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梅姨接到了一个电话,面色慌张的叫住正准备上楼的颜初。
“初初,梅姨的儿子赌博被抓到公安局了,我得离开这几天回去看看。”
颜初转身,依旧面无表情,“准假。”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拂开落地窗前的窗帘,梅姨正一步一步急匆匆的拎着临时打包好的布袋离开,她要回家看她的儿子了,可颜初还在等着她的解释。
这么多天,每一天每一秒她都在暗暗期待梅姨可以叫住她,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地方靠拢的安全感通通扩散到梅姨那小小的幻影里,最终被失望打回了原型。梅姨仍旧像往常一样,每一声“初初”都不是解释,都不是事情的真相。
她抱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娃娃小布,轻轻服帖好它的小裙子,爱怜的扭摆她可以360度旋转的胳膊,失神的望着窗外,直到不知多久过后,手里的娃娃因自己的用力胳膊和身体分了家。落在她手中的只剩下了残缺的肢体,她吓了一跳,在恍惚里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是在凌晨,颜汐之又突然出现在淮阳路。他喝了很多酒,浑身都是烟草刺鼻的味道。颜初从楼梯上跑下来,她打开灯光的按钮,看着那张消失了2个多星期的脸,那个下巴长出胡渣,毫无精神的脸。
颜汐之好像在这10几天的时间里一下子老了10几岁。
“你回来了。”她淡淡的说。
颜汐之头也不抬,酒精在他的脑子里猥琐的作祟。他歪歪斜斜的走进自己的屋子,痛苦的捂着脸,踉跄的打开墙边的一个柜子,那是平时他储存高级红酒的柜子,此刻他如同得了失心疯般疯狂的抽出一瓶,用力的扭转开,大口大口的把它们倾泻到喉咙里。白色的储存柜因他的挤靠微微的摇晃起来,随即又慢慢停稳。颜初安静的靠在门框边,看着他的喉结翻动,跑到嘴唇外的红色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流到暗黄的衬衫领子内。
“她没有死,你既然骗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敢带她回家呢?”颜初揉了揉自己的长发,想让自己看着随意些,冷静些。
“你不要提那个女人,别提!”颜汐之把酒瓶用力的摔在地上,厚实的玻璃瓶没有碎,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里面还残留的一点液体正努力挣扎的想要流出来,给自己透一下空气。而颜汐之的脸,突然的变得异常愤怒,他的手指聚集在一起,变成了神经绷紧,骨头“嘎吱嘎吱”响的拳头。
“你知道么,你变得越来越无法沟通。”她顿了顿,“我是迟早都会离开你的。”说完,她转身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因刚才的一幕走得格外的吃力。
外面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雨,伴着偶尔的一两响雷声,和频率滋滋上长的刺眼的闪电。已经7月多了,进入梅雨季节。颜初从房间里翻出白色的睡裙,她呆滞的抚摸那上面的精致蕾丝与蝴蝶结,叹了口气,忽的雷声巨响,吓的她心快速的跳起来。转眼间,她在镜子中看到了闪电诡异的光正忽闪忽闪的照耀着她的脸,本就很大的眼睛睁的异常空洞,一惊,白色连衣裙滑落在地。
不详的预感不安分的在内心翻腾,她安抚自己,睡吧,醒来后就是第二天了。
颜初抱着干净的白色睡裙,脚步轻快的绕过长廊,推开浴室的门,随即在浴缸内放好温热润肤的水。等到水快满的时候,打的澄亮的灯光突兀的闪了一下。颜初身体微晃,她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的方向,保持着一个动作呆滞的站在那里。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后隐约的传来“嘭”的一声响,紧接着是类似与玻璃零星落地的声音她才晃神过来,皱着眉的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没有丝毫的预兆,眼前的画面竟变得略有些模糊起来。颜初捂着头,感觉到温度比往常冰凉,全然不知自己处于什么状态中。楼下的碰撞声越发的刺耳,她可以幻想到颜汐之在做些什么,他喝了很多的酒,打翻了那些酒瓶,不知目的的在发泄中。
