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森是在新生军训的第一天,他排到一班,我在二班。那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头参差不齐的头发,像台阶,我当时就毫不淑女地笑得东倒西歪。后来,一班与二班的同学一起练步伐,他刚好与我站在同一排,就在我旁边。那时的教官是严厉的,每个动作都不允许出错。偏偏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一个“向左转“的时候,竞与我硬生生地面对面!我忍不住大笑!看着他笔直站在我面前,我笑得很不客气。当然,这少不了教官的惩罚:两个人在300米的跑道上跑几圈。这样,我与森便认识了。
其实,我与他一直相处得很不错,两人总是以兄弟相称(因为我的性格像oy),关系好得有点“过分”。他学习成绩一般,能弹吉他,还能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在篮球场上更是“春风得意”。说实话,森长得不帅,但很酷,1.75米的身高配着一双深沉的眼睛,那样子酷呆了。我总喜欢跟他开玩笑说:“酷兄,以后你不用找女朋友了,只要你摆摆手,就会迷倒那些纯情小女生了。”每次听完我的话,他都习惯地用手拢拢头发,然后用力甩甩,那样子滑稽得又让我笑半天。
露是我的好友,是一个长得非常可爱漂亮的女孩儿,她不是那种虚有其表的女孩。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功课总是名列前茅,她很热心助人,脾气特好,善良温柔,追她的人有一个排还不止。而露似乎永远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样子,对男孩子的殷勤“无动于衷”。在这群追求者中,森也是其中的一个。
作为她的好友,我自然也沾了不少“光”。那帮男孩子总是要我帮他们转送小礼物之类的东西,当然,我少不了会得到些“好处”。而对森,我并不这样做。每次森要约露出去的时候,我都会极力鼓励他们,而露似乎也并不反感森。在无形之中,我成了他们的“青鸟”。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关系已“正式“公开(虽说学校禁止学生谈恋爱),每天都出双入对,亲密得不得了。而我这个“红娘“兼“好兄弟“、“好朋友“早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露与森在一起的日子,我多半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有一阵子,我发现自己很烦躁,一看到露与森的影子,我就莫名地失落起来。我不是个细心的女孩,对这,我并没有多想什么,而且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件更加麻烦的事。
有一天下午,我呆在教室看小说,刚翻开封面,一封天蓝色的信夹在书页上,我感到奇怪,拆开一看,吓得心惊肉跳,魂都要散了。信是班长枫写的:“晶,知道吗?我偷偷喜欢你已经好久了。不知为何,我总是被你直率豪爽男孩样的性格吸引,尽管你不是很温柔,但我喜欢。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好吗?盼望你的佳音!”
我当时就吓呆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枫怎会偷偷喜欢上我这样平凡的女孩?他是那么优秀,又是森的好友,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呢?……0h,MyGod!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露走进了教室,见我一脸的茫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枫的信递给露。过了一会,我问露该怎么办。忽然发现露的脸色很苍白,很难看。我手忙脚乱问她要不要紧,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拼命地摇着头说:“不可能!枫不可能的!”
说完就冲出教室。我赶紧追出去,看见露掩面而泣,像掉了魂似的没命向前跑……
我不知露为什么会哭。我只觉得心里好乱。枫的那句话又出现在我脑海:“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狠狠地甩甩头,忽然想起了森,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有点涩。我又想起刚才露流泪跑出去的样子,一阵恐惧震动我的每一个细胞:莫非露喜欢枫?
第二天,我拒绝了枫。他一脸受伤地问我为什么,我说不知道。其实我心里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喜欢着森,但我没告诉枫。他说他愿意等我,希望我给他机会,我毫不犹豫地又回绝了他。我看到枫的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我知道自己已把他的自尊严重伤害,心里竞有一丝丝的后悔。晚自修后森跑来告诉我,说枫喝醉了酒,现在正在男生宿舍大发酒疯,嘴里叫着我的名字,希望我过去看看他。我不愿去。对于枫的这种消极方法,我感到无比厌恶。露在一边劝我过去,我生气地对她大吼:“要去你就自己去!我是不会过去的!哼!喝醉酒算什么?没出息!”
露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我扭过头不理她。后来,她真的去了。听说,枫在宿舍又吐又闹,折腾了很久,露毫无怨言地照顾了他一夜,为他敷毛巾、洗脏物、喂水……直到枫醒过来。
我一夜未眠。露回到宿舍时,凌晨六点,看着露一脸倦容,我觉得很内疚,或许,我对枫实在是过于冷酷了吧?
自从上次枫醉酒后,森与露的关系似乎变了很多。我发现,森经常一个人,而露大多数时间是与枫在一起。
一天,森拍拍我的肩说:“兄弟,陪我出去走走吧,好久没与你聊天了。”我们去了校园的小亭里,森满脸的憔悴,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我看了有点心痛。
森说,露其实一直喜欢着枫,那天枫醉酒时,露亲口说的。她说她从未喜欢过森,希望森不要恨她。
我劝森说:“别这样子,森兄,如果你真的喜欢露,那你就祈祷她幸福吧!知道吗,兄弟,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与她在一起。”森痛苦地说:“我不是那种潇洒的人,我做不到。天!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我爱的人会爱上别人?而且这别人竟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呢?”
