银幕上看自己的表演”,以让电影这面“特殊的镜子”,“照见自己的活动的全貌”,“来进行自我批评和艺术上的自我欣赏”,因而慨然允诺,与梅兰芳演《天女散花》剧照商务活动影戏部商定拍摄身段表情较多而适于默片的昆曲《春香闹学》和古装歌舞剧《天女散花》两出戏。《春香闹学》是《牡丹亭》中的一折,梅兰芳饰丫环春香,影片摄下了梅兰芳在剧中细微的面部表情和在花园中嘻戏游乐的种种优美的舞蹈身段。《天花散花》是根据宗教故事编写的神话剧,舞台演出为六场,拍电影则分为七场。梅兰芳扮天女,演出了。众香国”、“云路”、“散花”三场,最精彩的是“云路”,梅兰芳创造性地运用佩于胸前的两根长1丈7尺的绸带上下飘飞,“造成一种象征着在云端风驰电掣的气氛”,“虽然有形而无声,也是最能吸引观众的一段。”两片均由梅兰芳担任了实际上的导演工作,片成后先后在上海、北京及海外放映,备受欢迎。梅兰芳也在北京真光电影院中,观看了两片从而了却了自我艺术欣常的心愿。1921年编演《霸王别姬》。1922年开始主持“承华社”,并赴香港演出。这时的梅兰芳,已是中国京剧舞台上最富盛名的角色了。1922年11月30日深夜,散戏后梅兰芳在东兴楼吃晚饭时,正好看见溥仪迎娶婉容的仪仗从街上走过。嗣后,清官从12月2日到4日为庆祝溥仪大婚演戏三天。杨小楼、谭鑫培、俞振庭等名角都进宫演戏,共演三十四出,梅兰芳并没有参加这次演出。后来溥仪的堂弟溥佳撰文回忆溥仪大婚场面,说梅曾出演《汾河湾》,并与杨小楼合演《霸王别姬》,讲得绘声绘色,实则为误传。梅兰芳终其一生进宫演戏只有一次,即在清官为端康太妃操办五十岁整寿那天——1923年10月2日(农历八月二十二日)。梅兰芳这次被邀入宫,主要是因为端康太妃和溥仪都点名要看他的戏。事先,升平署总管拿着几十出戏的戏目呈请端康亲点,她找不到梅兰芳的名字就很不高兴。后来溥仪又回忆说,他也是因为久仰梅兰芳在宫中饰演的林黛玉梅兰芳、余叔岩和尚小云等人大名,才决定将他们几位“临时邀人清官,特别参加演出”的。于是,宫里特派升平署教习钱金福前往梅家“谦辞婉约”。当时正是日本关东大地震之后,梅忙于赈灾义演,但因虑及祖父、伯父与清宫的关系,不便辞退,“即行允诺,并声明不领戏价”。溥仪闻之颇为欣喜,遂授意内务府大臣,“于梅兰芳到宫时,遣人欢迎领导,借示优异”。按照溥仪的想法,自然还是以皇帝的身分传谕社会名角人宫“供奉”;从梅兰芳的角度就大不相同了,他一方面顾及祖辈的情面,另一方面只把这紫禁城内的演出也作为应一次堂会而已。那天,梅兰芳来到漱芳斋后台,见桌上红漆插屏架上有个大水牌,上写“正开台大吉”几字,下面列着戏码。这戏码反映着名伶、名戏云集一台的盛况。《跳灵官》:朱素云、王瑶卿、九阵风、龚云甫、王长林、裘桂仙等;《庐州城》:富连成全班;《借赵云》:马连良、茹富兰、阎喜林;《游园惊梦》:梅兰芳、姚玉英、姜妙香;《金钱豹》:杨小楼、俞振庭、范宝亭;《打棍出箱》:王又宸、麻穆子:昭君出塞:尚小云、王凤卿;《霸王别姬》:杨小楼、梅兰芳、王凤卿;《恶虎村》:富连城四科;《定军山》:余叔岩、余又琴、钱金福;《殷家堡》:傅小山、周春亭、马全禄、周瑞安、范宝亭、余碧云、九阵风、王福寿、朱文英;《黄金台》:时慧宝、范福太;《火烧战船》:富连城全班合演;《演礼》:慈瑞全、笑儿观;《反串扒蜡庙》:杨小楼、龚云甫、王凤卿、尚小云、俞振庭、贯大元、小翠花、朱素云、九阵风、余玉琴、李寿山、王长林、朱桂芳、时慧宝。据梅兰芳回忆,那天他在后台大耳房化妆,隔窗可见台上演出,马连良的《借赵云》正唱到热闹处,忽有太监来到后台传旨“迎请”,戏停下来,许多唢呐吹“一枝花”牌子,皇帝、皇后入座听戏,不一会儿,端康、敬懿和荣惠三位太妃也入座了。因为下一出就是梅的《游园惊梦》,可知溥仪等对梅戏确是另眼相看。梅兰芳后来跟许姬传先生谈过他演戏时注意到的台下的情景:“这个戏《昭君出塞》,尚小云饰王昭君台,比外面旧式方台大得多。只见北面五间正房,有廊檐,正中悬挂着红边贴金蓝地金字竖匾‘漱芳斋’三个楷书,并排写的是满文。堂屋中间,隐约看见三个老太太同坐在一个小榻上。东边靠近窗户侧身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少年,一看便知这是逊帝溥仪,当年在报刊上就登载过他的照片。唱完‘梦回莺啭……’看见从屋里缓缓走出一个十几岁很气派的丽人,梳着两把头,穿着大戏缂丝氅衣,花盆底鞋。在这个十分庄严的场面里,敢于随便走动看戏,这当然就是刚娶进宫来的皇后婉容了。她看了一会儿就进屋,坐在西一间靠窗的地方。”