而颜初只能快速的褪掉身上最后一层薄衣跳到浴缸里,蜷缩在一起,试图用温热的水来平浮下这莫名慌张的情绪。这些情绪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不是来源于颜汐之,尽管他喝醉了酒,可以看出他心情不好,可颜初却没有早日对他的依赖与关心,她与颜汐之之间早已冷漠的如同一张纸。
这样冷漠与淡漠的情愫,颜初现在突然想到也会惊讶,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积攒多久到一起才能变为这样。
她的指尖在水中滑过细嫩的腿部,轻轻打着小水花,像一条正在甩尾的鱼。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看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更加圆润的身体,胸部渐渐的坚挺,有着只有少女才会有的粉红色乳晕。颜初是在用之前的胸罩时感到那细细一条扣带把背部勒紧的感觉后,才知道它在长大。原来什么都在长大,都在长大后起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她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头痛缓慢的得一缓解,就这样的姿势在疲惫中安慰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真的变成了一条美丽而平凡的小鱼,她在水中自由的游来游去,展示她柔软的小身体,晃动轻纱般一样的尾巴,吐着水晶泡泡。没有束缚,无拘无束。
颜初揉了揉眼睛,睁开后发觉没有了刺眼的灯光,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让她的视力在最初处于朦胧中。就在一边奇怪“是不是停电了”一边准备赶紧从水里走出来擦干身体的瞬间,她转过头,看到一个影子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她低头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尖叫着捂住嘴巴,眼泪因害怕簌簌的流下来。
空气中飘浮着窥探以及类似于龇牙咧嘴的野兽发出的恐怖声音,颜初颤抖的躲到浴缸的角落,她打着水,恨不得那些水花都变为衣裳能遮挡住她。此刻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羞辱,她看着那个男人,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无论怎样的挣扎在他眼中都是一览无余。
可是他是爸爸,她是女儿。他怎么可以这样随心所欲的不尊重她。
“你想干什么!”颜初大喊,“你出去啊!”
颜汐之倚在门边,稍一转身便把门紧紧扣上。他笑着,酒精的味道散布整个房间。他看着颜初惊恐的样子笑的异常痛快淋漓,想要把这一辈子的笑贡献给这个夜晚。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伴着没有散去的雷声,穿过厚重的墙壁穿越到颜初的耳朵里。她蜷缩着抱紧身体,浓烈的无助感包裹着她,硬生生的淹没了她的颤抖。
紧接着的是,她看着颜汐之高大的身体正大步大步的前移,朝着她的方向。颜初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边,最终掉入那盛放着满满水的白色浴缸里。她的头又“轰”的一下炸响,此刻无力得如同一个傀儡娃娃,即将任着那个离他不远处的男人摆弄。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她已经被他摆弄了这么多年。
颜初等来的是,颜汐之伸出手在水中拉扯她的长发,用力的靠着那纤细的发丝把她从浴缸里像件衣服一样拽出来,水渍伴随着她的身体在空中停留瞬间后滑落在地。强烈的疼痛缀满她的头皮,颜初努力的挣扎着,她咬着嘴唇把头埋在膝下,双手始终保护自己身体的敏感部位。她在竭尽全力的不让它们受到屈辱。
颜汐之把她凶狠的向后一推,颜初的身体便顺着瓷砖上的一层水快速的后退,最终遂不及防的撞到旁边的毛巾架子上。