我没有回答他,我的心也受着同样的煎熬。我喜欢森,而森又喜欢我的好友露。而这一切,森又知道吗?
接着,森跟我说了很多,我没有反应,最后他似自言自语地说:“晶,为何你不是露?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痛苦了。” 我觉得自己很悲哀,忽然对他大吼:“为什么要我是露?我不要做你心中的露,我只是晶!知道吗,我喜欢你,而你顾及过我的感受吗?你张一个露,闭口一个露,除了露之外,你心里还容纳过谁?你说你痛苦,那我呢?我的感觉就好吗?我喜欢你,而你却喜欢露,这种现实对我就不残酷吗?而且,我还要昧着良心去安慰你,去面觉,倒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人奔赴刑场一样。
夜里,他们又谈及八妹,老三说,我看八妹待咱大哥最好,老二也点头,我低低地说:“咱都不是外人,真的。我知道八妹待我最亲!”老二,老三也都不言语了。半天,老三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你……为什么?”唉!
我明白老二与老三话中的所指,面对无话不说的铁兄弟,我说出了连自己也吃惊、感动的话。
“咱哥,从穷山沟沟里混到这儿不容易。真的,咱对你,我的心情你有没有想过?……”
我一口气把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森却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样子似乎他不相信我刚才的话。我忍着泪,不再理他,然后转身跑出了小亭。
背后,传来森的一声长叹,似乎很无奈……
那天与森在亭子里谈话后,彼此见面好像有点尴尬,他似乎在避开我。一天,上自习课时,他传了张条子给我。晶:
对不起,我从来没想到会伤到你,原谅我吧!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好兄弟!我对露的情也永远不会变,我知道,你会明白我的。原谅我。森我无力再在森面前逞能了,我努力控制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残忍的,在森的心中,我永远是他的好兄弟!森一点机会也没给我,就像我一点机会也不给枫一样,我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那是一种像玻璃裂开的响声,好清脆……
露与枫相爱了。我不知道枫是如何接受露的,或许是醉酒的那个晚上,露感动了他吧?!不管怎样,那都是对森的一种打击,而对我也是一种无言的伤害。
该毕业了。这个月底,班上的同学都应该回自己生源地实习了。露和枫回到了枫的家乡,森去了西藏,我留在广州的公司里。那年,我们刚好十九岁,一个如梦的年龄。而我的心却被森揉得粉碎,在分离的时候,一点一点吹散在苍白的风里……
或许,森的心也与我一样吧?!
森走了,带着他的伤痛与不忍,离开了这个城市。我想我还是喜欢他,但是他让我来不及多爱他一点,就离我远去了。
看着他潇洒得连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我是没有泪可以再流了,露伤了森,森也伤了我,而我却伤了枫……我知道,森最终选择了逃避。那是个残酷的现实,对我也对他。
听说,枫与露定于明年元旦结婚,作为他们的朋友,我是会祝福他们的。我仍然想着远方的森,不知他是否安好?收音机里响起了阿牛的《牵牛花》:
我爱的人爱别人……也许是爱情讨厌我们,
也许是我们没有缘分,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坚忍,无论如何也要把我们煅炼成更好的人……也许是别人错过我们,也许是他们没有福分,平凡如牵牛花的男(女)人,要很有味才能闻得芳香灵魂。日子在流逝,对森,我是否会慢慢等待他的归来呢?!
在这人世问,母爱永远是最纯、最无私、最感人、最伟大的。永远是儿女前进路上一盏不灭的灯。
礞精
女儿的忏悔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当我耳边再次响起这首歌时,我的眼睛又模糊了……
总以为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再需要母亲的扶持。于是,对母亲那善意的关心和唠叨也渐生反感。每当天冷母亲叮嘱我多加一件衣服时,我总不耐烦地回答:“我难道自己不知冷暖?”或者干脆不加理睬,只当没听到;每当母亲看我忙,想帮我整理零乱的书本时,我也不再像上小学时那般乐意,而是不满地皱眉:“不要老动我的东西,我自己整理,真多事!”每当母亲好心劝我要和同学友爱团结时,我就跑上楼,”砰“地关上自己的房门,表示抗拒;每当听到母亲说:“你现在还小,不懂事,还是需要我的……”我就大吼:“谁说我还小不懂事?我都十九岁了!”这时,母亲的眼睛黯淡了,显得无奈与凄楚:“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女儿,你还小,我不怪你。”而我却认为母亲是做作……一幕幕,那么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开始痛: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不顾母亲的感受吗?就可以肆意地伤害母亲那对女儿无私的爱吗?我的双眼再一次模糊……
记忆里,挺深的一次。那次,母亲病倒了,在医院里打吊针,整整三天。在这整整三天里,弟弟经常跑去医院看望母亲,而我却几乎没有想过应该去看看她,甚至没有一句问候!要知道,这对母亲是一个多大的伤害啊!我居然如此残忍!更何况,母亲的病是因为我而生的!后来,我还知道,一位邻居曾问过母亲:“你女儿怎么不来看望你?”母亲平静地回答:“她学习忙,没有时间,有儿子来看看我就可以了。”母亲!我此刻心中的愧疚不知有多深,我真不知如何才能为自己当初的残忍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