梅兰芳那天主演的两出戏《游园惊梦》和《霸王别姬》都是宫里没有的戏。别的剧团进宫献演,可以不带行头道具,因在清官升平署一应俱全,梅却要自带服装进宫。据当时各报报道,溥仪等对梅戏极为赞赏。《实事白话报》说:“是日,帝着灰色长袍,带大黑墨镜,颇为高兴。名伶均蒙赏赐、惟兰芳蒙赐独多,原因系清帝初观兰芳演剧。清帝大婚时传演,适兰芳在沪未归;今观兰芳献技之妙,大加赞赏。”《顺天时报》说:“兰芳《游园惊梦》、《霸王别姬》为帝初寓目,叹为名下无虚,故赏较优。”《大公报》则转述贝勒载涛(溥仪七叔)的话评论道:“梅兰芳在宫演两剧:一《游园惊梦》,一《霸王别姬》。清帝、后及皇室诸人,均以此次观剧极为满意,而尤赞赏《别姬》舞剑一场。瑜太妃(同治帝妃)谓:‘随先太后看戏数十年,从未见此好戏,以前都算是白看了’等语,其推重如此。”

对于当时的京剧演艺界来说,能得到清官这几位的赞誉可不简单,他们不但身份特殊,且素以戏迷自居,这使得一般进宫演出者皆畏之如虎,怕在内行面前“现眼”。但这又是创名声的大好时机,一旦得到清官主人的赞誉声名即起,而梅兰芳的声名不是清官给的,但他的艺术却得到了清官的充分评价。梅兰芳事先就声明“不领戏价”,却得到清宫最高的报酬。据报道,一般角色给银二十元至三十元,像茹富兰、沈富贵等优给八十元,对尚小云、俞振庭、小翠花等名角给一百六十元,梅兰芳独获赏银五百元,另赐全馔一桌。《顺天时报》就此评论道:“帝赐兰芳御馔一桌,为伶人进内演戏者之创举也。”次日,溥仪又赏给梅兰芳“尺头四端”,派人直送梅府,同时受赏的还有杨小楼和余叔岩。第二天,梅兰芳、杨小楼和余叔岩到养心殿谢恩时,又受到溥仪的亲切接见。溥仪非常高兴,当场再赏每人一只御制鼻烟壶,都是稀世珍品,给余叔岩那只最先透露出来,据说为碧玉腰圆式。正面有美人倚松,旁有梅花,上书“松梅仕女”四字;背面书乾隆御制诗一首:“乔松斜倚玉梅芳,小立仙姝雅淡妆。有所思兮默无语,贞姿冰艳逗心香。”不久,给杨小楼那只鼻烟壶也透露出来,亦系乾隆御制,绘有松人,名“秋林高士”。给梅兰芳那只也是乾隆御制品,唯具体型制未见披露,较杨、余所得更珍贵,那是可想而知的。溥仪喜欢梅兰芳主演的戏,也喜欢梅派戏,那天还专门要梅的一位门生徐碧云入宫演出。据说徐“自受教于兰芳以来技艺与声誉俱进,京都人士顾曲周郎无不知之”,且被公认“为后起青衫之秀,一举一动一腔一调恰如畹华宫中之人”。那天他在《殷家堡》戏中扮褚香兰一角色,溥仪一见之下极为赞许,且发表感想说:“以后真不可限量矣!”