她低下头,感觉到身体的某一处正在生长到红肿的模样,她也可以感觉得到颜汐之因为引酒过度而站不稳的身体。于是她忍住抽噎,冷静绝望的说,“你想打我就打吧,我不怕。”颜初真的天真的以为颜汐之只是连日来对她的不满积压到了一定程度,所以终于忍耐不住,用这种方式想要吓一吓她,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不可以叛逆,要她听他的话。完全的没有考虑到后果,就算事后有什么尴尬,他也可以强词夺理的说,“那天喝多了,我们是父女,没什么的”。颜初真的以为是这样,就这样简单而已。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多么的高估了自己。接下来的绝望才真的是永远不可以磨灭的,那是永远无法原谅的伤,让她在今后的路上走的无法言说的艰难,是颜汐之毁了她。
颜初抬起头,那一刹那她被恐惧与不敢相信缠绕得发出不了声响,她睁大眼睛,表情扭曲得看着那个从没见过,连想都没有过,男人丑陋的下体!她才知道,原来男人那在裤裆里微微凸起的器官是这个样子。她是这样的难堪,在巨大的抽噎里快喘不过气。她慌忙无措的看着颜汐之逼近,他紧盯着她的身体,她双手防护下隆起的乳房。他的眼神不再清澈,而是泛着狡猾邪恶的光。颜初注意到他的手里,他的手里有一根很粗的绳索被挽了好几圈。他的脚步不是急促的,他就是要看她束手无策。颜初尖叫一声,终于按耐不住,她唯一仅存的信念就是:一定要逃脱这里,一定要逃出去,他疯了!
她甩开手如舞台上掉了油彩的小丑一样疯狂的想要绕开颜汐之,想要快点跑到那扇可以拯救她的门面前。一切都是捕风。颜汐之快速的拉过她的胳膊,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紧接着把她按倒在地,用绳索胡乱的捆绑着她。颜初的嘴角开始流出血液,她知道她跑不出去了,绝望的晃着脑袋祈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她这样喊着,试图能够出现奇迹。
颜汐之完全不理会她的话,他又笑起来,“秀秀离开我,你别想离开我。哈哈……”他语无伦次的说,直到绳子让眼前那个计谋了十几年的女子无法动弹,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他眼前。他就是要看着她反驳,想要背叛他的样子,他既然能养了她这么多年,就毫无疑问的可以征服她!她是他的,一辈子别想逃!
他俯下身体,亲吻着她白嫩的乳房,他是如此的快慰。最终,他压在她的身上,与她的身体碰撞,硬起的生硬器官进入了她。
颜初痛苦的咬着嘴巴,牙齿的印痕深陷。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她喊着梅姨的名字,她多么希望可以有个人来救她。海藻般的长发在浴缸溢出的水里粘稠的缠绕着她的脖颈,胳膊,每一秒每一个颤动都要将她扼杀。
当颜汐之离开她的身体,颜初仍旧躺在地上,躺在血液与水的粘稠里,眼神空洞,被绳子紧绑的手腕已经挣扎的在白皙的皮肤内污血。她面色苍白,嘴唇边的血渍结了暗红色的痂,嗓子亦嘶哑。
颜汐之用大大的浴巾擦拭身体,他得意的把颜初扶起来,把麻木的她摆靠在墙边。他还在笑,眼神满是戏弄,随即打开灯,“颜初,我得好好跟你说件事儿,你想不想听,嗯?”
颜初垂着头,再也感觉不到灯光的刺眼。长发顺着她的脸颊滴着水,她的旁边是过水用的地漏,她眼睛迟缓的盯着那个小小圆圈。瓷砖上的水混合着刚刚从她身体里溢出的血液正流入这个地方,一点一点的通过水管流入更大的污水河。直到水流光,瓷砖渐渐干涸,颜初知道,在这一晚,她失去了童真。
“既然你已经完全是我的了,我也可以直说。”颜汐之蹲下来,用手捏住颜初的下巴,轻轻一抬,“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颜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霎时间崩溃,“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她喊得歇斯底里,眼泪滴落。她跟他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沉溺过他的洋娃娃,五彩绚烂的糖果。为他练习芭蕾,保持成绩,为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蔬菜套餐,为他穿那些讨厌的高跟鞋。努力体谅他的那些自私行为,努力告诉自己,他是爸爸,一切都是为你好的,努力忍耐。即便到了后来,感情淡薄,她仍然经常怀念曾经那个温柔和蔼的爸爸。
现在颜汐之告诉她,他不是她的亲生爸爸。那她是谁?苏秀秀又是谁?
她依赖他,在一开始用女儿的身份毫无疑问的信赖他,因为信赖她按照他的安排,丧失了一切可以争取的能力。原来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他是在骗她。
这次她愤怒的看着他,充满了仇恨,她看到他在灯光下脂肪萎缩的身体,那个肮脏侮辱了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
“颜初你知道么,你的命就是这样,你的命一开始就是我的。我亏待你了么?当初我在孤儿院里选中了你,花了价钱去查你的亲生父母。哈,你知道他们是谁么?你妈妈是个妓女,舞厅的妓女!你爸爸,没准是连名字都不知道嫖客。我把你带回来,给你锦衣玉食,让你过了这么多年的好生活,费心的培养你。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现在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根本不算什么!”
原来,原来一开始就容不得自己选择,从出生就已经是个玩偶了。母亲是个妓女,父亲是嫖客。可是那又怎样呢,沦落到今天这样的模样难道该庆幸么?庆幸自己,幸好那么多年跟着颜汐之,不然大风大雨要怎么过?幸好那么多年因为有了颜汐之才有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要感谢颜汐之当年选中了她?
完全不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冷笑着问。
“因为苏秀秀,我得不到苏秀秀,也要得到跟苏秀秀一样的女人,我要把她培养的无论气质与相貌都可以与她媲美。”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颜初仰起头,“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颜汐之皱着眉。
“你太自以为是,我早就脱离了你的轨道了。我不知道苏秀秀为何要离开你,但我想,她的选择是对的。你是疯子知道么!我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苏秀秀,哈哈,即便成为了,也会和上个苏秀秀一样离开你!”她疯狂的笑着,“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啊,可惜培养错了人。”
“不会的。”颜汐之不相信,他坚定的说,“我就是要你跟着我一辈子!我是穷是富,你都得跟我在一起!”
颜初转念,莞尔应下来,“好,但你总要把我解开呀。”她心里的火苗被“报复”这2个字压了下去,她不想让自己陷入没有结局的争辩里,没人救自己,那就只能靠自己,她要颜汐之付出代价。
颜汐之听到颜初的话,微微一怔,转而没有任何怀疑的去帮她解绳子,他以为颜初认了命,以为颜初已经无力与他对抗。
颜初摆了摆手腕,看着那一条条暗红色印痕,“你先出去吧,我换上衣服,有点累了。”
待到颜汐之关上门,颜初按下灯的按钮,再次黑暗一片。她跳到浴缸里,水不再温热,触碰她同样冰冷的皮肤。她整个人陷进去,头发在水中漂游,忽上忽下。眼泪无痕迹的和它们融为一体。
水冲进鼻腔进入肺部,颜初把头从水面探出来,她抽噎着,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皮肤,一寸一寸。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干净,这个躯壳已经散发恶臭了。
过了许久,她换上那个被沾染些许水渍的洁白睡裙,赤脚晃动铃铛的回了房间。
这是个阴冷的凌晨,雨停了,天空漆黑不见一丝光。颜初握着那把小小的水果刀,抱着膝盖,一刀,一刀冰冷的将它划下去。光滑细嫩的肌肤渗出一条条液体,颜初麻木呆滞,手再加了力气,看到那一道道痕迹有些翻卷,血液顺着小腿滑到了地板上,喔,还染红了2个铃铛。她感觉到了疼痛,最初是微微的,后来那些条状的疼痛聚集到一起,成了呻吟的疼。
颜初撇开刀,眼泪再次如瀑布般流下。是的,她感觉到了疼。原来不是梦。
真的不是梦。