梅兰芳的两出戏虽说博得清帝、“皇后”以及老太妃们一致叫好,却也引起几位王公大臣的忧虑。他们认为太妃过生日不该演《霸王别姬》,还通过武进寿向溥仪禀报,说这“不吉利”。溥仪没听这一套,还是拍板让演。加之梅兰芳的表演真切动人,演到虞姬自刎时在场女眷们都落泪了。这就使那几位王公大臣更感到是一种不祥之兆,进而对溥仪见梅等都表示了强烈不满。

溥仪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回忆此事时写道:“不料这件事传到在我身旁的那些封建礼教思想极其浓厚的老学究耳中之后,他们便对此说了不少闲话。例如说‘皇帝不应该亲自接见优伶’。特别是对于那些他们所认为是在‘身份’上大有问题的人,竟赐以那样破格的厚礼。尤其那些鼻烟壶又都是乾隆年制的珍品,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等等。所以在我平生第一次听完了梅先生的戏以后,所得到的并不是什么‘余音绕梁’之类的快乐回忆,而恰恰是给我留下了一种懊恼的情绪。”

一年以后,溥仪被冯玉祥将军赶出紫禁城,当初反对演《霸王别姬》的人又出来说教:“看!不祥之兆到底应在今日了。”这时,梅兰芳刚刚结束第二次访日演出而回到北京,他在国内外的声名更高了。

溥仪爱听戏,“皇后”婉容也是戏迷。自从皇家迁居天津日“租界”张园,婉容开始琢磨怎样才能过过戏瘾。她找到娘家姨夫察存耆,此人系清末内务府大臣增崇之子,从“小朝廷”时期就在溥仪身边做事,到天津以后给溥仪当英文翻译。1927年4月,梅兰芳来天津在新明戏院主演《西施》,婉容遂授意让她姨夫买两张戏幕,并以自己的名义恭请“皇帝”和“皇后”观赏。这是溥仪和婉容第二次听梅先生的戏,也是他们第一次以普通观众身份欣赏梅先生的表演。不料,清室驻津办事处总务处任事,即张园大总管胡嗣瑗就坐在楼下池座里,一眼看见包厢里兴高采烈的“皇帝”和“皇后”,一时无名火起,只觉头昏眼花,悻悻而归。

第二天,溥仪便收到了胡嗣瑗“自劾”的奏折,大意是以“皇帝”、“皇后”而杂坐于市民中间看戏,有损龙凤之尊。此所谓“臣以翠华俯临剧场,外议颇形轻侮,言之不觉垂涕”。胡认为,溥仪“有失君德”,他作为辅弼之臣“有亏职守”,应该“引责求退”以自惩,同时,他还提出要对“致吾君于不义的罪魁祸首严加申斥,以儆效尤”,就是要求惩处给溥仪和婉容买戏票的察存耆。

溥仪知道看戏乃是自己情愿的,赖不到察的身上,想来想去,只有向胡老头赔个丕是,以求平息事端。几位王公大臣的忧虑。他们认为太妃过生日不该演《霸王别姬》,还通过武进寿向溥仪禀报,说这“不吉利”。溥仪没听这一套,还是拍板让演。加之梅兰芳的表演真切动人,演到虞姬自刎时在场女眷们都落泪了。这就使那几位王公大臣更感到是一种不祥之兆,进而对溥仪见梅等都表示了强烈不满。溥仪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回忆此事时写道:“不料这件事传到在我身旁的那些封建礼教思想极其浓厚的老学究耳中之后,他们便对此说了不少闲话。例如说‘皇帝不应该亲自接见优伶’。特别是对于那些他们所认为是在‘身份’上大有问题的人,竟赐以那样破格的厚礼。尤其那些鼻烟壶又都是乾隆年制的珍品,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等等。所以在我平生第一次听完了梅先生的戏以后,所得到的并不是什么‘余音绕梁’之类的快乐回忆,而恰恰是给我留下了一种懊恼的情绪。”

一年以后,溥仪被冯玉祥将军赶出紫禁城,当初反对演《霸王别姬》的人又出来说教:“看!不祥之兆到底应在今日了。”这时,梅兰芳刚刚结束第二次访日演出而回到北京,他在国内外的声名更高了。被举为“四大名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